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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规(茶叶二两)


两人穿得休闲却得体:凌屿穿着黑色宽松卫衣,胸前垂着细银链,深蓝铅笔裤勾出又直又长的腿,显得少年感清朗,人又挺拔;而傅堇穿着一袭淡黄色碎花连衣裙,裙身掐腰过膝,融合了刚刚好的俏皮与温柔。
“听说这两个话题人物最近被同一个公司签了。看这样,不会是协议合同吧?”
“什么叫协议合同?”
“你这都不懂?就是,这一对小情侣偷偷恋爱,娱乐公司要签,必须要签一对,叫做,捆绑销售策略~”
“还有这么一说?嚯,那这么说,这一对是在恋爱喽?”
“可不是么。你看,他们那要拉丝的眼神~”
正听着工作人员的闲话,话题中心人物凌屿和傅堇手挽着手并肩走了过来。
“呦。”王明霁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俩这是...”
“你不是要我们炒作?这样如何?”
“真开窍了啊,小子。”
王明霁还记得,之前凌屿抵死不参与任何桃色炒作,生怕弄脏了身子没人要似的。现在,倒是终于肯贡献出自己的‘清白’了?
“能跟凌屿前辈在一起合作,我...我...我真的很荣幸。”
傅堇又娇羞又胆怯地涨红了脸,悄悄地朝凌屿靠了靠。而在没有摄像机拍摄的角落,凌屿放开了傅堇的手,语气礼貌、却并不热络。
“我倒是要谢你,不嫌我名声差。”
“我是完全相信凌屿前辈的!!!”傅堇忽得激动了起来,“那些人不明白的,所以才会诋毁您。”
凌屿失笑。
“什么前辈不前辈。我们同岁,也算同期,叫我名字就行。”
“可以吗?”傅堇结结巴巴地喊,“凌,凌,凌屿。”
见小姑娘激动得快哭了,王明霁赶紧丢了一包纸过去,警告道:“傅堇小姐,不要过度投入私人感情。这只是节目限定炒作情侣档而已。”
很难相信,出道已经快三年的青年演员还会这样羞涩和激动。王明霁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凌屿那张帅脸,想着,莫不是这小子气质太招人喜欢了?
果然,傅堇扭着手指,红着眼睛小声说:“两年前,我跟前辈...跟凌屿一起参加了那个节目的录制。我...从那个时候就...”
王明霁瞪了他一眼。
不干好事,让人一见钟情了不是?
凌屿无奈,表示这跟他没关系。念及他们的合作伙伴关系,不能太冷漠,所以他轻轻地拍了拍傅堇的肩:“别哭了。被人拍到,影响不好。”
“好,好的。”
傅堇抹了抹眼睛,又露出了浅浅的梨涡,乖巧地跟在凌屿身后,亦步亦趋。
三人从后门搭乘专车离开剧场,而酒店门口堵着许多娱记和粉丝,翘首盼着,忽得,他们大吼一声:“是Vince和傅堇!!”
一声惊喜的喊声划破了夜色,人如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地涌向那辆驶来的低调黑色商务车。
王明霁为他们俩一人戴了一个帽子,牢牢地盖住他们的脸,自己也带了宽檐大帽,遮住了五官。
“一,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不要说话;二,低头走,帽檐盖住脸,防止极端分子朝你们泼东西;三,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
凌屿却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腰伤,还是别跟着挤了。以为自己二十呢?”他看了眼傅堇脚上的高跟鞋,低声问,“你带运动鞋了吗?”
“嗯!带了!很适合跑步。”
傅堇立刻重重点头。
凌屿笑:“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
傅堇看见那抹笑,立刻又低下了头,连脖颈都红得透了。
王明霁愣了愣,有点感动地敲他脑门,转向司机,单手扒着副驾驶的座椅,冷静地指了一个方向:“别停,马上朝停车场开。”
“好。”
本要缓缓停在正门的黑车忽得加足马力奔向了酒店侧门,反应机敏的娱记立刻调头追了过去,嗅觉敏锐地像一群围捕的猎狗。
可中心人物跑得实在太快。凌屿握着傅堇的手腕,奔跑时动作迅捷有力,而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单手按着大檐遮阳帽,因为奔跑而裙摆飞扬,像一朵迎风的蒲公英。
两人奔跑的剪影优美得像是中世纪逃出宫廷的落跑情侣,娱记眼前一亮,知道反正追不上了,干脆架起长枪短炮,快门声在地下车库此起彼伏。
几乎不到一个小时,凌屿与傅堇的照片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姜如心正在跟陆知齐汇报工作,喝口茶的间隙,看到了热搜,若有所思地‘咦’了一声。
“凌屿真是天生的热搜体质。”
“...是么。”陆知齐淡淡地瞥了一眼,又谈回了工作,“如果这周不忙的话,你亲自跟一下凌屿的录制日程。”
“没问题。”姜如心查了查通告日程,“我明早就去。陆董,要一起吗?”
“不了,我要见几个投资人。明天大概抽不出时间。”
这一天的会议安排得很满,陆知齐与各个部门都暂且碰了头。秘书记得陆董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于是在最后一场会议结束后,她端着一杯咖啡和几块茶点进来,试探地问需不需要安排夜宵。
“不用了,我不饿。你先下班吧。”
陆知齐只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没离开电脑。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离散数据点,HTY-76新型崩解剂的数据拟合又一次失败,这是实验的常态,可陆知齐今晚却有些沉不住气。
他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鼠标不由得移向网页,轻轻点击,那张‘天造地设’的偷拍照便跃然其上。
秘书等了一会儿,确认陆知齐没有其他的吩咐了,正准备离开,却忽得又被喊住。
“帮我确认下明天的行程,看看是否能转成线上会议。”
“好的。您明天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陆知齐抿了口咖啡,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张照片,镜片后的双瞳被电子光映成了冷色调。
“出差。”
【作者有话说】
凌屿:我不信,这你还能坐得住?
陆知齐:我只是去出差,你别脑补太多了。
凌屿:浑身上下嘴最硬。
监督我一下,我打算日更到完结!

节目的录制从早上开始。
凌屿和傅堇早早地到了化妆室,姜如心下了飞机就赶往录制现场,几人正好在化妆室碰头。
“来了?”
王明霁把手里的台本递给了姜如心。厚厚一摞,重点用高亮的彩笔标了出来。趁着两个年轻人化妆的时候,他低声嘱咐着:“这次楚峪动用了关系,请来不少国内音乐剧界的中流砥柱,新生代的、中生代的都有。最重要的,他把侯夷平请来了。”
“侯夷平?唱《荒原上最后一首诗篇》的那位?”姜如心微微错愕,“他怎么会出来录综艺?”
音乐剧在国内广泛流行的时间不久。最早的那批老艺术家没有在音乐剧凋零时转行,而是坚持了下来,星火不熄,才耕耘出后来的辉煌,侯夷平就是其中之一。这批最早的音乐人被国内的制作人奉为音乐剧圈的瑰宝,也很珍惜羽毛,平时除了参演巡回剧目,不怎么参与综艺的录制。
王明霁揉揉太阳穴,无奈地笑:“这还没完。你知道,楚峪和侯夷平是什么关系么?”
“不会是...”
她皱眉,显然是猜到了最差的可能性。
“没错。当年,楚峪之所以能进入这个圈子,就是因为侯夷平的引荐。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王明霁轻叹,“是因为我做的中间人。”
“……”
这就怪不得了。
当年的王明霁虽然嘴毒又犀利,但确有真才实学,于音乐制作方面无一不精,与国内各个音乐界的知名学者演员几乎都有过或多或少的合作。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
姜如心皱眉,不去想那些曾经。她推了推厚重的镜框,神色犹疑:“这次楚峪请他来,是为了坐镇?是为了示威?”
“都有。更多的,怕是针对那小子。”两人的视线悄悄地看向凌屿,而那人恍然不察,正抚着耳廓,低低地开嗓。
王明霁又叹口气:“我做的孽,让这小子跟着倒霉。是我欠他的。如心,你帮我守着他,别让楚峪有机会针对他。那个人...”
后腰又隐隐作痛,王明霁戴着银戒指的手不由得捂上那处旧伤,心有余悸地说:“...那是个疯子。”
“什么疯子?”
偏偏凌屿又听到了这话。他抬头,没固定好的碎发又垂下,凌乱地在眉眼前飘着。
“就你耳朵尖。猴儿似的。闭眼。”
王明霁倚在化妆桌,单腿提靠桌边缘,微凉细长的手指捂住凌屿的眼睛,拿着定型喷雾潇洒一喷,在头顶随意抓了抓,三两下勾挑出了完美的发型。
“……”
傅堇痴痴地盯着他的侧颜,耳根‘唰’地一下红了,被发现后,慌张地说‘要去厕所’,便提着裙摆慌张地离开了休息室。
这正好给了凌屿机会。
“说说,谁是疯子?我么?”
“你?”王明霁摆摆手,“你虽然有时候也像疯狗,但好歹还能被拴住。这就够了。”
“什么意思?说我比不上楚峪疯?说我比他差?”凌屿微微抬眉,“我不是你唯一的得意门生吗?”
王明霁哭笑不得,又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
“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好胜心。录制节目的时候,面对前辈要谦卑,如果楚峪刁难你,不许当场发疯,不许又给我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放心。”
凌屿戴好黑色耳机,与刚从厕所回来的傅堇一道,从容地走向录制现场。姜如心背着厚厚一摞资料也陪着去了,而王明霁则站在休息室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
略带颗粒感的喑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话里带着笑,王明霁却无端地周身发冷。
他僵硬地转头,还未看清来人,便却被楚峪掐住脖颈,单手推进了凌屿和傅堇的化妆间。
“教、授,别来无恙啊。”
楚峪将王明霁抵在化妆台,单手在后扭着他的手腕,将他正对着贴到了化妆镜前,另一只手抓着他的银发,将他微微拉起一个弧度,使得喉结更突出。
王明霁动弹不得,压着怒气低吼。
“别碰我!”
“不想被我纠缠,为什么要来这里?”楚峪沉迷地蹭过那丛银发,如轻嗅玫瑰,“对了,替我坐了三年的牢,我还没亲口谢你。”
“...你疯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疯的。”楚峪轻笑,“被你亲手调教疯的。看我现在这样,你开心吗?”
王明霁紧紧闭着眼,无数不堪的画面闪过,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只疲惫地提出唯一的请求:“恨我可以。别毁了凌屿。他是无辜的。”
“你很喜欢他?”楚峪抓得更狠,如愿听那人闷哼一声,“凭什么?凭他扛过了你的魔鬼训练,而我没有?你是在鄙夷我的软弱么?”
那年的楚峪也如璞玉一般。王明霁喜爱他,想要将他雕琢成最耀眼的宝石,却用错了方法,呵斥、怒骂,高强度训练,终是让楚峪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不时出现幻觉,最后只能依靠药物强撑。
等到王明霁发现的时候,事情早已失去了控制。
楚峪开始抽烟喝酒,赌钱,甚至与灰色地带沾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王明霁自觉对不起他,于是千方百计替他遮掩,可楚峪却总觉得王明霁嫌弃他懦弱,于是变本加厉,像证明自己一般。他把王明霁用在自己身上的训练方法翻了几倍,施加在一个新出道的女歌手身上。PUA、精神控制、永无止境的谩骂与责打,终于让姜如月承受不住,从酒店的阳台决绝地跳下。
如同地狱的那一晚,楚峪满身是血地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向王明霁。他捂着头,近乎崩溃地大哭,边哭边拿刀深深地割伤了自己的手腕,血喷溅而出。
‘救救我...老师...救救我...’
他站在地狱里渴求救赎,王明霁明知不该,却还是最后一次朝他伸出了手。他拨打了报警电话,在警察来之前,他蹲在地上,一层层地,帮着楚峪包扎着伤口。
‘你的罪,我帮你还。但这是最后一次,算我求你,楚峪,别放任自己堕落下去。’
警笛渐近,警察破门而入,王明霁双手被拷住。他‘如实’交代了犯罪过程,供认不讳,而楚峪麻木地背诵完‘目击者证词’后,又崩溃地拿刀捅向自己,最后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他错过了王明霁被判有罪的法庭现场,不知是巧合,还是一如既往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
“楚峪,我不该替你顶罪。我根本没能救你,你看你现在...”
“我怎么了?我好得很。”楚峪从兜里掏出一个绿苹果,强硬地塞进王明霁的嘴里,“今年最甜的,我留给你。就像我们以前那样。张嘴,咬住...我让你咬!!”
“……”
王明霁拼命扭动肩背,身上的银链簌簌作响。
“不爱吃?要我亲口喂你么?”
楚峪舔了那人的耳垂,王明霁脊背一瞬绷得僵硬,难掩反胃地胸口剧烈起伏。
“看来你还是接受不了男人。”楚峪掐得更狠,膝盖重重地往王明霁的腰伤那里碾,“那怎么凌屿能入得了你的眼?他跟我那么像,你为什么喜欢他,却看不上我?!”
“他是我学生...你...楚峪,放开...嘶呃!”
“学生?你还敢提学生这个词?我说过!!!你的学生,只能有我一个人!!!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那么讨厌姜如月吗?!因为她霸占了你!!”
“讨厌?你...难道...”
“没错。你以为我是吃药出现了幻觉,才逼得姜如月跳楼的么?你错了,是我故意逼死她的。我就是要霸占你一个人,让其他人没有机会再接近你!!出狱之后,我放了你几年逍遥日子,算是给你的奖励。可惜,你不领情,竟然又收了一个新学生?!”
楚峪近乎失态地去撞王明霁的腰,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大幅度地晃动,最后稀里哗啦地掉落,碎了一地。
异常的响动和怒吼引来了刚好路过的工作人员,当他敲门时,却是楚峪开的门。
他微笑着掸去袖口的褶皱,淡定地说:“凌屿和傅堇不在休息室,他们很不满意我们的安排。立刻为他们单独升级,休息室就安排在...侯前辈的临间。”
“好的楚总。”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本来楚峪也是出资方,当然有权安排休息室,便忙不迭地去办了。
楚峪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椅子上,浑身褶皱、狼狈不堪的银发男人。
“你放心。我会好好指点凌屿的,就像,你当年教我那样。”
【作者有话说】
楚峪纯种大疯批。

凌屿不知道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节目照常开始录制。
节目共八期,第一期录制时间为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艺人被节目组分成若干组,每一组都会被给予一个主题,艺人可以根据主题自由创作音乐剧片段,彩排并完成演出。观众根据角色完成度为其打分,末位组别淘汰制。
摄影棚里的灯光渐次亮起。艺人一位位亮相入场,他们踩着光的影子,是其中最璀璨的明星。当中,自然要数侯夷平最为重量级,他一出现,便引得现场的阵阵喝彩。
对于老一辈人不问前程、只求心安的奉献与耕耘,青年演员总是报以最大的尊敬。
四十多岁的男人被簇拥着坐上了最中心的位置,他没有推脱,护崽一般,相当慈祥地坐在年轻人中间,询问他们的基本功。被问到的人笑得无奈又积极,镜头对准这几人,记录下了岁月的传承。
楚峪在他后面入场。
刚出现,侯夷平便笑了,眼周细纹舒展开,极满意地点点头。
楚峪的天赋毋庸置疑,人品也好,唯二的痛点便是有一个犯过罪的老师、还有一个剥削压迫他的经纪公司。
不过,这一切都被他熬过去了。现在他自立门户,终是可以插上翅膀自由翱翔,再也不受掣肘。
这次侯夷平受邀前来,一则是为了给楚峪撑腰,另一则,他也想看看现在的音乐剧新生代演员,如果有特别值得培养的苗子,也可以帮衬一番。音乐剧人才青黄不接,作为先那些孩子一步的探路人,他们总有些经验可以传授,如此一代代,音乐便不死不息。
“侯老师。”
楚峪谦卑地弯下腰,快步上前,双手恭敬而不失激动地握住了侯夷平的,四手交叠的那刻,他的眼眶涌上了泪光。
“坐过来吧。”
那些青年演员很有眼力见地空出了一圈座位,请楚峪自己随便挑。楚峪连说不敢,最后三推四阻,才在侯夷平左侧入座。他谦逊地如同侯夷平的秘书一般,不时侧头为他介绍着那些新入场的演员。楚峪很有心,不管是成名已久的老演员,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学生,他都事无巨细地说着,中肯地给了建议,侯夷平更满意,暗自又为他的美德添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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