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的警察还在对徐世军做劝说疏导,”局长说,“非必要不开枪,在出任务时,带回来活的犯罪嫌疑人是由法律制裁,你是不是还停留在你在军区的思想上?”
“那是我爱人。”江旋简单的五个字直接将局长给堵死了。
“你......”局长正要开口,门被敲响。
“我先出去了赵局。”江旋起身,不等赵局出声离开了办公室。
“辛苦了,谢谢你的配合。”警察合上记录本对花雅说。
“没事。”花雅浅浅笑了笑。
他打开门,江旋就站在门口等着他,问,“可以回家了么?”
“可以了。”花雅坦然接受江旋就没离开过他身上的视线,说。
他俩正要离开警察局,赵局在后面喊道,“小旋。”
花雅看了眼江旋,赵局朝他俩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保温杯,语重心长地说,“我再说最后一句,你别嫌我啰嗦。这次是救你爱人而开枪,下次就别这么一意孤行了,毕竟这是案件,不是过家家,有些事儿也不好处理,听见了没?”
救,你,爱,人。
江旋没想到赵局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70年代的中年人接收能力还挺淡定。
他垂睫看着花雅,青年单挑了挑眉。
有人疾步赶来,带起了一阵风,打破两人身边莫名涌出来的暧昧氛围。
“小椰,”席恒面色焦急,急促地喊,嗓音干涩的有些哽咽,“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来,我看看——”
花雅还没回,席恒就围住他看了个遍,背脊的伤掩藏在衣服里,他自然看不见。
江旋眼神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花雅错愕地问。
“这件事儿上新闻了,”席恒懊恼地说,“去医院找你,邓毅说你来警察局了,抱歉......我没及时来。”
“没事,”花雅摇摇头,“这是无法预料的。”
赵局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又转,开口,“留着花医生做笔录做到这么晚还没吃饭呢,怪不好意思的,小旋,快带你爱人去吃饭。”
这话说得冷不丁,几乎都愣了。
什么爱人?谁的爱人?
席恒猛地扭头看着江旋。
江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长臂一捞揽住花雅,将就这个称呼到底说,“走吧小椰。”
他揽着花雅没走几步,转过身对还在石化的席恒问,“席博士,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
饭桌上的三个人都很沉默。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也提不起好大的心情来讲别的,席恒和江旋只是在警察局不痛不痒地暗地较真了几下,过后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全部聚集在花雅身上。
“看我干什么?”花雅搁下筷子,无语,“我是菜吗?”
“没。”席恒欲盖弥彰地夹了一筷子喂进嘴里,机械地嚼着。
然后他掀起眼皮看同样没怎么动筷的江旋。
平心而论,今天这事儿,他对江旋挺佩服,也挺感谢的。新闻在别人嘴里说开了花,那不带犹豫的开枪击毙徐世君,还是千钧一发握住欲掉下楼的花雅,都是值得让人成为茶余饭思过后的赞叹。
他没赶到,所以江旋赶到了。
倘若江旋也没赶到呢?万事要想后果,后果毋庸置疑惨不忍睹,所以花雅面对着江旋的口嗨也没制止生气。
席恒突然开始相信因果了。
“后面还是去跟医院请个假吧,”江旋说,“好好调理一下心态,不要硬撑着。”
花雅垂着长睫搅动碗里的汤,半晌,才缓缓说,“看看吧。”
“别看了小椰,”席恒附和江旋的观点,“非洲那次也是,我知道你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克制想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但——但身体会垮的。”
江旋看着席恒,继而蹙眉,他以为......他以为花雅回来再怎么样都是会休息的。
突尼斯任务,算得上很凶险。
首先异国撤侨,敌人是国际恐怖组织头目,拥有组建的武装军和高科技武器,他无法形容在瞄准镜中看见花雅那一刻的心情,百发百中万无一失刻在他脑门上的狙击手的头衔被打破,剩下无尽的惶恐。
到底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使人内心变得强大?
他原来明白,花雅对死已经无所谓了。
江旋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后牙磨着腮帮,口腔顿时弥漫血腥味儿,他在桌下找到花雅的手,力度逐渐缩紧,花雅吃惊地侧头看他。
“行。”花雅叹了口气,妥协。
请假休息的这段时间,花雅倒也落了个清闲自在,不过劳模当惯了,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下椰子可欢喜了,每天早上准时蹲在他床前用嘴筒子拱他手,示意他快点儿起床遛狗了。
有时候早上他收拾好出门,会和上班的江旋卡点面对面撞见,一次两次还行,三四五六次就显得很刻意了,明摆着江旋每天算着时间出门的,他俩会搭乘同一电梯下楼,椰子也由先开始会对江旋不屑呲牙发展到能被男人任意撸了,当然,这也少不了江旋每回兜里跟变魔术一样,掏出小狗专门吃的零食来诱惑椰子,然后——
“给你一块小饼干。”江旋给完椰子,也会给椰子的漂亮主人。
但是漂亮主人没椰子那么好骗,往往都是拒绝。
“先走了。”江旋不由分说地将小饼干塞进花雅的手里,长腿迈出轻快的步伐走向地下停车场。
花雅不争气地低头看吃着肉干儿正香的椰子,蹲下身揉着毛茸茸白色的狗头,恶狠狠地说,“宝贝儿,你这么经不起诱惑哪天被拐走了怎么办!!”
椰子吐出舌头露着一张小狗笑脸。
“滴——”车鸣冲他摁响了声。
江旋降下车窗,唇角扬着弧度看着一人一狗,“晚上想吃什么?”
五一马上就要到了,花雅想带着椰子开车自驾旅途一圈。
去的地方不远,就甘肃的邻近几个省。想在西北看风景,自驾是最好的选择,待了都快要十年了,他还没好好地走一走,索性趁着机会,享受他从年少就想来的地方,过后再忙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自把车买回来,他几乎就没摸过,不是江旋送就是席恒接,再不开感觉花了钱搁在那儿简直就是浪费。
他没想着告诉江旋和席恒,谁知,江旋像是能听见他心声似的,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敲响了他的房门。
“去旅行吗,一起啊。”江旋开门见山地说。
他讶异地瞪大眼,随即皱眉说,“你是不是在我家安监控了?”
“我不会知法犯法,”江旋笑了声,顿了顿又开口,“但危机到你安全的除外。”
花雅没懂他后半句的意思。
“席恒会和你一起去吗?”江旋试探性地问。
“不会,”花雅随手扔给他一双鞋,“他很忙。”
对比他俩,席恒是非常忙,国研项目拖不了,况且还是关乎卫星方面问题。
江旋挑了挑眉,“他前段时间巴你不还巴得特别紧么,怎么到了五一小长假就忙起来了?”
“想知道?”花雅听出江旋口中的讽刺,“自己去研究院问。”
“问个屁,”江旋说,“这是机会。”
“椰子,起开,”花雅坐到懒人椅上收拾自驾的行李,“你说个地点,想去哪旅行?”
“看咱俩有默契没,”江旋眯了眯眼说,“青海。”
花雅顿住动作,看了他一眼。
“嚯,还真说对了啊。”江旋啧了声说。
“嗯。”花雅淡淡地回。
“你真的要带椰子么?”江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椰子的狗头问。
“儿子当然要带上了。”花雅把椰子穿的衣服叠好装进箱子里。
“回来会变成一只小棕狗。”江旋笑着说。
花雅闻言,嘴角挂着清浅的弧度,“让它去沙漠里打滚儿。”
椰子听不懂他俩说得什么,反正只管笑得开心。
“你还坐在这里干啥呢?”花雅薅了把自己的长发,双手叉腰对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男人问。
“我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江旋说。
“好久收拾好的?”花雅狐疑地看着他,“你早有预谋是吧?”
江旋拍了拍手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哎,算是吧,也想着如果你不同意......”
花雅身形往后退,眼见江旋压迫他的身高逐渐逼近,他听见江旋放低的嗓音说了句什么,他瞳孔恼怒地一缩,骂道,“神经病。”
要旅行的第一天,心情是激情澎湃的,他俩起得很早,收拾好吃完饭出门时间都还不到八点。
江旋那辆车是rs7,调来这边工作想着上班又不走哪儿去,就开个底盘低的车,现在去自驾了,反而派不上用场了。
花雅的车是辆suv,他先开始买车时就把椰子计划上了,想着某天去旅游了一定要有椰子容身的地方,轿车空间的太小了,椰子这种中型犬坐在里面也不会太舒服。这会儿椰子穿着印“汪汪大队队长”的黑马甲,戴了个墨镜酷毙了,它好像知道要跟爸爸出去旅游,将头伸出车窗,表情享受得不行。
“我来开吧。”江旋说。
“也行,”花雅没跟他争,“到服务区咱俩换。”
“嗯。”江旋应。
他俩选择全程走高速,这样会比较好受一点,但酒泉离西宁将近五百多公里,就算不堵车也要开上六七个小时,要是一个人,硬开几个小时肯定受不了,在服务区休息估计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才开到青海,两个人就不一样了,彼此分担三四个小时,聊着也就到了。
青海的海拔不低,江旋这几年当兵身体素质比较好,没有出现高原反应,花雅有一点儿,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椰子先开始还行,后面也焉了,几乎每一个服务区都要停下来给它遛一会儿。
在不算颠簸的行程中,从早上开到下午,终于到了西宁。
他们订的民宿离计划中的第一个景区比较近,算是开在沙漠里的,将近晚上八点了,天还没完全黑,夕阳洒下的余晖几乎与沙漠地平线齐平,沙砾折射着光,宛如沙海。
花雅将冲锋衣拉链拉到底兜住下颌下了车,夜晚吹起来的风抚起他的长发,背光的景象中,他脸侧精致的弧度完全被展现出来。
江旋关上车门,嘴里叼着根烟,在紫黑的天气中橙黄色的火星被风吹得将熄未熄,他眯眼看着前侧的花雅,像是要将人刻进眼底里。
他抬脚走过去,问,“在肯尼亚的时候,你是一个人吗?”
花雅讶然地看向江旋,风吹得发丝凌乱地扑在他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去过肯尼亚?”
随即,他反应过来。
“当年那通电话,是你打的?”
2018年,西北的风掠过肯尼亚,他俩接到了相隔万里的电话。
第80章
那一年,他才选拔为陆战军训练,在即将面临与外界隔断联系之际,就着西北挟裹着沙砾的夜风,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本以为花雅已经换号了,因为电话那端显示的是国外的地址。
其实机械电子音“嘟”了一声他就想挂断的,谁知,却被接通,耳边传来清冽丝磁的嗓音。
“你好?”
江旋浑然僵住,大脑宕机,嘴唇不可置信地蠕动,没法开腔。
是花雅。
隔着电话,他仿佛听见了动物迁徙的脚步声,又或者......是赤道里乞力马扎罗雪融化的声音。
非洲离西北有多远?而他只能凭借远洋的电话,连口都开不了。
电话那头的花雅轻轻皱眉看了看来电显示,的确是在通话中,但对方不说话,他只能听到呼啸的北风,打电话的人身处在风很大的位置上,仔细听,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喂,你好?”花雅又问了一遍,对面始终沉默,他感到莫名,只当是打错了。
思绪拉回到现实,他俩再也不是相隔万里,而是站在同一地方互相对望。
江旋叹了口气,把口中的烟拿下来扔到沙砾里用脚碾灭,回答花雅的问题,“嗯,是我打的。”
花雅蹙眉,没说话。
那就说明了,江旋和他一样,一直都在甘肃,但高考那年,江旋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为什么江彧和侯翰铭他们都骗他说江旋已经去美国了?
“有些事.....全部一股脑地塞给你我觉得没必要,”江旋看着他说,“少年的我们有太多无能为力了,不过我想说的是,我获取我现在能自由站在你面前的代价非常大,这份代价就是——”
“离开你的这七年。”江旋的声音已经有了颤抖。
花雅呼吸沉重,心里有一块巨石压着他快喘不过气来,江旋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可他还是感觉到很迷茫。
“别说了。”他轻轻地摇摇头。
“好,不说,”江旋上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包裹着他,“小椰,让我重新再将你给追回来。”
椰子冲他俩汪了声。
花雅倏地缓神,不自在地把手从江旋手中抽出,牵起椰子的牵引绳就往民宿走。
有些民宿不让带狗,他是千挑细选才找到这家沙景民宿,空间挺大的,环境中规中矩,毕竟是在沙漠里,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就会被扑上一层黄土,不过离景点近,启程也方便。
青海这边昼夜温差比甘肃大,老板将场地利用到了极致,偌大的一片沙漠空地,燃起了几丛火焰升腾的篝火,已经吃过饭的游客围坐在篝火旁,欢笑声不断。
“狗狗好可爱。”店长是位年轻的姑娘,给花雅办理入住的时候瞅见乖乖坐在地板上的椰子说。
“谢谢。”花雅笑了笑。
“待会儿吃完饭我们也去烤一烤篝火,行吗?”江旋走进来问。
花雅没拒绝,应了声。
姑娘眼波流转,热情地说,“你们介意和别人烤一堆吗?介意的我重新搭。”
“没什么好介意的,”花雅说,“懒得搭了。”
“好嘞,”姑娘乐呵道,“我们这儿是包饭的,餐厅在左侧,穿一个走廊就到了,是点菜,厨师现做哦。”
“谢谢。”花雅说。
“客气了帅哥。”姑娘摆手说。
民宿是花雅提前订的,那会儿江旋还没提出来一起自驾,再想换家民宿重新订时,在小长假的情况下,临时预订酒店或者民宿根本就没有了。
花雅合理怀疑江旋是故意的。
不用怀疑,就是故意的。江旋伪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主动说,“我今晚打地铺。”
听听,多么熟悉的话。
花雅就看他演,十七岁的江旋同样说过这句话,而且还是一模一样!
“那行,你打吧。”花雅配合着他的演出。
江旋傻眼了,“啊.....”
“我去帮你找店长要床被,”花雅说,“对了,你要厚的还是薄的?西宁晚上很冷的,要不还是——”
“不打了。”江旋扬起单边眉毛说,“我睡床。”
“哎,你不是说你要打地铺吗?”花雅疑惑。
“有床我不睡,傻子啊?”江旋忍着笑说。
“变脸怎么这么快?”花雅看了他一眼,从箱子里拿出椰子的狗粮和狗碗,边倒边说,“两人格呢?”
“我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不应该忍着。”江旋说。
“忍什么?”花雅问。
椰子吃饱喝足了,焉趴趴的小狗精神活力四射,花雅牵着它去餐厅都差点儿被牵引绳绊倒。
“我来牵。”江旋不由分说地接过他手中的狗绳儿。
花雅垂眸,瞥见江旋冲锋衣袖下青筋分明,骨节修长的手,再往上,是手腕儿上戴着他的那根儿小黄花头绳。
他恍惚了一瞬,随即移开了视线。
今天开车,满打满算,他只开了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江旋在开。看此时的模样,男人的精神状态好像比他好上很多。
“椰子,坐。”到了餐厅,花雅给椰子下指令,小狗很听话,说坐就坐,也不乱跑了,他揉了揉狗头,笑道,“good boy。”
江旋闻言从点菜的平板中抬起头,顿了顿,递给他,“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花雅粗略扫了眼,“就这些吧。”
刚说完,搁在桌面的手机震动,屏幕上的名字映入两个人的眼中。
花雅拿起来接通,席恒打的视频电话,他身上穿着白色实验服,看来是才下班,问,“小椰,到达西宁了吗?”
“到了。”花雅说,“吃饭呢。”
“哎,羡慕了,我这才从研究院出门,”席恒叹了口气,“还没吃饭。”
“辛苦了,国家的栋梁。”花雅笑了笑说。
“你这个笑容治愈到我忙碌的心了,感觉也没啥。”席恒说。
“油不油啊。”江旋嗤了声。
“谁啊?谁说我油?”席恒大声说,“听声音是江旋吧?操,他跟你一块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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