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将歇(风月归我)

江宥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的话。
季淮被无视了也不生气，江宥宁垂眸的时候眉眼都很温柔，季淮心中一阵动容：“圣诞节的时候北街会放一颗圣诞树，要不要去看看。”
江宥宁有点惊喜。
季淮这是在约他一起过圣诞节意思。
江宥宁看了一眼日历，表面上淡淡的，“圣诞节是周三，正好我没课，可以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的周三，归我了。”
江宥宁低声应了一句，开始期待这个不太一样的圣诞节。
【作者有话说】
什么时候能开窍啊季淮你个木鱼脑袋

第35章 35.“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圣诞节当天下起了大雪，雪花又厚又大，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堆积了厚厚一层。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季淮敲响了江宥宁的寝室门，他一脸严肃：“收拾好了吗？”
江宥宁看他穿戴整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点点头：“收拾好了。”
“那我们走吧。”
江宥宁走在季淮身边，偷偷打量着他。
季淮本身就不怕冷，再加上他提前做足了准备，整个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一只开屏求偶的花孔雀。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卫衣的帽子搭在后背上，搭配着一条青蓝色的水洗牛仔裤和一双x牌经典款白鞋，连遮风的帽子和围巾都没戴，不像江宥宁，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江宥宁注意到季淮翘起来的嘴角，心想哪个直男会和兄弟出门穿成这样？
“小心地面滑。”季淮出声打破的安静的气氛，他试探地伸手拉着江宥宁的胳膊，江宥宁没挣脱。
下雪后的地面一个不注意就会打滑摔倒，江宥宁以前摔得多了自然小心翼翼了起来。走在雪地上是需要点技巧的，江宥宁绷紧小腿和脚尖，死死抓着地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虽然他已经没什么脸面可丢了。
北街离荣大并不远，他们坐了两站地铁就到了。
虽然不是周末，还下大雪，但赶上了圣诞节北街人很多，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大学生。
刚出地铁站大老远就看到了那颗高大的圣诞树，至少有二三十米高，整体是红金色的传统装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金色的灯线，天色渐暗，星星点点的灯光格外闪烁明亮。
配合着这场大雪，氛围感拉满。
圣诞树树顶有一个黄色的星星，远远看去，与暗蓝色的天空接壤，就像是一颗天边的星星落在树顶，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尤其引人注目。
走近了些才发现这种景象更加震撼。
树上还有很多打印出来的便签做装饰，上面有许多留言，江宥宁这才想起好像是看到过有在征集留言。
江宥宁走近，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离自己最近的那张便签上的内容：“圣诞节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吧！别忘了给ta一个吻哦！”
江宥宁盯着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耳机里传出一首英文歌曲，十分应景。
他从地铁站出来后就忘记摘耳机了，没想到会这么巧随机播放到这首歌曲。
“I should be playing in the winter snow, But I'mma be under the mistletoe, With you, shawty with you. ”
江宥宁回头看了一眼季淮，他也正好在看自己。
雪花飘在他的头发上，他眼底波光闪闪，似乎比圣诞树上的灯还要明亮。
江宥宁想起自己在听这首歌曲时在评论区看到的内容，大概意思是说如果在圣诞节，看见某人站在圣诞树下，可以给他一个吻来表达爱意。这个吻代表着许愿，许的愿望是能和相爱的人走到尽头。
“季淮。”江宥宁忽然很想冲动一把，他轻轻喊了一声季淮的名字。
季淮挑眉，他看见江宥宁缓缓转身，眼睛定定地望着他，那双漂亮水灵的瞳孔映着自己的身形：“怎么了？”
季淮低头柔声问他，以为江宥宁想对他说些什么。不怪他多想，现在的氛围可太适合说点什么了。
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江宥宁坦诚地说道，带着一丝恳求。
季淮一愣，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江宥宁的请求。
换句话说，他也从来没想过拒绝。
江宥宁抿了抿唇，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主动迈出了一步。
就在他环住季淮的肩膀之前，季淮率先揽住了他，把他往自己怀里摁了摁。
明明是江宥宁主动提出的拥抱，季淮却比他还心急。
江宥宁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一点季淮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很柔和的味道，不太符合他的外表，但却很贴合他的内心。
季淮怀里多出了这么一个不太软的大男生，动作僵硬，生涩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突然觉得，江宥宁抱起来手感还不错，就是有点瘦了，隔着厚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没什么肉。
这个拥抱持续了一会儿，江宥宁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抬头就能看到季淮棱角分明的下颌和单薄的嘴唇……
本来只是想要一个拥抱的，但得到了拥抱之后却不满足，贪心地想要更多。
江宥宁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妥，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季淮比他高一点，江宥宁只需要稍微抬一下头就能碰到季淮的下巴。
鬼使神差一般的，那一刻江宥宁全然不受自己控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混乱的念头。
江宥宁偷偷抬头，温热的嘴唇蹭过季淮的下巴，停顿了几秒，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能感受到季淮一下子愣住了，放在他后背的手掌跟着颤抖了几下。
江宥宁从季淮的怀里退出来，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视线不自在地到处乱瞄，总之就是不去看季淮。
季淮感受着怀里空了一块，心里莫名空落落的，他不自觉摸了摸被江宥宁吻过的那一处，似乎在灼烧。
如果那算是一个吻的话。
“你……”季淮表情复杂。
“不小心的，你别多想。”江宥宁敛眉，有点害羞地说。
季淮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他说的鬼话。
怎么就不小心正好嘴唇贴到他下巴上了？
但季淮并没有拆穿他，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乱乱的，他在一团混乱中随便一摸，摸出了自己的心声：和他想的一样，江宥宁的嘴唇确实是软软的。
江宥宁则是扭头看圣诞树的方向，有点窃喜。这样也算是许下心愿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季淮在一起。
街头播放着圣诞快乐歌，穿梭在大街小巷，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跟着哼唱两句。
但季淮没有。
他在拼命地去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抗拒那个吻。
难道他对江宥宁也有点喜欢吗？
季淮用余光瞄了一眼江宥宁露在帽子之外的卷发，他能看得出江宥宁现在很高兴，眉梢都是上扬着的。
不就是亲了我一下吗，就这么开心吗？
如果他这么开心的话，好像再亲一下也没关系。季淮不禁想到。
因为他只是看着江宥宁笑就会感到很开心。
好像江宥宁天生就是该快乐的，不该有任何烦恼，他的脸上只能挂着笑容，眼里只能塞满愉悦。
他现在还无法保证自己对江宥宁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心血来潮，他想他还需要点时间。
季雯曾对他说过：“不要因为一时的新鲜和喜欢就迷失了双眼，多去感受。不要像我一样没有回头路。”
乱花渐欲迷人眼，所以季淮不去看也不去听，可忽然有一天就有这么一个人闯进来了。
“元旦你要回家吗？”
季淮能看到远处的路灯下盘旋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起舞。
“不回家。”江宥宁没有家，所以也不想回。
季淮帮他把帽子上的雪扫清了，然后声音很淡，和雪花一起飘进江宥宁的耳边：“我也不回家，要不要一起跨年？”
季淮察觉出江宥宁的迟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有约吧？”
江宥宁轻笑了一声，缓解尴尬气氛：“约了乔煦。”
季淮在听到乔煦的名字时，反应很强烈，一脸厌烦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
“他不是有男朋友吗？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跨年？”季淮越来越觉得乔煦没安好心，一定是要对江宥宁下手了，但江宥宁却还是傻了吧唧的，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江宥宁解释：“他男朋友最近在外地参加比赛。”
“那他没朋友吗，非要缠着你。”季淮没好气道，越想越生气了。
“我就是他朋友啊。”
“那你为什么不约我呢？”季淮替自己打抱不平。
江宥宁顿了顿才说：“我喜欢你，我约你出来跨年不是很暧昧吗？”
“暧昧又怎么了……”季淮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因为江宥宁抛弃自己去和别的男人跨年而生气，还是该因为他对自己的告白而高兴。
江宥宁安静了几秒钟，叹了口气，“你生什么气啊。”
“我才没生气。”
“行，你没生气。”
江宥宁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干脆不管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江宥宁一路走向地铁站都没说话，还是季淮先忍不住了，拽了拽他的衣服，“怎么又不理我了。”
他还恶人先告状了。江宥宁无奈地想。
“你又没说话，我怎么理你？”
北街这一站乘车的人很多，安检处已经排上了长队，江宥宁站在队伍中，却并没有感觉到拥挤，他这才注意到季淮站在他身后帮他隔绝了很多人，他又心软了。
季淮虽然嘴硬，有时候说话还贱贱的，在感情方面还特别迟钝，但却也是真心在对自己好，从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出他是一个无比温柔又善良的男生。
如果这样的男生能属于自己就好了。
江宥宁默默地想着，摘下耳机主动和季淮换了个话题聊。
【作者有话说】
勇敢的小卷毛先享受世界，已经亲到了，怎么不算飞速进展呢

第36章 36.j：？？
元旦当天，蒋家言和周禹都回家了，江宥宁和乔煦相约在小酒吧中跨年，他们坐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乔煦时不时会秀一下恩爱，引得江宥宁不免有些羡慕。
江宥宁旁边就坐着一对同性情侣，他们笑着聊天，不经意之间的触碰以及对视上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其他人，他们很相爱。
“和你的心动男嘉宾怎么样了？”乔煦看他沉默，主动问。
江宥宁撑着脑袋，喝了口酒，嘴唇上水光粼粼的，“他啊，还是老样子。会对我好，但又不承认自己是喜欢我。”
至少在江宥宁的视角来看，季淮就是这样的。
他虽然能理解季淮的迷茫，但难过却是无法抑制的。
乔煦撇了撇嘴，思衬片刻：“要不然你试试加大剂量呢？”
手机传来两声震动，是季淮发来的消息，故意问他在做什么，像是时刻准备着捉奸一样。
回复消息的手指一顿，江宥宁不理解乔煦的意思，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如欲擒故纵一把，让他以为你放弃他了，这样他就急了。”
“那他要是不急呢？”
“那就说明他在吊着你，对你根本没意思。”
乔煦说得很直白，有点戳心窝子。
江宥宁倒不是怕季淮是在吊着自己，因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是能感受到了，他只是担心自己退后一步会让季淮更加胆怯。
“试试呗，总这么僵持着也没劲，不行就换下一个，四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乔煦抿了一口啤酒，眼含笑意。
江宥宁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动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江宥宁竟然真的想要尝试一下乔煦说的办法。
他低头看着季淮发来的消息，因为没及时回复他，季淮好像又不高兴了，发了几个可爱小猫的表情包刷屏。
j：[小猫生气]
j：[小猫打滚]
j：[小猫拿菜刀]
j：[小猫叉腰]
j：还没回学校？马上关寝室了
j：不会又喝多了吧，我去接你
季淮一个人生起了闷气，本来想着绝对不理江宥宁了，谁叫他在外面玩还不回自己消息的，可一想到如果江宥宁真的喝醉了，那岂不是要让乔煦捷足先登？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乔煦一定不会放过的。
于是他很勉强地发出了接他回学校的诉求。
也不知道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动不动就去喝酒，一身酒味不说，喝多了胃也不舒服，甚至连走直线都做不到，晕头转向的出尽洋相。
季淮极力谴责江宥宁，一边冷着脸一边起身换衣服准备动身去接喝得酩酊大醉的江宥宁。
可他衣服刚穿好，就看见江宥宁的拒绝。
令他心碎。
三点水：不用接我，我今晚不回去。
江宥宁和乔煦坐在吧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但他却异常的清醒，他望着酒吧正中间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在心里默默跟着倒计时一起倒数。
窗外，圣诞节那天下的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地面上结着一层透明的冰，依稀能看到汽车车轮驶过的痕迹。
酒吧内忽然亮起全部的灯光，玻璃上投射出许许多多光影。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秒，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第一秒，他在人声鼎沸喧闹嘈杂的酒吧中，在心里默默地对季淮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这句话被藏在了心底，随着呼喊和尖叫声消失在人海中。
他最后只发出四个字。
三点水：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还在生着气的季淮也准时准点地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能听到语音中关鹭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因为江宥宁满心都是季淮在叫他的名字，带着无尽的温柔：“江宥宁，新年快乐。”
江宥宁忽然翻涌起一阵心酸和道不尽的委屈难过。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源自于对喜欢的人爱而不得，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喜欢的人是优秀且耀眼的。
而他就像一个窥探他人幸福的偷窥者。
“新年快乐！！！”乔煦大喊出声，将陷入沉默的江宥宁拉扯出来。
江宥宁收回思绪，对一脸激动的乔煦说：“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明明他是直男，我却非要拉他下水。”
江宥宁敛眉，看着酒杯中浮上的一层细密的泡沫，就好像他的幻想，一触就碎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乔煦震惊，晃了晃他的肩膀：“他要是真是直男是不可能被你掰弯的！哪有什么直男被掰弯的童话故事啊，现实很残忍的，如果他真的被你掰弯了那只能说明他本来就不够直！”
江宥宁轻轻摇了摇头，酒精的作用微乎其微，他知道自己现在大脑很清醒。
“可我就是直男啊。”江宥宁有点委屈。
乔煦失笑，“你怎么确定自己是直男？”
“我喜欢过女生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喜欢的？”
“就是，想和她见面，想和她聊天，想和她在一起啊。”
“那你对她有冲动吗？”乔煦表情很正经，“各种冲动。”
江宥宁愣了愣，缓慢地摇头。
他对陈思意有幻想有向往，但确实没有冲动。因为在他眼里陈思意是一个很美好的象征，他根本不敢多想一些有的没的。
“你看，光心动是没用的，那不一定就是喜欢，就像朋友之间也会有心动，但那些都很纯粹。我个人认为，所有的心动如果少了性，那就不算喜欢。”
那他对季淮有性冲动吗？
江宥宁忽然想到音乐节第二天的清晨，季淮离他很近，迷迷糊糊还没睡醒时贴在他耳边低哑着嗓音问他“现在几点了”的时候，那富有磁性和金属感的声音顺着耳朵蔓延至全身，最后停留在下半身的某一处。
他当时只当作晨起的本能反应，却忽略了季淮这个因素。
“那……我是男同？”江宥宁不敢相信。
乔煦想了又想：“也不一定，或许你没遇到季淮的话可能真的会喜欢上一个美好的女孩子，然后和她相爱。只不过喜欢上他就是一个信号，就算你最后没和他在一起，也不一定会继续喜欢同性，嗨呀，感觉挺复杂的，可能人这一生就是会做各种选择题，在各种选择之间摇摆不定吧。”
江宥宁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听得云里雾里。
他很简单，喜欢那就好好对待、好好珍惜，不要留有遗憾。唯独面对季淮的时候他所有的准则都被打破，破天荒的想要尝试一下不同的方式，只为能和他在一起。
即使在一起也不能走到最后。
想到这儿江宥宁有觉得自己的感情观有点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