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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个高的那人身形极快,一个掠身将他掼倒在地,另一人拔了佩刀,转头就往牢中跑。
卫听澜在半昏半醒间听见动静,勉强睁眼,依稀看见一头黑熊在哐哐撞牢门。
他气若游丝地笑了一声。
祝予怀竟然派了一只熊来救他。
好离奇的幻觉,可能是快死了吧……
候跃试了几把钥匙都打不开,只能连劈带拽,靠着蛮劲把门锁扯崩了,一头撞了进来。
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侯跃看着刑架上一动不动的血人,声音都颤了:“小郎君?”
卫听澜本能地发出一丝气音,以示自己还没死透。
侯跃挥刀斩断了锁链,束缚一解,卫听澜整个人脱力地往前栽了下来,被候跃慌忙接住。
焦奕已经放倒了几个闻声赶来的狱卒,侯跃不敢耽搁,顺势把人往背上一扛,和他一道往外撤。
地牢外,高邈和于思训已带人在皇城司放了把火,眼下大半个府衙都烧了起来。
士兵们忙于救火,地牢这边看守疏忽。焦奕在前开路,一鼓作气杀到出口,想趁乱偷溜,却还是被几个官兵发现了异样:“有人越狱!”
焦奕低骂了一声,当机立断与候跃调换了位置:“带小郎君先走!”
不远处,高邈和于思训砸开了西角门,远远看见侯跃逃了过来,立刻拉弓放箭,射倒了纠缠焦奕的几个追兵。
“猴子,出门往东走,找徐伯!其他人随我殿后!”
“是!”
他们前后配合,从角门逃出了皇城司,在狭窄的街巷上拼命疾奔。
卫听澜在颠簸中疼醒了过来,勉强睁开眼,听到了烟火升空的呼啸声。
澧京城中,各处都有烟花腾空而起,绚烂夺目。防巡铺敲响了救火钟,钟声渺远,一阵阵地在夜空中回荡。
“娘嘞,这是在庆祝什么?”候跃边跑边问,“小郎君,您在茶楼的那些人脉真的靠谱吗?!”
“跟过年似的。”焦奕头也不回,“没事儿,咱可是玄晖营出来的,没有外援照样干翻皇城营……徐伯!”
街巷尽头,卫府老兵们牵马赶来,徐伯挥手催促:“赶紧的,两人一匹,都上去。”
将士们手忙脚乱地被催上了马,才发现马匹数量不够。
老兵们都站着没动,徐伯冲他们和蔼地笑了笑:“我们这些老骨头,又伤又残的,不拖累你们了。”
众人顿觉不妙,只见徐伯下了狠劲,扬起马鞭重重一抽:“走!”
载着侯跃和卫听澜的那匹马应声而动,飞快地窜了出去。
老兵们如法炮制,纷纷挥鞭赶马。在惊慌的马嘶声中,将士们都措手不及,被带着猛冲了出去。
他们身后,皇城营的官兵已经追了上来。
“都别回头!”徐伯拔了佩刀,转身望向自己昔日的战友,笑道,“老将白头,犹有一战之力,诸位,让这些兵痞看看,什么叫作‘朔西突骑’!”
喊杀声骤起,老兵们跟着他一道,转头向皇城营杀去。
官兵们被救火绊住了脚步,好不容易分出人手来追,又被卫府老兵们截了去路,彻底错过了追捕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遮月楼的暗卫在城中乱放烟花爆竹,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响声。
响箭、烟火信号都失了效,分散在城中的官兵传讯困难,一时间如同没头苍蝇,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
朔西将士们一路疾驰,用最快的速度,踏上了出城的马道。
只有少数官兵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在后穷追不舍。
“拦住他们!”程焕带着下属快马加鞭,“守住城门,别让他们跑了!”
可惜城中太乱,把守城门的校尉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倒是瞭望楼上有人慌乱地惊叫起来:“快看城外……那是什么?!”
城门校尉回头一看,只见京畿一带沙尘弥漫,马蹄阵阵,不计其数的火光在晃动,乍看过去,简直像大军压境。
“我日他祖宗,阳羽营那帮孙子是死绝了吗?”
“这怕是要攻城!敲钟,快敲钟!!”
守城官兵冷汗都快下来了,哪还顾得上城内,所有人都急着调动军备,在城楼上胡乱奔跑。
却没人注意到,一群黑衣遮面的暗卫凭借飞爪,无声无息地从后攀上了城楼。
知韫成功落地,扫了眼城外的火光,知道是岳潭带着北疆兵马来接应了。
岳潭实际只带了两百人,但这两百人在马匹尾巴上绑了树枝,来回奔跑,才伪装出了这沙尘飞扬的庞大气势。
但阳羽营早晚会赶到,这伪装撑不了太久。知韫抓紧时间,在暗卫的掩护下,摸到了控制城门的绞盘附近。
城内马道上,焦奕和于思训策马在前开道,忽然看见城楼上远远飘下了一块红纱。
这是知韫和他们约定的信号。
焦奕立刻回头打了个呼哨,所有人都加速朝城门冲去。
绞盘转动,城门抬起,城外的吊桥也轰隆坠下。程焕鞭长莫及,简直目眦欲裂,当即挽弓搭箭,对准了人群中那个青衫染血的背影。
这姓卫的小子……既然抓不回来,那就去死吧!!
利箭骤发,裹着强烈的杀意破空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道迅疾如风的竹箭斜向飞来,带着清厉的啸声,硬生生将程焕的箭打偏了几许。
两道箭矢都冲着卫听澜而去,射中了他束发的银扣。
本就松散欲坠的银扣断裂开来,划出一道弧线,叮当几声,滚到了马蹄之下。
夜风吹乱了卫听澜被冷汗浸湿的头发,他蓦地睁大了眼睛,不顾伤口的疼痛,奋力回头张望。
可满城烟火中,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落月弓仍在嗡鸣不休,祝予怀虎口发麻,手抖得厉害,甚至感觉弓身在发烫,几乎灼痛了他的掌心。
这一箭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看到了卫听澜满身的血痕,也看到卫听澜回头望来的模样。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头疼欲裂,心脏突突地抽痛着,过往梦魇中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
远处,朔西将士们策马穿过了城门,那半悬的城门轰隆坠下,在祝予怀模糊的记忆中,也发出了同样震耳的巨声。
他曾经见过这一幕。
祝予怀的心脏疼得厉害,他抬起手,摸到了自己脸上不受控的泪水。玉韘的红穗子在风里轻轻拂动着,像一只小兽在轻蹭他的脸颊。
祝予怀的身形轻微晃了晃,在易鸣惊慌的呼声中,俯身吐了一口血。
落月弓坠到了地上,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16章 契阔
天地白茫茫一片,祝予怀身轻如羽,茫然漂泊着,不知自己身在何界。流云回合处,有一古树立地参天,枝干如雪,树下坐了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冲他遥遥一笑,似乎等候已久。
祝予怀不禁喃喃:“我这是阳寿已尽,见到仙人了吗?”
话音刚落,虚空中“啵”地浮现出一把长弓,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祝予怀捂头看去:“?”
落月弓恨铁不成钢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抵着他的背,把他用力往前推。
树下那老者失笑一声,示意他到身边来坐,说道:“我姓何,名攸,不是仙人,只是一缕残魂罢了。这里也并非真正的轮回往生之境,而是你的梦境。”
何攸?锻造了落月弓的名匠何攸?
祝予怀看着落月弓落在老人手中,像只猫儿似的蹭来蹭去,再看看周围仙境般的幻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何攸知道他心中困惑,主动解释道:“你身旁这棵树,名为‘契阔’,以人世八苦为养料,支撑六道轮回,落月弓就是用它的枝条做成的。它们同气连枝,你与落月弓有缘,便是与契阔有缘。”
“前世你死后,因为眷恋前尘,在坠入轮回时,执意逆向而行,引来了焚身的业火。契阔不忍心看你魂消魄散,从后推你了一把,这一推,就让你逆着轮回投生到了二十多年前……乾坤被迫倒转,光阴随之逆流,才有了你如今的这一世。”
祝予怀听得怔愣,契阔忽然垂下枝条,触到了他的肩膀。有莹白的光晕微微亮起,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
祝予怀感觉有熟悉的气息涌入体内,惊奇不已:“这是……”
“别紧张。”何攸安抚道,“你被业火灼伤了主魂,又被轮回剥离了魂丝,魂体受损太严重。契阔耗费许久,才以落月弓为媒搭成了这个梦境,就是想把收集到的魂丝还给你。”
魂丝与主魂相融,祝予怀身上的病痛与疲倦逐渐消失,许多细碎模糊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他本能地想要看清,但随着他注意力的转移,落月弓支撑的梦境开始摇摇欲坠。
“魂丝归体,能延长你此世的寿命,但也意味着你会记起前世的所有苦难。切记切记,不可深陷其中……”
何攸告诫的声音逐渐听不清了,契阔树和云海的幻影黯淡下去,周遭有风雪声呼啸而至。
祝予怀的意识沉沉往下一坠,另一重熟悉而真实的梦境压了上来。
他抬起头,看见了大雪中的图南山。
方未艾收回了搭脉的手,看向守在床前的祝东旭和温眠雨,凝重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受伤,没有任何衰弱之相,脉象甚至比过去稳健了许多……我诊不出任何问题。”
祝予怀自吐血后便陷入了昏迷,距离易鸣背他回府,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一夜。
药也用了,针也施了,祝予怀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就像是封闭了五感一般,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方未艾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蹙眉道:“他更像是陷在了梦魇中,自缚心神,不愿醒来。”
易鸣在角落里一个劲地揩着眼泪,哽咽地说:“公子肯定是受了刺激,不然好好的怎会吐血呢?都怪我,当时那么凶险,我就该拦着不让公子去城门……”
他越说越自责,埋着头泣不成声,德音不知怎么安慰,也跟着在旁掉眼泪。
众人心里都不好受,温眠雨憔悴得几乎坐不住,被祝东旭扶稳身体,轻声问:“是不是卫家那孩子出了事,怀儿心里想不开啊?”
祝东旭红着眼眶,低声劝慰道:“怀儿心胸豁达,即便一时困于梦魇,总会找到出路的。夫人,回去歇一歇吧,你都多久没合眼了,不能再熬了。”
他一劝再劝,扶着身形不稳的温眠雨起身,让乔姑姑搀扶着送回去了。
祝予怀始终昏睡着,方未艾将他的手掖回被褥,回头看着祝东旭,斟酌着问:“祝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祝东旭黯然地点了头,留下易鸣和德音在房里轮流照看,引着方未艾出了竹院,在僻静的庭院里停了下来。
方未艾开门见山道:“祝大人,卫家这事有蹊跷,今日朝堂上,可有人祸水东引?”
祝东旭一听此言,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的确有,不过被裴颂喝止了。”
自明安帝病倒后,朝政话语权皆由政事堂把控。今日早朝上,有人含沙射影,声称卫听澜能成功叛逃,必是京中有内奸相助,话里话外,矛头都指着祝家,就差暗示是东宫在背后指使。
但话到一半,却被裴颂打断了。
当然,裴颂并非出于好心,他只是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东宫谋反的证据还不够齐全,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有意义。
卫听澜逃得太快,朔西数万兵马还牢牢捏在卫家手里,这种时候,比起往赵元舜身上泼脏水,更要紧的是商讨怎么对付朔西。
北疆兵权分化多年,长平军早就不是定远伯在时的光景,澧京三营八卫,更不是朔西突骑的对手。
东拼西凑地调兵去攻打朔西,根本不现实,但这么大的威胁摆在边疆,不除也不行。
议到最后,他们把算盘打到了瓦丹头上。
方未艾又问道:“吉日楞尚未离京,裴党可是想重启与瓦丹的和谈?”
“正是。”一提此事,祝东旭忍不住愤慨,“我万万没想到,朝中竟有半数臣子支持与瓦丹结盟,联手剿灭朔西……这无异于自毁长城!兄弟阋于墙,尚外御其侮,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人竟然不明白!”
瓦丹之所以肯低头投降,就是因为有朔西这道锐不可当的边墙。一旦朔西突骑分崩离析,谁能保证瓦丹不会长驱直入?
朝中那些鼠目寸光之辈,竟还幸灾乐祸地说——“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即可,卫临风骁勇善战又如何,断了他的军粮补给,他就只能割自己的肉养兵了!”
祝东旭越想越心寒,不禁长叹:“裴党猖獗,东宫势微,朔西又被逼到这般田地……这是大烨的国难啊!”
方未艾低声说:“祝大人切莫悲观,我知道还有人能够扶大厦之将倾。”
祝东旭正一筹莫展,忙问:“当真?”
方未艾郑重点头:“您若是信得过我,就随我去一趟望贤茶楼吧。”
在澧京暗流涌动的氛围中,大烨与瓦丹的和谈被政事堂加急提上了日程,不过双方的谈判地位,已不同往日了。
使团遇刺的命案没个交待,吉日楞始终冷着脸,鸿胪寺的官员请他赴宴时,还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讨好。几轮谈下来,大烨一再让步,不止免了瓦丹的赔款,还要反过来向他们允诺好处。
“简直荒谬!”季耀文肺都快气炸了,下值后被同窗约出来小聚,骂骂咧咧一顿诉苦,“政事堂那帮高官个个怂蛋,吉日楞现在都敢拿鼻孔看人,和谈和谈,谈他个仙人板板!张口闭口拿朔西说事,什么狗屁谋反,澜弟要是谋反,我倒立把整个鸿胪寺吃了!”
“怎么说呢……”颜庭誉轻咳一声,“澜弟看起来浓眉大眼,私下里确实在谋反。”
“崇如!”季耀文难以置信地瞪眼,“怎么你也——”
颜庭誉坦然颔首:“我也在谋反。”
靠着窗的庞郁面无表情:“我也。”
季耀文噎了半晌,惊恐地看着两个反贼:“等一下?”
“还有苏泽延。”颜庭誉微笑地看向他,“他带头谋的反。”
季耀文手里的筷子啪嗒掉了。
他盯着两人来回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这不是个玩笑。
合着芝兰台是个反贼窝,就他一个是良民?!
他紧张地咽着唾沫:“照这个情况来看,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群……”
“现在合群也不迟。”颜庭誉的笑容逐渐狡诈,“平章,我们的贼船很大。”
庞郁在旁微微皱眉,总感觉她笑得像个在抖麻袋的人贩子。
他忍不住打断:“你说点实际的。”
颜庭誉补充道:“大到能给你整个鸿胪寺。”
“噢。”季耀文哆哆嗦嗦地拾起筷子,“那你整一个吧。”
庞郁:“……”
他狠狠闭了下眼,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操这心。
两国和谈进行的同时,午门外贴出了一张告示,称皇城营活捉了几名逆贼同党,将于五日后凌迟示众。
消息传进后宫,赵松玄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垂眼盯着手中的玉兔簪子,轻声说:“母妃,我不想再等了。”
自从江添玉出事后,他几日都没合眼,江贵妃看着他眼中的血丝,难过又心疼:“你既决定好了,就去做吧。”
五日后,狱卒将被捕的卫府老兵们从狱中拖了出来,铐上枷锁,押往午门外的刑场。
行刑之前还要游街示众,这些老兵头发花白,负了伤又受了刑,走得很慢。他们神情平和,不像穷凶极恶的反贼,倒像是寻常人家上了年纪的长辈。
道旁的百姓都沉默着,目送他们走上康衢大街,往常热闹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只回荡着锁链刮擦地面的声响。
百姓之中,有人鼓起勇气,提着酒坛上前,向官兵求情:“官爷,可否让小人给他们喂些送行酒?”
官兵瞥了一眼,不耐烦地驱赶:“走开走开,这可是谋逆犯上的重犯,你不要脑袋了?”
那人摸出碎银,凑近了些陪笑道:“虽是重犯,但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那官兵看到银子才缓了神色,正要去接时,那送酒人神情一厉,抡起酒坛往他头上狠狠一砸。
这一声犹如信号,百姓前方有十余人同时抽刀,飞扑上来,几下踹开押送的官兵,飞快地劈开了老兵们身上的枷锁。
百姓都骚乱地往后奔逃,官兵大声疾呼:“有人劫囚!”
老兵们错愕不已,全然不知是谁来营救,还没搞清楚状况,街巷周围忽然冒出了大批皇城营官兵。
徐伯心道不好,推开来救自己的人:“快走,他们有埋伏!”
但已经太迟了,刑场附近的武卫迅速赶来,与皇城营前后包抄,堵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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