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还在种田吗(趔趔趄趄)

“我——”凯里一时语塞，手环检测到他体内魔物法力攒动，对叶藤蔓完全退下，灼痛感再次将他征服。
他下意识将双手埋在雪地中，可那股灼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加重手环与手腕的接触。
双手从雪地中拔出，起身太过莽撞，名叫“平衡”的家伙从凯里体内溜走，身体不稳，摇摇摆摆跌倒，顺着破路滚下。
地面积雪在他身上堆积，身上堆积的雪球成了他坚实的铠甲，幸得有雪球护身，在撞上石墩时这才没有那么疼痛。
凯里支支吾吾扶头起身，对叶藤蔓将手环包起，灼烧感消失。
一路滚下搞得他头晕目眩，他望向坡上叉着手看热闹的阿瑟，觉得还是暂时顺从为妙。
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可受不了！
滚落的痕迹形成一处人工滑道，如果再弄来一张雪橇，一定又是一项极好的娱乐项目。
阿瑟瞧着这处人工滑道，一项娱乐工程就这样从脑海内升起。
“啊呀呀！！！”
石墩前出现一处深坑，头晕目眩的凯里没有及时观察路况，情理之中跌落。
有时阿瑟也在想，魔物为什么会派这样的魔物来到人间。
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吧。
阿瑟从袖口变出法杖，在滑道前轻轻一点，深雪下的落枝自动靠近紧贴在一起。
简易雪橇制作完毕，阿瑟盘坐在上面朝着深坑划去。
有了提前防备，落地时便没有了太多顾虑，雪橇快靠近深坑时，阿瑟提前跃下，法杖一挥简易雪橇瞬间解体，在魔法扶持下，他们犹如落叶安稳飘落。
阿瑟站在洞口向下望去，坑内场景与冬季森林不同，里面更像是一处温坛。
“喂，大法师阿瑟，你想个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呐，你可不要把我自己丢在这里！”凯里大喊着，言语声波造成洞口进一步塌陷。阿瑟小心后退一步，生怕坑口继续塌陷，自己平白无故落入坑中。
密林后传来踏雪声，灌木覆雪飘落，几只雪兔穿梭。很显然，有人在靠近。
“你等着，我去找些东西。”留下这句话后，阿瑟从坑口消失。
“别，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凯里并非胆小懦弱之辈……
前提是他可以使用自己的法力。
但现在，即便是最简单常用的御火咒，在手环的阻碍下他都难以使用。
坑洞内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相反的，一些浮游生灵将此处照亮。
不远处还有一汪池水，池水闪着光。
那束光并非折射浮游生灵的生物光，而是池水本身存在的光亮。
那汪池水在发光！
凯里所站立的位置寸草不生，只有荒凉的岩石，他慢慢向那方池水靠近，光亮越发清晰，越靠近那潭池水脚下的岩石越是勃勃生机。
魔法植被围绕水池生长，将岩石覆盖。
脚掌落地时，魔法植被会刻意转移，脚印维持几秒后，作物将它重新覆盖。
他靠近那汪池水，越来越多的浮灵将他包围。
浮游生灵犹如海中水母，透明浮动，它们依靠法力生活，多在魔法世界存活。
透明、发光、喜爱生命。
这是它们的特性。
“好神奇……”
自幼生活在地炎之下的凯里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在他的印象中，地下永远是昏暗混乱的，是痛苦绝望的。
但坑洞内的场景在死寂中刨出希望。
他抬头望去，坑洞上方树根盘绕交错，树根上生出幻灵蘑菇，它们悠悠然探出身子，好奇感触下方来客。
“呜呼——”
凯里吹着口哨缓步靠近水池，他没有理由恐惧这样美丽的场景。
为了证实池水自身会发光这件事，凯里重新回到自己坠落之地，将玻璃杯中的温水倒在并无植被生长的岩石上，随后他原路返回，用玻璃杯盛满池水。
“现在就让我们瞧瞧，什么叫惊喜！”
凯里走向坑洞昏暗处，杯中水确实如他所想发出微弱光芒。
“神奇，真神奇！”
凯里提着那杯池水，在坑洞周围探索，这湾池水并非凭空出现，凯里有意找到它的源头。
“看样子是从这边流过来的……”
一路上植被稀疏，到最后消失不见。
远离池水，魔法植被无法存活。
“这感觉是，奇怪……”
一种熟悉气息袭来，是与自己相同的魔物气息。
这是凯里首次在人间发现魔物气息，自己那位名叫“克里夫”的同僚，他在前往人间时已被清除法力，他身上并没有魔物应该有的气息。
气息十分微弱，自己的同类怕是虚弱无比。
凯里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此时大法师的好处已经显现，包内是一些应急食品与药物。
心中负重之物竟真正派上用场，不过这并不代表凯里会对阿瑟有所改观。
“嘿，谁在这？”凯里提灯靠近，微弱的水光不能照亮此地。
浮灵缓慢飘来，他们悬浮在石头上，为凯里照出一条小路。
“啊，谢谢哈……”凯里表示感谢，地炎之下可找不到如此友善的生物。
那里只有不听话的烈犬，以及样貌恐怖的怪兽。
浮灵在他周围漂浮，为他保驾护航。
终于，在坑洞一角，他发现了池水来源。
那是一支草箭，草箭发着微光，水流从此而来。
“这是？”
凯里收好水杯慢慢靠近，他能感觉出，自己的同僚就在此处。
草箭忽明忽暗，浮灵在草箭外漂浮，不敢前进。
“喂，我说你们这群小家伙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我罩着你们，哇呀！”
草箭亮起，它穿过一人胸膛，将那人固定在巨石上，难以挣扎。
他便是凯里寻找的同僚。
双角断裂，双目失神，臂膀已然断裂，身体更是残缺。
他被囚困在此，肤色灰暗。
“吾之子孙…”
冷风席面，凯里不自觉后退。
“吾乃初代五席——霍华尔…”
凯里不觉跪拜，书中记载的猛将竟残活于人间。

第50章 你管这叫女巫？
“霍华尔大将？”凯里小心询问, 他记得书中记载，霍华尔大将在战争中失去生命。
怎么这位大将会出现在此？
在人间密林深处的深坑中？
“孩子，告诉我……”
霍华尔十分虚弱, 讲话都是断断续续一喘三喘的样子。
“王。回来了吗？”
凯里不知该怎样描述, 他别过脸去尽量不去瞧霍华尔溃败不成样子的身体。
“我知道…我们打了败仗…哈……现在告诉我，孩子，王……是不是来了。”
“并没有，霍华尔将军。”
凯里无法对这位老将说谎。
“哦, 是这样吗？”
草箭忽明忽暗，凯里这才弄明，它是顺着霍华尔的心跳闪烁, 光芒由霍华尔的心跳供应。
“但是, 封印出现了裂缝, 很快, 王很快就会再次降临, 将您救出, 我还有法力, 我可以……”
凯里讲出事实, 他想带给霍华尔一份希望。
战争结束已经有八百年，那也是霍华尔被困于此的时间。
八百年, 人间沧海桑田，魔物亦是如此。
“这可恶的手环……”凯里吃痛地停止聚力, 手环阻止他动用法力。
霍华尔是一老将，他经验丰富, 简单一望便了解事情原由。
“是那些……呼, 魔法师吧……”
“不不不，你别担心霍华尔将军, 我很厉害的，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将领，我会救您出去的！”
“不，孩子，我早知我命不久矣……”霍华尔抬起摇摇晃晃的右手，他指向凯里，“刚刚我有感应到你，所以打开入口……”
“……呼，这里的一切，都是由精灵的玉箭维系……”
霍华尔一挥手，精雕附魔玉箭露出原型，那根本不是凯里想象中的草箭，那些只是附着在玉箭之上的植被，它们随风飘散，固定在坑洞墙体上继续生长。
“哈哈，地炎之下可见不到这样的景色吧……”霍华尔谈吐变得流利起，他开始回忆往昔，突然想起水晶月亮的预言。
“谢尔德。预言死于烈火焚食。比德文。预言死于魔王杀伐。路易斯。预言死于法力溃散。霍华尔。预言死于玉箭穿心。里卡多。预言死于守护途径……对于我和路易斯而言，真是灵验呐……”
霍华尔顿了顿，他警惕问道：“孩子，其他三席呢？”
凯里默不作声，他不知霍华尔从何处听到这些，除了现存的里卡多女士，其余三位大将已然身亡。
“哦，看来是真的了……我从未想过，还能见到同僚。”
玉箭光亮间隔加长，凯里知道，霍华尔大将怕是要……
“哈哈，其实我觉得，养起这一处坑洞的不只有玉箭，还有我自己……”
“不不不，霍华尔将军，我这里有药剂，还有药水，您服用下去，绝对会撑过这一切的，王很快就会……”
“不，孩子，”霍华尔打断道，“已经不需要了，若是我们其他同僚也能瞧见这些美景，那该多好。”
“此地，是吾痛苦所造。”
每次光亮，都伴随着霍华尔疼痛的心跳。
他想起他们初入时的人间，初入时的魔法世界。
一切都像这里一样美好。
后来，世界昏暗，灰烬遮盖一切，大地千疮百孔、生灵涂炭。
“或许我们会的不单只有破坏，你瞧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我的血肉构成！”
霍华尔挣扎着起身，玉箭从他胸膛传过，他捂住胸口漏洞，喘着大气高声询问。
“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凯里。”
“凯里，我在这里残存了八百年，我对不起王的嘱托，但这里，它由我亲眼目睹生长，让他们，守护好这里，让他们不要再此侵占破坏这里……”
灰烬飘散，玉箭永远失了光芒。
吾以吾尸埋葬吾躯。
浮灵群聚，它们将灰烬吞噬体内，凯里想要阻止，但下一秒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浮灵在空中拼凑出霍华尔的样子，不是离去前虚弱残存的状态，而是他最初落入坑洞中的模样。
同书中描绘完全相仿。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开！”
陌生男音从身后传来，浮灵受惊纷纷散去，它们或藏进石缝、或依附植被。
“你！你在做什么！”
神圣时刻被外人打断，凯里明显动怒，他强忍手腕灼痛冲到陌生男子面前。
待他冲到男子面前时，攥紧的拳头已经变得软绵无力，可气质不能输，拳头展开软趴趴拍在陌生男子胳膊上。
陌生男子：？
“凯里，你刚刚瞧见了什么？”阿瑟已经拿出大法杖，全副武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没什么……”双手疼到颤抖不止，凯里绝不会将霍华尔的事情讲出，他反观起陌生男子。
男子穿着暗紫色长袍，长袍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落雪。长袍的样式看起来与魔法师衣着相仿，但又不完全一致。
最主要的，对方身上似乎有一股魔物法术气息。
陌生男子冲到霍华尔原本所处的位置，现在此地只剩孤零零玉箭。
等等，原来这是一支玉箭而不是什么草箭？！！
精灵一族可真精致。
“那人是谁？”凯里来到阿瑟身旁悄咪咪问。
“介绍一下，那位是女巫安迪·瓦特先生。”
“哦，原来这就是你要找的女巫……等、等一下，女巫？！他不是男的吗？”
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疑惑。
“不要那么死板，男的就不能当女巫了……”
再三尝试过后，安迪已经放弃将玉箭从巨石内拔出，他赶到阿瑟身旁恰巧听到凯里的疑问。
“不对，你是男的，不应该叫男巫吗？”
“什么男巫，女巫就是女巫，这是我们对阿比盖尔前辈的尊重，阿瑟，你朋友觉悟不怎么强呐。”安迪打趣道。
“试问有谁的觉悟能比得上安迪·瓦特呢？”阿瑟反问道。
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络，阿瑟也没能想到自己会在这碰到一位老熟人。
“喂，你们两个，认识？”
“嗯，”安迪摘下皮手套，他轻拍凯里肩膀解释道，“赫尔魔法学院的名人行列，他阿瑟·亚当斯排第一，我安迪·瓦特排第二。”
关于阿瑟来到兰顿小镇，安迪早有耳闻，他一直想着找合适时间同自己同校学弟打声招呼。
结果一拖再拖，总是多出许多无关紧要的乱事阻拦自己的拜访计划。
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拖着拖着，阿瑟竟自动找上门来。
安迪本是赫尔魔法学院最有天赋的学生，当然是在阿瑟参加考核前。
他和阿瑟一样，也是飞利浦校长的骄傲——主要是用来同隔壁学院吹嘘。
但，就在安迪快要毕业时，他突然宣布退学。
“抱歉飞利浦校长，但是魔法师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安迪·瓦特，不喜欢循规蹈矩、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谢谢学校老师的教诲，谢谢学校栽培，我走了，再见。”
当年飞利浦气得简直要提前退休。
现在想来，那年的飞利浦校长还是太年轻，他是怎样都没料到自己还会有一位名叫阿瑟·亚当斯的学生。
森林相遇纯属偶然，阿瑟在坑洞外听到有动静，他唤出魔杖防身。
冬季森林内还是会有猛兽出没，警惕性高些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哎呦，难道现在流行见到学长使用禁锢咒吗？？！”
幸亏安迪眼疾手快，躲过刚刚那一道禁锢魔法。
“你是，安迪学长？”
“嘿嘿，没想到吧，我也在兰顿小镇，小小的兰顿小镇竟然藏着你我两位天才，这可真是……”
阿瑟没心思听安迪各种吹嘘，他收起魔杖，对着安迪的肚子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报当年强写作业之仇。
想当初，安迪身为学院学委会成员总是有意无意为阿瑟布置额外的作业。
一开始阿瑟还以为这是安迪对自己的考验提拔，他并不厌烦挑战，那时的他四处寻找挑战，以便更好的提升自己。
而后，两年过去了，安迪已经从学院委员会成员晋升为副会长，阿瑟还在额外完成安迪布置的作业。
但，上课时阿瑟发现了异样。
老师讲得东西，怎么那么像安迪为自己多布置的作业？
后来，阿瑟搞明了，那不是什么安迪对自己的考验锻炼，自己完成的，是安迪的课后作业。
这事阿瑟从未忘却，他本想找安迪质问清楚，谁知那家伙竟然会选择退学！
就这样，质问一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这次偶遇。
“咳咳……”毫无防备的安迪被这一拳打的不知南北，他抱紧自己的肚子，靠着一棵树强装无事。
“哈哈，几年没见，阿瑟你力气，长了不少呢，都是大孩子了，想当初我在学委会……”
阿瑟甩动法杖，突起的疾风吹动树梢，积雪落下，安迪成为积雪新的落脚点。
“呸呸呸，”安迪吐出积雪，他抖动身躯，抖落积雪，“行了，仇你也报了，现在和我一起去个地方，我需要你这位大法师的帮助。”
短短几步，安迪将自己近况讲述清楚。
其中包括他是如何成为女巫的，以及坑洞下的发现。
“我在坑洞下发现了魔物，不过不太确定，所以带着你再去看看。”
阿瑟觉得，安迪口中所言，该不会是刚刚掉进坑洞的凯里吧？
“咳，既然这样，我陪你过去看看吧。”
“说出来别吓死你，这坑洞里的魔物呐，”安迪与阿瑟来到坑都周围，安迪故作神秘讲述道，“他就是魔王初代五席中的霍华尔！”
阿瑟：？
早知道就把里欧带来了，毕竟里欧对魔物气息不是一般的敏感。
“霍华尔，他不是死在战争中了吗？怎么会？”
“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年老精灵王的草箭直穿霍华尔心脏，草箭将他的心脏穿透，但是他却奇迹般活下来，不过他被那支草箭封印在石块上，动弹不得，八百多年过去了，力量有所削减。
但是刚刚我察觉，他的魔物力量有所恢复，所以我赶来巡视，不要出什么乱子。”
阿瑟：！
该不会是凯里和霍华尔。
“还在等什么，快些进去，魔物相关的绝无小事。”
“嗯嗯嗯，真希望那位精灵王也有这种觉悟，来，让我瞧瞧你们大法师的实力如何。”
两人步入洞中，只见凯里一人呆立在石壁前。
“话说，你是魔物吧？”安迪拿出自己的武器。
女巫的武器与魔法师相同，他们同样为魔杖，女巫的魔杖更为小巧，便于携带。
据说是因为女巫没有传承空间魔法。
“啊对对对。”凯里直接开摆，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凯里甚至有种看淡人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