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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舟(罗再说)


楚漾没有告诉周渡要去哪里,去见谁,只报了个地址。
周渡很聪明地没有多问。
他只一边开车一边简单说了些陈迦礼的情况,说让楚漾不要多担心,等二少爷的监禁期结束了,陈迦礼也差不多出院了。
“护主算是功臣,我会让乔鸣和石观东商议,给陈迦礼换个位置,先养好身体。”
楚漾说完这句,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
周渡看了他一眼,“嗯”了声,继续开车。
一个多小时后,身形庞大的越野车停在了林间别墅附近的一条隐蔽小路上。
这条路,楚漾印象十分深刻。
以前小时候从长丰集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忙完回家,森叔开着车载他,在这里熄了火停留一会儿,抽根烟或是两人聊几句。
偶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森叔也皱着眉不说话。
楚漾会绞尽脑汁安慰他。
森叔总笑,说你这小孩儿,说话那么老成。
楚漾坐立不安,表面还装得冷静淡定,说都是您教得好。
下午五点,日光正环抱住山峦边界与大地做告别。
坐在副驾驶上,楚漾仰头往树林间望去,一群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灰黑色鸟儿扑腾着翅膀簌簌飞离,树叶被秋风卷起层层巨浪,铺天盖地地往车前窗袭来。
楚漾想起那些侵袭上甲板的腥咸海水。
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会被吞没。
视野受了阻挡,周渡按开雨刮器,那些树叶跳跃着离开。
越野车的引擎声太大,但周渡没有熄火。
楚漾睁开眼,指挥:“那有辆辉腾,停旁边去。”
“森……”周渡及时止住话头,没敢多问,踩下油门将越野车停到轿车旁边,并排。
楚漾坐在副驾驶,森叔坐在驾驶位。
起先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车门下车,直到楚漾按下车窗,辉腾也下了车窗。
一辆车底盘高,一辆车底盘低。
一个人仰视,一个人俯视。
间隔很近,也像遥遥相望。
一看到周渡的那瞬间,楚漾能察觉森叔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明白了。
竟然带了下属来,那今天楚漾明摆着不走,只是来送他,再见一面。
此去天南海北,天地辽阔,往后的人生就不只是拘囿于那一方海上的小小世界,两人都亲手放飞了能飞去西伯利亚的海鸥。
楚漾静默着,眼看着森叔伸手递来一根烟,楚漾没有接。
他只是按下打火机,为森叔点燃那根烟。
轻轻捏住烟的手指抖了抖,一直到火舌焦黑吞噬过烟草四分之一,森叔才夹着烟收回手。
森叔吸一口烟,说:“有空来港岛看看我。”
“会的,”楚漾说,“一定。”
森叔也知道楚漾这孩子不说假话,只要他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做。
车窗缓缓合拢。
驱车离开后,周渡确认那辆辉腾没有再追上来,又看楚漾情绪不太好,主动询问要不要在路边停一会儿?
楚漾说不用,开车往城边走,找个人少的银行。
踩着银行下班的点,楚漾往森叔的海外账户上汇去一笔钱。
汇完钱出来,天色渐暗,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聚餐吃饭的人三两围集,那辆庞大的黑色揽胜还默默停在路边等他。
楚漾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开门上车,终于露出今天周渡见他以来的第一个笑。
“你找个好点儿的餐厅,我们去打包一顿大餐,”楚漾侧着脸,眼底含笑,“然后去医院看看迦礼和观棋他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好好,”周渡放松了不少,“不急着回漫合?二少爷他……”
“我说了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楚漾说,“他明白的。”
打开手机软件上的美食排行榜,周渡挑选一会儿,说陈迦礼这小子爱吃什么啊?
楚漾说,爱吃肉。
周渡点头赞成,说那行,挑个做西北菜的。
到了餐厅,楚漾点了一桌子菜,等下单的时候说要全部打包带走,服务员愣了几秒才问:“全部?”
“嗯,”楚漾起身合拢外套,“带去医院给弟弟吃的,麻烦您包装得严实一点,不要洒漏了。”
周渡接话:“全部都用保温袋。”
等菜的间隙,楚漾抱胳膊坐在餐位上,拿走桌上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机摄像头,用手机横屏拍了张所在位置的照片,准备打开微信看看未读消息,再把照片发给凌意舶。
嗯,就是想逗逗凌意舶,看看外面的世界。
二少爷这刚结束渝水的禁足不久,又被关起来,才关了两三天就说待不住了,现在是饭点,估计一个人在家里折腾晚上要做什么饭吃。
也难为他了。
楚漾一想起凌意舶对着锅碗瓢盆犯愁的样子就好笑。
打开手机,置顶和凌意舶的对话框备注依旧是“少爷”,外加一艘Emoji小船。
凌意舶前几天看到还说再过个五年十年你把表情改成后面那个大的轮船。
[舟]:宝贝你看我给你捏的寿司!但不知道是哪一步做错了,你回来帮我看看哦。
图片是七零八落的海苔寿司卷,米饭太热已经把海苔弄软了。
楚漾长按消息引用,回复:像饭团。
下一条估计是凌意舶自己捣鼓了点儿泡面,鸡蛋打了两个,溏心蛋,很考验技术的,说明凌二少爷在煮泡面上有一番自己的造诣。
[舟]:多久回来啊,我让今天轮值的手下去买菜了,明天给你做韩餐。我之前看你收藏了一家附近韩料,等我解禁了一起去好不好?
还带了两个黄豆表情:[可怜]
配图是漫合到那家韩料的步行距离,十五分钟不到。
[舟]:部队锅得吃,冷面得吃!
楚漾回复:你也得吃。
第三条是视频。
客厅的灯都关掉了,只有一盏凌意舶淘来的中古花鸟落地灯亮着,灯面是弧形屏风。
而凌意舶正端坐在灯边的沙发尾部,手上拿了个哑铃,大腿敞开,手臂肌肉线条尽显,整张脸连着喉结硬朗分明,光晕昏黄交汇,锻炼出了股横刀立马的气势。
设定时拍的。
他姿态很散漫,对那楚漾都要花点儿力气才单手拿得动的哑铃练得漫不经心,看起来真的很无聊。
[舟]:今天要练满多少分钟,老婆才会回来?
表情包不知道哪儿找的,一只白色小狗,面前放了一个圆形的碗碟。
楚漾回复:下一条发裸.照给我。
“先生,您的菜好了。”
餐厅服务员来了四个,大包小包地拎着,给他们当面做最后的打包。
楚漾扫了一眼,对周渡点了下脑袋,只说:“辛苦了,打包完了麻烦您直接帮我们送上车。”
一个服务员抬起脸笑:“没问题。”
周渡看着那起码将近两千块钱的菜色,揉了揉肚子,长叹道:“哇,我还真有点儿后悔吃晚饭了。”
“中秋节没聚成,今天在医院聚聚。”
楚漾说完,放进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屏幕上弹出凌意舶的消息,楚漾直接划开。
他抬眼看了下打包进度,没留神,直接点开对话框里才发来的图片。
半.裸的男性上半身几乎充盈屏幕。
楚漾一怔,立刻按键黑屏。
周渡被那些牛骨的卤香勾得想流口水,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楚漾揉揉额角,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嘴唇绷直,“等会儿别吃太久,我还得回漫合。”
周渡看表,完全没想着是不是二少爷催了,饿得光想着吃:“离九点还早,不着急的。”
“嗯。”
楚漾倒了一整杯茶水一饮而尽,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试探温度,口干舌燥,又倒一杯喝下去,“但我急。”

凌意舶在餐厅放酒的隔层来回踱步几圈, 蹲下来将每瓶酒的标签从下往上看了个遍,终于抽出那瓶在渝水没喝的龙舌兰酒。
这酒一直被他珍藏在明水湾别墅的酒窖中,没动过。
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值得庆祝的契机让他喝。
可现在, 凌意舶费了点力气将酒拿下来, 又走回客厅, 取了一只他平时小酌会用的岩石酒杯, 倒了半杯进去。
龙舌兰酒气味辛辣,直冲鼻腔。
震得五脏六腑都发麻。
他越闻, 越清醒。
就越想楚漾。
凌意舶扫视一眼冰箱中的果汁, 没拿, 只拎了个银色冰桶, 又取了些海盐, 再坐回客厅。
倒出来的酒, 他一口没喝。
凌意舶想,如果楚漾能回来, 那就有了值得庆祝的事情。
如果没有回来,他也喝。
Shot纯饮一口气半杯下肚, 身上会发烫, 思绪会缓慢,觉才睡得着。
一旦清醒着去想人, 会痛苦。
在坐在沙发上等人的时间里,凌意舶思考了许多。
他想起去澹湖那天下午在医院探视凌沣,凌沣说“昙山不远”。
一是看赵镜如,二是暗示他有空去昙山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在场。
这个人可以是森叔, 可以是凌思岸, 可以是任何人。
也许从楚漾分化的事情有疑点开始,凌沣就对森叔已有所防备。
凌沣知道凌思岸那天会在昙山, 猜测到凌岳那天有动手的计划,想用老大引蛇出洞,保全老二。
只是没料到凌意舶会在澹湖晚宴结束之后再上昙山……那和凌沣已经掐算出来的时间并不吻合。
事发后父子二人通过几次电话。
有关于公司和手底下人的情况,凌沣什么都问,就是不问那天俩兄弟发生矛盾的细节,凌意舶猜,那些细节恐怕已经被人向他父亲描述得比他记忆中还要清楚。
八点半。
凌意舶靠在牛皮沙发上,纯黑色皮质冰凉,却因为人.体肌肤的亲密接触而有了温度。
楚漾也是这样。
贴一贴,求一求。
这人冰山下心软的那一面就会尽数显现。
好像更生动,更活泼,更愿意诉说。
凌意舶也知道楚漾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做事利落果决,不拖泥带水,就像在渝水海钓时,楚漾会对小飞鱼露出的艳羡神情,向往自由,向往远方,绝对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捆缚。
八点四十。
电梯门打开,门上的红色光点轻微闪烁,那是门厅有访客的证明。
凌意舶倏地站起身,又坐下。
“嗯,行……吃多了就去楼下消化科找医生,然后好好休息。要早点康复你才能出去玩儿。”
隔着门板,凌意舶听不清楚漾是不是在接电话,或者是在和谁说话,男人嗓音断断续续,指纹已经按在密码锁上了。
“我到漫合了,告诉观棋他们都放心我。十天后见。”
楚漾挂断电话。
今天是他第一次外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想再把凌意舶一个人扔在漫合了。
开门进屋,屋内光线昏暗,连灯都没开,凌意舶坐在沙发上,低矮的茶几上放着酒,空气中有股异常浓郁的龙舌兰酒气息。
楚漾一愣,条件反射以为凌意舶发.情。
可当他快步朝凌意舶走去,又不觉得这气味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神识非常清明。
直到凌意舶敞开双膝,一把搂住他的腰将其抱紧。
凌意舶的脑袋正埋在楚漾小腹处的位置。
楚漾喉咙干涩,能察觉到他的依赖,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低声问:“你以为我不会回来了吗?”
“没有,我是怕你回来得很晚。关着灯你看不清路,会摔。”
凌意舶闭上眼,深深地闻着属于楚漾身上的气息,安心不少,“像几年前的那一次一样。”
楚漾沉默不语,直挺着身子,单手解开衬衣领口,扯松领带,将领带拽下来,柔软的布料显出褶痕。
一圈,又一圈,领带缠绕在手上。
“忘掉那一次,”楚漾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以惩罚的、不满的力度拍了拍,说:“只记这一次。”
凌意舶没回话,只抱着楚漾半躺下来。
两个人一同仰躺在沙发上,皮质沙发陷进去浅浅的窝。
凌意舶手脚都搭在楚漾的身上,很紧地抱着。
楚漾想起在渝水时见过海边沙滩上的小螃蟹,也是这样用钳子抱着自己的小泥球堆成窝。
他试图想开点儿什么玩笑缓解一下凌意舶周遭压抑忧伤的气氛:“我们二少爷好黏人。”
未曾想凌意舶大方认下来:“就是。”
松开手上的领带,楚漾牵着领带从凌意舶的后脖颈绕过,双手抓住领带的两头,轻轻一扯——
凌意舶的脸近在咫尺。
楚漾亲了亲他的唇角,舌尖舔过自己的,才说:“你一个人在家喝闷酒?”
很神奇,楚漾对凌意舶喝酒的场面大多记忆都在呼朋唤友,一群不着调的男人凑在一块儿碰杯灌液体,极少有这种一个人对月独酌的情况。
或者说,深沉、阴郁、患得患失这样的词汇就不适合出现在他凌二身上。
“还没喝……想等你回来一起喝。”凌意舶被拉着脖颈,下巴稍稍抬起来,凸起的喉结正被楚漾用眼神近乎粗暴地反复碾磨。
楚漾问:“哪一瓶?”
“Tequila Ley,”凌意舶发音纯正,“九二五。”
楚漾点了点头,有点印象。
他色令智昏往凌意舶嘴唇里揉樱桃进去的时候,有注意到那悬在头顶明晃晃的铂金酒。
据说是很贵,具体多贵他也不清楚。
之前好奇凌意舶的信息素味道,楚漾下酒窖闻气味,也只挑了自己能负担得起的别的龙舌兰酒,这一瓶的包装就昭告着它不在选择范围之内。
凌二少爷今天直接财大气粗把这一瓶给开了,肯定是为了等他回来。
“一个人喝是有些无趣,”
楚漾寻了眼冰块,知道这样的好酒扔冰块进去怪可惜,只把冰块挑了个含在嘴里,“凌二,我今晚陪你。”
他说完,端起桌上晃荡液体的酒杯,都不等凌意舶出声,皱着眉头将酒仰头吞下去一半。
纯的龙舌兰,实在是够苦,够辣。
像黑夜中落下携带火种的陨石,落到他这枯燥的青黄草原上,以燎原之势,野火连了天。
“嗯。”楚漾轻出一口气,评价,“不怎么好喝。”
凌意舶:“……”
楚漾不懂他瞪眼是什么意思,放下岩石杯,略有些懵:“怎么了?”
“你一口气喝这么多?”凌意舶是真被吓着了,以楚漾的酒量,这酒一口下去那么多肯定得晕乎。
他抬手用手背试了下楚漾额头的温度,果然有发热的征兆。
凌意舶解释:“这酒要品,还得调一下,你倒好,直接给我干了。”
楚漾发蒙:“……那怎么办。”
不等凌意舶回应,楚漾还是懵懵的,话也变密了:“我喝都喝了。”
喝都喝了……能怎么样嘛。
他张嘴,含着没化完全的冰块碰撞牙齿叮当作响,在落地灯暧昧的光线下和唇舌一同包裹潋滟水光。
“楚漾。”
凌意舶呼吸变紧,抬手捏住他下巴。
楚漾被迫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中的凌意舶也扬起下巴,吐息变得急促。
凌意舶凑近,楚漾张开嘴,用舌头将那枚没含化的冰块展示给凌意舶看。
忍无可忍,凌意舶狠狠吻住故意略微张开的嘴唇,楚漾的回应热切而迷茫,双眼也氤氲开雾气,他抬手环抱上凌意舶的脖颈,唇齿和冰块的碰撞声淹没了所有的听觉,心中的海啸冲毁了岛屿的防线——
一股令人沉醉的酒香碰撞在喉咙间。
松开楚漾之后,凌意舶亲昵地用鼻尖顶了顶楚漾的额头,又往下滑,最后鼻尖对着鼻尖。
他问:“第一次喝龙舌兰酒?”
“不是,”楚漾此刻酒意上头,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想说什么直接就说了,“在渝水别墅的时候……我下地窖,偷偷抿过一点点。”
“什么时候,哪一瓶?”凌意舶呼吸如沸,每一个吐字都裹挟滚烫的温度,舌尖的冰块打着圈儿。
理智模糊不清,冰火两重天。
“银樽龙舌兰。”楚漾如实回答,“在……啊。”
他微微皱眉,挪了下腰:“你捏疼我了。”
凌意舶趁机亲亲他:“对不起。”
楚漾闭了闭眼:“没事。”
凌意舶认真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松开虎口力道,滚烫的手还扶在楚漾的腰上,“什么时候?”
“嗯……”楚漾已经忘了时间节点,“好像是,回到你身边后第一次在燕合亭见应逐潮之前。”
“那么早。”
凌意舶忍不住又加大力气,“所以其实你一回来,就还是……”
“还是喜欢你,”楚漾打断他的话,这时候丝毫不考虑礼貌不礼貌,不考虑谁说话是优先级,“我在东南亚的那几年,一直都喜欢你。”
凌意舶的喉结剧烈地动了下,断断续续地往楚漾侧脸亲亲,回应:“你说的六年,我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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