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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路曲十三)


陶阮皱着眉挣了下,李漆不甚在意地笑笑,随即拍响双手。很快,擂台中央的血迹被一桶冷水冲刷得无影无踪,下一对拳手也即将上场。他原本并没兴趣看什么拳击比赛,只是在观望李漆此举的意图,可下一秒,待看清擂台中央的人时,陶阮瞳孔一缩。
韩骥正扣下拳套的最后一颗暗扣,掀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而韩骥对面,赫然是浑身发抖的陈福寿。
陶阮猛地回头质问身旁的人:“你这是干什么?”
李漆安抚地在他腰上拍了拍,“去和爸爸打声招呼。”
陈福寿一看见他就立马冲了过来,神情畏缩,双手也在发抖,“李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求求您……”见李漆不理他,陈福寿转头把陶阮当作救命稻草:“儿子,快救救我……”
陶阮大脑飞速运转。陈福寿最初是在李家的场子做事,后来转投吴启,吞了李家几个场子,害得李漆被警察盯了很久。韩骥砍掉的那截手指,就是李漆的授意,今天这一出,极有可能是李漆特意做给他看的,而目的,也许是想借陈福寿来控制他。
可李漆万万没料到,陶阮根本就不在意陈福寿的死活,他搞这么一出,反而正中陶阮的下怀。
思及此,陶阮飞快冲向陈福寿想扶起他,却被身旁的壮汉挡住去路。“放开我!你想做什么?”陶阮怒目而视。
李漆摆了摆手示意放人,陶阮被松开后立马扶住颤抖不止的陈福寿,李漆见状嗤了声,“出卖我的代价,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陶阮皱起眉来,李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要是早知道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根手指。”
陈福寿闻言抖的更厉害了,果然,果然是李漆做的!可他敢怒不敢言,只敢紧紧靠在身旁的陶阮身上。
“他的手指是你弄的?”
李漆一晒,“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陶阮眯起眼睛,“你调查我?”
李漆并不否认。昨晚陶阮提及自己父亲断了一根手指时他便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两人缘分不浅,陈福寿竟然还真是陶阮的父亲。
这下事情就好玩多了。
“带下去。”几个壮汉闻言立即架起陈福寿往擂台边带,韩骥已经等候多时,李漆朝他做了个手势后,便一把掀开拦网跨了进去。
这边陈福寿还在拼命挣扎,地下拳场的黑拳比不得正规的拳击比赛,防护规则统统都没有,只看谁先倒地。之前他还在李漆手下的时候不是没见识过,站上去的人能留口气被抬出去都算福大命大。
“饶了我、饶我这一次,求求你……”陈福寿饥不择食地对着壮汉下跪,朝台下李漆的方向咚咚咚地磕头,“李少,您饶了我,我保证给您当牛做马,你让我做什么都成啊……”
他锲而不舍地磕头,李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韩骥会意,一个横踢踹在吗陈福寿肋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拳套带上。”
“又、是、你、”陈福寿趴伏在地上,求饶不得,满腔的恐惧转为愤怒,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这个废掉他一根手指的男人,他愤怒地冲上前想要挥出拳头,却被男人一个勾拳又打翻在地上。
韩骥扔了双拳击手套到地上,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戴上。”
这种情况,作为“儿子”他再不说点什么,就太引人怀疑了。陶阮吼道,“快让你的人停手,我不需要你的钱了!”几个壮汉块头是他的两三个倍,陶阮挣不脱,也懒得再挣,索性扯着嗓子声嘶力竭:“滚开,别碰我,我要报警!”
陶阮奋力演出,父子情深的戏码演的他都快相信了。
然而李漆嗤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又或是觉得他不自量力:“省点力气看好戏吧。”
陶阮还想装模作样再喊两声,可李漆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当场愣在原地——
“这么护着他啊,忘了你这个爹曾经是怎么对你的,嗯?”
……原来李漆都知道。陶阮脊背发凉,不禁在想,他还知道些什么?
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陶阮很快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迎上李漆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冷声道,“我没忘。他养了我十多年,我不可能见死不救。”末了,他咬牙:“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
“呵呵,”李漆笑了,“我是什么人,以后你会知道的。”
“动手。”
李漆指令一下,韩骥便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连出两拳,陈福寿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复又被韩骥揪着领子提起来,一拳又一拳直冲面门。陶阮一直盯着擂台上的两人,眉头随着韩骥狠厉的招式越皱越深。
李漆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根本忘不了陈福寿当年的所作所为。
陶阮出生便被亲生父母遗弃,自打他记事以来,他的生存环境只有潮湿破旧的筒子楼,以及陈福寿的拳打脚踢。
陈福寿原本是有老婆的,可自从爷爷把他捡回家,家里的女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养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野孩子,寻了个机会便毫不犹豫地跑了。打那以后陈福寿把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在陶阮身上,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十四岁那年,陈福寿甚至起了把他卖了换钱的念头,逼得爷爷当场下跪,以死相逼。
爷爷年纪大,陈福寿动手的时候根本护不住他,陶阮刚开始还呼救,后来慢慢地也就不喊了,怕被爷爷听到会难过。陈福寿生的五大三粗,年轻的时候在工地上干力气活,陶阮根本捱不住几下,只能尽量护着头和肚子不出声。
筒子楼里墙壁潮湿掉灰,他经常蜷缩的那一小块儿,被抠出了一个洞,经年累月,已经有半截小指那么深。
这些,李漆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陶阮默了默,“说吧,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他。”
“我一向不喜欢强迫人。”李漆悠悠地说。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李漆说,“我要你心甘情愿跟我。”
陶阮扯了扯嘴角,“有点难度。”
李漆眯了眯眼睛,这才是他熟悉的陶阮。“不说这个,先看比赛。”陶阮躲开李漆再次圈过来的手,冷冷盯着他,李漆也任他盯,盯够了才说,“不会让他死的。”
“我会给他一笔钱,”李漆看着志在必得的猎物,终于如毒蛇吐信一般:“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陶阮重新看向擂台,陈福寿下巴重重挨了一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韩骥垂着眼皮,张嘴用牙齿撕开拳套,他转头看向看台,似乎是在等李漆的下一步指令。陶阮就站在李漆身边,韩骥视线平静地从他身上掠过,蓦地,陶阮嘴唇翕动,无声朝他做了个口型。
与此同时,李漆也同时说:“继续。”
韩骥一怔,把拳套又扣了回去。
陈福寿看清他的动作,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地面不住后退,“别……别过来。”他瞳孔急剧收缩,鼻子里淌出来的血流到嘴里,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血水口水混在一起,口齿不清地求饶。
韩骥脸上表情纹丝不动,陈福寿的求饶撼动不了他,可刚刚陶阮的眼神,却令他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很快,场馆里便响起来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陶阮冷冷盯着,眼神里的快意转瞬即逝,“再打就打死了。”
“停。”李漆摆摆手,“拖下去。”
“你要带他去哪里?”陶阮拦住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忘不了。”李漆半带着笑,玛瑙扳指在他下巴轻轻划了一下,“你也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陶阮嫌恶地躲开,余光瞟见韩骥一边摘拳套一边朝这边走过来,“李少。”
韩骥没看他,陶阮视线落在他半握的右手上。
“来了,”李漆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似笑非笑,“把小陶送回去。”
陶阮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韩骥什么也没说,微不可察地皱眉,继而看着陶阮,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
“嘘,别出声。”这个角度只看得到韩骥紧绷的下颌角,他一言不发地开车,车子一路行驶至幸福家园,韩骥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看着陶阮进了单元门,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陶阮径直走到阳台,早就看不到韩骥的影子了。他又走到沙发旁边,捡起散落在地毯上的手柄继续未完的游戏。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他透过猫眼,看见了去而复返的韩骥。
“有人跟着你?”
韩骥没说话,眉宇间的阴郁却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陶阮手绕到他身后锁上了门,见韩骥站着不动,勾了勾嘴角,“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这次我可没逼你。”
韩骥显然也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陶阮死活要他跟他回家的事,可现在并不是回忆往昔的好时机,“李漆把你带过去的?”顿了顿,“他知道你住在哪里。”
“嗯,”陶阮应了声,“他连陈福寿是我爹都能查到,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听见这个名字,韩骥神情蓦地冷下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起码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韩骥咄咄逼人,“什么目的值得你铤而走险?”
陶阮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漆答应会给陈福寿一笔钱,条件是让我找回被他吞掉的两个场子。”陶阮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利用陈福寿让他有机会接触到李漆的毒品交易,他就能借机装上监视器,进而搜集到更多的证据。
“异想天开。”哪知韩骥竟冷冷地打断他,“你知道陈福寿今晚的下场是什么?李漆给他注射了致死量的海洛因,只差一点点,陈福寿就死了。你有几条命陪他玩?”
陶阮觉得韩骥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李漆看上他什么,无非是他这张脸,陶阮脸色也冷下来,“难不成你让我陪他睡一觉,还是给他下 药?你他妈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韩骥倏地站起来,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别胡来。”
“我胡来,呵,”陶阮怒极反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不然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他越想越气,也越想越难过,韩骥本来最初就是这么想他的。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承认又是一回事,再加上韩骥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陶阮一时委屈的要死,眼眶都眼见着红了一圈儿。
韩骥自然看见了,一腔怒火硬生生被浇灭,“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站着,陶阮坐着,低头便能看见陶阮柔软的发旋和疑似睫毛阴影扑簌着,“我真没那么想过。”他又重复了一遍。
陶阮没抬头。
“李漆要是想让你沾染上毒品,你根本防不胜防。”韩骥屈起手指想去口袋里掏烟,意识到这是在陶阮家后顿了顿,指节上的口子不小心被刮蹭到,他没管,“刚才一路上都有人跟着我们,上次从王家明手里救你的事,李漆都知道。”
韩骥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没了方才的急切,不疾不徐的声音显得有些温柔。他站在陶阮面前,高大的身躯像把人整个罩了起来。陶阮终于抬起头,韩骥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他起了疑心,我不能和你有太多接触。”
陶阮后知后觉,他这是在解释?
“所以你才躲着我?”
韩骥对“躲”这个说法不是很赞同,但也没去纠正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今晚又是怎么回事?”陶阮问。李漆大费周章地把他弄过去,还让韩骥亲自动手,不会就仅仅只是为了让他看着陈福寿挨打吧?
韩骥心里有了个猜测,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只好说:“李漆眼里容不得沙子,陈福寿背叛过他,不会有好下场的。”至于当着陶阮的面,就更好理解了——不管是把陈福寿当作威胁的把柄还是杀鸡儆猴,他都达到了目的。
“他为什么非要你动手,还派人跟踪我们,”陶阮又问,“他怀疑到你头上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陶阮皱着眉,“你做什么露马脚了?”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傻,韩骥暗道不应该,反应这么迟钝?
“他查不出我的底细。”这话说得自信,但事实本就如此,“他怀疑的不是我,是我们。”韩骥觑了陶阮一眼,缓缓说出真相。
“……我们?”陶阮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韩骥看了好半晌,“你的意思是……靠!他没病吧?”
眉毛上像爬了条毛毛虫,陶阮恶心地抖了半晌,见韩骥挑眉看着他不说话,心口又奇异地泛起一阵酥麻。
“……你没告诉他你不喜欢男人啊?”陶阮尾音轻飘飘的。
韩骥避开他视线,“刚才你在台下的口型,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看见了。”陶阮嘴角无言地勾起来,话题被转移,他却像心情很好似的,连带着接下来要说的事也不抗拒了。“很奇怪吧,我竟然想要自己的父亲死。”
“他不是你亲生父亲。”
“你也查我啊?”陶阮眯起眼睛,“还知道些什么?”
韩骥诚实道:“不多。”
陶阮哼了一声,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我也从来没把他当作过父亲。”
“五岁那年我被亲生父母遗弃,是爷爷捡了我。”陶阮平静地说,“没有爷爷我早就死了,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韩骥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重症监护室里,陈福寿要求拔管。”陶阮仰起脸,“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我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我恨他,我想要他死。”
韩骥短暂错愕。他从未在陶阮脸上见到类似脆弱的表情,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清晰决绝的恨意,他毫不怀疑,陶阮在某一刻是真的想过要杀了陈福寿。
“在擂台上的时候,我巴不得你打死他。”陶阮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他的惨叫太好听了,我怎么也听不够,只是可惜了,没能打死他。”
没错,在地下拳场里,他对韩骥作了个“打死他”的口型。
不止是表情,陶阮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韩骥无意探索他的隐私,但心底却浮现了从未有过的异样,仿佛内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沉声说:“李漆不可能让陈福寿死在场馆里,他现在不死也没了半条命,用不着你出手。”
“你怕我去杀人啊?”陶阮摇了摇头,“之前想过,现在不这么想了,为一个人渣搭上自己,犯不着。”他伸出胳膊捞了一个草莓熊抱枕,枕在下巴上环抱住,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坐吧,在我家里不用避嫌。”
眼前的青年又恢复了惯常的娇矜模样,只是这话听起来……韩骥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察觉到他注视,陶阮懒懒地抬起眼皮,“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黑老大的女人,总有人想觊觎。”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想吗?”
“……”
陶阮耸耸肩,“开玩笑呢。”
韩骥深吸一口气,把憋在心里一整晚的疑问问出了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陶阮说,“不想听啊?不想听还给我。”
“怎么还?”
“你也给我讲讲你的事。”
韩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和某人有这么无聊的对话。
“小气,不讲算了。”似乎要证明自己不像韩骥是个“小气”的人,陶阮非常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今晚你在台上超帅哦!”说完,还站起来拍了拍超帅的肩膀。
“……”
韩骥竟然也没躲。
眼看着他万年冰块脸上缓慢地出现了一丝裂纹,陶阮淡笑,眼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了。为什么,哪说得清楚。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袒露心迹,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面对韩骥时,就这么自然而然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陶阮扯扯嘴角,第一次见面时韩骥那一脚后劲太大,直接在他心里豁开了一道口子。
韩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陶阮忍不住了先开口,“喂,最后再帮我个忙。”
“什么?”
陶阮笑嘻嘻,“饿了,想吃馄饨。”
“后边儿有人跟着吗?”陶阮谨慎地问。
韩骥眼睛都不眨:“害怕就别去。”
“……”陶阮缩进靠背,“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十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天桥底下。
陶阮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冒白汽的小摊儿,韩骥余光瞥他,嘴角诡异地动了动。
“到了。”陶阮兴奋地说。正想给驾驶室里的人指路,却见韩骥早已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了最近的地下停车场。没有多想,陶阮在原地等他,眼神时不时往那边瞟,一副等着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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