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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门庭(青山见晓)


牧苑,顾名思义就是养马牧场,位于汉阳郡北,此处初为汉武帝所开,到如今被姜氏接管,姜峻主动将之献出,荀柔便让荀衍接手。
堂兄原本守卫的陇关,如今重要性降低,则换了小将廖化。
“唯。”荀仹连忙拱手。
榻上片刻就安静了。
荀仹悄悄向荀缉眨眨眼睛,指指自己,用食指中指交叉摇动几次,比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荀缉摇摇头,一扯他的袖子。
先轻步上前,替叔祖掩了一遍被角,再收拾了案上的残墨文具,端起案放在帐边一角。
往香炉中放了一把祛虫的香料,将烧水的小炉掩了火,将壶放回炉上用余温温住。
最后才将帐篷的窗口垂挂下来掩住光线,这才拉了堂弟的袖子轻轻撩帐边,出帐来。
“明白了?”
“是,是。”荀仹连忙点头,却见同僚贾穆领了一老一壮两个披发左衽的胡人过来。
“此人要求见太尉,父亲就让我将人领过来了。”不等询问,贾穆直接道。
“文和公让人领来的?”荀仹下意识看向堂兄。
叔祖近来抱病修养不大见人,营中都知道的。
但叔祖也向来对贾文和的态度不一般。
荀缉也不由皱眉。
“若是太尉不便,某可以改日再来。”当石良恭敬欠腰道,他身后的青年只低头讷讷不言。
“当石良君,不必如此客气。”帐帘撩起,年轻的太尉,白麻单衣外披秋色蝉纱,含笑款步出迎。
纱衣披在肩头,随微风荡在身后,青年含笑的眉目比春日蒹葭还要清润,当石良瞬间无师自通了明白了汉人尊崇的名士风流。
待对方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来,又一把扯住身旁的儿子也跪下。
“这又是何故?”荀柔弯腰,拉住对方的臂膀,“莫非我先前应许你家入关贩货,出了问题?”
“并非,太尉之恩,某回去之后左思右想,不得报效,实在不安。”当石良磕了一个头,“某今日前来,是希望让某子投效到太尉帐下,做个亲随小卒,稍以报太尉恩义。”
“某当良贾,愿追随太尉左右。”他身旁青年也连忙道。
要论报恩,这都还没入过关卖过货,报恩也太早了,倒不如说是看他在汉阳大刀阔斧,看好他的潜力。
荀柔心里清楚,但也高高兴兴将对方收下。
一则安定羌族颇多,有他们为向导,当然是好事,另一则,有一就有二,扫荡汉阳这一场,已被有心人看进眼里了。
当良贾并非独身来,还带了几个同族青壮,于是便封了他一个牙门校尉,归典韦统属。
“汉阳此地,百姓常因战迁徙,故不心安,往来无定,若要安定,当复耕种。”荀柔将一匣棉籽郑重递给袁涣,“此地亦丰饶,渔猎不如耕作辛苦,又多得钱财,要让百姓复为耕种不易。”
诸事已定,整装齐备,将行之前,最后叮嘱一回。
“此物,唤作棉,种实可作衣,绵软更胜麻、葛,比丝帛易得,稍得经济,曜卿谨慎用之,细心耕耘,或可解当前之困。”
“千万记得一句,终要百姓得利,自愿而为,方能长久,否则一日驱使,一年驱使,岂能驱使百年?计在当下,亦在万年。”
“明公放心就是,臣明白。”袁涣拱手而道。
“我将敬止他们留在汉阳,为你辅佐,任你差遣,当奖当罚当刑处,由君自专。”
汉阳本地官吏,借任氏一案,被他撸掉许多,正好将一直跟着他,没有任职地方的荀缉等人补进。
军中掾属的职务,则补进汉阳才学之士,先前巴掌打了,后头该给甜枣了。
如姜峻之子姜冏,赵氏未牵连的旁支赵昂等,都在入选之列。
“明公放心。”袁涣长揖,“涣定不负君所望。”
“汉阳安危,则托赖阿兄与伯达兄。”荀柔又向荀衍与姜峻道。
“是。”荀衍抱拳。
“不敢负太尉之托,除死方休。”姜峻亦连忙道。
荀柔将头一点,当即登车行令,领兵马浩浩荡荡再付征程。
【汉阳旧有姜、阎、任、赵四姓。既迎柔师,欲使共治,柔不为降屈,任、阎、赵三家寻悔欲反,谋泄皆缚,将就刑诛,柔不欲牵连,嘱从孙、军令史、缉,细究详查,释其无辜,还其家财,因所赦者数百人。又曰:定国安民之术,富国强兵之要,在于农耕,计在当下,亦在万年。用袁涣为汉阳太守,劝农耕桑,振救乏绝。
于是,一郡皆服,烧当羌帅当石良来归。】

两人一个瘦高一个黑矮,萧瑟秋风初起,吹得二人单薄衣衫显得寥落。
“请起吧。”胡子花白的王允,身着赤黄直裾,神色冷硬,嘴角紧绷,“恕老夫无能为力,你们想谋官职,该去高阳里。”
这二姓曾在他受宦官迫害入狱后为他向灵帝求情,为着当年那点情谊,他才亲自出面拒绝。
两个儒生对望一眼,其中一人低首道,“司徒面前,在下不敢妄言,实是太尉家门第高,我二人攀不上,又闻司徒礼贤下士,正直仁厚,这才姑妄一试。”
说完又恭敬的稽首一礼。
王允冷哼一声,一摆衣袖。
他自有原则,最讨厌人说谎,故也不能因人家说实话忌恨。
“这话倒还算诚恳,不过官吏任免在尚书台,那处墙厚门紧,老夫着实爱莫能助。”
“司徒误会了,”另一人解释道,“我二人才疏德薄,岂敢妄图官位,只是自关东来奔,本图关中安稳,谁知长安居,大为不易,随身不多的钱财,空耗殆尽。我家中有老母奉养,我好友,妻室素有痼疾,时时服药,家中又有三岁小儿……”
说到此处,那人忍不住低头以袖拭泪,一片青灰的粗布袖上,层层都是补丁,“原本无计可施,坐困粮乏,近来听说槐市中蔡公的天一阁要招抄书佐与侍候,我二人又会一两笔书法,读过一两卷经书,就想请司徒帮帮忙,可否举荐我二人去谋份薪俸?”
王允并未被他真情流露打动,丈夫养家糊口那是应该,长安城中可执之业颇多,沦落至此只能说二人无能。
不过,天一阁虽是当朝国丈蔡邕主持,但其中的书佐、侍候却不算官吏,只是因为国丈蔡邕宽仁,俸禄丰厚,加之身份虽高却并不拿架子,很与人亲近,让不少人生出借此捷径攀附之心。
这两人看着倒是一派老实,不像巧心钻营之辈,王允看了一回,仍然不放心,又考察了一番才学,只是平平,作书吏够用,蔡国丈偏好又才之士,二人在却差了些。
如此,举手之劳,倒好还了当年人情。
王允点头为二人写了举荐信,又声色俱厉训诫一番。。
“尔等到了书阁,当老实勤勉执事,勿作他念,若是让老夫知道你们借此攀附,老夫必不饶!谨记勿忘!”
二人连忙再拜,“谨受司徒教诲,我等绝不敢忘。”
既还人情,就做到底,王允看二人形容寒怆,便又各给二十金,素绢五匹,以助家资。
二人各抱所赐,千恩万谢出了府门。
青油壁车辘辘驰过巷口,车中淡淡容服的女子,起帷幔往巷口望了一眼,恰见两道身影自里巷中出,莫名有些眼熟。
她微微蹙眉,指尖点住额角。
只是当年她侍候过许多宴席,却不曾留心,浮光掠影般过,记不起多少。
秋风一卷,那二人身影便已错过。
司徒,三公之府,每日往来觐见者不少,御史台自然找人监视注意,只是二人形容俱不起眼,一打听就是来求资助的寥落士族,长安如今不少,哪家公卿都有,监视之吏便未着意。
书记随意落笔,待归总时,便淹没于众寒门之中,渺无痕迹。
如今,荀柔稍能理解,为何中原王朝每每处理边患,都使用杀戮为手段。
多民族地区,复杂的恩怨纠葛,差异的语言和风俗,盘根错节的爱与恨,背叛与结盟,就像一把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教化太难,一把杀尽,杀得畏惧退守,是是最省事的办法。
分兵,阿音不过带走一万人,而治理汉阳,他给堂兄与袁涣,就足足留下五千,还有挑选出的,各曹属最优秀的胥吏。
若非有人提醒,让他带走杨修杨德祖,这继续征讨的路上,他得和戏志才两人亲自核对计量粮草。
“这是如今粮草数目?”荀柔探头看向戏志才手中的简牍,一眼扫过分列项目,直接看到最后。
“是。”杨修立答道。
“辛苦了。”荀柔点点头,看向账面上干净利落的数目,觉得自己总算发现杨德祖小同学,正确使用方法。
杨修指向案上的黏土堆,“太尉,这可是安定一郡地理?”
“不错。”荀柔点点头,一双无可安放得脏手上举着,“尚未完成。”
杨修等了一等,“太尉可还有吩咐?”
“并无对了,”在杨德祖陡然亮起的目光下,荀柔嘱咐道,“临寝前,定要再巡视一遍粮草存放之处,此为军队根本,你如今身为粮草官,万万仔细,疏忽不得。”
“…唯。”
被压制了搞事灵魂的杨修,无精打采的离去,掀起的帐篷吹进一股山风,凉得荀柔一哆嗦。
戏志才一边大笑着,一边起身倒了一盏温汤,又打开将尽的香炉,自青丝囊中钳了一枚香丸进去。
“太尉怎么不将杨德祖留下?杨君颇为灵秀,常能出人意料。”
荀柔道了声谢,拿手腕夹了盏,一气喝完,“不通实务,又好作惊人之语,先踏实作一路粮官再论。”
“太尉更了新香?十分沉馥绵长。”
“志才闻出来了?”荀柔露出笑意,抬起头忍不住显摆,“我不善此道,先前是家中存的散香,这回是文若所制的新香,与寻常香铺所制自然不同。”
“原来如此。”戏志才一笑,又执起笔,“每观君家兄弟亲善,令人羡慕非常。”
荀柔嘴角忍不住上翘,他轻咳一声,又精心的修整了泥盘上的河谷,招了招手,“志才兄一道来参详。”
安定郡,郡名安定,前汉时从北地郡析出,治所临泾,另领六县。
从此佳名看,汉武帝当初对它抱有相当的期望,但现实是,安定郡并不安定。
每当北方草原来敌,又或西北羌氐内乱,安定的存在感总是高到爆表。
盖因此郡有以险固闻名的高平第一城,正是萧关之所在。
此郡与相邻汉阳郡不同。
汉阳郡似高原上的盆地,两山相夹之间,是河流网布的平原谷地,虽有山岭起伏,但终不甚陡峭。
而安定郡,虽亦是两山相夹,但山岭绵延开阔,山峰险峻,占据整个郡大半面积,唯有中间泾河流过形成一线谷地,治所临泾及余六县,皆沿泾河分布两岸。
可谓关中与凉州之间的咽喉要地。
同样,与汉阳四姓掌权不同,安定有名有姓的汉姓,足有十三家,多有胡族血统,其中,最大的势力是与马腾等人相互结盟的杨秋。
坏消息是,安定似乎不像汉阳那样向往中原,也并不似汉阳衣冠共治,而是各自为政,各守其地,恐怕得将他们打服。
好消息是,豪族众多,彼此争斗,却并没有势力统一,也没出能力与野心并存的人物,最大势力的杨秋,并未占领最难攻取的高平,而是守在安定治所临泾,由此观之,此人水平也就不过如此。
故拿下安定是“虽不为易,也不为难。”
丢下一半步兵,又缩短了运粮通道,荀柔领了以骑兵为主的吕布、张辽二部,自汉阳东北的薄落谷,快速穿行,数日就抵达了凡亭山下乌氏。
就同先前预期,此地的胡氏与伍氏,都没有主动出动在山口伏击,而是等到大军行近,这才由族中勇武,匆匆领自家部曲奔出。
“今日首功,谁人敢与我抢!”
随着一声大笑,一阵狂风似飚出一道赤色虚影,不等下令,吕布已驰马挥动长戟,冲杀向对面军阵。
他身后十余名亲兵,反应飞快,虽马慢了一息,却也很快挥响皮鞭,举刀跟了上去。
荀柔安抚住**爱马,无语的望向已然血肉横飞的战场,眼看吕布就跟出门放风的哈士奇,全不愧撒手没之名。
让张辽带部接应,又安排好弓箭与盾手以防万一,一切妥当后,再从容观战,平心而论,冲锋状态下的吕布的身姿,值得一赏。
沙场是吕奉先的舞台。
跨下名马奔、扬、冲、撞,飚若旋风,急如电闪,与主人身心同契,在万军从中来去自如,一竿银戟飞、横、旋、刺,银光万点,瑞气千条,如有活的灵魂,在刀剑林立中穿行无阻。
一切都是背景、是音效、是旁白。
血肉飞溅,惨嚎无数,战场所有的残酷与残忍,在看向吕布的时候,都让人感觉不到。
就像一场表演,而身披银甲,头戴兜鍪的吕奉先,就是其中激情热血奉献的唯一主角。
这样的吕奉先,谁都不能抵挡,更何况乌氏的两家怠惰不齐的私兵。
浑身浴血的吕布高骑马上,在畏惧逡巡不敢上前的兵卒前,将长戟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如野兽如自然一般的嘶吼。
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叮铃的刀剑不断坠地,有人跪下求饶,有人弃甲奔逃,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肝胆俱裂。
而荀柔则被凌冽秋风扑面,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呼吸的。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出自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气行》

第214章 见微知著
在武力与心理的双重压力下,乌氏的私兵很快溃散四窜,远征的兵卒大声呼嚎。
吕布回转身,甩动手中的锋利的武器,抖落鲜血,再高高举起长戟,银亮的枪尖对着阳光,闪闪耀眼。
呼声更浩大了。
这其实是一场很小的战斗,无论强度与难度都不高,乌氏城两族的私兵,也并非精锐精勇,但吕布疾如风掠如火的战斗方式,却足够吸引、侵略人心。
哪怕大多数兵卒字自己,并不适合这种战斗方式,但却让人向往。
人心所向啊。
古往今来的爽文,大家谁不想带入这样的主角,银枪匹马杀退敌人百万兵。
他其实也会向往这样的战斗,激情豪迈,酣畅淋漓,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荀柔抓紧缰绳,手指在方才战斗的余韵中微颤。
待享够了热烈的崇拜欢呼,吕布才带着一点餍足又骄傲的表情,骑着马直到中军大纛底下,并不下马,就在马上昂头拱手,“奉先,未辱君命,得胜归来。”
他身量高大,此时看荀柔隐隐有些俯视,很难算得上恭敬,甚至可以称得上挑衅。
远处的兵将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并未察觉,文吏中却有人暗皱眉头,中军气氛微沉。
“今日之战,君当计首功。”荀柔没有迟疑,悦然一笑,评判公允,石青色披风半罩,武将的赤红袍服着在身上,却显得如磐石沉稳。
他似乎未被战场气氛影响,在激情热血的欢呼中,微笑恬淡,骑马上前一步,向是迎接。
吕布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稍微收拢了张扬的四肢和五官,马也被拉得退了一步。
荀柔又冲他微微一笑,带着赞许的点点头,打马上前邀请道,“奉先随我一道入城?”
“啊,是。”
年轻的太尉赤红的袍裾自眼前飘过,点尘不扬。
吕布有些发愣,只凭着身体本能拨马转身跟随,连当良贾的怒目威慑都没注意。
他许久不曾经历如此畅快的战斗,方才明明也有意耀武,却在荀含光轻飘飘两笑后,又升起些许不安,仿佛做错了什么似的。
敌方其实不强,打赢根本不算什么,他还等不及号令……刚才至少该下马……哎,都怪刚才兵卒都在乱喊,把他心的喊乱了…
肩头被拍了一下,吕布转头,是张辽。
对方不赞同的摇摇头,“吕将军小心控马,太尉前去许多了。”
吕布回过神来,打马赶上前去。
于是,前来迎接的县令眼前,含笑温雅,不负传言白皙貌美的太尉背后,左边拱卫着高大威猛的杀神,右边立腰围十围,手持巨斧的凶汉。
听说荀柔在汉阳丰功伟绩的县令,登时双腿发软,就五体投地,献城求饶。
跟在他身后,等着县令体面完成投降后,再上前作为本城代表,款待朝廷军队的伍氏、胡氏两家族长面面相觑,也连忙上前跪在县令身后。
此地形势又与汉阳不同,荀柔亲自下马弯腰,把本县最重要的三号人物,从地上扶起来,温声宽慰一番。
县衙内很快摆起酒宴,县中粮仓敞开,伍氏、胡氏也各自出血,献出猪、羊各百头,以为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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