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夏小曲的手被抓着比划不了,只能冲他小声哼唧:我才要问问你怎么了呢!
也许是心有灵犀,程天石立马猜出他的意思,心事重重的回:“我在想,那夏仓说话怎么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他念过书?”
“嗯嗯。”夏小曲点头。
程天石嘁了一声,道:“不羡慕,咱们的书院修好以后你也能去念。”
听见这话夏小曲当然很高兴,但同时他又开始忧心:刚刚夏风说的最后一句话,天石好像没听进去?
第94章
夏小曲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段时间,担心夏仓会动什么手脚,可自从那日夏风回去以后他甚至连两兄弟的名字都没再听过,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包山又新编了几个话本子,其中有一本就以夏仓和夏风两人为原型,讲述了一对反派兄弟如何自食恶果的故事,引得满堂宾客群起激愤,纷纷叫嚷着要宰了那俩。
于是那段时间又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桂花开得很好,胖娘子家的两棵树上全都打满了花,远远看去金黄一片,温热的风里全是浓浓的香气。
夏小曲特意起了个大早要去摘桂花,昨天下午天石说修书院的文书批下来了,等大家过完中秋就开工,于是他便想摘点花瓣来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小苕儿喜欢吃米糕,软软弹弹的,一顿能吃三个呢,夏小曲就打算做一锅桂花米糕来喂他。
舅舅最近受了凉夜里总咳嗽,正好做一罐桂花蜜给他泡水喝,天石喜欢吃桂花醪糟,再打五个鸡蛋一起煮,甜甜的很好吃。
刚成亲的时候两人都还不熟练,把醪糟酿过了头,酒味冲天,不会喝酒的人一碗就放倒。
小夫夫俩第一次喝的时候是睡前,夏小曲听胖婶儿说睡前喝一点好入睡,他就拿两个大碗去舀,结果自己只喝了一点点就喝不下了,剩下的全进了天石的肚子。
天石喝得快,两碗下肚还没起反应呢,他只觉得比在别人家吃的醪糟烈了一点,除此以外没什么不对劲儿,再加上那可是小夫郎亲手酿的,他得多尝尝,所以就一碗接一碗地喝,最后要不是夏小曲拦着,他都要刮缸底了。
夏小曲默默地回想着天石那天晚上喝醉后有多可爱,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硬是要玩驮大马,说他要当大马驮夫郎。
夏小曲一开始以为他是小孩子心性犯了不肯答应,后面听见他委屈又心疼地说“你都没有玩过驮大马,我想跟你一起玩”的时候顿时鼻酸,原来这个傻子会认认真真地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或许父亲们没去世之前自己也这样玩过,但时间太久远了夏小曲不记得了,所以天石问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地说没玩过。当时天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
那会儿夏小曲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个男人好像有一点点心疼自己,但没想到会心疼到如此程度。
天石会在酒醉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固执地要和夫郎一起玩驮大马,不惧深夜的寒冷,也不怕地面的坚硬,就那样跪在地上驮着小夫郎一圈一圈地走,头脑不清醒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问好不好玩。
夏小曲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太多了,便轻轻晃了晃脑袋,甩去那些落在发间的碎花瓣,用手拨着篮子看了看,好像摘得差不多了,便从树上下来准备回家。
路过胖婶儿家的时候李聪正在院子里扫地,夏小曲同他打了个招呼,说摘了他家的桂花做桂花蜜,过两天给他们送一罐去。
李聪点头应着,又道:“夏嫂嫂,你要桂花就多打一些,叫我天石哥拿木梯来打,反正那么多也打不完,过几天谢了就可惜了。”
夏小曲比划说回家先做点试试,不够的话就叫天石来打,他自己一个人确实不敢爬太高,怕摔着。
回到家放好桂花后洗了把脸,然后再进屋去看孩子,小苕儿还在小床上睡着,天石早已经起来了,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夏小曲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然后又伸出食指探他的鼻息,确定小家伙睡得正熟才放下心来。
夫夫俩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所以一开始看见儿子睡得太熟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先是用手指去勾勾他的小手,如果抓紧了那就没事,可后来夏小曲不满足于只拉小手了,他必须得探一探孩子的鼻息才行,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
曲郎君很早以前想纠正他这个动作,还教他怎么看小宝宝起伏的胸膛,但天石觉得这个行为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由他去了。
夏小曲想,自己恐怕得等到小苕儿长大以后才能改掉这个习惯了。
中秋夜,一家人拜完月神后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桌上摆着不少吃的,小苕儿站在天石腿上趴着去拿,抓了两块桃酥,其中一块递给了旁边坐着的夏小曲。
“爹爹,饼饼。”
夏小曲笑着接下了,还帮他把沾满碎屑的小手给拍干净。
小苕儿啃了两口桃酥后就腻了,转身动作熟练地往他爹嘴里塞,程天石才吃完一个大月饼根本吃不下东西,便闭着嘴巴不肯要,他就哭唧唧地道:“爹,饼饼……”
那小家伙眉眼间和夏小曲简直一模一样,又奶声奶气的,程天石对他根本无法抵抗,只能妥协地张开嘴巴把桃酥咬了一口,道:“好好,爹已经吃了,你也吃。”
“肚肚,满满。”小苕儿用手揉了揉小肚子,解释给他爹听,意思就是吃饱了不想再吃了。
程天石无奈只能将桃酥全吃了下去,撑得不行,结果小苕儿看他爹吃得这么快觉得好玩,又趴在桌子上想要去拿吃的,吓得程天石抱起他就走,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夏小曲看见一只胖嘟嘟的手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随后天石起身那桌上的葡萄也跟着被拽了起来,周围的盘子都被扫倒了,叮铃哐当响了一地。
曲郎君听见声音后立马从屋子里出来,看见那掉落一地的吃食后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嘴里止不住地念叨:“大意了,早该防着他这一手的。”
那一地的苹果橘子倒是好捡,可程天石特意给夫郎剥的石榴籽就没办法捡,只能浪费了,曲郎君心疼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扫起来拿去喂鸡喂鸭。
小苕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害怕地窝在程天石怀里不敢乱动,程天石觉得该和他讲讲道理了,要是讲道理不听的话就得打打小手心吓唬吓唬他了,反正必须让他改掉这个习惯才行。
可是才一岁多点的孩子哪里能听懂那些大道理,他只知道爹板着脸凶凶的,爹生气了,要拉他的手打他,所以赶紧把小手藏在身后不拿出来。
藏起来就没有小手手了,没有小手手就不会挨打了,小家伙想得很明白。
程天石被他逗笑了,硬是将他的手给拉了出来,却发现拉出来的是两只小拳头,跟镇上包子铺卖给小孩儿吃的小馒头一样。
小苕儿将手攥得紧紧的,瞪着他爹看。
“手心打开,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哦,不许这样乱抓东西,不听话的小孩儿要挨打。”
程天石其实很担心,小家伙的手实在太快了,他几乎反应不过来,现在抓糕饼水果什么的没有危险,可以后要是抓到滚烫的菜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宝贝小崽细嫩的手可能会被烫出泡来,程天石就觉得他这个老父亲的心脏受不了了。
夏小曲担心天石这个样子会吓到孩子,便上前比划着:“他还小,得慢慢教他,不能打孩子的,你要是打他我跟你没完。”
“我当然不会打了,我就吓唬吓唬他。”程天石赶紧澄清,他只是见别人都这样教的。
小苕儿是个鬼精灵,见爹爹给自己撑腰便撇着小嘴一下子哭了出来,挥着拳头拼命想要挣脱他爹的怀抱,将头一扭就歪着身子去抓夏小曲的衣裳。
“爹爹,爹爹……”
夏小曲一听心疼得不行,立马将孩子抱了过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走走停停地哄。
曲郎君去把石榴籽倒在了圈里,结果回来的时候才进院子就看见小外甥抱着哭闹不停的孩子走在前面,程天石弯着腰跟在后边小心翼翼地哄。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过去瞧。
小苕儿趴在夏小曲肩头哭得可伤心了,眼泪鼻涕流下来打湿了那一块衣裳,嘴巴里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程天石心疼了,拉着他的小手又亲又哄:“小崽乖乖,是爹不好,爹不打你,不怕不怕啊。”
曲郎君一听,怎么还打人了呢?
程天石叹了口气,扶着舅舅坐下,道:“确实是我不对,太着急了,见别人会用打孩子那一套来吓唬孩子让他听话就以为是有用的,所以刚刚试了试,没想到把小苕儿吓着了,现在都不肯让我抱了。”
“哎呀,孩子和孩子也是不一样的嘛,可能别人家孩子服打,你家孩子就服哄,你也别心急,多带带,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了,知道该怎么教他。”曲郎君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将自己养孩子的经验都告诉了他,顺带还夸了他一把,“你把小苕儿养得也很好啊,才一岁,平时吃东西就知道先给他爹爹拿,小孩子得慢慢教,这事儿不能急。”
程天石越听越内疚,他当初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夫郎没怀孕之前他就很怕自己养不好孩子,果然现在小苕儿都不肯让他抱了。
夏小曲带着儿子去院子外面溜达了一圈,没多久就把孩子给哄好了,本来准备直接回家的,只是在路过高娘子家的时候被留住了,他看小苕儿和橙橙玩得开心也就没再催着要走。
等玩够了,开开心心回家的时候却在路上碰见了打着灯笼寻人的程天石。
“你爷俩上哪儿去了啊?”程天石刚一开口夏小曲就听出了不对劲,好像带着哭腔。
小苕儿早就忘记了刚才的事,看见爹来接他回家高兴得不行,伸着手乐呵呵地喊:“爹,抱抱,宝宝。”
这两个字他经常说混,有的时候都听不出来是在说哪一个字,程天石这会儿自动带入一个受了委屈的乖崽崽说“抱抱宝宝吧”的画面,心狠狠一疼,将灯笼递给夏小曲后立马抱住了儿子。
“小崽,爹错了,爹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夏小曲知道天石在担心什么,提着灯笼上前单手把他搂进了怀里,程天石将头埋进夫郎的颈窝,小声哽咽着:“媳妇儿,对不起。”
没关系。夏小曲拍了拍他的背,心想要是他能说话,那他一定会在此刻告诉天石,自己和崽崽都没有怪他。
回屋后没多久小苕儿就睡着了,夏小曲洗漱完也困得不行,刚想比划说早点休息,却看见程天石又捧着那一本破烂的书坐在桌前,正表情凝重地翻着。
那书是包山给他的,叫《育子要术》,夏小曲也看过,但因为他还在学认字,所以进度至今仍停留在前面几页,对里面的内容也模糊不清。
他走过去趴在男人背上,双手交叉垂在胸前,想看看男人看到哪里了。
程天石误以为夫郎是来叫自己睡觉的,便停下翻书的动作,拍了拍他的手悄声道:“这本书我看得比较吃力,有很多地方都不懂,学得很慢,所以我每天得多看看,还要多看几遍才行。”
他觉得只看一遍自己肯定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
夏小曲想着自己看书的进度更慢,他完全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现学,好几个月都看不完一本,所以修书院的事不能再拖了。
“我们明天就动工吧,先将书院修起来。”
夏小曲比划完程天石点了点头,回:“是得修了,不能再拖了,不然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
入冬后若是下大雪,那又会被耽搁一段时间。
“睡觉吗?”夏小曲比划时打了个哈欠,程天石摇头,道,“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别等我。”
“那我陪你一起看,我也学学。”
夏小曲一通手势比划完直接拉开他的手坐到了他怀里去,程天石习以为常,只稍稍调整了动作,而后搂着他继续看那本书。
昏黄的烛火只照亮房间的一个角落,小苕儿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啃手还差点把自己啃哭了,不过角落里时不时传来的那一两句解释像是童谣一般又将他给哄睡着了。
夏小曲一边看一边听一边记,要是遇到天石也看不懂的字或者理解不了的句子,他就会用纸一一记下来,等有空的时候再拿去找别人问问。
程天石看着夫郎笨拙地捏着毛笔在那张纸上勾画出加密的圈圈点点,忍不住地想为什么书院不可以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记完最后一个字后夏小曲伸了伸懒腰,将毛笔好生放在笔山上,然后换了个方向坐在天石怀里,与他面对面着。
“困了?”程天石捏他的脸,夏小曲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点了点头,发出细微的嗯哼声,程天石便放下书将他抱起来,道,“那我们睡觉去。”
第95章
书院正式动工那天村里人都跑去看热闹,那个位置很好,在村里唯一的一条三岔路旁边,这样进出方便,大家送孩子来上学的话也不需要走太远。
三岔路旁的那块地是彭盼水家的,本来计划的是只占那一块,可后来图纸画出来后大家才发现要想建一所好的书院那一块地是远远不够的。
紧挨着彭盼水家那块地的是曾木匠家的,程天石他们想要买下来,曾珍听说此事后立马跑回去找她爹娘说。
曾木匠夫妇也知道书院修起来后好处多多,就同意了,只是他家老太太还颇有微词,最后程天石又添了一块好田老太太这才笑眯眯地点头。
九月底的时候书院的地基打好了,框架也出来了,塔塔在立冬时节生了个男孩儿,那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哭声十分嘹亮,吵得曾木匠家的鸡一夜没睡,丑时未到就爬起来打鸣,最后半个村都陷入了鸡鸣狗吠中,第二天不少人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下地干活。
夏小曲在那里陪了塔塔一夜,等到他生完以后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回家来,累得倒头就睡,衣裳鞋子都是程天石帮他脱的。
曲郎君包了点东西要去看塔塔,程天石有急事得去一趟镇里,小曲又睡着,他只好将小苕儿一起给背过去,进门后将东西交给了彭盼水,然后带着小苕儿去看刚出生的弟弟。
叶郎君守在摇篮边上用手撑着头假寐,看上去也是一夜未眠。
“啊,啊!”小苕儿用手指着摇篮里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皱巴巴小脸的弟弟尖叫着,他从来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好奇极了。
曲郎君轻轻捂住他的嘴巴,道:“乖孩子,弟弟睡觉呢,我们不吵弟弟睡觉。”
“弟~弟。”小苕儿努力学着,曲郎君听了差点流出眼泪来,没有学会叫舅公反倒先学会叫弟弟了。
叶郎君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后清醒了不少,将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去坐,顺便吃点东西。
夏小曲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屋前屋后地找遍了,最后只在锅里找到了舅舅给自己留的饭菜。
吃过午饭后他打算去看看塔塔和孩子,早上的时候因为太累,他只瞧了那孩子一眼就直接回家来补觉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连孩子的眼睛鼻子都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孩儿,嗓门大得很,哭起来特别有力气。
路上遇到了高娘子,她也是去看塔塔的,两人便结伴而行,夏小曲还抱了橙橙一段路,那小丫头嘴很甜,一会儿问叔爹累不累,一会儿又亲亲夏小曲说叔爹辛苦了,还想用自己的口水兜给夏小曲擦脸。
高娘子急忙制止了她,道:“这个就不用了,你也太不见外了。”
夏小曲喜欢橙橙,冲高娘子摇了摇头后亲了亲橙橙,然后将自己的脸伸了出去,橙橙便攥着口水兜的一角给他轻轻擦着。
“诶,行吧,反正你这口水兜也是才换的,干净着呢,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哦,用脏兮兮的口水兜给叔爹擦脸不礼貌,知道了吗?”
高娘子趁机教了橙橙一把,橙橙抱着夏小曲的脖子,望着她甜甜地回:“知道啦,娘亲。”
到了彭盼水家的时候夏小曲才发现人还不少,他将橙橙放在地上后小丫头立马跑去找芳儿了,圆儿则是又扒在摇篮前好奇地看着刚出生的弟弟。
塔塔才生产完身体没恢复,应付不了这么多人,彭盼水便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叶郎君拿出点心来招待大家,感谢着他们对塔塔的关心。
夏小曲在一间较暗的屋子里找到了舅舅和小苕儿,两人正在看彭伟忠耍影子戏,除了他俩还有很多人都挤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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