也许这些礼貌、克制的疏远才是原本作为朋友的江宥宁。
季淮这才明白,江宥宁那些闪亮的瞬间,除了他本身的的美好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不论是眼睛里的光、上扬的嘴角,又或是怦怦然的心跳。
季淮忽然不敢再去逃避了。
他觉得这样普通的关系根本就不够。
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就能变得十分稀薄。
季雯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纠葛给季淮的影响很深很深,深到季淮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他的世界观中,最脆弱的关系就是爱情了。
会被金钱束缚,会被鲜艳的面孔吸引,全然将原本的誓言抛之脑后。
所以季淮认为他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喜欢太轻易也太易碎了。
泡沫虽然绚烂,但却很短暂。
就像人与人之间的爱。
他又问:“所以你是,要和我做朋友吗?”
江宥宁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是锋利尖锐的,可现在染着难过。
江宥宁只是点点头,生硬道:“听了乔煦的劝告,我也觉得或许做朋友更好一点,至少不会分开。”
乔煦并没有这么说,这是江宥宁自己补充的。
其实他都懂,做朋友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做朋友没有分开的理由,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也可以坦坦荡荡地说:“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们要好一辈子”。
可这些都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罢了。
江宥宁扪心自问,他不想要这样。
季淮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分辨他话语的真实性。烧好像退了,身上渐渐发汗了。但他却还觉得眼前一片酸涩湿润,头脑也不甚清醒。
他低喃了一句:“这样啊。”
明知道季淮是在自言自语,但江宥宁却还是嗯了一声。
那天季淮在一片混乱中沉睡了过去,江宥宁站在他床边看了很久,不由自主地抬手描摹着他的轮廓。
江宥宁知道自己很残忍。
像血淋淋的刽子手,剖开了他的胸膛,挖出最脆弱的地方。但他心底还有一个无助的声音,字字泣血一般地诉说着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那道声音在替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如果现在的主角换成别人的话,江宥宁可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不逼一把怎么才能确定心意呢?可他是当事人,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对季淮的喜欢早就如波涛的海面,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他既心疼茫然的季淮,又忍不住一步一步试探他。
江宥宁想让季淮看明白自己的心,看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持久稳定的朋友关系,还是相比之间更加易碎的恋人关系。
不论结局是怎样的,他都愿意承担一切。
毕竟江宥宁已经面对过无数次的被放弃,他从来不是他人的最优解,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但他依旧愿意尝试。
他为爱义无反顾,在追寻爱的道路上坚不可摧。
“睡个好觉,季淮。”他轻声说。
睡梦中的季淮动了动身子,但没醒。
江宥宁偷偷在心里补上了一句:“希望你能早点找到答案,我们把这段时间丢掉的快乐都找回来。”
江宥宁帮他把窗帘拉上,屋内倏地暗了下来,屋外是狂风呼啸,而屋内却一片静谧。
他在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
——“睡美人”。
江宥宁翘了翘嘴角,没笑出声。他轻轻合上门,替他隔绝了门外的嘈杂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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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还有一章!
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和丁丁硬的季淮终于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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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后江宥宁也忽然觉得很困,他蒙上被子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后收到了季淮的消息,季淮说他已经退烧了。
江宥宁简单回复了一个表情包,正要出门买晚饭就撞上了回来的周禹。
江宥宁诧异,周禹说要回家陪爷爷奶奶过生日,怎么两天就回来了?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周禹哭丧着脸,生无可恋道:“别提了,回去之前说我是乖孙子,回去待了两天就说我好吃懒做了,真不敢想象等放假了他们得多厌烦我。”
江宥宁毫不留情地笑出声,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但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连让他们因为在家里待久了而产生的厌烦的机会都没有。
笑容褪去了些,江宥宁道:“我要下楼买饭,你去不去?”
周禹把包一扔,“走,正好我饿了。”
寒风宛如刺骨的刀子,一寸寸戳进身体。
江宥宁打了个哆嗦,把下巴埋在衣领中,开始怀念春天。
荣安冬季是漫长的,多大风,风一吹卷起地面的残渣和树叶打着圈地转,把人吹得走不动路也是常有的事,同时荣安的夏天还多雨,经常是潮湿的,如果与风配合的好的话,即使打伞外出,脑袋以下的部位都会被雨丝眷顾。
所以春天和秋天就格外值得珍惜。
周禹迎着风,艰难地地说:“春天什么时候会来啊!我真受不了荣安的大风了。”
即使江宥宁把口鼻都捂住了,但大风扑面而来还是会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瞥见寝室楼下一片干枯的草地。
那里每到春天都是绿意盎然的,偶尔会钻出几朵小雏菊,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令江宥宁震惊了许久,差点没把那几朵当成稀有植物保护了。
江宥宁想了想,说:“等那里的花开了,春天就真的来了。”
周禹思考了好久,“那里会开花吗?我怎么记得全是草呢?”
江宥宁沉沉地笑了声,一脸高深莫测:“你都没仔细看过,当然不知道了。”
周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也没反驳。
“对了宁宁,最近怎么没见你玩拍立得了?”
傻子才问的问题,江宥宁白了他一眼。
走进食堂终于暖和了,江宥宁这才回答他:“我又不傻,这么冷的天我还拿着拍立得到处拍,非得给我手上冻出冻疮!”
“靠,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我竟然一点都没考虑到。”
“……”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季淮这个从来滴酒不沾的人居然提出要请关鹭去喝酒。
差点没把关鹭惊掉下巴。
直到坐在酒吧里关鹭仍然不敢相信,还以为季淮撞邪了。
关鹭二话不说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问:“你不是还在感冒吗,怎么来喝酒了?没吃头孢吧?我害怕。”
季淮平淡地看着他,“没吃,我又不是傻子。”
“昨天呢,昨天吃了得话最好也别喝。”
“没吃,昨天只吃了退烧药。”还是江宥宁让他吃的,不然他可能就硬生生扛过去了。
昨天退烧后他就感觉浑身的酸胀感减轻了许多,头也不怎么晕了,但总是心悸。
频繁的心悸或许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江宥宁。
江宥宁的后退令他感到不安。
但他现在太凌乱了。
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喝酒上。
江宥宁总是喜欢和人出去喝酒,也不知道这些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季淮给自己倒了半杯,举着玻璃杯,晃了几下,看着被子里的啤酒撞到杯壁上,然后又迅速掉落,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
江宥宁喝酒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会不会想着要怎么才能放弃对自己的感情呢,又或者借酒解愁呢。
大概都有的吧。
季淮抿了一口,果然不好喝。
苦涩的味道不仅在口中散开,侵占着他的味蕾,同时也在心中蔓延。
季淮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是小时候赵晖的醉酒带给了他很深的阴影吧。虽然季淮不想承认,他有时候又不得不承。季雯和赵晖失败的爱情让他对爱这个字眼产生了抗拒。
饶是理智温柔的季雯也会在爱中撕心裂肺的咆哮。
更别提表面儒雅得体的赵晖在醉酒后那副疯狂可怕的嘴脸了。
他一口一口的抿着酒,像是在感受着江宥宁喝酒时的心情。
如果他可以和江宥宁共感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时时刻刻知道江宥宁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淮哥,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关鹭摸不着头脑,他真不明白这段时间季淮怎么了,总是充斥着一股怨气,他开始发散思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季淮“碎”成这样。
季淮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喝啤酒太无趣了,他又点了几瓶洋酒。似乎喝酒真的能让人暂时忘却那些烦恼和痛苦。
“你说啊,兄弟我帮你开导一下。”
季淮仍旧没说话,见关鹭的酒杯空了,也顺手给他满上了。
关鹭撇嘴,盯着季淮看了好久。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还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正好有一抹蓝色的光落在季淮的脸上,他垂着眼皮,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与周遭跟随音乐摇晃身躯的人群格格不入,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
关鹭脑子里骤然闪过一丝光亮。
“淮哥,你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季淮举杯喝酒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波澜不惊。
“为什么这么说?”他感觉原本淤塞在胸口的东西突然通畅了。
“你这样就像是感情受到了创伤的小男孩,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关鹭犀利点评。
难道……
季淮不敢深想下去。
“没有。”他下意识反驳。
“还说没有呢,你这就是当局者迷!”关鹭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侃侃而谈:“是不是感情上有什么困难了?跟我这个前辈说说。”
季淮冷哼了一声,“你自己都一堆事没弄明白呢还好意思指点我?”
“话虽如此,但我有对象。”关鹭美滋滋的,“赶紧给我对象报备一下我的行程,别让她着急了。”
季淮看他乐在其中的样子,忍不住好奇,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真的会像关鹭这样时时刻刻都想黏着对方吗?
不会腻歪吗?
他不知道。
鬼使神差地,季淮的大脑率先控制着他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关鹭抬头,“废话,我不喜欢她跟她在一起干嘛?”
季淮凝眉,不解:“那你喜欢她什么,你们都没见过面。”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喜欢她。”
“你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她的?”季淮又问,像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一样,孜孜不倦地提出问题。
关鹭大为震惊,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这要怎么说啊,喜不喜欢不是一下子就能知道吗?”
“比如呢?”
关鹭思衬片刻,“大概就是……想到她就很开心吧?”
一瞬间似乎听感被屏蔽了。
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倏尔停了下来。
但又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季淮闭上眼仔细去感受。
这一刻世界似乎都是安静的,只有心脏毫无章法地跳动声。
代表着他青涩但又炽热的爱意。
他终于摸索着走出了挡在他面前的漫天迷雾,看见前方明光烁亮,有位少年在冲他笑。
“怎么了淮哥?”关鹭看他失神,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季淮突然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
爱意破土而生肆意生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他却还被蒙在鼓里。
“再陪我喝点吧。”季淮低声道。
喝了酒的季淮嘴角沾着点水渍,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晃着酒杯。酒意上头,一股名为冲动的燥热席卷着他的身体,如同潮水决提,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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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在周四,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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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鹭是许久之后才发现季淮已经喝醉了。
他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跟他说话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双眼空洞漆黑。
关鹭快要崩溃了,架起季淮正要走才想起还没结账,“淮哥,你也没跟我说过你酒量这么差啊!而且不是说好你请客吗?”
关鹭欲哭无泪,十分后悔跟他来酒吧喝酒,还不到两个小时就醉过去了,明明只喝了几瓶啤酒,竟然就醉得没有意识了。
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季淮喝酒了,不能喝的人请坐小孩那桌!
好不容易把季淮扛到寝室楼下,关鹭出了一身汗,他喘着粗气给蒋家言发消息让他下来搭把手,可季淮却突然动了动。
还没等关鹭反应过来,季淮就扯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反方向走。
“哎、哎!季淮你去哪?”
寒风扑鼻,季淮清醒冷静了不少,他背对着关鹭挥了挥手,背影在夜色中稍显落寞:“没事儿。”
他的嗓音染上了酒意,不似往常那般清澈,但多了些许深沉。
关鹭本想跟上他,却看他脚步很利索,有些奇怪:“不愧是淮哥,喝醉酒了还能走直线呢,佩服!”
只有季淮知道,他现在脑袋很胀很晕,像是有千百根银针一起扎了进去又同时拔了出来。钝痛、跳痛、刺痛、阵痛……错综复杂地缠在一起。
如果不是他心底那个念头愈演愈烈的话,如同烈火将他烤得理智全无,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迈出那一步。
“你现在在哪儿?”
听到季淮语音的时候江宥宁刚一脚离开图书馆。
耳边同时响起季淮的声音以及疾驰而过的风声。
他总觉得季淮有那里不对劲,但他还没来急的捕捉到,季淮就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江宥宁,你在哪里。”
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和平时说话是不一样的感觉。
更像是喝醉了发酒疯。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江宥宁想,季淮怎么会喝酒呢,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他老实巴交地说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正要沿着那条小路回寝室,这几天都没看到小梨花和煤球,估计是太冷了换其他地方避寒了。
黑夜中电话铃声的声音格外突兀刺耳,江宥宁皱着眉接听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了就被季淮的话打断了:“江宥宁,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去找你。”
他不等江宥宁开口说话就又忽然挂断了。
江宥宁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心里突然热热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于是江宥宁又原路返回,回到图书馆一楼门口等他,他盼啊盼啊,终于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季淮的身影。
江宥宁皱着眉看他走路有些虚浮,还以为他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他一身酒气。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味道这么冲?
江宥宁面色很难看:“你是不是傻,感冒了还去喝酒?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江宥宁一点不给他面子,直接怒骂他。
可季淮竟然笑了,他觉得被江宥宁骂了一通之后反而舒服了许多。
“怎么不接着骂了?”季淮慢悠悠开口。
江宥宁一愣,“你有病是不是?”
季淮点头,坦然接受:“是的,我病了。”
这话简直白说,季淮确实还是病中。
江宥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仔细观察季淮,发现季淮眼睛红红的,穿得很单薄,整个人像是要被寒风摧残一样,让人心疼。
难道他那个渣爹又作妖了?
江宥宁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他只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后扶着季淮走向小道,至少有几排树木可以遮风。
“你怎么不回寝室,来找我做什么?”江宥宁小声抱怨。
季淮安静了几秒钟:“想见你。”
心脏猛地一颤,江宥宁的呼吸都停滞了,耳边只有他激烈的心跳声。
“你喝多了吧。”江宥宁怕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试探。
季淮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像是无师自通一般,抬起胳膊搭在江宥宁的脖子上。
明明是冬天,但江宥宁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止不住地颤抖。
季淮在他耳边轻哼了一下,“其实我没喝很多酒,但就是好晕好难受。”
江宥宁被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是酒精过敏吧?或者你该不会吃了药去喝的酒吧?”
江宥宁的心脏高高悬着,指尖有点麻木,颤颤巍巍地揽着他,“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着江宥宁就要拉着季淮走,可季淮却一动不动地,任由江宥宁扶着,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江宥宁有点急了:“你傻了,快走啊!”
季淮轻轻摇了下头:“不过敏,也没吃药,我就是单纯酒量不行。”
“……”
他妈的,吓死了。
江宥宁深吸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被吓得出了一身汗,风一吹汗水贴着他的皮肤,凉得江宥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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