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囚于永夜(麦香鸡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渐渐就有些出神,也没能听到身后极轻的脚步声——直到冰冷坚硬的物体抵上后腰,温然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枪口。
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想法与假设,谋杀、抢劫、人口贩卖……却一个都无法揪出来细细思索或确认,温然一动不动地身体僵直,不敢回头,半晌才出声:“你要干什么?”
身后的人缄默着没有作答,温然感觉到对方在靠近,一只手从身侧环过来,接着顶在后腰上的枪也收起,那双手搂住他的身体,压上来。
他被抱进一个散发着秋夜冷气和雨水味道的怀里。
有力的心跳打在他背上,是一个无比紧密且契合的背后拥抱,高大地整个笼罩住他。安静的角落,已经离得这样近,温然却没有听见对方任何一丝呼吸,静默得如同那把枪。
小心的,他试图转头看,十分细微的动作,却被alpha立刻捕捉,抬起左手不轻不重地扣住他的下巴。
温然短促而快地呼吸着,于昏暗中垂下眼看那只手——黑色风衣袖口,黑色手套,看不见皮肤,也闻不到味道,或许是喷了阻隔剂。
“你是谁。”他轻声问。
当然没有回答,alpha低下头,将脸埋在他颈边。
耳朵被发梢蹭到,有点痒,气息温热,alpha的鼻尖顶在颈侧,睫毛扫过皮肤,温然打了个颤,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动。
像被凝进一颗琥珀里,无声的、静止的,他们紧贴着站在这块方寸之地。
一分钟,腰上的手骤然松开,身后的温度和心跳也消散离去,温然的手上还端着蛋糕,茫然回头,alpha如短暂停留的飞鸟,转眼间已消失无影,只剩一条空荡的通道。
温然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alpha的眼睛碰过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湿润,似是雨水。
呼吸逐渐加重,温然突然转身冲了出去,匆匆放下蛋糕,推开后门,跑进雨里。才跑出几米,他被小巷里的杂物绊倒,整个人扑在地上,身前的制服被浸湿,寒冷一片。
他竭力抬头望着巷口,雨水模糊视线,还是什么都没能看清。
上一次吃78块钱一个的牛角包是什么时候?
是好几个月前了,不是收到比赛奖金的日子,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是很普通的一天。
四年前的那一天,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宴厅里,被当众宣布订婚,和顾昀迟。
也是在同一晚,顾昀迟说‘不可能和你结婚’。
他一直将这句话牢牢地记着,因为觉得很对,后来发生的所有也验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但可能是记得太牢了,过去四年也没能忘记,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顾昀迟坐在月光下的样子,他的目光、声音和语气——虽然嘴里的话都很不好听。
所以偷偷买了对自己来说很昂贵的牛角包,想要纪念这个曾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日子,即使所谓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被推翻,没关系。
没关系。
那年那个偏远的小渔村,那间贴满喜字的小房间里,也许他们已经结过婚,在一切残酷真相来临之前。

联盟北部战区,凌晨一点。
结束一场昏天黑地的训练,顾昀迟带队下战场,回到指挥中心。办公室里还有一叠文件等着他过目,顾昀迟一人下了车去指挥部大楼,临走前如往常般对其他人简单说了句‘好好休息’。
几辆车子却迟迟未开动,顾昀迟在台阶上回过身,见所有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面容疲惫却带着笑,异口同声道:“顾指挥,生日快乐!”
他们之中,大多数是两年半前和顾昀迟一同调来这里的前白狮突击队队员,生死与共多年,一次不落地总在顾昀迟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候祝他生日快乐。
地广人稀的北部战区,海拔高,生存条件堪称恶劣,星星却格外亮。顾昀迟站在寂静的星空之下,对他们点了点头,目色沉静:“谢了。”
摆摆手,他转回身,迈进大楼。
在办公桌前坐下,顾昀迟查看通讯器中的消息,有一条来自陆军架构之外。
联盟南部战区空军作战指挥部空军上校陆赫扬:顾中校,生日快乐,保持好心情,早日凯旋。
礼貌中透露着一股别有深意,顾昀迟回复:借陆上校吉言。
放下通讯器开始看报告,墙上钟表的分针无声地缓慢划过两圈,忽响起隐隐的震动声。顾昀迟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拉开腿边的抽屉,将角落里的手机拿出来,是贺蔚的来电。
平常用手机的次数实在很少,接电话几乎都是看缘分,顾昀迟按下接听:“什么事。”
“好神奇,今年给你打了十几次都没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居然被你接到了,是不是特意在等我的电话啊。”贺蔚不知道在乐什么,“很久没听到我们顾少的声音了,怪想念的,那什么,生日快乐。”
“哦。”顾昀迟说,“还有别的事吗。”
“嘿嘿……”
很难想象电话那头发出这种笑声的alpha是联盟最高警察局的高级警监,贺蔚神经质地压低声音:“听说,温然找到了,没有死,是真的吗?”
顾昀迟正退出通话界面打开某个堆积了近百条未读消息的聊天框,最新一条是对方两个小时前发来的omega骑共享单车的背影,穿格子衬衫,背着一个旧旧的黄色书包,并配文:下班绕很远的路来买了个面包。
算了算时差,当时那边应该是同一天的晚上七点多。
顾昀迟看了照片几秒,说:“是还活着。”
“真好,替温然高兴!也不枉你那时候为他消沉了几天,毕竟他真的很倒霉很可怜。”贺蔚长长地‘哎’了声,“现在好了,他应该有新生活了,你俩也不用被硬逼着凑在一起了,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哈哈!”
顾昀迟语气冷冷:“做梦。”
“嗯?”贺蔚摸不着头脑地卡了一秒,“谁做梦?什么意思啊,你难道要去找他兴师问罪?别了吧,他那个时候也是有苦衷的啊,又不是故意要骗你。顾中校,我以联盟警察的身份劝告你,做一个宽容友善的良好公民。”
拿了支烟起身,顾昀迟走到窗前,十几公里外是广袤沙漠,在月光下如波浪起伏。这里实在是个很能磨砺人心的地方,战火连绵,日复一日地厮杀与流血,从头到脚沾满浓浓的硝烟味道,将心脏炼成钢铁,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近三年下来,上百次的心理考核,他向来都是拿最优级,是没有弱点的指挥官。
的确是没有弱点了,因为一场永久标记。
那个吃尽苦头被改变性别送到他身边的omega,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他健康——于是在他痊愈之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也没想过要找他,要再见。
和贺蔚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做什么梦。
“是要兴师问罪。”顾昀迟咬着烟点燃,说,“也还有别的事。”
感觉是某种酷刑,贺蔚有点害怕地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事啊?”
顾昀迟抽了口烟,轻飘飘道:“结婚。”
“李工,我们出去吃饭了,你真的就待在酒店吗?”项目经理一边打电话一边着急地喊。
“对,我朋友过来。”温然挎着电脑回头朝他挥挥手,随后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这几天整个部门出国来总部开会,恰好是乔伊斯和朱诺所在的城市,可惜夫妇俩马上又要出游,便赶在去机场前来和温然见个面。
“小树!”乔伊斯从餐椅上站起来,大力招手,“这边!”
温然小跑过去:“你们好!”
朱诺拥抱了他一下:“很久没见,总觉得你又长高了。”
“是呀,上次见面还是你大学毕业的时候,转眼你都工作一年多了。”乔伊斯拍拍温然的肩,“怎么样,小树工程师,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
他在大四时申请到一家大型航空运输公司的实习资格,毕业后便直接被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目前在机械研发部门担任飞行器设计工程师。
“上帝保佑,你会一直幸运和幸福下去的。”朱诺微笑着说。
她和乔伊斯是丁克主义,向来无拘无束,这些年却时常关心和牵挂着温然,就像捡到一条受伤的鱼,在它回归大海后会因为能听到一些关于过得还不错的回音而欣慰。
而且这只小鱼还在他们结婚十二周年纪念日时寄来了一座小岛模型,里面录制了绵长而自由的海浪声。
有些承担不起太过美好的祝福,温然笑了一下:“请点餐吧,今天我买单。”
匆匆吃完一顿饭,乔伊斯拿出拍立得,请服务员为他们三人拍了两张合照,一张留给他和朱诺,一张给温然。
温然掏出笔,很有仪式感地在拍立得上写下日期和地点,乔伊斯接过照片看了看,评价道:“你的字好像有了轻微的进步呢。”
“是有在尽力练习。”温然挠挠脸,“不过成效还不是很明显。”
刺激他好好练字的导火线是三年前,他参加了那次向往已久的空军基地学习项目,结果第一天报道就被一位叫程铎的少校点了名。
“李述是哪个?出来一下。”
问这句话时程铎一直盯着的是学生队伍里某个身形威猛容貌抽象的alpha,直到清瘦白皙的温然茫然地举起手站出来:“到。”
程铎看向他,半晌,发出一声深感荒谬的干笑。
“你这……还挺让人意外的。”程铎说,“我看你字写得很丑,还以为……你知道吗,我有一同事,顶级狙击手,就因为看了一眼你的字,心率爆表了,差点没抢救过来。”
“啊?”温然先是大受震撼,接着羞愧到面红耳赤。他向来只听别人说自己的字丑,他也承认,确实是丑,但第一次听说有人被丑到心律失常,甚至危及生命,这堪比恐怖故事了。
“不好意思,我会努力练字的。”头低得快要埋到胸口上,温然下定决心道。
那次项目结束前,他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被约谈,询问是否有意向成为军部技术人员,同学们自然是点头表态,但深知自己的身份经不起军方审核,最后必定无法通过,温然只有沉默。
留下了很大的遗憾,好在目前从事的工作也算是同类型,多少弥补了一些。
送乔伊斯夫妇离开酒店,温然往电梯走,没走几步,忽然被人猛地掰过肩膀,他诧异地抬眼,愣了几秒:“陶苏苏?”
他赶在陶苏苏尖叫之前捂住她张大的嘴,将人带到角落里。
“我真是,我真是……”陶苏苏浑身哆嗦地攥着温然的衣领,最后用力地抱住他,“你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语无伦次地一边说‘还活着太好了’,一边又生气‘都不告诉我’,说着说着就哭了,鼻涕泡一个接一个,温然慌忙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伤心吗,我都生病了,每天哭每天哭。”陶苏苏用纸巾擤着鼻涕,“刚刚看到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会长得这么像,结果真的是你……”
发泄了一通情绪,陶苏苏红着眼睛瞪住温然,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温然这才有空观察她,七年前精致纤瘦的omega如今正扎着简单的高马尾,素面朝天,小麦色皮肤,身材健康匀称,如果不是她拦住了自己,李述大概都无法一眼认出来。
“你的变化很大。”温然说。
“哼哼,我现在是联盟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者。”陶苏苏捏着胸口的挂牌晃了晃,“是勇敢正义的地球卫士。”
很意外却很适合她的工作,温然问:“那你的小袋鼠呢?”
“放生啦,在保护区天天打同伴呢,反正我再也不要受它的气。”仿佛想到了什么,陶苏苏掏出手机,“对了,给你看这个。”
她翻到一张照片,温然低头去看,是一只成年母白狮,正威风凛凛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旁围绕着三只漂亮的幼狮。
温然看了很久,才恍惚地抬头问:“Dolu?”
“是的,几年前它在接受了野外生存训练后被放生到这片保护区。”陶苏苏顿了一下,说,“顾昀迟亲自从战场回来送它的。”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温然垂了垂眼。
“他知道你还活着吗?”陶苏苏问。
三年前那个拥抱似乎再次压到背上,发生得太突如其来又短暂,每每回忆起时总觉得像梦,像幻觉。温然安静片刻,回答:“我不清楚。”
“可能还不知道吧,听说他一直在战场上,军校四年都在执行特殊任务,后来被调到北部战区,那里条件最苦了,又是主战区,我要是待在那种地方每天打仗,大概早就疯掉了。”
确实是从三年前起,顾昀迟的名字开始频频出现在军事新闻中,年轻的军官带领部队解救了被战火折磨多年的数十座城市、几百万人。短短几年,北部战区的陆军队伍水平与战绩已然位居四大战区之首。
尽管如此,这位战功赫赫的陆军中校却从未接受任何采访,连脸都不曾露过一次。
但温然见过他,在一年多前,在一段视频里。
那段只有三十多秒的战地视频曾在网络上爆发过惊人的热度,似乎是记者忘记关摄像头而无意中拍下的,角度有些歪斜。
队伍在一座空城的废弃餐厅中休整,夕阳自窗外透进来,空气中满是浮尘,几只受惊的鸟扑棱翅膀飞过。穿着陆军作战服的alpha立在一架几乎被灰尘掩埋的钢琴前,镜头自他的侧脸上一晃而过,只隐约能分辨出睫毛和战术防护面罩下高挺的鼻梁。
alpha打开琴盖,尘土倾泻而下,他拂去琴键上的尘埃,随手弹了一段不到十秒的曲子。
钢琴的音已经十分不准,但温然还是听出他弹的是哪一首曲。
他看着alpha露在半指手套外的指尖,沾满了沙尘,但他认得。
后来有很多人想找出那首曲子的来源,也有人试图根据它的调子扩写出完整的钢琴曲,但都未能成功。
只有温然知道曲子叫十九日极夜,而弹琴的alpha是顾昀迟。
“所以顾昀迟真的很厉害,之前军方预计过北区战场至少要打五年,但现在才过了三年,就已经开始启动三军联合战役准备总攻了,如果能打赢,联盟大概会安宁上很长一段时间。”陶苏苏说,“这么多年他好像只在放生Dolu的时候才回了一次首都,其他时候连顾董事长都联系不到他,做军人做到这种程度,他一定会赢的。”
“当然。”温然那颗近来因各种军事新闻而提吊着的心在很快地跳动,出神地重复道,“他会赢的。”
回到S市的半个多月,温然和同事为公司一架全货机的气动性能升级而加班忙碌,今天是最终测试阶段,整个部门的工程师们一夜未眠,工作台上摆满了咖啡。
早上八点多,温然将计算报告保存上传,头胀得厉害,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脸时朦朦胧胧地闭着眼,忽感觉鼻腔一热,睁开眼睛,洁白的洗漱池正被血水冲刷,飞溅出一个个鲜红的小圆点,温然马上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按住鼻子,慢慢把头抬平。
他看着镜子,回忆了一下,这两年流鼻血的频率似乎是有点高,而且总伴随着头痛,下次体检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脑袋才行——虽然已经这样决定过很多次。
“哇!”
“我靠太好了!”
工作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测试人员还没来,总不可能是项目通过了,温然处理完血迹,擦干净鼻子走出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打赢了,北战区休战了!”挤在工作台电脑前的同事冲他招招手,“来看直播!”
温然怔了一下,立刻跑过去,被同事拉着塞到屏幕前。
画面中是正处于凌晨时分的北战区,圆月高悬,星辉漫天,不断有无人机和战斗机呼啸而过,记者的语气激动欲泣,大声播报着战况。
“现在我们正位于北部战区陆军军事指挥部的入口处,可以看到战斗机已经从战场撤离回归,第一批陆军士兵们也即将抵达……”
镜头下移,数百辆军用车正从远处驶回,照出一片灯火通明。
一部分车子开进指挥部,一部分停在大道两旁,士兵军官们从车上下来。
“顾指挥!”记者向人群中心的那位高而挺拔的alpha询问道,“您愿意说几句吗?”
大概是获得了首肯,镜头从肩膀处往上,对准那张戴着面罩与护目镜的脸。
满身尘沙披月凯旋的年轻中校摘下护目镜,雪白灯光打在他上半张脸上,那双眼睛黑而深,几乎有穿透屏幕与人对视的力量。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