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嘿，请冷静一下……”
阿瑟从口袋中拿出那块绿水晶，魔法生物亲近自然，更亲近魔法气息强大的事物。
像狮鹫这种半开智的魔法生物也不例外。
狮鹫停止进攻，他小心翼翼靠近阿瑟手中的绿水晶，警惕却平静。
感触到狮鹫情绪的变化，对叶藤蔓小心撤离。
藤蔓在狮鹫绒毛上方退去，小小移动安抚狮鹫残损的身体。
缺失的一处鹰爪限制它的行动，对叶藤蔓觉察出这一点，它仔细感触格里芬的样子，用力编制出鹰爪，尝试在狮鹫缺失处连接。
这项工程太过仔细庞大，甚至惊扰警惕的狮鹫。
靠近阿瑟的步伐骤然停止，翅膀一挥重新回到屏障边缘。
翅膀大开，躬着身子表示警告。
待它看清对叶藤蔓的举动后，狮鹫警戒之余又多了种疑惑。
四周碎石颤抖，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稀疏火光靠拢。
总共七处火把，看样子黑甲骑士回来了。
马蹄声惊扰狮鹫，它疯了似的冲向屏障。
冲击、坠落。
丝毫不去考虑冲击所带来的疼痛。
格里芬无助地望向阿瑟，它恳求阿瑟阻止这种自杀式的逃离。
见状阿瑟控制对叶藤蔓将狮鹫重新束缚。
他撤去屏障，黑甲骑士稳步停在农场外。
“奇怪，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些怪异，即使是敌视，狮鹫也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
而且黑甲骑士瞧起来……
几束火焰从空中坠落，远远瞧瞧犹如落地陨石。
火焰击打在地面，雪地多出不规则洞口。格里芬将阿瑟护住，防止火焰伤害阿瑟。
于格里芬羽翼下阿瑟瞧清了火焰来源，说是火焰魔法，不如称它们为□□。
药瓶破碎迸出火焰与碎裂之声。
迸出的火焰引燃狮鹫身上的对叶藤蔓。
对叶藤蔓遇火枯萎，修复与生长速度无法赶上枯化速度。
藤蔓是种束缚也是种变相保护，最初的狮鹫并未受到火焰侵蚀，但在对叶藤蔓完全退却后，火焰侵扰。
它忍着灼痛飞往黑甲骑士一方。
“诸位！离开！”
阿瑟呼喊道。
农场外的黑甲骑士并未躲闪，狮鹫也未发起进攻。
两者反而和平相处。
阿瑟操控地面积雪扑灭火焰。
火焰熄灭滋滋作响，狮鹫折身返回，上面立着一人。
黑袍遮身，不清容貌。
“发生什么了？”
安迪从屋内冲出，这次声音不大，声音还不足以吵醒睡熟人群。
“那些光是从哪来的？”
安迪望向农场外，黑甲骑士身骑黑马立于农场外。
气氛寂静且诡异。
“哎呀呀，这不是赫尔魔法学院的骄傲，阿瑟·亚当斯吗？”
声音苍老沙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老人嘲讽着，狮鹫伏身助他走下。
他脱下黑袍，半张脸是烫伤，半张脸是岁月的藏身褶皱。
老人干瘪的双手紧握骷髅法杖，他佝偻着腰桀桀笑着。
“波特，他，他不是被魔法协会除名了吗？！”
“哈哈哈，这是安迪，好呀，好呀……”
波特七敲法杖，低垂头颅的黑甲骑士闻声醒来，黑马睁开双眼，眼中闪着蓝光。
“去吧，我当年受过的磨难，现在如数偿还给你！”
黑甲骑士冲向农场，他们手中没有武器，身上挂满药瓶。
颠簸起，瓶瓶相撞发出声响。
对叶藤蔓受到火焰侵袭，现在已无力阻拦。
见势不对，阿瑟急忙唤出魔法屏障防护。
波特老人早已将他看穿，他丢出一瓶药剂，烟雾弥漫模糊视线。
阿瑟布下疾风法阵，寒风吹散浓雾，待他看清时，已经为时已晚。
黑甲骑士依次扑向农田，药瓶碎裂一股暗紫色雾气冒出。
顷刻，雾气群聚，魔法作物逐渐枯萎凋零。
“糟了！”
阿瑟操控疾风意将浓雾驱散。
疾风涌入雾气内，它并未驱散浓雾，甚至加大了浓雾的影响范围。
“哈哈哈哈，让你也亲自感受一下，功亏一篑！”
波特颤动着身躯，两眼散出邪光。
“废物、废物，药剂课不合格的废物，哈哈哈！”
他剧烈呼喊着，挥动骷髅法杖高舞。
越是焦急，越要冷静。
黑甲骑士与马匹极有可能已经死亡，波特定是在亡灵法师那里学到了什么东西。
药剂课不合格……
“安迪，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这一点，阿瑟只能求助一旁的安迪。
魔法作物已经枯萎，想要救回它们并不实际。
阿瑟现在能做的只有阻止浓雾蔓延，防止它蔓延至小镇或是森林。

“给我点思考时间, 这些，这些，应该属于自然雾药剂相关……”
比起阿瑟, 安迪看起来很是焦灼。
当然他清楚, 但凡是与魔法沾亲的事情，单靠老师学校讲解是绝不会出人头地的。
但，药剂也不是他专攻的方向啊！
“不不不，不对, 等等……”
阿瑟指出安迪的错误，如果属自然药剂，疾风一定会将它们驱散, 自然行列相生相克。
“我需要看清浓雾内发生了什么。”
波特在农场外旋转舞动, 佝偻的身躯、怪异的舞姿、桀桀的阴笑。
骷髅法杖时不时冒出紫雾。
骷髅法杖上方为骷髅细爪, 总共四处, 每处挂着不同的饰品。
仔细瞧去, 那细爪神似鹰爪。
所以那只狮鹫很可能是被……
阿瑟不再多想, 安静地观察着波特。
“阿瑟, 我不想打断你, 但是这诡异的浓雾还在蔓延……”
安迪轻戳阿瑟，在没有准确对应方法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再加大浓雾体积……
那自己和罪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安迪, 隔绝魔法还会吗，能控制住它的扩散吗？”
再怎样紧急的情况也无法阻止安迪喜爱开玩笑的心。
“怎么怎么, 就因为一件事就开始怀疑你的天才学长了？你把我当什么，学徒宝宝吗？咳, 看我的！”
人, 需要为自己的言语负责，更该为自己的大话负责。
隔绝魔法阻挡浓雾扩散。
雾气，无孔不入。
安迪于四面八方布下隔绝魔法，他能感觉到雾气正在源源不断扩张。
意要冲破阻隔。
阿瑟召唤出暗影法杖来到波特身旁，他于一旁树影生出，如此突袭吓得波特乱了动作。
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呵，还是这种手段，和当年搅乱我的实验室一个样……”
他握紧骷髅法杖颤颤巍巍向阿瑟走来。
“你知道，我离约兰德有多近了吗？你知道我离永生有多近了吗？！”
佝偻的身躯无法挺立，他只能尽力仰着脖子质问阿瑟。
“你知道那些资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怒吼着，口角流沫。
“你瞧瞧我，你瞧瞧我！”
几步退离，他在月光下展现自己。
“青春、容貌、生命、名誉……这些都被你毁了！毁了！”
现在阿瑟更能确信，波特定是与亡灵法师有所联系。
十多年，他不至于变得如此苍老。
依旧没有任何回声，阿瑟悄悄观察农场出的浓雾。
扩散步伐已停止，这和安迪有关。
不过安迪脸上并无吃力残存，有的是专心、专注。
浓雾由波特操控。
这是初步结论。
“看着我！”
波特察觉出阿瑟的心不在焉，他怒吼着，将手中法杖愤怒砸到在地。
“告诉我！青春、容貌、生命、名誉……那些，拥有那些是什么感觉！你告诉我！”
整张脸变得怪异扭曲，枯瘦的双手一把抓住阿瑟，他像将阿瑟拽下，让他与自己平视，或是说屈服自己。
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他一拳打在阿瑟脸上。大拇指的狭长坚甲划破阿瑟脸颊。
阿瑟毅力地站着，不为所动。
他清楚仅是破坏骷髅法杖并非解决事情的方法，即便是将波特除掉，也没有任何作用。
药剂需要的是解药，而不是人、法杖……
波特自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敢与阿瑟争执、敢一拳打在他脸上、敢与一位大法师敌对……
在他看来，自己的实验室被毁、年岁被迫献出、被魔法协会除名等等，这些都是阿瑟的原因！
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幸与痛苦偏执追责到阿瑟头上。
格里芬见不得阿瑟如此受气，它飞来扑向波特。
与另一只狮鹫比起来，格里芬还是太过年轻，它的行踪被对方看穿，飞出农场大门不久便被对方扑倒在地。
失爪狮鹫足够聪慧，它清楚农场内有对叶藤蔓把守，所以故意等待格里芬飞出。
“怎么，不还手了，你有多高贵呐……哈哈哈，大法师，还不是被我按在手里打！”
终于，隐忍与耐心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浓雾边缘露出一摸索的黑甲骑士。
不能说是摸索，应该说是跟随骷髅法杖的引领移动。
浓雾于黑甲内部游走，于盔甲缝隙内流动。
不是自然行列，而是腐蚀行列。
暗影法杖重回阿瑟手中，阿瑟移至格里芬身旁，他召唤雷电在失爪狮鹫身旁降落。
雷电将它吓离，阿瑟唤起格里芬，带它重回农场内。
“哈哈哈，逃吧，逃吧，大法师又如何？哈哈哈！”
波特啐向地面，他动手掰动自己松动的牙齿，一用力，一颗牙齿成功脱落。
他将牙齿丢弃，用手沾染牙龈冒出的鲜血，将它涂抹至骷髅法杖上。
“安迪，给我留出一角，我需要进入带出那些黑甲骑士。”
“你在说什么，那些浓雾可以侵蚀你的魔法作物，可以损害生命，你进去会有危险的，难道他们会因为你是大法师就给你留个门？！”
自杀式的营救安迪并不认同。
“但是，那些浓雾属腐蚀行列，黑甲骑士应已经阵亡，浓雾以他们作为养分，生长移动，必须将他们带出！”
“闭嘴闭嘴，你的药剂课成绩才多少，我药剂课成绩多少，这个方法不行，你在这里控制隔绝魔法，我去研制解药，你在这待着！不许进入！”
安迪制止着，吵闹声惊醒屋内休息的简。
二次出门又是一幕令她震惊的场面。
“天哪，那些可怜的作物……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浓雾从何而来？阿瑟先生，您的脸怎么了？”
“简小姐，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安迪能感知到浓雾正在扩张，隔绝魔法很快便会被冲破，“快帮我劝劝阿瑟，这笨家伙偏要进入腐蚀浓雾内，将腐蚀养分捞出，你说，这不是自杀吗？”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紧要关头阿瑟分毫不让。
“不，等等，”简将两者制止，她补充道，“既然有源头，这种格挡阻断的方法肯定行不通，或许我们应该将他们分流捞出，阿瑟先生，腐蚀养分是什么？”
简的提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或者说是最优的办法。
“是被操控的黑甲骑士……”阿瑟眉头紧皱，他正在思索对策。
“安迪，简，这次要麻烦你们了。”
他看向安迪和简，心中自是规划好计划。
“阿瑟，客套话就别说了，你就赶紧说，你有什么想法计划的！”
浓雾扩张加速，安迪维持的越来越吃力。
“安迪，拜托你扩大阻隔面积，但是将面积控制在农场内，不要超过农场，更不要侵蚀至远处的木屋，孩子们还在里面……”
“简，我的书屋内有加速腐烂的药瓶，我们灭不了这些，却能断了腐蚀的养分，让它自灭，待会我会尽力控制黑甲骑士的移动，拜托你，将腐蚀药水滴在他们体内，切记，不要被浓雾侵蚀影响。”
“好！”
两人齐声应下。
反击战正式打响。
范围扩大只需向前方靠近，对安迪而言这项操控还是很简单的。
空间变大，浓雾有转向薄雾之意。
农场外的波特注意到这一点，他认为安迪已经挣不住浓雾扩张，如此举动是主动让步。
他的骷髅法杖挥动得更为用力，薄雾重新转为浓雾形态。
阿瑟从未料到，当日帮教堂处理亚麻的药水还会在这时派上用场。
如果当时他拒绝了修女的求助……
不过阿瑟清楚，他自己绝不会那样。
“格里芬，我们走！”
阿瑟于窗框间取下对叶藤蔓，他将绿水晶取出，临时制成一杆自然法杖。
时间紧迫，法杖不见得有多精致。
只是两株长条藤蔓缠绕组成主体，微小细丝将绿水晶托起。
脸颊处的血液已经凝结，阿瑟跨上格里芬，飞出农场与波特展开争斗。
上次被失爪狮鹫扑在地面的阴影还在，离开农场时格里芬有些迟疑。
“别怕格里芬，这次有我。”
平淡的话语却满含力量。
格里芬不再犹豫，一气冲出农场。
“格里芬，起！”
阿瑟提示道。
这次，格里芬躲过失爪狮鹫的进攻，甚至还用后退狠狠踹向失爪狮鹫的背部。
上部接触到外力，失爪狮鹫短暂失去平衡，身体一歪坠在地面。
“废物！废物！”
波特气得跺脚，他摆动骷髅法杖上方鹰爪，反向掰过骷髅鹰爪。
失爪狮鹫痛苦尖叫。
空中的格里芬放慢速度回头张望。
同胞如此痛苦，它心中也不好受。
“走吧格里芬，痛苦源头在那方，拯救你的同胞，让它真正获得自由！”
带着愤怒与雄心，格里芬冲向波特。
“可恶！”
波特挥动法杖，乌云遮盖明月，黑雾从他的黑袍下升起。
骤暗的环境就连狮鹫也无法适应。
格里芬慢下速度，待阿瑟手心燃起火焰后，它才提起速度继续寻找。
没有光芒，暗影法杖也失了传送能力。
“阿瑟你在干什么！”
安迪在农场内大吼着。
方才波特的回防引动骷髅法杖移动，浓雾的扩散方向有所改变。
不是向安迪准备的“前方”靠近，而是向两侧扩散。
在“出口”方向守候的简也没有等到黑甲骑士。
“外面搞什么呢，这么大声音……”
凯里在二楼向窗外望去，他眨巴眨巴眼贴在窗户上仔细向外看去。
“噢，原来是起雾了，我还当什么事呢，嗐……”
“你确定吗？”
阿尔加小声问道，他望向窗外，果然和凯里说的那样，窗外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
“这正常吗？”阿尔加质疑道。
“你这位稻草人就是少见多怪，雾，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要有点生活常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等明天一早，太阳出来，这些雾自己就散了！”
半信半疑下，阿尔加开始翻阅起书籍。
书中应该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格里芬，你去看好你那位同胞……”
阿瑟从格里芬背上跃下，他攥紧自然法杖，绿水晶散发微光，照亮周围。
格里芬应声离去，它来到失爪狮鹫面前，放低身段收起翅膀，用尽浑身解数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尽管是这样，失爪狮鹫还是不顾疼痛挣扎站起，它张开翅膀，示意格里芬不要靠近。
低沉的威胁声从喉咙内传出。
“你这废物，赶紧上，啄他，抓它，把他带来给我！”
波特趁阿瑟不备来到失爪狮鹫身旁耳语。
吼叫般的命令总让失爪狮鹫回忆起那些阴暗时光，波特掰动骷髅法杖上方的鹰爪。
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痛苦一同袭来。
失爪狮鹫最后的思考能力也被吞噬。
它向格里芬扑去，毫不留情。
没有任何防御准备的格里芬根本来不及躲闪那致命一击。
关键时刻阿瑟赶来救场。
对叶藤蔓于法杖根部快速生长，它组成网状将失爪狮鹫护住。
以柔克刚。
“波特，你的对手在这里！”
火焰袭去，动作快且犀利。
波特年迈的身躯来不及躲闪，他被迫脱下燃起的黑袍，双眼中的浑浊圆点发出邪祟光芒。
他对着被缠绕的失爪狮鹫狠狠啐了一口，攥紧法杖对准阿瑟。
开始属于他的进攻回合。
一切终是步入正轨，进入阿瑟所想。
阿瑟装出新法杖不合手的样子，一直按心中计划好的道路躲闪，中间还时不时注意一下波特的状况。
必要时防御做做样子，见对方感到疲惫或厌烦时，故意放慢躲闪速度去亲自迎接波特的魔法进攻。
整场斗争下来，阿瑟身上多了几处伤口，速度由最初的故意放慢，到现在身负伤痛无法提速。
阿瑟心中自知身体极限，他向农场那方望去，已有六具散落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