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了!”
余晏闻声也懒不搭理了,留下一句就转身出门。
“整理好后出来喝粥。”
看到门安稳关下后,席澍快步到卫生间,“砰”得用力砸门。
喘了口气,热意不断往身下涌。
如同溺入大海的挣扎者,被海妖塞壬蛊惑的歌声所吸引,明知道牵起那双手会被吞吃,可仍旧甘愿沦为他腹中餐。
席澍自我安慰,男人身为视觉动物,这样是很正常的!
等他冲完冷水澡,换了身睡衣出去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余晏半抚着肚子,瘫倒在椅子上,神情疏懒。
桌子上的海鲜粥,卤牛肉和凉拌小菜被挑挑拣拣吃了几块,螃蟹和九节虾被挑出来都吃了个干净,就是还剩半碗米粥。
席澍脑子里无法控制地回忆起刚刚后腰处的柔软,那白晃晃的锁骨在脑子中又蹦出来,他故作冷淡问。
“吃饱了。”
“嗯。”余晏还是半死不活瘫着,这家海鲜粥做得新鲜,他忍不住多吃了,超过了胃所能容纳的上限,撑得慌。
他觑了眼席澍,轮廓分明的脸上恢复了之前的精气神,眼角都带了些飞扬。
也不知道刚刚是干了什么事。
“保温袋里那份我摸了下还是热的,你坐下吃吧,我先回房间准备睡觉了。”余晏慢吞吞把另一份粥从保温袋取出来。
席澍克制地不往他身上看:“好,早点休息,回房间不要玩手机,前天我十一点下班回来还听到你房间里有电视剧炮弹声。”
“半夜看什么抗日神剧!”
余晏罕见有种微妙的恼怒,扭头就往房间走。
席澍:“……”
在听到干脆的关门声后,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声。
他吃完宵夜,把散落一桌的包装盒收拾进袋子里,用厨房湿巾擦干净餐桌后,走到余晏房门口。
轻声“扣扣”两下。
里头传出余晏“请进”声音。
席澍开门探头进去,“对了,明天麻烦你早起一下,李为兵今天抓到了。从他住处搜出的文物你得帮忙去辨别下什么墓出的。”
余晏人已经在床上了,蓬松羽绒被掩住肚子,后面搭着枕头正坐看电视剧。
“好。”
席澍“嗯”一声,又嘱咐说:“明天要早起,别看电视了,早点睡。”
不等余晏回应,他就把话关到门里头。
准不是好话,他才不听。
席澍嗤笑一声,也转身进房。
第二天。
“快报快报!今天席队迟到了,但是车还停在楼底下,但是他不仅不着急上班打卡,还跑到警局外面早餐店买早餐!”
金林是大队的千里眼,每天早上盯着窗户旁,随时为清晨摸鱼的同事们通风报信。
王斌刚结束一把游戏,收回架到桌子上的脚,“席队那家庭条件又不怕扣工资,说不准是给咱们大队带的呢。”
“今天提审李为兵,你们该准备的资料准备好了吗?”周贺从办公室里出来,敲了敲桌子,带着公事上不容置疑的严肃。
金林:“周队,准备好了,就是文物局的人没来,盗墓类案件没他们不行啊。”
周贺:“方局不是说怕通报文物部门消息怕被漏出去,隔壁市文物局的人得下周到。”
“那咋办。”
楼梯口传来席澍的声音,刚刚对余晏软声劝吃早餐的和煦,熄灭得一干二净:“所有人准备,十点把拘留室里的李为兵提出来,准备录口供。”
随着席澍这一声宣告, 今天的工作正式开始,大队各归各位开始忙碌起来。
昨天的联合抓捕行动连同李为兵及其同伙七名一网打尽,这桩调查了两个月的大型盗墓案件,终于到了收网时刻。
周贺摸着下巴, 他身为席澍朝夕相伴好几年的副队长, 对席澍说不上体察入微, 也算得上知心知底。
他今天收拾得太考究了, 虽然说席澍本人就是龟毛的不能再龟毛的精致主义者,衣服不带重样,可日常上班只算得上捯拾干净清楚。
今天,换了身体裁精良的长风衣,连衣角都是经过妥帖熨烫过的,穿搭微妙地平衡在休闲与野性正式之间的,连头发都用心抓过。手上还带了只低调但又昂贵的江诗丹顿手表, 颇像是下一秒要去拍平面大照。
周贺绕有意兴地挑眉:“席队, 你有情况了?下班要去约会。”
席澍后牙槽酸水都要被这句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叫出来,眉眼一压, 写着火山即将喷发与“你找死”三个字。
“席澍, 这包子我吃不完了,给你吃。”
楼梯口传来一句平和的男声, 随后一道连垂头的弧线都带着温雅的身影出现,他右手拎着一小袋食物, 步上大队办公厅。
周贺眼睁睁看着席澍那张脸比川剧变脸还夸张, 火山灰溜溜胎死腹中,反应介于喜悦、不满与炫耀之间?
好诡异的表情。
好可怕的席队, 他怕不是抓犯人撞到脑子了。
席澍对余晏那句不置可否,自顾自把袋子接到手里, 开始检查。
“你根本就没有吃,刚刚就剩三个,现在还剩三个。”
“这家包子不好吃。”余晏说完这句话嘴巴紧闭,瞪了他一眼。
他注意到余晏的目光,心中觉得好笑,任由余晏幽怨地一直盯着他,半晌说:“丢不丢人,跟小孩一样挑嘴。”
余晏:“……”
到底谁能治治他这张嘴。
周贺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滑过,不知联想到什么,鼻子都抽抽了下。
妈妈!他好像发现会被杀人灭口的秘密了,他席队有极大的可能性谈恋爱了!那说话的矫情样,眼角都带着春风满面。
首先:两个人身上散发着同一种香味,闻起来像是高档商场大牌店里的清淡香水味。
其次:他合理怀疑刚刚席澍停在楼下就是为了,这位成先生买早餐。
要知道席澍虽然家庭条件好,但从不仗着他二世祖的身份在警局横行霸道,反而上班早下班晚,堪称分局劳模。
而今天他居然没有先打卡上班,而是去买早餐。
席澍一巴掌拍周贺背上,打断他浮想联翩:“方局不是说没有文物局的人来,喏,我特地请来的鉴宝专家,正儿八经科班硕士毕业,还不小心伺候着,不然人家连报酬都没有,跑了怎么办。”
“哦…好!那席队你去审李为兵,我领他去证物室。”周贺说。
席澍点头答应,“李为兵估摸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把他关小黑屋一晚上杀杀锐气。”
周贺感叹:“今年咱们常安分局集体功有望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盗墓贼的家里还能搜出枪。怪不得一年的盗掘,村民都不敢报警呢,这枪顶头上谁敢轻举妄动。”
“盗猎的动物也不少,羚牛、红羊都是秦岭里头的保护动物,这偷盗走私一条龙算是给他拿捏了,这次他就没有上次那么轻松蹲个几年牢就能出来了。”
这些话统统进不到余晏耳朵里,他是被席澍硬从床上拽起来的,脑袋跟浆糊一样,耳朵主动性闭上。
靠着墙,神情厌厌地闭着眼,浑身散发着闲人勿扰这四个字。
但凡有眼力劲的都不会招惹他,偏偏席澍这个少爷从小就看不懂人眼色。
少爷问:“你是不是昨天没听话,又熬夜。”
余晏:“……”
他不说话,倏然睁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席澍,试图喝退这几天突然变得啰嗦的男人。
啰嗦男人好整以暇地对视回去。
“我要去忙,你先跟着周贺去证物室,等我中午送你回家。”
“好。”余晏说。
“困了就先去我办公室睡,反正有一上午的时间不着急。”席澍低声说,看着他懵然的模样,手突然特别痒。
很想捏捏他细腻的脸颊肉,手感应该很好。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没办法,席澍我行我素习惯了。
“席!澍!”余晏腾得错开身子,看上去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干架。
席澍风流倜傥一笑:“怎么啦。”
周贺颤颤巍巍地缩到角落里吃瓜,看了下余晏,视线又滑到席澍身上。
这要是在局里打起来,不得成为全市警局今年一整年的笑话,他时刻准备着制止。
然而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
余晏睫毛微颤一下,呼了口气就扭头进席澍办公室,一句话都不留下。
坐在办公室中,借着透明玻璃,余晏窥向厅中央那人。
仿佛战场上最优越的指挥官,所有人都在他的吩咐下,风风火火走到自己应该负责的岗位,开始处理这桩牵扯人数达数百人的大型案件。
其实没生气,就是有些怀念罢了。
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个人天天来招惹挑衅他,坐在家里的银杏树上,往他身上扔果子。
“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
“成先生,现在有空吗?”对于这位正体身份不明男士,周贺持谨慎态度。
余晏并没有睡觉,他此刻眼睛不离架在桌子上的手机,手上拿筷子把包装袋里的薯片夹出来。
——筷子和薯片都是他从席澍抽屉里翻出来的。
周贺激情澎湃的呼唤声,顿时被梗到喉咙:“成——先生——。”
太不对劲了!跟他们席大队长的洁癖神经兮兮一样,吃个薯片还得用筷子手套,俗话说,只有呆一起久的人才会习惯相近。
今天这个瓜好像比较刺激。
余晏终于舍得把目光分他一丝,拍拍手起身:“走吧,周队。”
“哎,对了咱们进证物室的话,非警务人员是不能携带电子设备的,你手机就先丢席队办公室。”周贺耐心解释。
余晏会意,相当配合地把手机往沙发一扔,跟着周贺后头往证物室走。
证物室这两个月堪称是吞吐量最大时期,前一批从盗墓贼家里头搜来的文物刚送到文管局,后一批新的文物就迫不及待进去,一批更比一批量大。
余晏:“……”
有时候挺佩服席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占据整整三分之二房间的文物,他居然敢说随便看看。
周贺从他脸上领悟到情绪的复杂。
生怕他反悔,连忙道:“成老师,您放心,只需要您帮忙看几个就行!那些鸡零狗碎的就不劳烦您大驾,主要是这几个青铜器。”
“您也不需要给出鉴定报告之类的,这些下周文管局的人会来接手,是这两天我们审讯得充分掌握文物信息,才能从嫌疑人的话中找到突破口,不然他瞎说一通咱不懂不就被蒙过去了。”
余晏这才宽容一点头:“好。”
在西北角,堆放着几十件青铜重器。
这些平时在博物馆被束之高阁的文物,此时就跟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一样,一层堆叠一层,灰扑扑还带着土沁。
所有人在进入这个房间后,必定会被高达半米的青铜方鼎所吸引,诡谲的人面纹幽然在角落看着芸芸后生,以饕餮为底饰,这是…商时期的青铜器。
世人想到鼎,往往冒出来的就是方鼎,不论什么朝代,这其实是个误区,大体量的方鼎唯有崇尚鬼神的商王朝才喜欢使用。
而周王朝建立后,仿佛一切都要跟商朝割席。商人喜欢方鼎那周人就要用圆鼎,商人喜欢繁复诡谲的纹路,那周人图案就质朴无华远离鬼神。所以方鼎在西周早期之后就断层减少,直至消失。
余晏一眼就能断定,这是商鼎,且是商朝后期的。
他有些晦涩着说,“这是商后期高级贵族的陪葬鼎,应该出土于豫地一带。”
“真是不积阴德。”周贺低骂一声,在心中快速估算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没有一项涉及到豫地商墓的。
余晏用眼神询问周贺是否可以凑近判断,周贺眼角皱纹都要笑出来:“直接进入就行了。”
“嗯。”余晏简单应了声,目标明确地走到那堆青铜器旁,不厌其烦地一件件摸过,仔细观察是否有出现铭文。
“这几件有铭文的应该是秦东陵出的,这几件符合春秋早期秦地青铜器的时代特征,应该是大堡子山出的。”余晏大致把它们归了个类。
蹲了半个小时,双腿麻得不得不撑着起身,一声轻叹随着话出来:“可惜了。”
周贺叼了根烟,手边没有打火机,咬在嘴边:“粗粗数来应该有十几座墓葬,这还是我们抓个正着的,没抓到的不知道有多少。”
“这就靠你们审讯了。”
余晏直视他说,他言谈实在是平静得没波澜,眼神深处却蕴含着不容忽视地犀利。
周贺堪堪与他对视两秒,就下意识撇开,“我们警方应该做的,我带你回席队办公室。”
“好。”
而后他可能意识到太敷衍,又补了一句:“麻烦周队。”
余晏慢慢悠悠跟着周贺晃到席澍办公室。
大脑却无端有点僵住,是那种太过惊骇以至于难以思考的僵,他看到一块碎片。
不,那不应该叫碎片,应该是盗墓贼拍摄的图片,拍摄了青铜鼎的局部。
那鼎上的铭文,与余晏前世拼死推进盗洞的一模一样。
以诗歌为铭文,并不符合古代的记录习惯,所以他就见过一次。而铭文与纹路都相同,更是几无可能。
所以,究竟在他死后发生了什么。
国宝竟重现人间。
第34章 闪现
余晏坐在席澍办公室的小沙发上, 手脚没有一丝力气地瘫平,这对他来说可是八百年难得一次的不顾形象。
不过余晏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纠结这个了。
他隐约有种难以自抑的失控感,闭上眼回想自己生前最后一刻的情形。
那跟伤口撒盐还多来点辣没什么区别。
他不得不也必须得去回忆,闭上眼任由思绪沉入空旷的黑, 僵住的大脑被主人强迫活动起来, 错乱的心率也逐渐有了规律。
当时大家行动都太过着急, 疏漏多得跟筛子一样。
首先他用大洋嘱托乡民去府里报信, 他们有没有去。第二当时在挖洞的洋人不能确保是全部知道消息的人,很有可能他们事先已经通报给洛城大文物贩子了。
图片上拍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到,还带着铜器出土多年被氧化过的包浆,说明这件国宝并不是最近才出土的。
西周王陵不树不封,所以至今还未被人发掘。
民国时那伙洋人是铺天盖地式挖,跟老鼠打地洞一样, 才瞎猫撞上死耗子挖到的。
根据他看电视剧和报纸所查询到的消息。
他死后, 西京非但没有像当下预估的那样平稳下来,在几年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
时局混乱艰难, 所以发生了什么, 现在已经难以追究了。
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找到青铜鼎的下落。
余晏踱步到玻璃窗上,抬头望着跟几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太阳。
明明对他来说仅仅是几个月过去, 可又像过了很多很多年一般,那么久远。
久远的他都快记不起来, 他曾经作为余晏生活过的三十一年。
席澍非常克制地敲了下自己办公室的门后, 才推进去。
“我先送你回去吧,李为兵嘴巴比还石头硬, 跟我们几个老刑警掰扯一上午,还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呢。”
他脸上表情非常不美丽, 跟刚上班时能去走秀的模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化。
余晏正靠在窗户旁,那双因为久视太阳而盈了泪的双眸远远与席澍对上,他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下。
正中午的光炽热而明媚,连空气中浮动的尘灰都无所遁形,余晏半边脸轮廓与白光融为一体,像是日晖也在为精致的人留下一缕柔意。
“你……”
席澍的舌头莫名被下了麻药,半天没找回使用权,磕磕绊绊才勉强补回一句。
“你跟我去吃个午饭,送你回去。”
“不着急,我有问题要跟席大领导反馈。”余晏像是找回离家出走的理智,失神的瞳孔恢复形状。
他从烈阳中走回暗处,警局办公室的采光永远只开半扇窗,半死不活地亮着。
席澍“咳”一声,“这才区区两个小时没见,你就客气起来了,还领导反馈。一般鬼都是要吸人精血的时候才突然说好话。”
破坏气氛特级选手席澍。
余晏满脑子愁绪被戳破,只剩好气,手上的痒意是怎么都控制不住。
“你再胡说八道,今天别想从我嘴巴里多听一个字。”
“遵命。”席澍老实把双手举到身前,作投降状:“您有什么事,请吩咐小的。”
这喉咙里的痒意是怎么都压制不住,余晏“噗嗤”一声:“盗墓贼拍摄的图片里,有张照片的青铜鼎你们有没有下落。”
如此抽象的描述,席澍眼角一抽:“什么照片你也得给我看看。”
“你们证物室不是不让带拍摄的电子设备吗?我怎么给你看。”余晏捻了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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