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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高邈听着这语气,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你惹事了?”
卫听澜烦躁道:“没。我就拦了个路,卖了个惨,火上浇点油罢了。那姓谢的傻子看我这破破烂烂的模样,同情得紧,立马派人往澧京送急报去了。我谢他还来不及,惹什么事?”
“你俩头一回见面吧?”高邈纳闷道,“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你钱。”
卫听澜不说话了。
高邈还欲再问,忽听帐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于思训疾步走入营帐,匆忙道:“卫小郎君,高将军,出事了。陈莽……死了!”
“死了?”高邈讶然。
于思训道:“我经过马车时,听见车上有异动,掀开帘子发现陈莽倒在地上,面色紫涨,像是毒发身亡。附近一直由将士们轮流看着,都说从昨夜到现在,无人进过马车!”
经此一番,于思训也回过味儿来了,陈莽一路上都在刻意接近他们,有意无意地说些卫小郎君的闲话,恐怕早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若是顺藤摸瓜,没准能揪出他背后的指使者,可他偏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高邈也是同样的想法,却见卫听澜神情自若地吩咐道:“替他收尸,就当是昨夜遭了刺客毒手被害死的。”
于思训也只能扼腕叹息一声,领命告退。
“阿澜。”高邈看着这一幕,“你早知道陈莽会死?”
卫听澜摊手:“昨夜那些刺客,逃不掉的全都吞药自尽了。陈莽这个活口,想想也知道活不久。”
要么是被人提前下了药,要么是自己服毒自尽,昨夜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他。
高邈听了这话,更懊恼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卫听澜却不以为意:“死就死了吧,没什么可惜的。刺杀一失败,他就清楚自己必定会被舍弃,可他始终不曾向我们求救示好,可见他要么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要么就是宁死也不肯开口。留着他也无用。”
前世陈莽倒是活下来了,隐姓埋名躲了多年。后来卫听澜出走澧京,在边境逮着了陈莽,亲手挖了他的心肝喂豺狗。
要不是这一世时机不当,他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莽千刀万剐。
现在就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卫听澜掩下那些暴戾喋血的隐秘冲动,不动声色地烤着火。
高邈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忽然觉得短短几日里,这个十几岁的小崽子长成了他看不透的样子。
高邈想着,微微坐正了身体:“你有事瞒着我。”
卫听澜面不改色:“从何说起?”
高邈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陈莽是细作,知道马被下了药,知道图南山有埋伏。不仅如此,你提前与我换了马匹和盔甲,不许我挡刀剑,还一眼便看出箭上有毒。”
卫听澜默不作声。
“你对那些刺客的路数很熟悉,对不对?”
卫听澜突兀地笑了一声:“你在怀疑我?”
“你放什么狗屁!”高邈自遇刺时起心里憋的那股火彻底按不住了,“你分明对局势了如指掌,有什么事不能提前同我说?我还当你是兵行奇招、掩人耳目,结果你早计划好了要拿自己当靶子!明知危险还自个儿莽上去,让我在后看着,我高邈需要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护?”
卫听澜不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冻得梆硬的饼子,咔吧咔吧地嚼着。
高邈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想起身打人。
卫听澜瞥见他因为受伤动弹不得、只能虚张声势的凶样,太久没见了,实在有些亲切。
他把饼掰成两半,悬在炭火上烤,心情极好地说:“你别生气啊,伤口裂了待会儿还要人方大夫给你重新包。来,这饼子分你一半。”
“你吃个屁你吃!”高邈虎着脸,用没伤的那只胳膊抢了他的干粮,“死皮赖脸!”
卫听澜撩起眼皮:“我说真的,那些都是我做梦梦见的。你信吗?”
高邈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拉倒,少拿老子当三岁小孩儿糊弄。歇够了没?歇够了你现在就去把追影给我找回来!”
“我找着了啊。”
“哪儿呢?”
“送人了。”
“你说什么玩意儿?”高邈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把追影送人了。”卫听澜的嘴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不然你以为我哪儿来的钱给你请大夫?”
高邈感觉自己要被他气得当场毒发。

第011章 何谓英雄
追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上了药,正在埋头吃祝予怀让人专门拨给它的饲料。战马食量大,那精饲料里特意掺了麦麸和豆类,护卫们看它越吃越陶醉,旁若无人地风卷残云,禁不住啧啧称奇。
“这大黑马真能吃,一下子能吃掉咱们好几匹马的马粮,这一路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呢。”德音趴在马车窗子边看热闹,“公子,你回头要好好跟那个卫小郎君算算账,药材钱,治马的钱,马粮的钱……啊,还得让方先生记着要诊金,一笔都不能少!”
祝予怀放下书,好笑道:“你不是一直对他钦佩得很,恨不得跑去朔西同他一块儿上阵杀敌?怎么如今连一点马粮都计较上了。”
“那还不是刘先生夸大其词,以后再也不去听他说书了。”德音闷闷不乐,“刘先生说卫小将军身量八尺,面如罗刹,威风凛凛,所向披靡,是不世出的英雄!可我方才在车上都看见了,他像在泥里滚过似的好生狼狈,他还说谎,还会脸红!简直、简直……”
德音搜肠刮肚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简直一点也不端庄!”
祝予怀掩唇直笑,笑得书都掉了。
他瞧着车窗外伤痕累累的追影,摇了摇头:“话本子里的英雄总是无所不能的天神,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救万民于水火。可德音,英雄也是人,只要是人,便有缺憾,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德音想了想,失望道:“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英雄?”
“何谓英雄?”祝予怀反问了一句,视线越过窗外如絮的大雪,遥遥望向西北连绵的群山。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说,“在我看来,能做到这个境地的人,无论成败,都可说是英雄。”
德音抓了抓头,不是很明白。
她又问道:“那在公子眼里,那个卫小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予怀正要弯腰去捡书,德音的问题让他的动作顿了一顿,回想起初见时卫听澜落魄却凌厉的模样。那人立在雪地中,玄甲上、头发上、眉宇间都结了冰霜,脊背却依旧挺拔如松,那是久困病榻的自己只能仰视的傲然锋芒。
他轻轻叹了叹,将书捡起放回了桌案上:“知其不可而为之,是个至诚至善的君子。”
就是有点不好相与。
但在德音面前,他很有分寸地默默隐去了这一句。
易鸣绕过围着追影看热闹的护卫们,往马车旁跑去。
“公子,前方马道上又有人往这边来了。”他叩了叩马车窗沿,小声道,“那些人东张西望的,好像在寻人呢!”
祝予怀撩开马车窗帘,果然远远瞧见了一队人马,看衣装似乎身份不凡。
那些人行到近前便停了下来,领头的年轻人高声问道:“诸位兄弟叨扰了。敢问车内可是翰林院祝掌院家的小郎君?”
易长风应道:“阁下是?”
“我等受太子殿下所托,前来接应祝郎君回京。”领头人朗声一笑,抱拳行礼,“太子殿下感念师恩,听闻祝掌院挂念郎君,特地遣我等送来一些滋补良药,以宽恩师之心。诸位行路不易,另有一些御寒冬衣与烈酒相赠。望郎君莫嫌礼薄,路上保重身体。”
祝予怀有些诧异。
他离开澧京时年仅五岁,不曾入过宫,同太子并无什么总角情谊。
太子虽受教于他父亲,但毕竟是天潢贵胄,若是感念师恩,能派人在澧京城外迎一迎已是用了心,做到如此细致的地步,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敛了敛情绪,整理了衣襟便下车前去迎接。
“阿怀!”
祝予怀一脚刚落在地上,便听见一声唤,这个熟悉的称呼叫他心中微微一动,抬头望去。
队伍最前方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跳下马,冲他拼命招起了手:“这儿呢这儿呢!”
正是方才说话的领头人。那人几步到了祝予怀近前,一把摘了斗笠,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多年未见,可还认得我?”
这少年一身红衣劲装,衬得整个人飒爽轩昂,祝予怀细看了看,在他眉眼间捕捉到了些熟悉的神采:“幼旻?”
“嗨呀,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谢幼旻爽朗地笑起来,“你受不得寒,快别站风里了,回车上吧?”
再见儿时的故人,祝予怀也有些高兴:“那咱们上车再叙?易鸣,劳烦你去拿些吃食过来吧。”
“成啊,那我不骑马了。”谢幼旻扑打干净身上的雪屑,顺手接过易鸣手里的伞替他撑着,“走走走,上车。这些年你在雁安可还好?我有好多话要同你……哎?!”
这骤然拔高的破音让祝予怀一个踉跄:“怎么了?”
“她她她……她是谁?”谢幼旻哆哆嗦嗦指着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德音,震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兜了个来回,颤声道,“阿怀,你都娶亲了?”
德音面露疑惑:“啊?什么时候的事?”
扶着车辕刚站稳的祝予怀:“……”
你们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谢幼旻自顾自地喃喃:“也是啊,你今年都十七了,也该议亲了。我爹二十出头就有了我,你娶了亲,再过几年想必也有了孩子,我就有干侄儿可以玩了……光阴荏苒啊……”
“打住。”祝予怀抬手正色道,“我没娶亲。”
谢幼旻幽幽道:“阿怀你不用安慰我,我比你年长一岁,竟还连个心上人都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祝予怀一个头两个大,气定神闲的样子再也绷不住了,搡着他往车上走:“德音她都还没及笄!上车,咱们上车再叙!”
别在外边丢人了!
谢幼旻被祝予怀塞上了车,帘子一掀,便有一股清心宁神的苦涩药香扑面而来。
车厢中间缀着淡青色的软帘,用小勾分挂车壁两侧,放下来便能隔成里外两间。
德音坐在外间的小榻上,里间还陈设着一张更大些的可坐可卧的窄榻,一方带抽屉的简洁小桌,上面摊着一幅没画完的墨竹图,边上还有些零散的书籍。
谢幼旻在车外乍一眼没看清,现在才发现德音还是个身量才到他腰的小丫头,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抱歉啊,阿怀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有些奇思妙想……”
“是了,幼时也数你最爱天马行空。”祝予怀取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刚一重逢,就让我好生重温了一回。”
两人相顾而笑,谢幼旻怕弄脏了书画,在里间那张置了坐垫的窄榻上束手束脚地坐了,打量着这一览无余的车厢,感叹道:“这未免也太俭朴了。你二人同乘总有些挤,何不多赁一辆?”
祝予怀看他坐得拘谨,理了理桌案腾出些位置,笑说:“后面那辆马车原本就是给德音备的,可她非要同我挤,要替祖母盯着我呢。”
德音义正辞严:“公子路上难受了总自己忍着,夜里魇着了也不叫人,就得有人时时刻刻看着才行。”
“德音……”祝予怀不妨被揭了老底,不甚有底气地说,“我心里都有数的,真不打紧。”
谢幼旻看得稀奇,偏过头来挤眉弄眼:“想不到啊,我们阿怀竟被个孩子管着呢?”
祝予怀苦笑:“还不是怕她写信同祖母告状,平白惹她老人家担心。你别挤兑我了,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谢幼旻一拍脑袋:“哎,险些忘了,我方才在路上遇到了朔西的卫家二郎,听说你把大夫借给他们了?我带的人里也有几个懂医术的,若是有需要,你只管开口。”
“不碍事。我也算久病成医,能应付。”祝予怀说着,思忖道,“说起来,那些朔西的将士有不少人受伤,比我更需要人手……”
谢幼旻看着他:“真奇了,那卫二郎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
“嗯?”
“我本想遣一半人去帮他们,被他谢绝了。说是刺客眼下行踪不明,他们朔西的将士身经百战不惧刀戈,倒是你们在图南山中恐怕有危险,更需要人相护。”谢幼旻赞道,“此人当真有风骨,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记挂他人的安危,这是念着你的恩呢。”
祝予怀闻言愣了一愣。说起来,真正对卫听澜有恩的也该是师兄,自己从头到尾所做的不过是送了壶酒、借了药材和几匹马而已,并不值得被挂怀于心。
没想到那少年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
不过……
祝予怀抓住了重点:“等会儿。你说他撑不住了是什么意思?他受伤了?”
谢幼旻不确定地挠了挠头:“伤大概是没伤着吧……就是脸色差得很,剑都拿不住了。我都不敢多问他们遇刺的事,怕刺激到他。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好好地赶着路,他带着人欻的一下拔刀横在路上,个个都蓬头垢面形同野人,像是要以命相搏,吓了我一跳。看那草木皆兵的架势,昨夜肯定是场恶战,那群刺客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谢幼旻看着祝予怀逐渐震惊的神色,忽然想起他有心疾,忙止住话头宽慰道:“你可别为这事儿忧心!我已叫人快马加鞭回去送信了,澧京很快便会来人,那些刺客断不敢再造次。就是他们敢来,我也能护你周全。”
祝予怀回了神,勉强笑笑,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他只是又想起了卫听澜鬓发凝霜的狼狈样子——刚经历了险恶的一战,同伴又中了毒,片刻未歇就冒雪从西北脉策马一夜奔到南脉,还被他一阵盘问……这身心的多重磋磨,哪是那么轻松就能扛住的?
卫听澜那时还能站着同自己说话,估计完全是靠毅力和救人的执念强撑着。
祝予怀心中愧疚不已,他那时怎么只记得送酒送马,都没叫人坐下好好歇一歇、拿些吃食给他垫垫肚子呢!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难道还能是铁打的不成?
他怕不是也被德音的话本子给带得昏了头了!
祝予怀的思绪越飘越远,连带后头谢幼旻说起的京中趣闻都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只想着到了澧京,把追影送还的时候,该带些什么礼物顺便去探望探望卫听澜。

第012章 竹不输梅
因为军中有不少人受伤,卫听澜命众人在图南山中整顿停歇了两日,其间遇到了负责京畿巡查的阳羽营。
阳羽营的校场离图南山最近,也最先得到了求援消息,在消息还未送进澧京城门时,便召集了人手赶来搜山。
带头的阳羽营统领也姓高,叫高凭鹗。这人细眉长眼,身量短胖,阳羽营的皮甲盔缨在他身上不见英武,只显得花里胡哨。他一张嘴说话,不像个带兵的,倒更像个笑容可掬的土财主。
卫听澜好整以暇地看着高凭鹗同高邈强行攀扯了一番莫须有的本家情谊,又相见恨晚似的拉着自己,把朔西卫家好一阵吹捧恭维,说到激动时,整个人活像只滚圆的鹦鹉。
“两位此番受难,皆因那狡诈匪徒不长眼,竟犯到了我边陲将士的头上,我阳羽营中也都是大烨的好男儿,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高凭鹗说着,亲亲热热地拍着卫听澜的肩,好似两人是多年旧友,“卫贤弟莫忧心,只管同我讲讲那夜的情形,那刺客作何打扮?使的什么兵器?我等按图索骥,把图南山翻个底朝天,不怕拿不住人!”
卫听澜听着那套近乎的一声“卫贤弟”,便想起了祝予怀。
这人人都能叫的难听称谓,还是早些敦促着祝予怀改了为好。
卫听澜唇边一笑,反过来搭着高凭鹗的肩:“高统领够仗义。不过耳闻不如亲见,我这儿有几具刺客尸体,索性都送给统领,也好让阳羽营的兄弟们照着样抓人?”
高凭鹗被他一拍,头盔上的翎缨也跟着一哆嗦。
大约是没想到卫听澜这么好说话,他愣了片刻,打着哈哈道:“那自然再好不过!卫贤弟果真是个爽快人。”
卫听澜也跟着笑:“那我便等着高兄早日擒住贼寇,为我朔西将士报仇雪恨了。”
高邈在一旁神情复杂,眼睁睁看着卫听澜几句话就把手头筹码送出去了,两人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谈笑风生地出了营帐。
听动静,卫听澜真的叫人把尸体、连同刺客用的兵器军械都运了过来,打包送给了阳羽营,然后称兄道弟地把高凭鹗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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