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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永夜(麦香鸡呢)


摸起手机看,没有陌生消息,只有陶苏苏和宋书昂问他怎么没去上课,温然回复说自己生病了需要休息几天,随后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穿上外套坐到书桌前。
不觉得饿或难受,温然埋头把零件一个个排好,摸起焊笔,争分夺秒地继续做模型。今天的风是往卧室里吹的,在房间哗啦打个圈,又从缝隙中消散,很冷,同时也吹走焊锡熔化的难闻味道。
许久后,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芳姨问:“然然,醒了没有?我做了晚饭,你吃一口吧。”
总觉得什么东西吃进嘴巴都只剩苦味,但温然还是停下手,揉揉酸痛的眼睛,说:“好的。”
吃饭时芳姨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忧心道:“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有啊,听说温睿被带走调查了,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温睿和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所以才放心地推他出去,减少温家的嫌疑。
“没事。”温然安慰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太还安排了几个保镖守在门口。”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保护,芳姨问,“是不是监视你啊?”
温然说:“可能吧。”
连续两晚,温然都没睡,心无旁骛地坐在窗前组装模型,房间里没有钟表,耳边却总是响起倒计时,提醒他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清晨时分,温然才放下手里的一切,简单洗漱后吞下一颗避孕药,砸进床里和衣而睡。
这三天他没有出门,也没有人来家里,更没有收到陆赫扬的消息,意味着顾昀迟还没醒来。
又翻阅了一遍通话记录和信息,确保自己没漏接漏看,温然关掉手机,呆呆看着桌上那个终于完成的模型,伸手调试几次,确认没有问题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小扁扁的透明模型箱和礼盒,前段时间就买了的。
将模型轻轻放进模型箱,手机响了一下,温然立即拿起来看,是陶苏苏的消息:其实你不是生病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对吗?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温然静了几秒,打下几句话发过去,接着找出一张白纸,打开笔盖低头写字。
凌晨三点,温然带上装着模型的礼盒,推开厨房窗户跳出去,穿过别墅后的小花园,避开尖头围栏,踩着灯柱翻过围墙。
“你还好吧?”陶苏苏冲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却闻到了他身上那缕无法被颈环覆盖住的alpha信息素,顿时愣住,“你……”
宋书昂也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先上车吧。”
“这几天顾家和陆家好像动作很大,但所有事情都被压着没风声,我只听说那个唐非绎失踪了,现在都在找他。”陶苏苏凑近温然耳边,小声道,“他失踪得越久,对顾崇泽就越有利,对吧?”
温然点点头。
车子开到樾庭门口,温然正担忧自己这次可能不会被放行,就见陶苏苏降下车窗露了个脸,保安便笑着朝她打招呼:“陶小姐,这么晚啊。”
“嗯,和朋友在外面玩得太晚了,就近来姨妈家睡一觉,辛苦叔叔啦。”
“不会不会!”
往里开,温然为宋书昂指路,到了顾昀迟别墅外,他一个人下车,跑到大门前刷脸开门。
“小然?!”339从客厅冲出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339,我给你发短信怎么都没有回?”温然喘着气单膝跪下去和它说话,一边拿出礼盒,“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几天我被开了权限,和董事长助理那边都没有联系了呢,一般只有启动保密程序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是不是少爷出什么事了?”
“他……”
“你身上怎么有少爷的信息素,他标记你了吗?”
“339,你听我说。”温然抿了抿唇,“他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有个东西,想请你帮我转交一下。”
“没问题!”
只待了不到五分钟,连玄关都没有进去,温然便离开了。339不舍地送他出门:“小然,你说你要出去一趟,那你回来的时候,还会再来看我吗?”
温然在萧瑟秋风中低下头看着它:“如果有机会的话,会的。”
“我等你。”339说,“我会一直等你的。”
“谢谢你,339。”温然俯身拥抱这个没有身体温度的小机器人,它的胸口还贴着自己送的冰箱贴。温然说,“再见。”
他迈下台阶,回身又朝339摆了摆手,然后走出花园坐上车。
回到温家围墙外,温然将一个U盘递给宋书昂:“我记得你说,你爷爷和顾爷爷是朋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顾爷爷,我现在没办法见到他。”
宋书昂接下U盘点头:“好,你放心。”
陶苏苏问:“你要我们帮忙,就只是带你去顾昀迟家一趟和转交U盘,没有别的事了吗?”
“没有了。”其实本不该麻烦他们,只是温然私心想再见见自己仅有的两个朋友,“谢谢你们这么晚陪我出来。”
“好吧,那你回去就好好休息,有任何事直接找我们,知道了吗?”
“嗯。”温然下车,重新爬上围墙跳回花园,隔着围栏,他对陶苏苏和宋书昂挥挥手,笑了一下,“再见。”
从厨房窗户回到家里,路过餐厅,温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些药盒药罐。
以为是芳姨身体不舒服买的药,温然打开看了看,发现是一些吃完了或只剩几颗的保健品和普通药物,大概是芳姨从陈舒茴房间整理的,准备单独扔掉。
温然正要将它们放回去,不想其中一罐药盖子松动,里面仅剩的两颗药丸掉了出来。
光线昏暗,温然垂眼看着那两颗药,形状、颜色,整整十几秒,他将药丸拾起来,却由于手腕发抖而捡了好几次才成功。
将袋子恢复原状,温然一步步上楼回到房间。
天亮时才睡着,很长的一觉,也做了梦,仍旧是十年前的孤儿院,阴天的傍晚。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树,你再等等我。”
“听到了吗,小树?”
“你乖乖的,等我,好吗?”
李轻晚凄切不舍地看着他,转过身要离开,像过去每一次梦到的那样。
而这次,温然却松开左手掌心里那颗握了十年的石头,忽然抓住栏杆,大声喊:“妈妈!”
“妈妈,妈妈!”温然听到的是十七岁的自己的声音,“妈妈!”
不停地喊,喊着喊着,他甚至哭起来,几乎撕心裂肺:“妈妈,来不及了!求求你现在在就带我一起走,求求你……”
李轻晚没有回头,瘦削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渐渐被黄色风沙吞没,消失不见。
在惊醒时急促的呼吸间听到一声消息铃,温然如有感应般飞快拿起手机,于泪眼朦胧的视线中拼命看清那条陌生消息:昀迟还没有醒,但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
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温然光着脚拉开房门跑出去,他不知道顾昀迟的私人医院在哪,也不知道门口的保镖会不会放人,只是本能想要冲出去,却在下楼时看到陈舒茴就站在客厅。
短短几天没见,陈舒茴脸上好像浮了层死灰,冰冷而阴沉。
温然停在楼梯口,听见她问自己:“你打算去找谁。”
温然没有回答。
“看来你也听说了,顾昀迟好了。”
“那就好。”温然说,“我没害死他。”
“你何止是没害死他,你救了他。”陈舒茴突然笑起来,“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给你做手术。”
心跳陡然加快,温然不自觉问:“我救了他?”
“医院刚出了报告,顾昀迟腺体和信息素的所有指标恢复正常。”陈舒茴一字一句道,“不止是易感期好了,连他身上的病,全都好了。”
温然怔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陈舒茴向他走近几步:“你知道我还听说了什么吗?”
“顾昀迟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不是做别的,他在训练,进军校之前的训练。”陈舒茴诡异地伸手摸了摸温然的脸,看似可怜实则讥讽的语气,“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在旅游?也对,你在他眼里只是想往上爬的温家人,他怎么可能告诉你一切。”
“联盟规定军校学生在校期间不允许建立婚姻关系,也就是说,所谓的四年后结婚,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应对方法。你只是用来帮他治病的一味药,现在,你彻底变成废药渣了。”
太阳西落,道道余晖穿过玻璃打进客厅,照亮空气中无数浮动的尘埃,静得能听见屋外归鸟在飞翔时扇动翅膀的声音。
温然愣了很久,忽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吗,那太好了。”
原来顾昀迟早已有了自己的选择,而这个选择中不可或缺的是一副健康的躯体,现在也有了。
陈舒茴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崩溃绝望呢,这明明是他虔诚许过的愿。
——希望顾昀迟早日康复
“谢谢你告诉我,我很高兴。”在陈舒茴难以理解的目光中,温然很淡地笑着,轻松而释然的样子,问,“都结束了,我可以走了吧。”

为什么是四年后?
订婚那晚的问题,温然一直以为顾昀迟是没有回答的,今天才明白,其实他早就给过答案了。
——有空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不用管是几年,也别想太多。不可能和你结婚。
这样才对。温然想,顾昀迟怎么可能真的会被一道婚约困制,不受欲望裹挟、不屑为情爱昏聩、不安于现状的人,当然有更远大的目标。
“有时候你对一件事情的反应总让我很意外。”陈舒茴深感不可理喻地笑了声,“我真的很好奇,你觉得你能到哪儿去?”
“到一个……不会有人把我的药换掉的地方。”温然直视着她。
陈舒茴面色一僵,脸上的讥笑很快褪去。
“觉得顾昀迟可能救不回来,所以打算从我身上搜刮最后一点价值,鱼死网破前再多争取一些筹码,毕竟顾爷爷又不知道这个孩子没办法生下来。”温然平静道,“只是你们没想到顾昀迟竟然会因为永久标记而康复,不需要高匹配度也可以和别的omega有后代。”
他的声音里透着点疲惫:“变成废药渣的不止是我,是整个温家。”
“所以呢,你要我让你走,是打算自己去找顾昀迟,是吗。”陈舒茴半是恨怒半是鄙夷,“你该谢谢我才对,要是你真的怀孕了,在顾昀迟面前装可怜就能事半功倍了。”
“然后过两个月,假装不小心摔一跤,把这个原本就活不了的孩子摔流产。”温然点点头,“是有一些可行性,但我做不了这种事。你们已经有了我那么多把柄,没必要担心我会去找顾昀迟。麻烦你问问顾崇泽什么时候能让我走,我知道一直是他在下每道指令。”
陈舒茴只冷冷看着他,温然没再说什么,转身踩上楼梯,光脚走回房间。
这天晚上睡了近段时间以来最长最好的一觉,也做了好梦。
梦里是火一样的许愿树,温然坐在树上,想找到自己写的那条祈福带,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只翻到一条空着没有写任何字的。
他将那根红绸带摘下来,对站在树下的顾昀迟挥了挥:“这是你的那条,你现在有想写的愿望了吗?”
顾昀迟微微抬头看着他,仍旧说:“不用,我没愿望。”
“也对,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温然很高兴地笑起来,笑到眼睛都有点酸,他说,“那么我也没有愿望了。”
是笑着醒来的,温然擦擦眼睛,坐起身,窗外只有早已结束花期的蓝花楹,而小渔村的那几天也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出神地坐了很久,温然才下床洗漱,然后去楼下吃午饭,还特意求了芳姨陪自己一起吃。
“然然,今天怎么这么开心。”芳姨帮他夹了块肉,“这几天看你吃不下饭的样子,我都很担心。”
“我没事。”温然笑一下,“谢谢你,芳姨,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跟我客气什么,快吃吧。”
吃过午饭,温然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需要把电脑装进书包,带上手机和模型就好。
他将被子叠整齐,打扫干净房间,整理画稿和书时犹豫了几秒,还是往书包里塞了一部分,剩下的放进抽屉里。
然后他在床边坐下来,安安静静看着窗外。
下午四点,温然背上书包,把手机揣进黑色外套口袋,抱着那架远洋护卫舰模型走下楼。
芳姨还在房间里休息,温然没打扰她,轻轻关上大门,径直走到花园门外,一辆白色私家车停在那里。
驾驶座上是陈舒茴,温然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把书包放在脚下,模型放在腿上,接着系好安全带。
谁也没有说话,车子开动。温然回头看向那栋住了大半年的别墅,奇怪的并无任何感慨和情绪,就好像只是看书时翻了一页那样没有波动。
车开出大道,天有些阴沉,傍晚也许会下雨。
进入市区,又驶出市区,一个多小时后,在车轮滚上城郊道路时,陈舒茴的手机开始响,温睿打来的,陈舒茴不接,他便连着打了四五个,最后终于放弃。
停了没几秒,温然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屏幕上是温睿的名字。
温然按下接通和免提,温睿吼得整个手机都在颤:“陈舒茴,你他妈真的疯了是不是!到底要害多少人你们才满意啊?!”
“哥。”温然叫他。
“你现在在哪,告诉我位置!”
“我要走了。”
“他们怎么可能放你走,你现在在哪?!”
“哥。”温然又叫了他一声,却没再说别的话,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
天已沉沉地暗下来,温然的食指指腹摩挲着模型箱侧边拐角,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也后悔过,在顾崇泽和爸爸之间做出的选择。”
陈舒茴猛踩了一脚刹车,转过头看着他。
温然却只是低头注视腿上的模型:“你对爸爸是有感情的吧,不然不会生下温然,不会因为被背叛而怨恨。顾崇泽也看出来了,所以他要除掉爸爸,不是悄无声息地处理,而是告诉你温宁渊出轨了,让你自己做选择,把这件事变成你的决定和责任。”
到这个时候再追究温然是如何知道这些,已经太晚,陈舒茴收回目光,重新踩下油门,寒声道:“他不该死吗。”
“就是这样,你在每次感到后悔的时候就会一遍遍告诉自己温宁渊该死,你做得没错。即使你曾经有过一些怀疑,但一切已经发生,回不了头,你只有不停给自己洗脑,逼自己承认这样是对的,你没有选错路。”
温然将头抬起来一点,语气很平和:“爸爸爱看书,他看书时偶尔会随手在空白的地方写一句短短的日记,你大概从没注意到,他走的时候你那么恨他,当然也不会仔细整理和查看他的遗物。”
“这几天我翻遍书房和杂物间的所有书,找到了他写过的一段日记,日期是快十八年前。”温然将那段话背出来,“昨晚应酬时碰到首席夫妇和轻晚,顺路送他们回房间,从他们口中才得知舒茴又拿了奖,怪我这段时间太忙,都忘记关心。轻晚与我握手道别,她一如既往坦荡得不近人情,我却觉得高兴,因为放下了太久,再见她只仿佛是朋友。”
陈舒茴的身体一僵,随后肩膀和手臂忽然颤抖起来,十指紧紧抓着方向盘。
“我真的是温宁渊的私生子吗。”温然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她。
没有应答,路灯光飞速闪过车内,陈舒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小码头停下,温然解开安全带,背上书包,抱着模型推门下车。
几盏路灯惨淡亮着,所有渔船泊在岸边,在海波中轻轻摇晃,只有最前方停着两艘快艇,一艘较大,另一艘小一点,三个高大的alpha正站在登船处。
温然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将怀里的模型放到驾驶座上,又摘下书包把电脑拿出来也放在座位上,说:“这些不带了,路上不方便。”
陈舒茴一手按在车前盖,几乎站不住的样子,呼吸也急。
重新背好书包,温然走向登船处,走到一半,他听见陈舒茴有些哆嗦地叫了一声:“温然。”
温然回头看,模糊中见陈舒茴双手垂在身侧,她似乎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垂下眼,温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迈上快艇。一个alpha跟着上来,另外两个alpha上了一旁的小快艇。
发动机启动,快艇转了个头,劈开白浪迅速驶向大海远方。
温然抱着膝盖窝在船舱里,看首都的灯火逐渐遥远,让他想到贺蔚生日那晚,大家一起乘着游艇离岸,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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