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深恩不负(卧底猫)


两人近来一直同吃同住,卫听澜把祝家厨子新学的西北菜都尝了个遍,易鸣对此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关于瓦丹的话题就这么暂且翻篇了。
一直到马车行到祝府门口,将要下车时,祝予怀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濯青,我曾答应高将军,不论何时都不会让你孤立无援。还记得吗?”
正要起身的卫听澜愣了愣,神情变得小心起来:“记得。”
“记得就好。”祝予怀轻声道,“若是哪日你遇到了棘手的事,也要像这样记得。不要独自涉险,让我担心。”
卫听澜呼吸一顿,眼睛略微睁大,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什、什么意思?
他想到刚才被自己糊弄过去的话题,心里又开始忐忑,总觉得祝予怀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只是出于尊重才没有拆穿自己。
他观察着祝予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坐姿也端正起来,最后谨慎地“嗯”了一声。
祝予怀笑了一下:“下车吧。”
整个四月风平浪静,瓦丹自被遮月楼杀人越货之后,安分了好一阵子。一直到太平春饶的风头都过去了,遮月楼也没在京中探查到任何细作的动静。
知韫和岳潭靠着贱卖百花僵,发了一笔小财,天天在楼里快乐地数钱。
卫听澜抽空去找过他们一回,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也别太轻敌了。那些细作只是暂时蛰伏,指不定何时还会出来咬人。”
“咬人也咬不到我们身上。”知韫笑吟吟地打着算盘,“听武忠交待说,他们的首领叫乌尤,为人多疑狡诈,睚眦必报。我故意放走了一个活口,这会儿他们八成在策划怎么复仇呢。”
卫听澜顿了一下:“你们栽赃给谁了?”
“什么栽赃,话别说这么难听嘛。”岳潭一边记账一边道,“我们不过是用了最新改良的臂弩和风翅罢了。瓦丹手里那些磕碜军械,是飞虎营都不要的旧东西,我也好奇是谁丢给他们的。拭目以待吧。”
卫听澜听到这里,心里越发疑惑。
听这语气,遮月楼和飞虎营似乎不是一路人。但偏偏遮月楼有最新的军械,暗杀能力看起来还能压瓦丹一头。
该不会是睿王早年私养的死士吧?
出于谨慎,卫听澜旁敲侧击地问:“那你们的军械是从哪儿来的?”
岳潭和知韫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岳潭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想知道啊?”知韫拨着算盘珠子,巧笑嫣然道,“那你得入遮月楼,作我的下属。按照收新人的规矩,先叫声‘姐姐’来听听,叫得甜一点儿。”
卫听澜背后一阵恶寒,迅速后挪半丈远,将嘴闭得死紧。
遮月楼……多少沾点大病。
临近端午,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
离万寿节已过了近一月,乌尤始终没有露面,齐瓒翻了大半个京城都没查到他的踪迹,心中十分不快。
白日上值闷了一身汗,齐瓒回府后挥退了伺候的人,满心烦躁地去沐浴。
褪了衣裳走到浴房,刚要入水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屋里好像有人。
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让他浑身一凛,回身就要去抽佩刀,一节绳索却突然从天而降,紧紧套住了他的脖子,拖得他往回滑了几步。
房梁上倒挂下一道黑影,拽着绳索从他身后落了地,绳索与房梁瞬间发出可怖的摩擦声,下落的力量几乎要将齐瓒整个人吊离地面。
“谁——”他的头颈迅速涨红,双手拼死扯着勒紧的绳索。
身后的人低笑了一声:“齐统领,别来无恙啊。”
齐瓒的眼睛瞬间睁大,喉咙里愤怒地挤出声音:“乌、乌尤……”
“别白费力气了。”乌尤声音冷下来,“你贪得无厌,活该偿命。敢派人暗中劫货坏我的事,真当我不敢在澧京动手,只能任你摆布么?”
绷紧的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齐瓒努力想踩住地面,额上青筋暴起,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心下黄泉吧。”乌尤收紧绳索,嗤道,“我会让你的尸体有点价值。”
齐瓒在房梁下挣扎许久,瞪着血红可怖的眼,渐渐没了动静。
乌尤等了片刻,见他彻底安分了,才松开绳索。沉重的尸体坠倒在地,乌尤抬起腕上臂弩,往尸身上又补射了一箭。
天色逐渐昏暗,齐府的下人备好了饭菜,却迟迟不见主人来。
仆役不敢贸然叫人,只能唤来管家,几个人大着胆子去了浴房,将门推开一道缝。
屋内烛火通明,一打眼望去,只见一人跪在屋中央,赤/裸的下腹插着一支样式狰狞的短箭。
齐瓒的脸色青灰瘆人,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屋外,腹部流下的血液一直蜿蜒到房门处,身上、地上、墙上,到处都写满了血淋淋的“偿命”二字。
管家顷刻就软了腿,几个仆役吓得屁滚尿流,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府邸。
“来……来人!”
“杀人,杀人了啊!!”
三日之后,右骁卫统领意外死在家中的消息,才在京中逐渐传开。
学子们照常上学下学,在课间小憩时,偶尔也偷摸着闲聊几句外头的传闻。
“你说蹊不蹊跷?听说他是喝醉了酒,在澡桶里溺死的,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
“好歹也是骁卫统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是啊!要不说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呢……”
他们议论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趴在桌案上无所事事的卫听澜还是听了个大概。
他皱了一下眉,没有吭声,只下意识地朝祝予怀瞟了一眼。
祝予怀正旁若无人地整理着笔记,刚写完最后一字,搁下毛笔,一转眼正好对上了他瞟来的视线。
他们身后的学子们仍在闲聊:“嗐,谁没个倒霉时候?我有个同乡,上街时光顾着看心仪的姑娘,一不留神掉沟里了,胳膊都折啦,养了半年才好。”
卫听澜有点尴尬,装作刚醒的样子揉揉眼,看向他刚写完的那堆手稿:“今日怎么写了这么多。”
祝予怀活动了一下微酸的手腕:“这几日太子殿下不在芝兰台,我把笔记誊抄了一份,一会儿让人送去东宫。”
“啊?”卫听澜支楞了起来,“那你怎么一个人忙活?我也是伴读,我替你抄啊。”
祝予怀笑了一下:“你还是多睡会儿吧。不然课上犯困,可要挨夫子的戒尺。”
卫听澜不大乐意,拍拍胸道:“我精神着呢,以后这些都让我来抄。”
“那好吧。”祝予怀也没客套,轻叹口气,“也不知殿下何时回来,你要是写累了就同我说。”
不止是太子,其余皇子近日也都来不了了。三天前圣上突然身体抱恙,皇子们现下都在御前侍疾,不知何时才能回芝兰台读书。
卫听澜答应了下来,心思却微妙地一转。
算起来这时机还挺巧,齐瓒刚死,皇帝老儿就病了。
这个齐瓒……当真是醉酒溺死的?

“若真是意外溺死,这案子何至于惊动宫中。我赌是瓦丹动的手。”
望贤茶楼内,知韫翻阅着刚到手的情报,一边分析,“一点离间的小手段,就足以让他们内讧到如此地步,可见他们的联盟并不牢靠。”
岳潭补充道:“依我看,这个齐瓒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接头人。死了一颗棋子,未必就能从根本上动摇主家之间的合作,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早晚还会勾结在一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而旁边的卫听澜抱着胳膊靠着窗,一直凝思不语。
还是知韫想起他来,笑问:“小郎君好不容易得空来一次,怎么不说话?别是把魂落在祝家了。”
卫听澜这才动了一下,不自在地坐正了些:“我早搬回自己家了。”
脸皮再厚,他也不能一直赖在祝府蹭吃蹭喝,那他成什么人了。
“哦~”知韫愈发促狭地托腮眨眼,“那就是害了相思病?小郎君这年纪……夜里会做梦吧?”
她玩味的目光逐渐下移,卫听澜立马将剑搁在了膝上,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自己的尊严。
“嗯?”岳潭半捂着耳朵,“什么病什么梦?是我能听的吗?”
卫听澜重咳了一声:“正经说事儿,别扯。”
知韫看他板着脸正襟危坐,忍不住笑出了声。
年轻人的软肋,很好拿捏啊。
“我刚才是在想瓦丹的动机。”卫听澜强行把话题掰回来,“毕竟他们是一丘之貉,就算瓦丹不信任齐瓒,质问他几句、闹个不欢而散便罢了,何至于痛下杀手。”
岳潭猜测道:“也许他们积怨已久,瓦丹压根没给齐瓒辩解的机会。”
“问题就在这儿了。”卫听澜说,“怀疑盟友叛变,问都不问直接杀人泄愤,这说明瓦丹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联盟。又或者,他们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齐瓒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对于无用之人,自然是想杀就杀。
“已经达到目的……”知韫敛起了神色,“你是说,他们运百花僵是另有所图,而且很可能已经做成了?”
卫听澜点头:“靠香丸谋财这条路我们已经堵死了,但百花僵实打实地从水路商道走了一遭。我现在担心,已有细作与泾水沿线的官僚乡绅攀上了关系。”
听到“泾水”,岳潭心头一跳:“不是吧……难道他们想动大烨的粮仓?”
“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卫听澜沉沉叹了口气,“大意了。若不是齐瓒突然死了,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瓦丹的胃口兴许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屋内短暂沉默了一会儿,知韫振作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瓦丹能攀关系,我们也能。”
岳潭有些头疼:“泾水不是我们的地盘,想打入当地官员内部,得给卧底安排个妥帖的身份。商人?还是船东?买货买船都要银子,贿赂官员也要银子,不行,我得先理理账簿……”
“用不着。”卫听澜忽然一按桌子,“我有个现成的人选。”
知韫:“谁?”
“芷兰学子颜庭誉。”卫听澜正色道,“此人胆略过人,有治水之才。今年的观习志向,她填了都水监。”
卫听澜走出茶楼,太阳已经西沉。
碍于白日里要上学,他想与遮月楼交换情报,就只能趁着下学后的短暂闲暇,到望贤茶楼喝两盏茶。每次回家晚了,还要被高邈数落。
他四下张望了几眼,准备随便买些糕点回去糊弄高邈,就说自己是去逛集市了。
还没等他行动,突然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濯青?”
卫听澜迈出的步子就僵住了。
祝予怀站在人潮另一侧,正诧异地望着他。一旁的易鸣拎着两提糕点,满脸写着“怎么又是你”。
祝予怀迟疑地抬头看了眼望贤茶楼的牌匾,又看看他:“濯青,你没回家啊?”
刚才下学之后,他们在宫门口辞别,卫听澜分明是奔着卫府的方向去的。
卫听澜想逃又不敢逃,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手心都要出汗了。
“是、是啊,”他心虚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我来喝口茶,啊对,我刚刚突然渴了。”
祝予怀在他跟前站定,笑道:“你家里没茶水么,专程绕路来这儿解渴?”
卫听澜的眼神越发飘忽:“我嘴刁,就想喝这家的,一刻也等不了。”
“噢。”祝予怀怜爱地看着他,“真有这么好喝?”
卫听澜快编不下去了,汗流浃背地用力点头。
“刚好我也渴了。”祝予怀一笑,询问地看着他,“我能进去讨口茶喝吗?”
卫听澜当然说不出“不”字。
他领着两人重新踏入茶楼,大堂里的伙计见他去而复返,刚想开口问,就见卫听澜跟眼皮抽筋似的,拼命冲他使眼色。
祝予怀在后面笑吟吟的:“濯青,你是熟客,你点吧。”
卫听澜根本不清楚楼里有什么好茶,只能硬着头皮含糊道:“老样子来两盏,茶钱记我账上。”
那伙计欲言又止。
什么老样子?你从来没在楼里点过茶!一文钱都没掏过!!
但看卫听澜眼睛眨得都快冒火花了,伙计只能把话憋回去:“好……好吧,客官楼上请。”
望贤茶楼里眼线遍布,这边三人刚落座,立马就有人向岳潭通风报信。
知韫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激动地拍桌:“千载难逢啊,快,宰他一笔!往死里宰!”
岳潭幽幽道:“你看他像付得起钱的样子吗?”
“让他赊账。”知韫狞笑,“还不起就卖身遮月楼吧!”
另一边,卫听澜拘谨地落了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祝予怀打量着周围:“这里不错,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雅间不大,彼此都错落地隔开了,风雅清静,很适合密谋议事。
易鸣放下糕点,提醒道:“公子,您还没用晚膳呢,而且茶喝多了晚上睡不好,坐一会儿就早些回吧。”
卫听澜在旁点头如捣蒜。
“我还不饿,就润润嗓,不久坐。”祝予怀失笑,“父亲近日都回得迟,我晚些与他一块儿用宵夜就是了。濯青要一起来么?”
卫听澜下意识想点头,又赶紧摇头:“不了不了,家里留了我的饭。”
又机智地转移话题:“祝大人最近很忙吗?翰林院又在修书了?”
“倒也不是。”祝予怀轻叹口气,“圣上近来身体抱恙,又放心不下朝政,已接连几日传召父亲进宫了。”
这事卫听澜也有所耳闻。明安帝自病后就罢了早朝,后来索性改在寝宫召见重臣,听他们商讨国事。
茶楼的伙计这时奉上一壶热茶来,倒出两盏呈给他们,莫名同情地瞟了卫听澜几眼,又退下去了。
卫听澜全然没注意伙计的怜悯目光,直接把茶推给两人,一边顺着话问:“不是有政事堂在吗?何须让祝大人日日操劳。”
“圣命难违。”祝予怀略显忧虑地接过茶盏,“我也有些担心。翰林院与政事堂的关系本就微妙,圣上频频单独召见父亲,势必会引起政事堂的不满。虽说这是无可厚非的制衡之策,但翰林院和政事堂嫌隙过深,也绝非好事。”
翰林学士的职责之一,是替皇帝草拟内诏,这内诏加盖国玺后,能绕过中书省和门下省,直接下达尚书六部。
朝政内外两制并行,能够有效分散政事堂过于集中的相权,但久而久之,也容易引发党争内斗。
卫听澜思及此处,忽然记起些事情来。
前世祝家蒙冤,不就是因为卷入朝堂内斗,遭人陷害吗?
前世他逃往朔西之后,大烨就彻底陷入了动乱。泾水灾祸横行,明安帝重疾缠身,政事堂却只顾扯皮推诿……祝东旭想要救民于水火,拟了内诏下达尚书六部,要求各部合力赈灾,最后却被人反咬了一口。
朝廷拨的赈灾银不翼而飞,户部、工部官员上书弹劾祝东旭,把泾水贪污案直接扣到了祝家头上。
卫听澜迅速翻检了一遍前世的记忆,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那都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但自重生之后,许多事都被他亲手改写了。
虽然一切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世事皆有因果,一环变了,之后的每一环都可能与前世不同。
就比如——原本这个时候明安帝身体康健,但现在他病了。
是因京中势态让他忧思成疾?还是齐瓒的死刺激到他了?
明安帝若一病不起,翰林院与政事堂之间矛盾激化,是否也会提前?
卫听澜越想越焦虑。狗皇帝要是现在就垮了,不止大烨朝堂的局势会失控,瓦丹也可能伺机而动,加快蚕食大烨的速度。
祝予怀吹开茶叶,轻轻啜饮了几口。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余光瞥见卫听澜起码换了七八个坐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抵额,满脸的忧国忧民。
祝予怀不解其意。
坐垫底下埋钉子了?
易鸣也看出卫听澜不自在,嗤道:“你要是茶喝多了憋得慌,就去茅厕疏解疏解。多大人了还不好意思。”
卫听澜愣了一下,没听清楚:“什么不好意思?”
祝予怀又看了他几眼,问:“看你坐立难安的,是急着回家?”
卫听澜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忽然郑重地握住了祝予怀的手腕:“九隅兄,我有件要紧的事想要拜托你。”
易鸣的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重咳了一声。
卫听澜没搭理他,继续望着祝予怀道:“你会画舆图吗?”
说起这事,卫听澜其实有点紧张。他说的舆图并非寻常的观赏性地图,而是有关瓦丹境内地形地貌、兵力分布的军事地图。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