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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他小心地将纸折好,转头对那衙役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老伯,这药你拿着,虽是跌打损伤药,也能缓解风湿骨痛。”
衙役看到他把那红纸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本还有点纳闷,这会儿却顾不上问了,忙道:“不不不,这怎么使得?这药肯定很金贵吧……”
卫听澜没等他推拒完,直接把药瓶往他怀里一塞。
衙役生怕摔了药瓶,只得手忙脚乱地接稳了。他捏着药瓶,心里难免有点感动,冲卫听澜离去的背影喊了声:“谢了啊小兄弟!”
卫听澜没回头,抬手挥了两下算作回应,便渐渐走远了。
三月初三,擢兰试如期而至。
谢幼旻到底没能抢到心仪的舍友,不甘不愿地独自住了卯字舍。卫听澜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祝予怀,夜里两人也心照不宣地同榻而眠。
只是祝予怀总有点心虚。
自从除夕夜做了那个真假莫辨的绮梦后,他连睡觉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在梦中发出什么不得体的动静,被身旁的人听见。
卫听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得他大半夜在那翻来覆去,实在没忍住,伸手把人按住了。
“九隅兄,”他睡意朦胧地咕哝,“你在烙饼吗?”
祝予怀被他按住了腰,立马隔着被子不敢动了。
他浑身紧绷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对不起啊……我有点睡不着。”
卫听澜困得快不行了,脑子也不大清醒,打着哈欠道:“那我哼个曲儿,哄你睡?”
祝予怀愣住了,轻轻“啊”了一声。
卫听澜以为他是答应了,闭着眼往他身上拍了拍,竟真的哼起歌来。
那是首不成调的曲子,没有唱词,他哼得很轻,大约是困了,声音比平时要绵软温柔许多。
祝予怀从没听过这样奇异的歌,调子飘飘渺渺,就像是草原上居无定所的风。
卫听澜一边断断续续地哼着,一边哄孩子似的拍着祝予怀的被褥。
哼着哼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缓……终于成功地把自己哄睡着了。
祝予怀在夜色中眨了几下眼,转头朝身边看去。
逆着窗外的月光,卫听澜的轮廓毛茸茸的,随着呼吸平缓地起伏着。
祝予怀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除夕夜的那个梦。
他心里突然浮起个念头,鬼使神差地支起身,悄悄靠近了一些。
濯青的嘴唇……是梦里那样的吗?
发丝轻巧地垂落了几缕,祝予怀俯下身,在卫听澜的唇畔试探地啄了一下。
似曾相识的柔软一触即分。
卫听澜似乎觉得痒,皱了下眉,还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收紧了些。
两人顿时贴得更近了。
微凉的月色里,祝予怀屏着呼吸,心跳仿佛停住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意识到自己干的荒唐事,整个人都发起烫来。

擢兰试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到了武试时,卫听澜却说什么也不肯让祝予怀上场了。
去年武试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他甚至自己都想弃权,在看台守着祝予怀不走了。
祝予怀颇为无奈。他对武试倒没什么执念,不上便不上吧,可卫听澜这个武状元为了他弃权,这得让人怎么想?
季耀文到六部观习去了,颜庭誉也不在,最后还是谢幼旻带着一帮纨绔坐过来,把祝予怀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保证不让外人越过这道人墙,卫听澜才勉强松了口。
“那我上场了?”他磨磨蹭蹭,“真去了啊。”
谢幼旻挥手赶他:“别看了,走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阿怀给你下蛊了。”
卫听澜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这什么毛病啊?”谢幼旻回过头纳闷道,“离了你就跟鱼要搁浅了似的,夜里他该不会还要跟你挤一张床吧?”
祝予怀猝不及防被戳中真相,不自然地轻咳几下:“你……别乱想。”
坐在后边的柳雍偷偷瞄过去。
哟哟,耳朵红了。
祝予怀掩了下唇,转移话题道:“对了,崇如不在,你这几日住得惯么?”
谢幼旻哼了一声:“有什么住不惯的?那家伙破规矩一堆,这不让那不让的,他不在才好呢。”
话虽如此,没过片刻,他又佯作无意地打听:“阿怀,他给你写信没有?”
祝予怀笑了笑:“上个月有一封,不过路上耽搁了,月底我才收到。”
谢幼旻心里不平衡了:“他是不是把我漏了啊?好歹也算同过舍,我给他的信他都不回,亏我还想着等他回来,办个接风宴大家一块儿聚聚呢!”
祝予怀宽慰他道:“春汛将至,崇如许是太忙,不是故意要忘的。”
谢幼旻咕哝:“算了,谁让我大度呢。”
说话间,演武场上的锣声响了。
卫听澜背上弓囊,场上起了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场边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他盯着箭靶迅速开弓,收手之时,感觉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
两只低飞的燕从身侧掠过,卫听澜下意识地仰起头,嗅到了风里湿润的泥土气息。
好像……要下雨了。
当天夜里,雪亮的电光划破夜幕,一声春雷落万丝。
窗棂被风吹出了一声重响,祝予怀自梦中猛然惊醒。
卫听澜摸黑下床,披着外衫去关了窗。他回到床前,摸索着探了探祝予怀那边的温度:“你冷不冷?”
“有一点。”祝予怀想起身,“要不再盖两件衣裳……”
话还没说完,卫听澜抱起自己的被褥,直接拢在了他身上。
“盖两层被褥吧。”卫听澜轻声说,“我们挤一挤,凑合一晚?”
祝予怀在黑暗中顿了半晌,慢慢地“嗯”了一声。
雨水打得纸窗扑扑作响。这夜,两人裹在交叠的两层被褥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有些没睡好。
澧京的雨季,提前到来了。
颜庭誉披着蓑衣,步履匆匆地穿过田埂,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年叔!”她唤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跑去,“您听见泾水那边的声音了吗?”
年齐山站在雨里,回头看了她一眼。
颜庭誉说不清那是怎样的眼神,她身形一颤,猝然停了步。
“年叔……”她的声音都不稳了,“北面那堤坝,扛得住吗?”
年齐山动了动,他的衣靴已经湿透了,每走一步,就有泥水从靴底往外渗。
“走吧。”他的声音有些哑,“老陈他们挨家挨户地敲了门,百姓们已经在撤离了。”
颜庭誉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提高声:“可这些田——”
“田没了还可以再耕!”年齐山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把命丢在这里吗?”
大雨倾盆,浇在两人残破的蓑衣上,颜庭誉的脸颊淌着雨水,紧咬着唇说不出话。
远处湍急的水声如滚滚闷雷,震得人心乱如麻。
几场春雨后,泾水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
素舆的轮子陷进了泥里,书童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它推动起来。
苏泽延揽着盖腿的毛毯,看了几眼,可惜道:“又溅上泥了。”
书童擦了下汗,苦笑道:“公子你瞅瞅我,我才惨呢,这鞋都废了几双了。”
苏泽延叹了口气,忧虑地望向泾水的方向。
“江河水盛,必然羡溢。崇如担忧的事,怕是避不了了。”
三月下旬,大雨数日,泾水泛涨,声如奔雷。
四月,多处河堤决口,倒灌良田,摧毁民房数以千计。泾水沿线无舍不漏,无墙不倾,流民啼号失所。
青荷县外,无处可去的百姓们冒着雨,拖家带口地往城中迁徙。
颜庭誉走在人群中,听见孩童的啼哭声,脚步越来越沉。
青荷县的府衙门户大开,一个荆钗妇人忙进忙出,正和几个衙役一起安置百姓。
颜庭誉看见她,唤了一声“瑛姐姐”。
妇人听见声音,吃惊地抬了一下眼,连忙走过来,把她拉到不起眼的角落。
“颜姑娘你……你没回京城啊?”
街头巷尾的屋檐下都挤着人,颜庭誉轻声说:“我想见见崔大人。”
庞瑛歉疚地说:“夫君他筹粮食和药材去了,一时回不来。是很急的事吗?”
“我……”颜庭誉深吸了口气,“回京之后,我想去击登闻鼓。”
庞瑛握着她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她四下望了望,紧张地压低声问:“能成吗?你真的想好了?”
颜庭誉看着远处衣衫褴褛的百姓,神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很怕,怕此事不成,白费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还反过来牵累你们。”
朝堂之事,庞瑛也没有把握,她只能道:“要不这样,等夫君晚些时候回来,我们……”
“瑛娘子,瑛娘子在吗!”
不远处忽然喧闹起来,一个满身是泥的青年挤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带着哭腔呼喊。
“瑛娘子,出事了!”
“我们的车马翻进了泥坑里,大人他……受了重伤,全是血,全是血啊!”
澧京的雨沥沥淅淅,下得人心烦意乱。
卫听澜粗暴地甩了下伞,顾不上乱溅的雨滴,大步闯进望贤茶楼,湿嗒嗒地就往楼上冲。
岳潭凝重地站在窗前,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转头望去。
卫听澜呼吸急促,合上门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岳潭手里捏着急报,说:“崔文勉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颜姑娘已经在返京路上,她要击登闻鼓。”
“不行!”卫听澜疾步走近,“她无官职在身,击登闻鼓要挨廷杖,且不说她熬不熬得过去……一旦有人揭发她的女子身份,她便必死无疑!”
前世她能全身而退,因为那时朝堂已经改天换日,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手握兵权的赵松玄。
可如今还是明安帝当政,裴党猖獗势大,欺君之罪岂是说免就能免的!
“我知道。”岳潭沉沉叹气,“知韫已经亲自带人去了,只要她踏入京畿,我们会立刻将人拦下。”
卫听澜这才冷静了些许。
先把人稳住总是没错的,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崔文勉出事只是个开端,害他的人必不会善罢甘休。颜庭誉、还有崔文勉的家眷,都有危险。
“危机也是契机。”岳潭又开了口,“此案是个可以撬动的缺口,但我们还缺发声之人。一人之声或许微弱,但天下人之声,却能撼动九霄。”
卫听澜盯着他没吭声。
岳潭说:“我想请白驹出面……”
卫听澜立刻打断:“你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岳潭低声说:“但此举若成,能救千万人。”
卫听澜攥紧了拳,眼中几乎带着怒意,他盯了岳潭几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岳潭追了两步,提声道:“即便你不允,登闻鼓一响,白驹必不会袖手旁观!还不如——”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摔门的重响。
窗外雨声潇潇,竹叶轻垂,笼着一团朦胧的雾。
天色已晚,祝予怀拨了拨屋内的炭火,被呛得咳了几声。
炭受潮了,他裹着薄毯,还是觉得有些冷。
门外有人踏过积水的声音,祝予怀以为是易鸣拿了狐裘回来,忙过去开门:“阿鸣……”
他看清了门外的人,话音一滞。
卫听澜站在阶下看着他,手里虽撑着伞,衣摆和鞋靴却也湿透了。
他这么站在雨中,活像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你怎么……”祝予怀回过神来,赶紧把他往屋里拉,“先进来烤火,我去给你拿干净衣裳。”
卫听澜被他拽了进去,在门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泥脚印。他低头看了一眼,犹豫道:“我先擦擦再……”
祝予怀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了炭盆边上。
他扯下薄毯往卫听澜身上一裹,又把巾帕、汤婆子一股脑地全塞给他,道:“桌上有姜汤。”
卫听澜勉强接稳这一大堆东西,腾出一只手来拉他:“我、我有事要和你……”
“你头发怎么也湿了?”祝予怀回头看见他的发顶,皱眉把他束发的银扣一拆,捞起巾帕就往他脑袋上一顿猛搓。
卫听澜:“……”
这手法很狂放,好像在搓狗。

第104章 采莲
卫听澜想要回头,祝予怀又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别动。再急的事都得先擦干,不然会生病的。”
卫听澜抗拒无果,只能勉强挣扎道:“但崇如、崇如近日要回京……嘶,扯着了!”
祝予怀停了一下,手上动作缓了些:“是泾水出乱子了?”
卫听澜龇牙咧嘴地应了几声。
祝予怀凝重起来,加快了擦拭的速度:“既是要紧事,更要留心身体。万一受寒着凉,你就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了。”
等擦完头发,祝予怀又把他推到屏风后,催促他换掉淋湿的衣裳。
卫听澜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听话,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先去换衣裳。等把浑身都打理干爽了,他坐回暖炉边,又被塞了碗姜汤。
祝予怀盯着他一滴不漏地全部喝完,心里才踏实:“暖和些了么?”
卫听澜搁下空碗,舒坦地缓了口气:“好多了。”
祝予怀挨着他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烤火:“方才说到泾水,是赈灾出了问题?”
“不全是。”卫听澜道,“泾水官员靠着水患发国难财,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隐去遮月楼线报中的细节,把泾水官员故意不修缮堤坝、长年谋取赈灾银的事简单讲了。
祝予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人命关天的事,他们竟敢行这种勾当?”
卫听澜补充道:“不仅如此,他们还排除异己,迫害体恤民情的清官。崇如急着返京,就是想在他们赶尽杀绝之前,击登闻鼓上达天听。但她身为女子,万一在御前被人揭穿身份,恐会凶多吉少。”
祝予怀怔愣地反应了一会儿。
“等等。”他迟疑地确认,“你是说崇如兄,实为女子?”
“是。”卫听澜放低声音,“她是谎报身份,蒙混入台的。”
祝予怀震惊之余,也意识到这事棘手了。
欺君之罪,轻则流放,重则问斩。即便颜庭誉检举有功,也难以功过相抵,下场如何全在明安帝一念之间。
绝不能让她就这样以身犯险。
祝予怀飞快地思索道:“凭她一己之身,的确难逃重罚,但倘若……倘若她背后站着黎民百姓、站着天下文人呢?”
两人相视一眼,卫听澜又回想起了岳潭说过的话。
他很清楚岳潭是对的,要想在短时间内搅动舆论,使众人凝心聚力、同仇敌忾,唯有通过文人的笔。
而寒泉翁之贤名、白驹之才名,在文人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只要祝予怀肯公开发声,天下义士都会慨然相和。
但如此一来,祝予怀也势必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卫听澜心情有些沉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祝予怀惭愧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卫听澜心中纠结至极。如果必须要有人做那个冲锋陷阵的矛,他宁愿是自己替祝予怀冒这个险。
他做了个深呼吸,终于下了决心。
“好。”他向祝予怀道,“我和你一起。”
翌日清晨,竹叶上的雨滴滚落到窗台上,屋内燃了一夜的烛火终于熄了。
祝予怀趴在书案上,已经体力不支地睡了过去。书案上散落着凌乱的文稿,是他通宵熬夜写出来的成果。
卫听澜抽走他手中的毛笔,拿毯子小心地裹住他,将人轻轻抱了起来。
祝予怀睡得不踏实,梦中还在絮絮地咕哝什么。卫听澜把他抱到床上,弯身掖被子时,忽然被他打了一拳。
“无耻!”祝予怀在睡梦中攥着拳头,“奸官恶徒……不死何为!”
卫听澜被他打懵了,捂着下巴低头看去,祝予怀闭着眼咬牙切齿的,不知在哼哼些什么。
看起来骂得挺脏。
卫听澜失笑,把他乱挥的拳头重新掖回被褥里,才转回书案前,将混乱的文稿一张张按顺序理好。
除去被祝予怀丢弃的废稿之外,剩下的分成两篇。一篇是讽刺贪吏的《硕鼠赋》,一篇是根据民间戏曲改编的《采莲传新编》。
他仔细翻阅了一遍,将两份文稿收在怀中,走出书房时,看见了守在外间的易鸣。
易鸣往里屋探了一眼,不放心地问:“公子他……”
“已经睡着了。”卫听澜低声说,“等他醒来,你代我转告一声,文稿我先带走去刻印,之后的事等崇如返京后再细谈。为行事方便,芝兰台那儿我会先替他告病假。”
易鸣顿了顿,意识到什么:“你是想——”
“嘘。”卫听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全起见,近日不要让他出门。外界若有什么动静,你也帮忙瞒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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