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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师尊多有病(何处是吾乡)


不算故作温和的虚情假意,闻厌很少有对一个人如此好态度的时候,哪怕是最怕贺峋的那几年,但凡对方凶一点,在他这都只有被指着鼻子骂回去的份儿,他好不容易低声下气一回,对方却三番四次地不领情。
闻厌脸上的笑渐渐沉了下去。
如果闻小魔君会对自己做过的坏事愧疚不已,那么他此时也就不会站在山海楼中了,所剩无几的良知在他心里刚冒了个头,就被唐柏一顿吼给吼了回去。
闻厌往前一步,点了点头:“好。”
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牢门被强横的魔气震裂,唐柏猛地抬手挡住炸开来的碎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闻厌步步逼近,唐柏一退再退,直到身后就是死路。
闻厌停了下来,问道:“你要求我坦诚,可你呢?”
他看着唐柏瞬间一僵,笑容一点点爬回脸上:“唐兄不也一样没有坦白过自己的来历吗?说起来,我可没有骗过你呢。”
唐柏正有些为自己刚才的重话懊悔,一听又火了,怒极反笑道:“你还说没有?!”
唐柏只要一回想就能抓住对方以前话中的漏洞:“你说你与山海楼签了死契,不久前才逃了出来。可你分明是山海楼的楼主!”
“如果这个‘不久前’可以理解为十年前的话,我的话确实没错。”闻厌面不改色地分辩道,“只要我师尊在一日,我确实半步也踏不出山海楼。”然后又慢悠悠一笑:“可惜他十年前死了。”
“……那你的名字呢?!”唐柏被噎了一会儿,又想起其他的,“山海楼里可有闻景明这个人?!”
“哦,那是我的表字,不过很少用。”闻厌笑得更开心了,“你是唯二两个知道的呢,一般人我才不告诉。”
唐柏被堵得脸色都有些发青,抖着唇看着闻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厌见状,幽幽叹了口气,还是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身份一暴露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如还是住在山海楼中,你的行动我也不会干涉,如何?”
闻厌话间的照顾和妥协之意却让唐柏心头更加沉重。
这无疑在提醒他一个事实——眼前人是骗了他,但这段时间以来在魔域的帮助也是真的。
他甚至比对方还不如。
唐柏摇了摇头,艰难道:“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他抬眼,不放过闻厌的每一个表情:“我拿到的那些密报,上面对唐家灭门的记载,是真的吗?”
闻厌道:“自然是真的。”
眼前这张漂亮的脸上每一处都无懈可击,唐柏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敢相信这人说的每一句话了。
闻厌见到对方的反应,挑了挑眉:“你不信?”
“我不敢信……”唐柏的嗓音颤抖,初时的震惊和愤怒过后,他只剩下了满心的冰凉和畏惧,哀切道,“我我现在只想离开山海楼,自己去找这件事的真相……”
闻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何需求我?我刚才就说了,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闻厌说罢就转身往回走,像是对任何人都不会在意和挽留,剩淡然的话音飘到他面前:“既然如此,唐兄自便吧。”
眼前人走得太过毫不留恋,唐柏下意识张了张嘴,又根本无从开口,只能看着那清瘦的背影离自己而去。
周则遵照闻厌说的话,一直等在地牢门外。
没多久,就看到里面有个身影匆匆跑了出来,他还以为是闻厌,迎上去后却看到了唐柏那张脸。错愕之下,他都忘了去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路往离开山海楼的方向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赶紧往地牢里面跑。
闻厌正蹲在那血肉模糊的人影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是周则后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周则都呼吸都没平复下来,喘息着道:“楼主,我撞见唐公子从地牢里出去了,他有没有看到你?”
闻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他什么都知道了。”
周则一听就急得往外跑:“属下立即让值守的弟子把他拦下来!”
“回来。”闻厌把人叫住,“不用管他。”
“可是楼主您费了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怎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闻厌好笑地看了周则一眼:“明正啊,我很欣慰你终于有了点魔修的样子。”
不过周则此时显然没心思听他开玩笑,闻厌只能叹了口气:“好啦,我都不在意,你着什么急。”
闻厌没再管自己的副使,转了回去。那原本吊在刑架上的人影摔在了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喉咙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闻厌扒开对方的眼皮看了一眼,又伸手去探对方脖颈间的动脉。
“楼主,这是……?”
闻厌哼了一声:“趁我没注意,自己服毒。不过又狠不下心,现在想死也死不了。”
浑浊涣散的瞳孔映着蹲在身前的少年,止不住地畏惧瑟缩着,而服下的剧毒药效只发挥了大半,比起眼前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还要让人痛苦,只盼就此死去了才好。
接着咔擦一声,闻厌手上一用力,干脆利落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他拍拍衣摆站起身,感叹道:“之前都扛下来了,一见我就不想活,那么想不开做什么?”
闻厌在角落里的软椅坐下,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勉强压下脑中翻搅起来的疼痛,转向周则吩咐道:“他肯定在等什么人来救他,顺着这个往下去查。”
周则点头应下,但看闻厌的眼神还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楼主可是还有事情吩咐?”
“也不算。”闻厌道,“我只是有些不解。”
周则低头站在人身前专注地等着下文。
闻厌垂眸,拿手帕擦自己右手沾上的血,但血迹实在太多,总有一些留在手上。
闻厌觉得自己又想叹气了,他往后一靠,问道:“明正,你跟了我差不多十年,你觉得我这副模样看起来很可怕吗?”
这个问题出乎周则的意料之外,他下意识地随之抬眼看向闻厌。
眼前人这张脸和可怕二字半点也沾不上边,无论何时都是赏心悦目的,不会像部分魔修一样被功法中的邪气影响,日积月累下面相都变得有些狰狞。
让人害怕的是有时会在这张脸上浮现的神情。
周则见闻厌杀过不少人——能在魔域中活下去都杀过人。但闻厌不同,他像是天生就缺乏对死亡的敬畏,手中溅上温热的鲜血时,那双乌黑的眼眸会闪过微妙的光,嘴角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初时的周则只觉得这样的闻厌危险,但又独特得让人移不开眼,想了好久,才意识到那种神态叫做享受。
就如闻厌此时问出这个问题时,是发自内心的不解,好像不觉得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和吃饭睡觉有什么不同。
被这种眼神注视着,周则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
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闻厌从自己副使那一瞬间的沉默中琢磨出潜藏的意思来了,点点头,恍然道:“果然,怪不得一见我这样就跑了……”
周则反应过来了,意识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想要解释,但他又一向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最后只能尽力剖白着自己的真心,单膝跪下道:“无论楼主是何模样,属下都愿追随楼主。”
“为什么?明正,你不会背叛我吗?”闻厌起了好奇心,手肘撑在交叠的双腿上,俯身凑近笑道,“本座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因为……”周则看着那遥不可及的人就距离自己不过一寸,有几缕清苦的冷香钻进鼻尖,引诱着他不断靠近,最好能近到打破两人间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彻底把眼前人拥入怀中。
他闭上了眼,宛如等待宣判的囚徒,开口:“因为属下心悦楼主。”
闻厌的笑容一凝:“你说什么?”
“因为属下心悦……”
“啪!”
周则被打得整个人猛地偏向一侧,差点就扑倒在地,带着血的指印迅速浮上脸侧。
果然……
周则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不敢有其他动作,迎着闻厌的怒火迅速稳住身形。
“周明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闻厌冷冷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打我主意。”
周则怎会不知喜欢上这人就像走上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可哪怕是咬牙剖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都不敢有任何的越界,多年来的上下属关系已经牢牢框住了他,在闻厌生气的时候只会惶恐道:“属下知罪,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闻厌此时却不想搭理他了,往后靠回椅子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死寂般的沉默中,周则抬头悄悄看了闻厌一眼。
他明白,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出现再对方面前了,首次放纵自己的目光仔细描摹过眼前人的眉眼。
从下往上看去,扬起的脖颈线条优美,下颌清晰流畅,微抿的薄唇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薄与冷漠,鼻梁秀挺,还有鼻尖那颗小痣……
周则突然毫无来由地觉得这里肯定被人温柔地亲吻过。
还有柔软的唇瓣,纤长的脖颈,精巧的锁骨……
脑中的画面突然具象化,周则猛地意识到他见过对方这幅样子,就在几日前。
属于对方的过往时光只是在他面前展露了浮光掠影的一角,就让他心跳如鼓,偏过头不敢再看。
沉重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把周则压垮,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那个幽灵般缠绕了闻厌数十年的男人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闻厌终于睁开了眼睛,迎着周则忐忑不安的目光,突然提起旧事:“我当上楼主的的头一年,正道那群老东西为难我,你主动留下,我才得以脱身。第二年的年底,山海楼的宴席上,有人突然动手,你替我挡了一刀,养了两个月才好……周明正,我不是什么人都杀。”
周则听懂对方的意思了,脸上表情有些难过又有些愧疚,最终低声道:“楼中有一份差事需要前往极北之地,短则三五年,长则数十年,属下愿自请前往。”
闻厌默默看了低着头的人一眼,挥挥手,准了。
周则看人起身要绕过自己往外走去,深呼吸了数次,鼓起勇气叫住了闻厌:“楼主,属下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
“这么多年来,楼主不肯接受其他人……”周则之前其实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不过那时才起了个头,就激起对方极其剧烈的抵触,他咬咬牙,手指紧攥成拳,心一横,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近十年的问题,“是因为贺峋吗?”
闻厌条件反射地想要发火,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抵触。他放任自己在随之勾起的复杂情绪中沉静了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
但或许闻厌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神情其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周则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闻厌走远,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去了一趟地牢就引出来那么多事,闻厌本以为不会有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他醒来,再次在自己身上看到了熟悉不已的吻痕和指印,宛如那人放肆又张扬的所有权宣誓方式。
任人鱼肉的憋闷再次涌上心头,闻厌忿忿地一把掀了桌子,有刺眼的灵流在身旁炸开,一如主人糟糕至极的心绪。
等等……
闻厌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又甩袖打出一记,然后愕然发现,他体内流淌了数十年的阴冷魔气突然变成了至纯至净的灵力。
而他对此还并不陌生。
因为这就和轮椅上的那人一模一样。

第22章
那道灵力来得突兀, 去得也迅速,转瞬就沉入了血脉深处,蛰伏回阴冷的魔气下, 但也足以让闻厌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切。
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一闪而过的异样了,心里所有的怀疑都在这瞬落到实处,他才明白原来自一开始所有的猜测竟都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
闻厌一刻都等不及了, 身影一动,往对方惯常会出现的信阁飞掠而去。
沉重的木门被人砰地踹开,信阁中的值守弟子被这动静惊动, 喝道:“何人敢在山海楼中无礼!呃……楼主?!”
闻厌越过人往里面扫了一眼,再无他人。
那弟子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楼主的脸色变得不妙起来,周身的温度冷得骇人,像是随时濒临发作的边缘。
那人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口中就一叠声地道:“楼主息怒!弟子……”
他都没说完,那道立在门前的身影就毫无感情地看了他一眼, 直接转身走了。
……走了?
那弟子感觉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 但对方临走前的那一眼总让他觉得好像别有深意,生怕是不动声色间就给自己挖了坑,咬咬牙,还是追出了门外。
闻厌就停在信阁外不远处。
对方像是突然消失在了山海楼中似的,闻厌感觉不到对方的半点气息。
凭什么?在自己身边潜藏了那么久, 终于被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凭什么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
闻厌咬着牙, 在溢满胸膛的愤怒和委屈中, 气恼地踢了路边的石子一角。
无辜的鹅卵石被人毫不讲理地牵连,咕噜噜地滚到一侧。
闻厌扭头要走, 在看到露出来的那一小片地面时,又停下了脚步。
有不明暗褐色从地面渗出一角,延伸到被石子遮挡住的其他地方。
“楼主!”那弟子从信阁一路往闻厌这里跑来,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盯着面前的土坑,就连有人出现在身边都没反应。
他不由又叫了一声,顺便探头往土坑里看了一眼……
“呕!!!”
眼前的画面冲击力太强,哪怕他是个正儿八经的魔修,都感觉邪气得有些过分。
不大的坑中是碎得七零八落的肢体,有规律地堆叠在一起,上面的皮肉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但奇怪的是,腐坏到这种程度的断肢都没有散发出任何臭味,就像有人怕熏到谁似的,非常体贴地专门处理过。
那弟子蹲到一旁干呕了半天,终于缓过来一些,惨白着一张脸去看他们楼主,就见那双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专注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多少人敢直视眼前这一幕,所以也看不出白骨与血肉勾勒出来的是一朵黑红的花,纯白枝条上缀着的花正处于盛放与凋零之际,糜艳至极。
在一旁弟子惊恐的眼神中,闻厌蹲下身,指尖从那堆让人作呕的碎骨烂肉上拂过,宛如收下了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从零碎的布料中,他勉强猜出了这里原来应该是谁。那是唐柏刚进入山海楼的时候,自己有次和人在信阁中动手了,后来对方被带出去商谈,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消失已久的熟悉气息突然在识海中浮现了一瞬,闻厌猛地站起身,往前一踏,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搭上的弟子愣愣地看着人再次消失不见,喃喃道:“楼主果真是来去无踪啊……”
他想起对方刚才的专注模样,也有些好奇心起,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想再看一眼,黑红的火焰就突然升腾而起,幸亏他反应及时才没被烧到鼻子,吓了一跳,连忙一溜烟地跑回信阁中去了。
当火焰停歇,闻厌也停下了一路追寻的脚步。
眼前竟然是他的寝殿,更准确地来说,是一旁连着渡廊的侧室。稀稀落落的灵牌仍旧立在桌上,空气中漂浮着少有人至的冷清气息,一如闻厌每次来这里时的景象。
然而这次多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安静地看着那黑沉的一个个灵牌。
贺峋听到意料之中的动静,推着轮椅微微侧过身,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闻厌。
对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无意识地咬着唇,唇瓣都有些发白。
贺峋看着这副模样的徒弟,轻叹了一声,笑着唤道:“厌厌。”
轰隆一声,闻厌耳中霎时一片嗡鸣,强烈的情绪激荡下,身体一晃,抬手扶住了门框。
“师尊……”闻厌从牙缝间挤出来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可贺峋听到了。他站了起来。
自这一刻始,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贺峋背对着闻厌,身形迅速拉长拔高,转瞬就与闻厌印象中的那个修长身影重合起来。
贺峋垂眸,徒手掰断了立在正中间的那块灵牌,转过身,微笑着向闻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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