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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门庭(青山见晓)


在尖锋之后,众多兵卒分成三部分,一部分阔宽通道,一部分运送泥土,一部分加固隧洞虽然没有命令,但依常例,若是通道塌陷,负责人也是要受军法的又虽然,两位身份最高负责人都在洞中,若是坍塌,大概也没有受军法的机会。
“不要偷懒!”眼看一个强壮的士兵,手中短锄软绵绵的在土面上一划,荀仹立即高喝一声。
“叮铛!”
没想到那人被一喝,手中的锄就脱了手,接着两眼一番,倒下身去。
“醒醒、醒醒!”荀仹连忙蹲下身。
举着火,他连拍对方的脸颊,都毫无反应,便唤搬土士兵,将人快快抬出,自己拿起锄头上前铲土。
“怎么回事?”张辽很快进洞深处来。
“不清楚,”荀仹手上不停,他偏文职,不常拿这等兵器,用起来不太顺手,一会儿掌心就磨得生疼。
“我来吧。”张辽一拍他肩膀,上手抽来锄头,“快要穿通了,我来快些。”
“下雪了?”荀仹自知笨拙,连忙让出位置,却见他盔上点点雪白,不由一惊。
“刚下到了。”张辽仰起头,他似乎听见上方隐约的响动。
又一日攻城未取。
鸣金收兵后,阴黑的重云几乎压低近城头。
掘隧的小队也没传来消息,荀柔强自镇定的吃了晚饭,询问粮草,巡视营房后,又拉着戏志才商议许久,也没想出能在雪日攻城的新策,只能勉强阖目休息,却终究难以入眠。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不知多久,帐外传来簌簌之声。
荀柔被骤雪惊醒,往桌上滴漏一看,夜漏过半,方至丑时。
他下床,趿了靴,起身裹了厚重的狐裘至帐边举帘观望,见目之所及一片茫茫。
“可有张将军消息?”他问值守帐外的兵卒。
“尚无。”兵卒摇摇头,身上雪簌簌落。
大雪既不似轻薄柳絮,也不似枝头梨花,或如雪盖大片大片坠落,或分散在空中杂如尘埃。
让人猝不及防吸入,就止不住咳嗽。
荀柔捂住唇,咳得弯下腰。
这样的风雪天气,已不可能再攻城了。
“太尉、太尉可有不适?”兵士急忙担忧的弯下腰。
荀柔咳嗽着,摇摇头,缓缓蹲下,虽然只有一步,却没力气回帐里。
“传、咳、传讯给张文远,让他、快带人回来。”
“是,”士兵连忙答应了一声,小心伸出手,扶他起来,试探问道,“我为太尉唤医工来?”
“咳咳,先去、唤张将军回来。”荀柔本想蹲一会儿,但被一扶,还是提起力气,把着撑帐柱子起来。
他看见兵卒突变惊惧的眼神,抬起袖抹了一把唇角,“去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得等这场雪过去。
若是持续时间不长,还可以再努力攻城一次试试。
若是雪果然太大……也只好罢了。
谁又能算过天……
“太尉!”
正当荀柔将回帐休息,戏茂一声兴奋的高喊自身后传来。
“太尉!”
在他怀转身的功夫,戏志才已大步走到面前,他满脸兴奋,直到荀柔面前才稍收敛了喜气,展臂长揖,眼神却还是闪闪发亮。
“临泾破了!文远将军进入城中,攻入府衙,已抓住了杨秋,打开城门!恭贺太尉!收复安定!”
荀柔缓缓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湿,一点血热自胸中升起,力量渐渐回到身体,让他重新活过来。
【(光熙四年)十月,柔征安定,拔乌氏,于是彭阳、阴槃、鹑觚三县皆降,乃引兵至临泾。时临泾为杨秋所占,拥兵数万据守,数日不得下,遂使张辽隧地通路,趁夜入城,秋不能备,为辽所擒,城遂下。】

一场来势浩荡的冬雪,最终只下得三日便晴了。
入了临泾城,又添了补给,这场大雪便不似先前那般难过。
杨秋被俘,也没再挣扎,直接表示降了,主动遣派信使去说降北地郡的弋居与泥阳二县。
两县靠近安定,与临泾相距都不过一百余里,彼此无险阻,常相守为表里同盟,杨秋常与来往,竟果然说得二县来投。
此时,北地郡西面诸县,俱因羌胡作乱,名存实亡,实存唯此二县,在籍共二千余户,八千余口,除此之外,已再无城郭。
若以此情算来,荀柔西征这一年,竟可以算得将汉阳、安定、北地郡都收复了。
若再加上阿音一路收复的陇西、武都二郡的数县,这次西征,只论纸面上成绩,竟称得上大获成功。
但荀柔心知这是看相,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眼前,将近年关,大军出征已有一年,落地为吏的文官,只得少数家中无支撑,老弱在室者,许归乡探望,军营之中,除却荀襄所在西路需驻守关要,其余兵卒、将校愿归家探视的,总计都上报来。
荀柔一见,大抵有三分之二,便一笔签过,全都应许,让堂兄荀衍作主,都领回关中,他自己留下来守营,并不就此撤归。
兵卒将校中,许多是从三辅兵力甄选上来,如今左冯翊和河东郡的守备兵力也有些吃紧,回去过后,稍事修整,就分配回各地,余者过了年后,再齐整出来。
少了一大半人马,后勤运输线轻省许多,不过毕竟是年关,荀柔想了想,又写信回去,看堂兄荀彧能否引长安商人代民夫运送。
如今汉阳、安定大抵都算稳定,人口众多,但久与关内隔绝,中原各类新鲜的器具、时新的衣料,这里都还没有,算是很大一片市场。
商人若是愿意买卖货物同时运送粮草,则可借行军道,沿途安全保障,另一方面,如今他们手中有盐、铁、铜、玻璃、瓷器、布帛、版印书籍,这些货物,如今全为官营,虽然赚钱,但运出去卖,经营成本也高。
可以交出一部分经营权,让商人运送粮草赚“贡献”来换。
若是这一次可以,日后也可以作成常例,到不怕这些商人反水,一则汉室旗帜不倒,二则商人逐长利,最善见风使舵,只要长安形势趋上,商人比朝中公卿可靠。
荀彧收到信,放下有条不紊准备的年末、新年各项,招来群寮商议筹备。
“这倒不难,商人逐利,汉阳富裕,如今关中已尽知,只是若与之贩盐铁,朝廷损失颇多。”一名尚书道。
“这几年,来往长安的商人多有抱怨,以为朝廷专利,不愿与民,太尉如此,倒可减少民间怨言。”另一人道。
“哪有许多民间怨言,商人多狡,得二分利便怨未得三分,得三分更言未得五分,关中如今过城皆不取税,只入市取一回罢,比之过去层层取利,好了多少,如此还抱怨,未免太不知好歹。”一人争辩道。
“太尉之策甚好,只是还需商议个章程。”又一名老成持重者道,“这事恐不易成,需得详细论就才好。”
这又是新创之策,众人倒没有推诿,只是觉得棘手,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布置。
荀彧端坐上首,静听了一回,待群吏乱哄哄的讨论一轮,这才开口,“先将运粮之数算来,以五百石为一筹,盐、铁、尚方官所货物俱以此计得若干,再告诸四方,令商人各来认领,记录姓名,少则一筹,多则五筹,负至军中验过给符,亦以五百石一符,以符往各所取物,可数家相结一筹,一家则需运粮回还,方可再认……各处计簿,相互验核,若有不应处,各官所自偿,商家亦不许再领。”
先将框架搭好了,便好分令各尚书行事,或计算粮草,或计算某货置换之数,或列记簿章目,或理昭文,或协调各处,或继续准备新年诸般礼节……条条清晰理来,各人便晓自己该做什么。
正分派之间,便有黄门侍郎前来相请,道天子听说有关外消息至,故来垂询。
荀彧立即放下手中公事,起身应诺,一丝不苟的整理衣冠,衔了一枚鸡舌香于舌下,跟随侍郎前去。
众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陛下常常诏见荀令君啊,从前袁令君在时,倒未见如此看中。”
“袁令君太严肃啦,论仪容还是荀令君典雅。”
“荀令君每次觐见都要含鸡舌香呢。”
长官不在,群聚的办公室总是免不了说几句闲话。
“听闻太尉今年不回长安了。”
又一人道。
“不回长安,太尉难道要在北地过年?”
“新年献礼,迎春祭庙之时,岂不是都见不着太尉风姿?”
唉~众人一同惋惜了一回,各自散去干活。
“听闻,太尉今岁不回长安了?尚书令,这消息可是真的么?”十九岁的天子依旧温和,一双眼睛清澈柔软,只语气间带了一些急切,然而就是这点急切,也丝毫没有迫人之感。
他坐得不甚端正,或者说,当年荀柔为助他成为天子,所刻意教授出的礼仪稳重,在这几年间,由于再无人提点,不知不觉流失了。
“是。”荀彧恭敬认真的回答。
“这是为何呢?不是说,战事很顺利,汉阳、安定都收复回来了吗?”刘辩不解,天真的问,“太尉掌军,出征已胜,为何不班师回朝呢?后续治理,难道还需太尉亲为吗?”
荀彧心下忍不住一凛。
这句话太像质问了。
即使他十分清楚,天子本人绝没有质问之意,但这句话一旦传出,便很容易让人以为,天子是在表示对堂弟越权行事的不满。
“汉阳郡与金城、陇西二郡叛军相邻,北地郡又常受滇零羌、白马羌袭扰,”他镇定的回答道,“太尉担忧叛军侵袭,故才不能回长安。”
天子扶膝,温和而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原希望太尉能参与皇儿的百日宴呢,皇后也十分期待。”
皇后的确贤良。
不过这样的话,却不该说的。
“陛下,还是当以国事为重。”荀彧委婉劝道。
“朕明白,诸君忠勤国事,太尉…太尉如此奔波,也是为振兴汉室之故。”刘辩的眼睫低垂,声音幽幽。
有一刻,荀彧不再确定,天子此时之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有人对天子说过什么吗?
堂弟,堂弟对天子的态度,有时候确实不够恭敬,可是
“陛下,太尉对汉室忠心天地可鉴,臣可以性命担保”
荀彧郑重的跪下来,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
“朕当然相信先生!”刘辩一惊,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朕、是朕失言了。”连刘辩自己都分不清方才,还有现在自己的心情。
有些事,在明白以后才能看清,比如说先生对他感情,从没有外人以为的那样厚重。
他逃避一般的,在对他恭敬而谦卑的臣子面前,别开脸,鎏金兽炉上方,白色的烟气形成莫名的形状。
先生,真的想要他的皇位吗?
然而也没有。
先生,似乎对他毫无企图,感情、野心、期待,什么都没有。
天子都已亲口道歉了,荀彧自然无话可说。
他请求告退,天子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点头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今日的觐见,比以往都要短,但离开的时候,荀彧的心情却比以往都要沉重。
他没有办法禁止今日的这一番对话传出去,然后被人各种角度解读。
或许该劝含光回来一趟。
无论如何,常年在外,不见天子,会给小人可乘之机。
可从内心深处,心底却又忍不住一个声音抬头,臣子在外舍生忘死,为国尽忠,不能归家,天子却这般随口,引喻失义、轻佻失言,应当吗?
他、也有私心的,那是一同长大的堂弟。
然而,到底含光自己为太傅,却失教天子,也算一过。
不知为何,他想到此处,心底却微微一松。
眼下还是国事重要,荀彧将此事在心中记了一记,待堂弟回朝后,再与他分说,此时还回尚书台布置运送粮草事宜。
在天子之言传出宫墙之前,御史台先一步知晓。
荀攸烤着火,双手兜在袖中,听了侍郎学话,神色倒不曾动容。
很快关东的战况,或真或假,源源不断传至长安,幽州公孙瓒和刘虞打起来啦,冀州袁绍要占雒阳啦,兖州牧曹操屠了东郡陈氏、张氏、刘氏…扬州袁术到处劫掠百姓,抢夺粮草,还有徐州,徐州竟然有个黔首自封为王,造反了,徐州下邳等郡,许多乡里响应……
长安城中士人,大多从关东避乱而来,寻常人等听得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各生慌乱,倒也不至令流言遍地。
至于有心之人,总会有心。
蔡邕是耷着眉眼离开尚方所的。
“国丈之事,莫非不曾办得?”御者服侍他上车问道。
蔡邕摇摇头。
“国丈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御者扬鞭,銮车缓缓起程。
蔡邕想了想,觉得也无甚紧要事,心中亦难宁静,便也开口说了。
女儿虽作得皇后,但他向来是不愿越矩,就是近来暗传得宫中消息,他也不曾议论半分。
只是,他的心血之作《汉史》如今完成,听闻尚方所能制印图书,起了念头前来问询。
尚方令倒也恭敬,听了他的来意,却作为难,道明年已定了制印太尉先父慈明公作注的《礼记》。
且为着先已定好,要将六经,并太尉先前定下的,先秦几家诸子之学都刻印了,好传去州郡里教化。
他私自撰写的汉史,哪能与诸子之书相比,但依尚方令之言,便想印书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我今年六十又三,恐怕难见汉史印制之日了。”他忍不住叹气。
“国丈怎不找个私舍?听说长安也有书舍,雇得雕工木匠作活。”御者随口道。
“我也问过,私舍雕工实在不堪,况也印不得大卷。”蔡邕叹口气。
私舍讲求利益,诗书这些文章卷多,谁家也没雇得许多工匠,多不过印些粗糙的房中术卷而已。
“小人到听说一家,或许能印得大卷。”御者高高扬起鞭,轻轻挥下。
“果然?”
“小人也不清楚,国丈若是有意,小人便去领那商家前来拜见,国丈当面问他,如何?”

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清颜色男子,被缚在堂下。
“这几位学吏品行不堪,行悖常理,铮非主官,不敢私自处置,如今都交与段太守。”
堂中说话的少年尚未及弱冠,容貌清俊,一袭青衫,腰间挂了一枚算盘,说话十分客气。
他的官职不过四百石小吏,只是今岁负责管理织社事宜,段煨却不敢托大,认真问道,“哪里的话,不知这几个…可是举止不端?”
太尉带了一半学吏西征,却还十分敦促河东教化,又特别交代要教织社的妇孺,他请示过后,便依前例,又主持了一次策试,取了些学吏补足。
但织社都是女子,学吏却都是男子,这一来二去,便不时出些事故。
“正是。”荀铮点头。
“太守,小吏冤枉啊!”一人突然开口,“明明是那农妇轻薄来挑,上官却不细究,就将我论罪,小吏不服!”
此人乌青肿着一只眼,形容十分不堪。
“小吏也是!”
“明明妇人轻佻,小人怎生会做那等不堪之事!”
有人开口,其余二人也都忍不住。
段煨看向荀铮,见他神色八风不动,便知无改,招手让衙役上来,将人都拖去牢狱。
“灵均,确认这几人之过?”待人去后,段煨还是又问了一回。
倒不是他不相信,只是上次就出现过差点翻案的情况,有个族中有些本事的人,使人去差点做成诬告,如今还有些流言。
“放心,”荀铮神色一凛,“这次人证物证俱全,再不会有误,让段太守为难。”
段煨叹了口气,“并非为难,只是…这男女之间,毕竟不好相接,如今又有些流言,太尉初心是教化,可百姓却未必明白。”
“不明白就要教明白,难道要让百姓一直不明不白?而非要借彼不明白,而为己取利,学吏之责不正在此吗?”荀铮长眉一挑,“况且,百姓岂会真不明白?你当这几个模样,是我打的?”
段煨被点破,也是讪讪一笑,他就是天性,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遇到荀太尉这位喜好折腾的上官。
“今岁织社所学之绩,倒比去岁农夫强出许多。”他带着一点讨好的口气道,“都是灵均功劳。”
“教化之事,非我之责,亦非我之功,俱是段太守安排,”荀铮却没接茬,“我皆具表上奏朝廷,让叔父知道太守之功劳。”
“只是,这几个学吏,身俱教化之职,却行不端之事,需要重处,以儆效尤,还请太守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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