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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卫听澜闻言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只要大哥相信这张舆图有参考的价值,就足够了。
卫临风收好舆图,回头看了眼弟弟,后知后觉地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来为单相思的孤苦少年指点迷津。
卫临风将他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你这脑袋,分明挺灵光的啊……”
怎么追姑娘的时候就不开窍了呢?
卫听澜不安地站直了些,总感觉他大哥的眼神十分古怪。这欣赏中带着点惋惜的目光,仿佛一个农夫在看自己卖不出去的白菜。
斟酌片刻后,卫临风道:“快过年了,最近街上热闹,你要是没事,就多出去走走。”
卫听澜茫然地点着头。
“在京中若是有在意之人,也约着一起,记得给人家买些礼物。银子就从账上支,不够的话我再添。”
卫听澜越听眼睛越亮:“好!”
这是要给他加零花钱、鼓励他出去玩的意思!
第二日早晨,卫临风故意踩着点去演武场附近转悠,果然瞧见他弟弟故技重施,又把德音堵在半道说悄悄话。
卫临风在回廊的阴影里暗中观察,看到弟弟满脸期待地问了句什么,而德音十分自然地点了头。
当天晚上,卫听澜在自己屋里翻箱倒柜,卫临风过来看他时,见他把所有的衣裳都给倒腾了出来,忍不住想笑。
他明知故问道:“阿澜明日和人有约?”
卫听澜把快要塌了的衣服堆往床里怼了怼,支支吾吾道:“约了……约了熟人。”
卫临风又问:“明日午膳还回家吃吗?”
卫听澜小声说:“中午不回,外头吃。”
有出息,不愧是他弟弟。
卫临风满意地拍拍他:“好好玩。”
到了次日清晨,有约在身的卫听澜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梳洗一新,匆匆扒完早膳就出门了。
卫临风在心里感慨着“弟大不中留”,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在书房里钻研舆图,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等他研究累了出门活动,已临近正午。信步走到演武场附近时,卫临风忽然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刀拿稳了!木刀都握不住,还想上真刀?”
听着像是高邈的声音,卫临风心中疑惑,转身往那头望去。
高邈的嗓门越发响亮:“让你用点劲,没让你起飞!底盘不稳,今日马步再加一炷香!”
“别啊师父!”
这哀嚎的声音让卫临风浑身一震,诧异地定住了步。
这是高邈的小徒弟德音?
她不是被阿澜约出去游玩了吗??
莫大的荒谬席卷了卫将军的心头,让他对自己身为将领的判断力产生了崩塌般的怀疑。
另一边,祝予怀和卫听澜已经到了檀清寺外。
易鸣在山脚处守着马车,因此只有他们两人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
冬日山里阴寒,祝予怀特意换了厚重的氅衣,行动有些费力。等终于到了门前,他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这暖耳戴着,竟还有些热。”
暖耳是卫听澜前日特地上街买的,毛茸茸的狐皮罩在脑袋旁,挡风又保暖。祝予怀戴上时,就像被什么小动物捂住了耳朵。
卫听澜觉得他这样子特别可爱,偷瞄了一路,这会儿终于笑出了声:“再等一等,进去了再摘。”
“看你忍笑忍一路了。”祝予怀把暖耳一摘,不由分说地往他脑袋两旁扣,“让我看看你在笑什么?”
卫听澜往后一仰,让他扣了个空,笑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我们先进去排队。”卫听澜讨饶地哄道,“人看着还挺多呢。”
祝予怀这才不甘地重新戴上暖耳,和他一道往寺中走去。
檀清寺里挤了不少百姓,都是来看义诊的。有几个小沙弥穿梭在人群间维持秩序,挨个询问患者的病症,然后引着他们往不同的地方看诊。
问到祝予怀时,小沙弥一听说他们来找无尘大师看心疾,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两位施主,确定要找他问诊?”
卫听澜连连点头,又补充道:“人多的话我们可以等。”
小沙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道:“不必等,请随我来。”
两人跟随着他穿过人群,越过几重殿宇,一直走到了禅房附近。
眼看地方越来越偏,祝予怀有些迷茫:“小师父,无尘大师今日不出诊吗?”
小沙弥欲言又止,实在没忍住:“施主,无尘只是在寺中还债,从来不曾出过诊。”
两人都愣住了,卫听澜问:“还什么债?”
小沙弥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他途径我寺时,说是来朝拜佛祖,实则偷偷刮佛像上的金粉,被住持当场抓住,金粉撒了一地。”
祝予怀和卫听澜:“……”
小沙弥问:“施主当真要找他看心疾?”
卫听澜汗流浃背:“呃,这……”
大哥给他找的这是个什么人啊!
小沙弥摇头叹气:“也罢,我寺无人擅医心疾,两位实在无处求医,就去试试吧——他正在后头扫雪隐。”
卫听澜觑着祝予怀的神情,根本不敢吱声。
祝予怀沉默片刻:“来都来了……去看看?”
于是两人在小沙弥同情的目光中,朝雪隐的方向走去。
忙碌了一早上的无尘师父扫完茅厕,灰头土脸地提着扫帚和水桶出来,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从头到脚裹得毛茸茸的,另一个脸板得像块碑,两人一起站在太阳底下反着光,宛如神兵天降。
六目相对,无尘问:“你们是来赎我的吗?”
卫听澜掐了下自己的眉心。
很好,第一句话就确定了身份。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寺庙,不是青楼对吧?
卫听澜直接开始谈判:“你能治心疾吗?能治就赎。”
无尘很上道:“能治,但得先赎再治。”
卫听澜点头:“可以,但治不好的话我会把你卖进青楼回本。”
无尘大惊失色:“现在的青楼连和尚都收?”
卫听澜微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反之,打诳语的不是出家人。既不是出家人,青楼也能做你的家。”
无尘欲言又止。
你搁这儿绕口令呢?
祝予怀轻咳一下,小声道:“濯青,治不好就算了,倒也不必如此。”
卫听澜同他低语:“你信我,对付这种江湖骗子,就得威逼恐吓,不然他转头就跑。”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到底还是去找了住持,替无尘把欠的账还上了。
无尘无债一身轻,扔掉扫帚以后,连光溜溜的脑袋都亮堂了几分。
卫听澜不想多等,找了个清净地儿坐下,直接让他看诊。
无尘没有推脱,大约是真怕他把自己扔进青楼,给祝予怀搭脉的动作都透着谨慎。
片刻后,无尘说:“这不是心疾。”
祝予怀求医多年,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回答,忙问道:“不是心疾,那是什么?”
无尘悲悯地合掌:“小施主魂魄有缺。”
卫听澜嗅到了骗子的气息。
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你下一步该不会要作法招魂吧?”
无尘匪夷所思:“我是和尚,不是神棍。你见过和尚跳大神吗?”
卫听澜呵笑:“那你见过和尚刮佛祖的金身吗?”
无尘噎了一下。
卫听澜追着补刀:“连佛祖你都不放过,会跳大神诓钱也属实正常。”
祝予怀有点不忍心听了。
濯青这嘴就像抹了毒。
祝予怀轻咳一声,尝试把话题掰正:“无尘师父,您方才跳的这个大神……不,您方才说的‘魂魄有缺’,具体是因为什么?”
无尘:“……”
你的前半句话太大声了,施主。
无尘心如槁木地回答:“原因很复杂。人死之后要轮回转世,倘若魂魄对前尘执念太深,轮回就载不住因果业力,只能强行剔除一部分魂丝,舍弃在轮回之外。如此一来,正魂就有了残缺。”
他停了一停,又补充道:“当然也不一定全是轮回造成的。也可能是你的魂魄太顽皮,东撕一块,西撕一块,自己把自己玩缺了。”
祝予怀满眼迟疑。
还有这种事情?

听到“前世”“因果”,卫听澜才逐渐收敛起戏谑的神情。
他看着无尘,将信将疑地问:“魂魄不全,会有什么后果?”
“因人而异。”无尘举例道,“健忘、梦魇、五感缺失、神智不清,各种症状皆有可能。最糟的情况就是失魂之症,魂魄全然泯灭,只余一具空壳,也就是俗言所说的痴呆……当然,这位小施主没那么严重。”
祝予怀若有所思:“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把缺失的魂魄找回来?”
无尘摸了摸脑袋:“很难。被强行剥离主体的魂丝就如同无根之萍,只是天地象罔中虚无缥缈的一缕‘气’,根本无从寻起。除非有什么东西能让它依附上去……”
卫听澜催促:“你说详细些,什么东西?”
无尘为难道:“唉,我哪儿知道一缕魂丝会喜欢什么?花草树木,飞鸟游鱼,或者魂魄主人生前喜爱的首饰、书画、兵器、古玩,或者至亲至爱所立的墓碑灵位……什么都有可能啊。”
卫听澜冷笑着推开剑鞘:“说到底你还是没法治,是不是?”
半出鞘的剑光让无尘浑身一凛,慌忙往祝予怀身后躲:“阿弥陀佛,施主你可不能强人所难啊,你只让我治心疾,但这根本就不是心疾……”
祝予怀尝试拉架,可卫听澜才不心软,眼疾手快地捉住无尘的僧袍,直接把他拎了回来。
“你说不是就不是?”卫听澜拿刀柄拍了拍他的脸,“如果不是心疾,发作时为何会心口绞痛?你老实交待,方才那些魂魄、因果的话术,是不是在诓骗我!”
“佛祖在上,我真没胡诌!”无尘瑟瑟发抖,“这位小施主就是缺了几缕魂丝,至于什么心疾,那、那说不定……说不定他前世是穿心而死的呢!”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卫听澜的神情猛然一滞,威胁的动作也顿住了。
无尘说完了才知道后怕,紧张地补充道:“我我我不是咒他的意思啊!这只是一种猜测,前世的苦果深入魂魄,轮回后仍不得解脱,这是有可能的……”
卫听澜一字一句地听着,仿佛被人用软刀子一下下剜着心,听到“不得解脱”时,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无尘还在语无伦次地辩解,可卫听澜手一松,颓然地退了半步,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质问的力气。
祝予怀此世的心疾,果然是自己害的。
过去的那十余年,他每夜梦魇不得安寝……都是拜前世那一剑所赐。
祝予怀察觉到他的异样:“濯青?”
无尘也感觉气氛不太对,察言观色地噤了声。
祝予怀意识到什么,轻拉了下卫听澜的衣角,小声安抚:“濯青,前世之事谁说得准呢?无尘师父也只是猜测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卫听澜的眼眶一下子泛了红。
祝予怀有点慌了,又往他身边挨了挨,努力哄着他:“治不好也没什么的……你、你别难过啊,你看我现在这样,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卫听澜轻吸了口气,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一剑有多痛,才会让这痛楚烙入祝予怀的魂魄,逾经两世仍不能平息。
祝予怀看他状态实在不好,低声又道:“濯青,要不……今天我们先回去?”
卫听澜勉强调整了一下心绪,才放下手来,向他挤出个笑:“我没事。你饿不饿?饿的话我们用点斋饭再走。”
祝予怀忙道:“好。”
一旁的无尘如蒙大赦,立马殷勤地给他们指点了斋堂的方向:“两位施主慢走,慢走。有空常来。”
等目送两人离去后,他狠狠松了口气,准备回僧舍收拾包袱,抓紧时间跑路。
另一边,卫听澜把祝予怀送到用餐的斋堂,自己却没进去,同他道:“你先吃,我去洗把脸就回来。”
祝予怀只当他是想独自缓一缓,便应下了。
不远处的僧舍中,无尘手脚飞快地拾掇着包袱。刚收到一半,忽有一人破窗而入,抱着剑精准地落在了他跟前。
被扇了一脸墙灰的无尘:“……”
卫听澜正要开口,无尘却突然往地上一滚,撒泼般拳打脚踢道:“施主,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行脚僧!就算为了谋生干过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也不至于来灭我的口吧?”
卫听澜扶额:“你等一下……”
“等你来算账吗?”无尘崩溃地拍打着地面,“我知道你是卫将军的弟弟,我不就是耍了耍嘴皮子,蹭了你爹几顿饭吗?就算我吹牛有错,那我也治好了他老人家的战马啊!”
“……”
原来是靠吹牛和治马骗到了爹和大哥。
但卫听澜没空同他计较,头疼地把人拎了起来:“少废话,替我搭个脉。”
无尘哭嚎的声音一哽:“怎么,你有隐疾?”
卫听澜的眼神瞬间像要杀人。
无尘噤若寒蝉地闭了嘴,一边给他搭脉,一边暗自腹诽。
不是隐疾你翻什么窗,鬼鬼祟祟的。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在心里委屈了。
卫听澜等了片刻,看无尘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诧,便问:“看出什么了?”
无尘见鬼似的抬了下头,飞快地伸出一指按在他眉心,又收了回来。
“我没验错。”他难以置信道,“你比常人多了一魄,而且那一魄也是你自己的……你怎么做到的?”
卫听澜心道果然,斟酌着坦言道:“我重活了一回,在去岁冬日忆起了前世。”
无尘在脑中反应了片刻,猛然吸了一口凉气。
——他说的是“重活”,不是“转世”!
无尘瞠目结舌:“你、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溜回来的?乾坤倒转、光阴逆流这种事,也能被你钻空子?!”
卫听澜摇头:“我不清楚,不过这也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安然回归原初,唯独九隅兄的魂魄与前世不同,有了残缺?”
“你让我理理。”无尘抓耳挠腮地思索,“魂魄有缺,大概率是因为轮回,可轮回是新生啊!应该投胎成样貌身世都截然不同的人才对,怎么还有人能逆向轮回的……嘶,头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卫听澜看他理了半天也没说上来,有些焦虑:“算了。那你再告诉我,我多出来的这一魄,能不能换给他?”
“你在想什么?”无尘震惊地抬头,“这可是魂魄,你当是砖头啊,还能拆东补西?”
卫听澜越发失望:“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无尘看他实在执着,忍不住道:“实话跟你说吧,只有在人濒死之际,正魂脱离躯壳的那一瞬,散落天地的魂丝才有可能受到牵引,重新回归主体。
“但那种时候,生与死只是一线之隔,稍有差池人便没了!我问你,你舍得让那位小施主去闯鬼门关吗?”
卫听澜立即道:“不行。”
“那不得了?”无尘无奈地摊手,“没辙,真没辙,认命吧。”
卫听澜沉默了下来。
无尘的脑子已经糊得转不动了,索性直接放弃,继续收拾自己的包袱:“罢了,天道轮回,岂是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和尚能参透的?不想了不想了。”
一边又心大地劝:“施主,你也看开点,你比常人多了一魄,没疯已经可以烧高香了。你那位朋友虽少了魂丝,但也神志清明,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正所谓塞翁失马……”
他絮絮叨叨地拾好包袱,一转头,屋里早已不见了人影。
卫听澜回到斋堂,陪祝予怀用过斋饭后,便准备动身返程。
上山时费了太多力气,下山时祝予怀腿脚都有些使不上劲。
山路上积雪未化,两人都走得谨慎,卫听澜看出他疲惫,没走多远便开口道:“我背你吧。”
祝予怀看他不由分说地往自己身前一蹲,有点不好意思:“我还能再走一段……”
卫听澜没答话,拉过他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祝予怀吃了一惊,而卫听澜已沿着台阶走了起来,步子又轻又稳当。
山林间有雪扑簌簌地落下,祝予怀感受到他后背的暖意,自己身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濯青。”他有些无措,“你对我也太好了。”
卫听澜似乎轻笑了一下:“上辈子欠你的。”
这话乍听幽怨,却又带了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玩笑意思。
“啊。”祝予怀弯起了眼睛,故意问他,“那你打算怎么还?”
“还不清了。”卫听澜望着远处连绵的山,“把我这辈子抵给你吧。”
祝予怀伏在他肩头笑:“那我还得养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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