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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小师傅(纸扇长衫)


一个下午没睡觉的花旗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蛇头挨着云善的小脑袋,他很快也睡着了。
一直紧张着装睡的兜明在黑夜中睁开了自己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后,他偷偷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没事了。还以为今晚花旗要好好教训坨坨。没想到,这么快就安静了。
夜里,云善有些热,他无意识地动动小腿,踢动身上的小被子,小身子也跟着向外挪。
他一动,花旗就能感觉到。
花旗睁开眼,看到云善的一只小胖脚露在外面,他脑袋抵着云善的小脚,将他的小脚塞回被子里。
吐出蛇信子快速感受了下,花旗发现,云善的小脚不像之前那样有股很大的酸臭味。现在小脚上和云善的身上一样,有股子让妖喜欢的奶味。
第二天一早,小丛睡醒爬上炕,感觉炕上温热。
他探头看了看云善,云善正在小被子里来回乱动,看见小丛了,他小嘴一撇,“呜呜呜”地哭起来。
花旗缓慢地睁开眼,屋里不像昨晚那么暖和,身体里的困意从各个角落又钻了出来。
他看着小丛隔着被子将云善抱在怀里,云善一边哭一边在被子里扭着小身子。
坨坨掀开小被子,伸手去摸云善的尿布,手擦过被子时,他咦了一声,小被子也湿了。“云善把被子也尿湿了啊。”
可很快,他就在床上看见云善睡在身下的小被子上有一大块颜色很深的图案。而那个图案的形状就像一个长着手脚的人。
人?一个长着手脚的人?
小丛愣住了。云善怎么尿出了一个自己的图案?
怀里,云善见小丛不理他,他挣着小身子扭头看花旗,对着花旗的方向哇哇大哭。
“怎么了?”花旗心疼地游过来,蛇信子在云善的小脸上方擦来擦去。
“尿了。”小丛回了一句,探着身子从窗台上拿了块干净尿布。
给云善换尿布的时候,小丛发现,云善的小裤子也湿了。他再一摸,连云善的上衣也是湿的。难怪云善一直不舒服地哭闹。
小丛赶紧找了身干净里衣给云善换上。云善这才停下哭声,呆在小丛怀里,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凭云善尿床,怎么也不可能把衣服、裤子、被子全尿湿。花旗察觉到不对劲,探着蛇信子在云善衣服上游了一圈。
他感受到,湿衣服上并不是尿的味道,反而更像是汗。
得出这个结论和源源不断袭来的困意让花旗一时想不出来,云善怎么会流这么多汗。
他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
流汗是因为热,而热是因为......
因为烧炕!
花旗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云善露在被子外的小脚。原来是因为热才把脚伸在外面吗?
小丛给云善喂了半瓶奶,带着他出了屋子。
很快,外面响起梁树叶的声音,“西觉,给花娘烧炕啊?”梁树叶和妖怪们一样,直接叫西觉名字,但他不敢直接叫花旗名字,每次都跟着秀娘、秋生一样叫花娘。
西觉笑着说,“早上屋里没有晚上暖和。”
“对,早上屋里没有昨晚暖和。昨晚的炕烧的可真热,晚上起来添把柴,应该就能烧到早上了。”
去年冬天睡在破庙里,四处漏风,只有一条漏着棉花的破被子。因为实在是太冷,梁树叶不得不大着胆子,跟着其他乞丐去乱葬岗扒死人的衣裳穿。
可能死在乱葬岗的人又哪有什么好衣裳。梁树叶还和一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小乞丐打了一架,才抢到了一件破棉袄。
谁能想,今年的冬天,他就能睡在暖暖的炕上?再没有刺进骨头里的冷,小丛还专门给他缝了条新被子。
可以在外面疯玩,什么活都不用做,但是花旗和西觉依旧会给他饭吃。
甚至,在这个家里,除了不能进东屋,他和坨坨的待遇是一样的!
听了梁树叶的话,西觉若有所思。
而在炕上的花旗感觉到身下很快热了起来,他满足地盘起身子,在云善的小被子旁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小丛和梁树叶的读书声,在这催妖入眠的读书声中,花旗慢慢睡去。
等到再有意识时,阳光正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身边空空的,云善的小被子已经不在了。
变成人型的花旗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兜明,你别往屋里躲,婶子找你有事。”
兜明的声音里满含不愿意,“什么事?”
花旗无声地笑了笑。屋子外的人是桂花婶子。兜明在东望村唯二躲避的人,还有一个是住在秀娘家前面的五婶。这两个婶子坚持不懈地想把自己家的女孩说给小老虎做媳妇儿。
花旗恶趣味地想,现在他们觉得兜明好,等兜明变成原型将小女孩叼进山洞,到那个时候,这两人就不会觉得嫁给兜明好了吧。哈哈哈。
“我家小孙子明天满月。”桂花婶子高兴地说,“你们也来吃席。”
坨坨疑问地开口,“吃席?”
梁树叶很高兴,“吃席好啊。”他以前在大户人家吃席的时候去讨过饭,到门前说几句恭喜的话,管事一般都会笑眯眯地给上几个铜板。有时候,还能捡到席面上的剩菜。不过他没坐过席。
坨坨就转过脸来看梁树叶。
梁树叶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就是去桂花婶子家吃饭。”
“哦。”直接说吃饭他就能听懂了啊。
“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来我家吃席。”桂花婶子又问,“现在山上还能抓到野物吗?我家打算要头猪。”西觉家的肉比镇上卖的便宜多了。在西觉家买肉能省不少钱呢。
“能抓到。”西觉回她。
“你说能抓到我就放心了。”桂花婶子这次没和兜明说起成亲的事,简单说完事,又叮嘱西觉一定要带着几个孩子明天去吃席。说完这些,她干脆地离开了。

第111章 吃席一点都不好
有了昨天的教训, 花旗晚上只给云善盖了一床小薄被,连身下的被子也换的更薄一些。
夜里,他总是惦记云善, 睡得不安心。怕贸然给他减被子又冻着他。
来来回回醒了三次,每次摸云善的小手、小脚都是热乎乎的, 花旗这才放下心。
他第四次醒来时,看见床下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睁开了。
西觉看了一眼床上, 变成人形打开门走了出去。
很快,花旗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等西觉再回屋时, 花旗明显觉得炕比之前热了。不用说, 西觉去外面是给炕添柴火了。
“给树叶屋里添柴了吗?”
黑暗中,冷不丁地响起花旗的声音。
西觉淡定地回道,“添了一把。”
他在地上趴好,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
云善浅浅的呼吸声响在耳畔, 花旗放松地闭上眼, 不再担心云善着凉, 他很快也睡着了。
月牙儿慢慢挪到高处, 又慢慢坠下。
黑乎乎的天空出现一丝光,墙角的鸡窝传出公鸡长长的打鸣声。
东边悄然爬出一个小太阳。
就在这时,兜明睁开眼, 甩了甩脑袋,立刻变得清醒,他动作小心地打开门,又轻轻地关上门。
拉开院门上的门栓, 兜明顺着路先到秋生家的院子旁,又拐上小路, 飞速地往山上走去。
等太阳再变大一些,阳光开始带着暖意时,兜明已经扛着猎物,步履轻松地下了山。
昨日桂花婶子要的野猪他抓来了。
不过他不送去桂花婶家,他要等西觉回来,让西觉去送。省得桂花婶总是拉着他说些什么媳妇儿好,要成家的话。
厨房里,坨坨踩着小凳子,一手端着大碗,一手捏着根筷子。他身子微微向前探,下面是“咕嘟嘟”翻滚着的热水。
碗口倾斜着,坨坨捏着筷子,在碗口抹一下,一个小白条就落进了锅里。
兜明放好猎物,进了厨房,看着坨坨不紧不慢地在灶台前抹着面疙瘩。
一次只抹那么一小条,一小条还那么细。这一碗面还不知道要抹到什么时候。
兜明一挽袖子,“我也来。”
一碗面疙瘩是不够他们吃的,一旁的桌子上还摆了另外四碗活好的面。
兜明捏着筷子,手腕一抖,一大坨粗粗的长条掉进热水里,砸起热水蹦上来溅到坨坨的手上。
小人参精吃痛地叫了一身,连忙将手往回缩。
“这太大了,秀娘说太大的面疙瘩不容易熟。”坨坨赶紧叫停,“要细的,小的。”
“你那太细,太小了。”兜明不满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花旗不起床的早晨,有时候是小丛煮粥,有时候是坨坨做饭。
坨坨做饭将将能入口,他也没那么多耐心仔细学做菜。只要加了油,放了盐,再翻一翻,菜就能出锅,完全没什么讲究。
但是坨坨爱折腾,有时候要自己切面条,有时候要自己包饺子。一折腾就折腾大半天才能吃上饭。
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秀娘基本是包了中午和晚上的饭菜。只有早上需要他们自己做菜。
坨坨和兜明说着话也不耽误手里的活,不过有兜明催促,他好歹是加快了点速度。
“你去看看秀娘和秋生叔醒了没?叫他们来吃我做的疙瘩汤。”坨坨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那你快点。”兜明出门,去了秀娘家。他打算叫秀娘去抹疙瘩,照着坨坨的速度,吃了这顿早饭怕是赶不上中午的席。
叫上秀娘,再回到家时,西觉已经到家了。
兜明努努嘴示意自己打来的野猪,“这个送给桂花婶吧。”
西觉“嗯”了一声,扛上野猪,出了门。
“桂花婶还叫了你们?”听坨坨说桂花婶昨天叫他们一家去吃席,秀娘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就是,叫西觉一家去吃,大概八张席面不够吃吧。桂花婶大概是会后悔吧。
“对啊。”坨坨再次点头表示肯定,嘟嘟囔囔地说,“我听树叶说吃席可好玩了。不过他说他也没吃过。”
不管秀娘怎么想,这一家子除了花旗和云善没去,其他四妖一人和秋生、秀娘一起到了桂花婶家吃席。
桂花婶家的院子里摆了十五张圆桌。有五张桌子已经坐满,还有六张桌子上零星地坐了三两个人。
秋生带着西觉一起上了礼,各上了三十个大钱,六个鸡蛋。
这礼不算多,也不算少。桂花婶挺高兴,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还问花娘和云善怎么没来。
遇到这个问题,妖怪们的统一回答都是,“他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桂花婶听了这话,笑得意味深长,一脸我懂的表情,还叮嘱西觉要好好照顾花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她。
西觉知道这个人类又误会了,可任凭他们几个妖怪怎么说,不管是秀娘、婉娘还是其他人,就好像认准了花旗就是怀孕。
桂花婶子把他们领到一张还没坐人的桌子旁,一个脸嫩的小女孩扯着嗓子将她叫走了。
大家自觉地落座,两人一条长板凳。
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村里的人,慢慢热闹起来。
坨坨突然站起身招手,“大毛、二毛,我们在这。”
是王大山一家拎着东西过来了。
秀娘往一旁的板凳上挪了挪屁股,和坨坨挨在一起,她娘就坐在她刚刚坐的那条凳子上。
大毛、二毛跟着就往小丛和梁树叶中间挤,小丛不得不起身挪到一旁的凳子上挨着兜明坐。而坨坨、大毛、二毛、梁树叶,四个小子屁股挨着屁股挤在一条长凳上。
王大山上了礼后,坐在秋生一旁。三家子挤一挤,将这张桌子占得满满登登。
太阳上到最高处,桂花婶的小儿子点了一挂红鞭,“噼里啪啦”地在院子里炸得直响。
很少听到鞭炮声的妖怪们伸长了脖子,盯着不远处炸着亮光的鞭炮。
大毛在这震耳朵的闹声中拽拽坨坨的衣裳,大声喊道,“走,咱捡鞭炮去。一定有没炸完的小炮。”
捡到没炸完带引线的,就能点了放着玩。
不只是大毛知道这事,整个东望村上了六岁的孩子都知道这事。
鞭炮还没放完,边上就围了一群等着捡漏的小孩儿。
西觉坐的桌上空了两条板凳,那几个小孩全跑去捡鞭炮啦!
噼里啪啦声一停,孩子们呼啦啦地就围上了之前炸鞭的地方,一个个低着小脑袋在破烂里踢来踢去,渴望找到一个带着引线的小炮。
“这里!”坨坨大叫一声,蹲下身,捏起一个红色小圆筒,上面带着一截短短的引线。
一旁伸过来两只手,想要来抓坨坨手中的小炮,梁树叶眼疾手快两下将那两只手拍下,“啪”“啪”打得响了两声,可见他是用了力气的。“这是我们的!”
栓子眯眼一笑,“啊,是你们啊。”
原来是熟人想抢东西!
一挂被炸过的鞭,被一群孩子翻来翻去地寻了个仔细,最后只有坨坨捡到了唯一的一个“漏网之鱼”。
不甘心地又找了一遍,大毛心里这才承认,真的只有这一个小炮啊。
看着坨坨将小炮仔细收进口袋中,六个孩子才回到桌边,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往板凳上塞。
大毛的半边屁股落在梁树叶腿上,被梁树叶搡了一下,他又往左边挤二毛。
桂花婶家的席已经开始上菜了,桌子中央放了一大碟猪血烧豆腐。
落了座,兜明抡起筷子夹了块猪血。
秀娘、秋生、王大山、婉娘等见他动了筷子,立马也跟着动了。这些人可都知道,跟西觉一家吃饭,可得抢饭吃!
已经深深明白这条吃饭法则的梁树叶给自己抢了块豆腐,又夹了块猪血,他便不再看碟子了,专心致志地吃着自己的菜。
几口水的功夫,秀娘这桌的菜已经没了,刚好上了第二道菜——炒青菜。
上菜的是桂花婶的大儿媳,就是她的女儿和兜明岁数差不多大。
端着菜的妇人特别留意兜明,见兜明端正地坐在桌前,越看越满意。
瞧瞧才十四岁的少年,长得跟大人似的,多壮实!
看完兜明得上菜了,炒青菜往桌上一放,她就瞧见了桌子中间干干净净的碟子。
这可不是一般的碟子,是专门办喜事用的碟子,赶得上一个小木盆大。
若不是见到桌子上有菜汁,她简直就要以为是谁给上了空碟子。这一桌吃菜可真快!
菜刚在桌上放下,秋生就给秀娘夹了两根青菜。坨坨也站起身,用筷子夹了根菜吸溜吸溜吃了。
兜明和西觉是彻头彻尾的食肉动物,不爱吃菜,见着是青菜,两妖便没动筷子。
桂花婶的大儿媳离开时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正见王大山夹着菜往嘴里送。
其余桌上第一道菜还剩些,不知道这桌上谁最能吃。
以前听说兜明饭量大,现在看他都没动筷子,也不知道谁传的瞎话。
一共上了八个菜,四个大荤,两小荤,两个素菜。
看着干净得碗碟,兜明摸摸肚子,没吃饱。
吃完了饭坐在一块说说话,秀娘娘领着秀娘和婉娘去屋里看桂花婶家的小孙子。
栓子还惦记着唯一的小炮,吃完饭就找到了坨坨,希望和他们一块放小炮。
院子里有火的地方就是厨房,坨坨带头,一群小子挤进厨房。
忙完的桂花婶刚坐在灶前吃上两口,就被一群孩子挤得差点端不稳碗。
她撵道,“挤进来干什么?不是刚吃过么?没吃饱?”
坨坨在灶台一旁的小洞里摸到火折子,一帮孩子呼啦啦地又跟着跑出厨房,只剩兜明直直地戳在那。
“兜明怎么不出去玩?”桂花婶和气地问。
兜明盯着她捧着的碗问,“还有饭吗?没吃饱。”
哪有吃完了席还来要饭的?!
桂花婶尴尬地笑笑,又不好说,不让他吃。就从一旁盖着的盆里给他端了些肉。这肉是做席面剩下的,留着家里晚上吃的。
兜明接过碗,自觉地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吃完了一碗,空碗往旁边一放,自己伸手又从盆里将剩下的那碗端出来。
盆里一共两碗肉,被他全端出来,盆子空空的。
瞧着埋头苦吃的兜明,桂花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不好意思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一旁自己埋头扒着饭。
坨坨领着孩子们跑到桂花婶家的院子边上,打开火折子问大毛,“就点这个灰线吗?”
栓子抢着回,“就是这个。”
坨坨点了线,发出小小的“呲”的一声,二毛大叫着,“快扔啊,坨坨你快扔啊。”
坨坨紧张地随手一扔,正扔在路过的小狗身上。
那小白狗“汪唧”一声,夹着尾巴钻进人群。
大云叔心疼地追过来,“小白,小白,过来。”
他冲着调皮的孩子们教训道,“好好的,别吓唬小白,他胆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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