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办脏事?”阿加莎低低笑了一声,傲慢地看着这个男人,“您是在用这个词揣度米勒家族的女孩吗?”
“我只是想告诉您,在我从前侦破过的案件里,有这样一起富豪夫人被害案,凶手是她的丈夫,动机是让自己美貌动人的秘书上位。”阿加莎不紧不慢地说,“据我所知,您和霍金夫人的情感似乎早就破裂了。”
“霍金夫人没有给您生下孩子,她视若家人的宝物是一只可爱的狮子狗,这只小狗在不久前被人偷走,崩溃的霍金夫人四处寻求帮助,动用和米勒家族往日的交情,一路请求到我这里。”
“然而,在我办案的全过程里,您却始终不见踪迹。”
“我到您的办公室里找您,当然,您没察觉我的出身,只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小侦探——就这点来说,我又多了一点敬爱急流勇退的父亲的理由——您轻蔑地对待我,甚至不屑于擦掉脖子上的口红印。”
“口红的色号很特别,巧合的是,它不仅出现在您的脖子上,还出现在您秘书的嘴唇上。”
“说到您的秘书,啊,那可真是位魅力十足的高傲美人,值得您为之头昏脑胀,犯下不可原谅的罪恶。”
约瑟夫·霍金爵士神色惊疑不定,阿加莎轻描淡写地给出了最后的一击。
“白天,我们在肯辛顿公园南侧的一栋公寓里抓捕了一名来自东欧的白人女性,经过审讯,她对自己借由贵族而发动异能力行刺女王的行径供认不讳。”
“约瑟夫·霍金爵士与王室关系亲密,必然会来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参与女王的加冕仪式。刺客在爵士的身上布置了条件性发动的异能力,一旦女王从距离爵士百米之内的地方走过,这个异能力就会刺激催化女王体内携带的特定致病因子,使女王遭遇不幸。”
“女王携带的血友病基因使全帝国为之担忧并悲伤,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想过,这一点居然也会被刺客加以利用……”阿加莎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幸中的万幸,在发觉刺客的存在后,以防万一,女王陛下的贴身女官挺身而出,愿意以性命报答女王陛下对全国血友病患者的资助救治。这件事故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约瑟夫·霍金爵士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等等!你是说女王陛下没事?那为什么要抓捕我?我最多也只是个被利用的人,怎么能被判谋杀罪呢?”
阿加莎伤心到一半被打断,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死人。
“因为你下毒谋杀霍金夫人的事情也败露了。”阿加莎冷漠道,“去监狱里忏悔吧,人渣。”
以侦探敏锐的观察力,去霍金夫人家坐几分钟,就能闻出夫人每天都吃的药物味道不对劲了。联系一下霍金夫人近来敏感疲倦的精神状态和恶化的健康状态,阿加莎反手就把药物残渣递交苏格兰场化验,果然是慢性毒药。
又是参与刺杀女王,又是涉嫌谋杀自己的妻子(皇室成员),不把这位爵士送进监狱,都对不起英国国情。
苏格兰场的探员现在就等候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外,等着把犯人带走。
排练中发生的事故最终由首相站出来向受到惊吓的宾客解释道歉。
宾客们内心反应各异,但明面上还是纷纷表示理解:
我们只是被吓了一跳,英国的女王陛下没事就好——她要是不幸被刺身亡,造成的政治影响可就没那么轻易平息了。
休息?不用不用,反正都熬到现在了,再等几个小时直接参加加冕典礼吧。
哦,我们休息不休息其实不重要,你们只是不想打乱女王的加冕典礼传统?那没事了……
被首相和上司两面隐瞒的钟塔侍从们沉默而麻利地清理了无需再保护的案发现场。
染血的地毯被抽走,换上了内阁送来的崭新的同款地毯,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再看看首相,这位脸上还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政客通用表情。
钟塔侍从们:“……”
他们认命地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晨光初曦时。
教堂外响起了管乐器恢宏的合奏。由护卫队组成的管乐队在最前方开路,其后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再往后,各国重要来客坐在马车中,心情复杂地走进阔别几个小时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最金碧辉煌的黄金马车里,年少的女王神情紧张又期待。
在伦敦民众的夹道相迎中,加冕的队伍进入了教堂。
七名贴身女官托着天鹅绒礼服华美而沉重的下摆,女王昂着头,端庄而优雅地走上圣坛,在大主教慈爱的注视下宣誓,端坐于王座上,接受了加冕。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窗,交叉层叠,将女王笼罩在灿烂辉煌的光芒里。管弦乐齐奏,教堂古老的钟声激荡,民众高呼“天佑女王”,满心欢喜地向她致敬。
典礼最核心的部分结束后,女王忽然站起了身。
“在这场典礼中,有一人居功甚伟,为帝国的安宁做出巨大的贡献。为了嘉奖她的忠诚和勇敢,我将在此授予她蓟花勋章,赐予她应得的爵位与荣耀。她就是米勒家族最年幼的孩子,阿加莎。”
金发少女挺身上前,向女王单膝下跪。
“陛下!骑士最大的光荣就是对君主的忠诚,我愿将我的一切奉献给您。从此之后,我将放弃‘米勒’的姓氏,不代表任何家族势力,只向您一人效忠。请您赐予我一个属于圣徒的姓氏,我为您和上帝的荣光战斗!”
哗然之中,女王微笑着用权杖轻点了少女骑士的肩头:“那么,阿加莎,我送给你‘克里斯蒂’的姓氏,愿你友善温柔,永怀神赐之爱。”
阿加莎·克里斯蒂抬起头。
她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耀眼的光辉,璀璨明朗,有如她此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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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伦敦离开的飞机上。
“所以说,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不仅是为了保障女王的加冕仪式,也是为了给阿加莎·克里斯蒂刷名望,方便她顺理成章地空降担任钟塔侍从的首领?”中原中也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些权力交接的弯弯绕绕,“为什么非得是她呢?”
“因为其他人都不合适。”魏尔伦简洁明了地说,“钟塔侍从又不能再忍受更久的首领之位空缺了。”
“我没想到王尔德居然真的退得这么干脆。”兰波撑着脸,“他的性格变化实在太大了。”
中原中也好奇:“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魏尔伦不满:“亲友,你为什么总是提起他。”
“浮夸肤浅的花花公子,仗着一张好脸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四处留情脚踏多条船。”兰波先是回答了中原中也的问题,然后笑着牵住了魏尔伦的手,“因为我们很久没见了——保罗,如果我很多年没见你,我也会比现在更成千上万倍的想念你。”
魏尔伦的不满卡了壳。
中原中也发现哥哥的耳边有点粉红。他看了看哥哥们之间莫名的氛围,没敢打扰,安静地挪到了旁边,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亚当发短信聊天去了。
伦敦朗廷酒店。
王尔德收拾行李的时候找到一张老照片,照片上,金发碧眼美貌如天使的少年搂着黑发情报员的肩膀,笑得春光烂漫。
他心情愉快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少年时的美丽。
有人敲门,王尔德收起照片,打开房门。
新鲜出炉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前来拜访,笑容谦逊,进门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房间里的一切。
王尔德揉了一把她亮闪闪的金发:“别看啦,女爵大人,我确实打算离开伦敦了。”
“莎士比亚先生都能退得那么潇洒,我也打算把所有担子都扔给你,去找他玩,一起写写剧本、看看风景什么的。”
“叶芝喜欢搞炼金术,西蒙斯比起政治更热衷新闻,穆尔恋爱脑但花心……我把钟塔侍从主要成员的爱好都写给你了,大家本质都不坏,工作不忙的时候完全可以约出来一起玩。尤其是奥斯汀,她特别好哄,性格完全就是不谙世事的乡村姑娘,和她一起酿橘子酒、做果酱,就能迅速拉进距离。”
阿加莎·克里斯蒂:“……”
她不太高兴地把前辈不老实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拨开:“我知道了。”
王尔德笑了笑,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朵血红色的蔷薇花,簪在她发间:“那就祝你工作顺利了。再见。”
伦敦,肯辛顿宫以南的某处。
阿卡基耶维奇小心谨慎地检查了这座公寓,确信钟塔侍从没有在这里留下更多后手。
他向自己的“主人”汇报:“钟塔侍从的调查只停留在对奥克桑娜的抓捕。”
“哎呀呀,这样子啊,那我们的小美人真是太——不小心啦!”他的主人嘻嘻笑着,“你说,她会更想要哪部分肢体回归故土呢?我猜大概率是头颅,奥克桑娜总是用心打扮它。”
阿卡基耶维奇静默不语。
主人觉得他实在无趣,声音也一下子冷淡起来,变成了寻常与其他人交往时的模样。
“调查清楚就回来吧,把飞行的目的地调整到圣彼得堡。你跟着我,到那里去拜访一位新朋友。”
“您不先回莫斯科述职吗?”阿卡基耶维奇提醒。
“不了,先去圣彼得堡,那边时间更紧。”想到在圣彼得堡等待着自己的惊喜,果戈里原谅了下属一以贯之的无趣,陷入了新的欢乐,“听说费奥多尔打算去远东的岛国玩~哎呀,太可惜了,要是这次没有来参加典礼的话,就不用提交那么多报告,不提交报告的话,就可以和费奥多尔一起玩了诶!费奥多尔对自由的解读真是每次都能让我非常开心呢!”
阿卡基耶维奇眼观鼻鼻观心,步履稳健地回到肯辛顿宫俄罗斯官员的住所。
进门的瞬间,他怀里一沉。
低下头,他看见了一颗被斩断的美人头颅,青白色的面容无比熟悉。
“阿卡基,我记得你跟奥克桑娜关系不错?那你就负责埋葬她吧。”果戈里天真无邪地笑着,“对了,我打算给你安排个外交官之类的工作。你想到哪个国家去?”
“全凭您安排,只要有利于您的计划。”阿卡基耶维奇恭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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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桑娜,原型作家果戈里《狄康卡近乡夜话》中角色,美貌任性的乌克兰姑娘(原作是黑发黑眼的娇俏美人,为了贴合阿加莎《丰功伟绩》剧情,本文中写手把她的外貌改成了金发)
阿卡基耶维奇,文野TV版完美犯罪情节里出场过的角色,原型作家果戈里《外套》中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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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评论,对剧情或者对人物角色设定的讨论。
有评论就有继续往下写的动力!
择校这件事还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家庭讨论。
兰波希望中原中也去路易大帝高中,这所高中隔壁就是索邦大学、法兰西学院和先贤祠,包揽了一个学者理想中的一生,从入学到入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学术氛围特别浓厚,学生活动丰富,开设的文科班级少而精,拉丁诗歌教学尤其质量很好。
魏尔伦对此持反对意见,理由是路易大帝中学离蒙马特高地实在太远,步行需要一个半小时,不如去家附近的孔多塞中学。孔多塞主打人文关怀。路易大帝中学就差把升学率写在学校官网开屏上,年级内部的精英班和普通班分开教学也不是什么秘密,孔多塞只是默默贴出一系列如雷贯耳的优秀校友名单。而且,孔多塞中学新招的文学老师风评极佳,预科班的哲学老师在巴黎家长圈子里也是得到了极高的赞美——
对于哲学苦手的弟弟来说,这点可实在太重要了。
魏尔伦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沦落到靠其他科目的奖学金才能破格进入大学,主要是这么入学之后,读的就不一定是中原中也自己喜欢的专业了。
“孔多塞还是你的母校。”魏尔伦对兰波说,“你不希望中也度过快乐的高中吗?难道你想要中也在路易大帝中学被政客们的后代包围吗?”
兰波被说服了。
兰波对法兰西的忠诚日月可鉴,但是也确确实实是被祖国的政客扯过后腿的……要是有人能翻到他藏起来的日记本,就能看到少年情报员在捞到自己亲友前的满腔牢骚,一句一个“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不能再愤青了。
咳,说起来都是年少轻狂。现在孩子都到读高中的年纪了,再回忆这个也挺不好意思的。
中原中也对哥哥们的讨论没有任何意见,其实这几家中学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有时间紧张得要死的入学考试——平均六分钟一道数学大题,这个卷子设计出来,真的指望有学生能高分做完吗?
但背着书包到孔多塞报到的中原中也还是收获了意外之喜。
他在学校里偶遇了花神咖啡馆的老板们,才知道这对情侣原来就是传说中获得极高赞美的预科班哲学老师。中原中也决定经常去预科班蹭课,两位老师非常感动并且转手就把他塞给了文学老师:“何必来到高年级听一些暂时不在你学习范围内的课程呢?你们文学老师的哲学造诣也很深,足够指导你了。”
文学老师是孔多塞自产自销的人才,算算年纪还是兰波未曾谋面的学弟,身体实在太差,所以没有参与战时的动员,目睹了战争以后也看淡了荣华富贵,最后决定留在高中教学。
从同事手里接过小小只的橘猫后,他柔弱地咳嗽了几声,在中原中也生怕他把自己咳散架的担忧里,手一挥,扔掉了教科书。
“这上面的文章没什么意思,我们来随便聊聊吧。”文学老师说,“你喜欢吃玛德莱娜蛋糕吗?”
开学的第一天,中原中也脑子里塞满了由玛德莱娜蛋糕引申出的对人生短暂世俗无聊的哲学思考,晕晕乎乎地回了家。
“中也,上课的感觉怎么样?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转学的。”兰波关切地问。
魏尔伦警惕:“转学也别转去路易大帝,旁边的亨利四世更不行。”
亨利四世中学的别名是“法兰西政治家摇篮”,在魏尔伦看来,比路易大帝中学更过分、更不适合弟弟就读。
“感觉挺好的,”中原中也捂住头,“老师知识实在太渊博了,思维又跳脱,我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兰波和魏尔伦这才放下心来。
孔多塞中学的学生活动也挺多。
中原中也不想用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欺负只是普通人的同学们,所以婉拒了盛情邀请的各类运动团体。他最后只参加了学生们的诗歌结社,并靠着保留着独特异域哀愁的诗歌得到了指导老师的欣赏。
文学老师体弱多病,但在争取荣誉这件事上从不轻易后退,发现中原中也的诗歌天赋后就斗志昂扬:“中也,我们争取在这个学期熟练掌握拉丁语,然后参加下一届的法国国家竞赛,终结路易大帝中学在古典文学科目上的统治!”
中原中也:“……”
他好像看到了埋在典籍里的惨淡未来。
文学老师很愿意给中原中也这种有天赋还乖巧认真的学生开小灶补课。
发现中原中也因为小时候在亚洲国家长大,所以对欧洲文化的理解比较虚浮、很多基础概念都不清楚由来的时候,文学老师特意准备了专门的讲稿。
“我们上次讲完了古希腊的大致情况,这次详细到古希腊戏剧这一方面。雅典城邦在每年的固定时间都会举办酒神的庆典,在庆典上,歌队吟唱酒神颂歌,这种表演就是典籍中记载的tragodia,trago是‘山羊’,dia是‘唱歌’,直译为‘山羊之歌’……”
“山羊之歌?”中原中也抬起头,“为什么是山羊呢?”
被羊组织捡回去的后遗症就是中原中也不知不觉间把自己跟“羊”划上了某种等号。
“目前比较流行的说法有两种。第一种,酒神庆典上的诗歌竞赛以山羊作为奖品;第二种,这种诗歌的表演者身披羊皮,装扮成山羊模样。”文学老师说,“这种表演形式中孕育着‘悲剧’这一伟大文学体裁的雏形,因此,后来的悲剧,无论是法语的tragique,还是英语的tragedy,它们的词源都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山羊之歌’。”
中原中也郁闷地用手指戳了戳面前摊着的《波斯人》,从古希腊悲剧大家埃斯库罗斯优美恢宏的词句里感受到了微妙的指示意味。
小羊明明那么可爱,只是想聚集起来保护自己,怎么就“悲剧”了呢?
回头和亚当聊天的时候也讨论了有关“悲剧”的话题。
中原中也和亚当的交流并没有被阻拦,亚当说这是因为博士觉得交朋友有利于促进他的自我进化、于是拦下了时钟塔那边所有的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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