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裴岐道,“儿臣曾经跟二弟有过不少相处,现如今,二弟被父皇派去镇守南蛮之地,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此去也是为了能见他多一会。”
“所以,你是在埋怨朕吗?”承帝反问道。
裴岐急忙行礼道:“回父皇,儿臣并无此事。”
承帝看看他几眼,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肃着脸开口道:“明日便是在午门处决陈令材那些人的日子,你明日去现场观看一下。”
“是,儿臣听命。”裴岐应声道。
承帝当即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没事了,回去吧。”
裴岐行礼便离开御书房了。他迈步回到东宫,等明日陈令材进行午门斩首。这一切应该是尘埃落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裴岐总觉得心神有点不宁儿。
陈令材斩首是在午门。不少的百姓围在那里看热闹。承帝在城墙的最高处看着这一切。裴岐微俯着身站在承帝身后。
城墙下边的百姓看着被绑着的陈令材,还有其他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指指点点的。
过一会,承帝身边的太监开始宣读圣旨,一一的宣读关于他们的罪状。在下边押送的侍卫,不敢松懈万分。
砍头的侍卫把那些人紧紧按在砍头台上。
“斩!”宣读完圣旨。刘公公一声吆喝。
手起刀落,伴随着哀嚎声。血液瞬间飞溅出来。一直垂着头,没有看的裴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下边。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体。
他瞳孔不禁一缩。霎时视线一茫,抬起头,望向承帝,禁不住开口道:“父皇。”
承帝皱起眉头,不耐道:“有何事?”
裴岐表情微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父皇,你答应过儿臣,要留胡土他们一命的。”
承帝冷声道:“留两个土匪干什么?留着他们继续作乱吗?妇人之仁。”
裴岐微抿了一下唇,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那股尖锐的疼痛。让裴岐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低垂着头,行礼道:“父皇说的是。”
承帝哼了一声。等下边全部处决完。承帝便摆驾离开了。
裴岐望向下边一摊摊的血迹,脑袋像是被塞了什么,晕眩眩的。他连怎么走下城墙都不太记得了,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只有胡土和另一个土匪脑袋分离的那一幕,满目的血色盈满他的脑海,让他看什么都不真切。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衣角被人扯了扯,裴岐稍微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是小五。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小五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关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裴岐薄唇扯了扯,扬起一抹浅薄的笑意,“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玩啊。”小五道,“刚才看太子哥哥你魂不守舍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
裴岐不言,抬起微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子哥哥,你有要事吗?”被他摸着脑袋,小五乖巧地抬起头看他道。
裴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眉眼温柔:“没有,怎么了?”
“那我能去太子哥哥你府上玩吗?”小五道,“听我母妃说,你前段时间去西北了,西北一定跟这里很不一样吧。”
裴岐点头:“好,我带你回东宫。”
“好耶,谢谢太子哥哥。”小五扬起脸笑道。
裴岐牵着他的手。小五身后的侍从看着,恭敬道:“太子殿下。”
裴岐望他们一眼:“我带五皇子去玩,等会我会送他回来,有事你们也可以到东宫来找他,不用担心。”
“是,太子殿下。”那些侍从应声道。
裴岐抱起小五在怀里,朝东宫走去。偌大的东宫氛围沉寂,以往偶尔还有裴衍过来看看,现在以后裴衍都没有机会来了。倒是小五的到来,为这死气沉沉的东宫染上了一些热闹的气氛。裴岐跟小五玩闹了一会。
小五跟他抱怨教他读书的先生严苛。
裴岐笑了笑,想起来,自从他母后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教书先生了,他的太傅,他的幕僚,他作为太子的所有权利,都被承帝转移给裴构了。他只是一个徒有虚名,名存实亡的太子。如今太后倒台,他这个太子之位,更是岌岌可危。
承帝是真的狠。如此反复无常,答应过他不杀胡土他们,可是转头就当着他的面就杀了,真的毒辣且无信。这样的人,真的会有这么忠诚的大臣吗?
说不定,哪一天,他的屠刀就会落到他最宠信的人身上。
想着,裴岐暗咬了一下牙,抿了抿唇。
“太子哥哥,你在想什么?”小五见他突然没了动静,仰起小脸看他道。
裴岐反应过来,收回思绪,摸了摸小五的脑袋:“没想什么。”
“太子哥哥,西北那边好玩吗?”小五又道。
裴岐笑道:“没有京都好玩。”
“是吗?”小五眼眸一转,他道,“太子哥哥,你以后还会去吗?到时候带我去看看吧。”
裴岐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多言:“好。”
“太子哥哥,你可真好。”小五眉眼带笑道。
裴岐跟小五玩了两个时辰,姬妃那边来人说要带小五回去温书。小五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东宫。
瞬间东宫又变得沉寂下来。裴岐坐在木桌旁边,望一眼边上的水池。
太后的事一结束。承帝就再也没有让裴岐去觐见和上朝了。裴岐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东宫,又回到了之前沉寂的时候,对他来说,是什么也没有变。但裴岐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可比之前危险多了。没了太后,左相和皇后现在必定会把所有的主意打到他身上。
北越皇帝驾崩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京都。承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不过,倒是高兴不少。毕竟这北越的新帝曾经在他们南晋的质子,谢骋。
这谢骋刚上任,亲信应该还没有培养起来,这新帝要想坐稳位置,看来内部还要有好一番清算。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两国都能保持基本的平和了。
裴岐得知谢骋真的坐上北越的帝位,还是禁不住有些惊诧。实在没想到,这北越老皇帝既然真的这般喜爱谢骋,直接就把位置传给了谢骋。
被偏爱的真是有恃无恐吧。裴岐不免又想到了裴构,看承帝对待裴构的态度,大概也会像北越老皇帝那般,直接把那个位置传给裴构。想着,裴岐薄唇一抿。
“殿下,瞿副将军求见。”裴岐坐在书房里看书。书房外边的侍从开口道。
裴岐抬起头:“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门外的侍从恭敬道。
过一会,书房的门被打开。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瞿白遗一身便服走进来,看向裴岐,行礼道。
裴岐抬起头,看着他笑道:“白遗,不用那么多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回殿下,属下很快便要回北越了,不知道殿下有什么需要属下帮忙的。”
“外祖父让你回去了?”裴岐微皱起了眉头。
“是陛下。”瞿白遗道。
裴岐抿了一下唇,随后道:“什么时候回去?”
瞿白遗道:“过两日。”
“这么快吗?”看来这承帝真的无法容忍跟自己有利益相关的人留在京都。
瞿白遗点了点头。裴岐道:“那你帮我带点东西给外祖父吧。”
“好的,殿下。”瞿白遗应声道。
裴岐看了他一会:“你到洛州城之后,看一下胡土的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总归是我负了他。”
“殿下,这不是你的错。”瞿白遗听着他的话,抬起头看着低落的眉眼,低声道。裴岐敛唇不言。
“属下定会好好让人对待那胡土的家人的。”没听到他说话,瞿白遗低声道,“殿下,你在京城也要小心保重,将军和属下有些亲信在京城内,如果殿下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差遣他们。”
裴岐点了点头。
“殿下,还有别的事吗?”瞿白遗又问道。
裴岐说:“没了,你过来跟我下一回棋吧,以后又要许久未见了,说起来,你刚回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协助圣上办事,真是辛苦你了。”
“好。”瞿白遗笑了笑。裴岐的桌案上早就摆好了棋盘。这几日,他没有什么事要干,不是看书就是下棋,一个人待着无所事事,正好逮着瞿白遗了,可不得好好陪陪他。
瞿白遗跟裴岐下了一个下午的棋。看时间差不多了,裴岐道:“白遗,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去送送你。”
“过两日下午。”瞿白遗道。
“好。”裴岐应声,随后又道,“这时间差不多了,白遗你回去休息吧。”
“是殿下,属下告退。”瞿白遗站起来,行了一个礼,便离去。
到瞿白遗要离京那日,裴岐到京城门口送别。京城门口来来往往,一片繁华。裴岐站在瞿白遗面前,聊了几句。
瞿白遗看着他那张俊脸,迟疑了一会,有些不舍道:“殿下,保重身体。”
“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裴岐道。
“会的,殿下。”瞿白遗抿唇。
“这是我写给外祖父的信,麻烦你转交一下。”裴岐微叹了一口气,“下次再见了。”
瞿白遗接过他手里的信:“属下一定会交到大将军手里的,后会有期了,殿下。”
裴岐点头。瞿白遗翻身上马,他身边只有两个侍从,骑着马离开城门,瞬间就疾驰而去。裴岐看着他消失,转头回到马车上。
短短不到十日。他就跟两个人告别了。当真是物是人非。裴岐感叹了一下,走回马车上,拉上车辆。
回到宫里,马车在宫道上边走着,正准备回东宫。
突然马车骤然一撞,被迫停了下来。
“谁啊,不长眼啊,连本殿下的马车也敢遮拦。”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来。
裴岐微皱起眉头,他撩开窗帘。望向窗外,是裴构。他也坐在马车上。这处宫道是最狭隘的地方,想要两辆马车同时通过有些困难。何况,裴构的马车是比裴岐的要大上几个规模的,他那个马车的规模怕是要跟承帝差不多。
一个皇子的马车跟帝皇一个规格,看着就是僭越,但因为承帝宠信裴构,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裴岐从马车上下来。看向裴构。
“原来是大哥啊。”裴构看向他,眉眼带着些不屑道。
裴岐望着他嚣张的眉眼,不言。
“大哥,我现在要出宫去见我外祖父,麻烦你先让路。”裴构没把他放在眼里,颐指气使道。
按照裴岐太子的身份,应该是裴构让路才对。但是裴构就是要仗势欺人,压他一头,裴岐看着他,不言。
没见到他有动作。裴构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大哥是不想让吗?我跟我外祖父可是有要是要谈,要是耽搁了,你承担得起吗?”
裴岐问道:“是何急事,这般重要?”
“你还没有资格过问。”裴构扬眉,没好气道,“你别以为太后出了事,父皇就会关照你,受益的只会是我,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担心你这个太子之位还坐不坐得住,赶紧给我让开。”
“圣上驾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裴岐身后响起。裴岐转回头。承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旁边了,也不知道话被听到了多少,他身边跟随着一堆侍从。
裴岐赶紧面向承帝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裴构也赶紧收敛住脸上的乖张,一脸乖巧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承帝望了他们一眼,皱起眉头,“发生了何事。”
“父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马车不小心撞到了。”裴构率先道。
“原来如此。”承帝道,接着视线落在裴构脸上,目光审视。裴构不禁问:“父皇,你这么看着儿臣,有什么事吗?”
承帝没有回答他,转而看向裴岐,目光亦带着审视。裴岐敛着眉眼,任凭他观看。
过一会,承帝道:“太子你先离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裴岐恭敬行了一个礼道。随后回到马车上。只是裴构身边的侍从并没有挪开马车的意思。
承帝望了一眼那侍从:“给太子让路。”
“是,圣上。”那侍从有些不甘心地让了路。
裴岐让侍从驾马车离开了。
承帝望一眼那脸上带着不甘的侍从,再看神色有点不高兴的裴构。看来他当真是把这些人给纵容坏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37章 担任官职
裴岐坐着马车回到东宫里。他沉着脸回到殿里。这裴构当真是欺人太甚了。不过,承帝疑心这么重的人,看着裴构这么嚣张,当真会一直这么纵容裴构下去吗?裴岐唇角勾了一下。
到了傍晚。那刘公公到了东宫,让他明日去上朝。裴岐领了旨,回到书房里。最近没有什么事,这承帝突然又让他上朝,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第二日。裴岐穿好着装,迈步到奉天殿。上早朝。
裴构看到他上早朝,有些不悦地望了他一眼。裴岐敛着眉眼不言。过一会,承帝到了位置上坐着。众臣开始行礼。承帝跟他们聊了一会时事。过会,他道:“太子。”
“儿臣在。”裴岐上前道。
“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要担一些事了。”承帝道,“正巧当前户部侍郎的位置空缺,你就去补上吧,好好表现,别让朕失望。”
裴岐微愣了一下。下边的众臣听着也禁不住惊讶,看来这太后倒台,这皇子之间的格局也跟着变了不少。
过会,裴岐迅速反应过来,恭敬着脸道:“是,儿臣定不负父皇盛望。”
承帝朝一边的刘公公望了一眼。刘公公顿时拿出了圣旨宣读。宣读完毕,他走到裴岐面前,把圣旨交予他。裴岐微弯着腰,恭敬地把那圣旨接过来。
“好了,没有什么事便散朝吧,太子你等会来御书房找朕。”承帝道。
“是,儿臣领命。”裴岐把圣旨握在手里,恭敬道。
等承帝离开。大臣瞬间走到一起,互相交头接耳起来。裴岐把圣旨收好,迈步出了奉天殿。一迈步出殿门,跟在他后边的大臣纷纷走上来,带着些阿谀奉承道:“恭喜太子殿下。”
裴岐看着他们那些讨近乎,阿谀奉承的脸,心底不免有些厌恶,这些人当真是墙头草,惯会恶心钻营,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挤。虽是这么想,但裴岐还是礼貌笑着回道:“谢谢。”
跟着走出来的裴构看着那些人围着裴岐转,不免重哼了一声。他看向左相:“外祖父,这父皇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任用这裴岐。”
左相听着他的话,瞧四周望了几眼:“殿下,你别意气用事,也许只是太后的党羽刚被陛下清除,现在户部官员真的紧缺,陛下就让他暂时担任罢。”
“可是,为什么父皇不任用我,或者任用你的人。”裴构明显不甘心,“他用裴岐,明显不就是给我添堵吗?父皇是不信任我吗?”
“此事,我们回去再说吧,殿下。”左相小心谨慎地劝告道。左相向来谨慎狡诈,他自然清楚,这皇宫里任何一处恐怕都有承帝的耳目,有些话,还是不好在现在说出来的。
裴构重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了。他迈步到裴岐面前,看着那几个跟裴岐道贺的大臣,阴阳怪气道:“大哥,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了。”
那几个大臣听到他的话,急忙给裴构行礼道:“微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裴构看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这会倒是知道本殿了,倒是挺会见风使舵的。”
那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识相地低下头,不敢多说。裴构见他们那样,又哼了一声,随后看向裴岐:“恭喜大哥了,得到了父皇的重用。”
“谢谢三弟。”裴岐淡着脸回道。裴构看着他淡着的脸,微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裴岐看他离去。跟那几位大臣说了几句,便前往御书房。承帝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裴岐迈步到承帝跟前,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不用多礼。”承帝道。
“谢父皇。”裴岐站直身体。
承帝看向他道:“想必你也很疑惑朕为什么要任用你为户部侍郎吧。”
裴岐顺着他的话道:“是的父皇,儿臣确实心存困惑。”
“你不用多困惑。”承帝道,“只是对你帮助朕清除太后之事的赏赐而已。”
“儿臣不敢当。”裴岐道,“儿臣当时只是想惩治刺杀儿臣的贼子而已,没想牵扯到这方面。”
“行了,不用谦虚。这事确实有你的功劳所在。”承帝略微不耐道。
裴岐顿时敛唇不语。承帝道:“朕杀了那两个土匪,你还心存怨恨吧。”
“回父皇。”裴岐顿时一脸惊恐,“儿臣不曾,那两个土匪平时也作恶多端,祸害百姓,父皇杀了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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