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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舟(罗再说)


“……”楚漾脸热,不知道目光该放在哪儿,憋了句:“谢谢。”
“好客气,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嘛。”唐抚宁笑得很甜。
可眼下当务之急根本不是到底要不要远离凌意舶,楚漾明白,他首先要应付一个月以后到来的集团体检,那体检非常细致,如果不再加以控制,他可能会被第二次揪出来放到凌沣眼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怎么选择呢。
唐抚宁看他陷入沉思,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想法,抬手打了个响指,颇有些怒其不争,“喂,你在想什么呢啊?人类进化出腺体,可不是为了让你割来割去的,你要学会去正视它的存在。而且你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明白这玩意儿有二次,三次,甚至四次生长的可能性,你总不能每三年都做一次大手术吧?”
见楚漾不吱声,唐抚宁敲敲桌面,“楚漾?”
“我没有,”楚漾脸颊绷着,瞳孔紧缩,“我不会再做手术了。”
那么他就只有一个选择,离开。
脑海中,无数个设想走马观花般掠过。
就算是楚漾这么有主见,这么固执的人,也无从定夺。
他什么都可以去做,但是做不了太违心的事情……
他是保镖的前提是他是一个人,就算是他的命再不值钱,他也无法做出第二次伤害自己的选择。
唐抚宁吊着的怒意落下来,松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伸出二指在楚漾眼前晃悠,“你可别让我在什么地下医院,什么黑市出了人命的手术台上见到你的脸。”
楚漾也随他放松地笑了下,“不会。”
唐抚宁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同为Omega,对楚漾的关心也就多些,唐抚宁也不明白为什么楚漾明明这么冷静强大,却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想找话题试着让他放松一些,调笑道:“你的那个Alpha,就那么难追吗?”
被问到的人摇摇头。
楚漾只说:“可这是我对他隐瞒的最大秘密。”
他的Alpha,都不需要追,好像只要他招招手,那人就到眼前摇尾巴了,如果喂了食物,那人还会不满,会一副欠训的样子要他摸一摸头。
唐抚宁摸摸下巴:“你是Omega这事不能告诉他?”
楚漾皱眉,说:“至少现阶段不能告诉,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因为坦白的同时就意味着离开。”
唐抚宁不太清楚楚漾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从气质和身段能猜出一二,大概率都是什么某个豪门的贴身助理之类,不然很少有工作会和老板近距离接触那么久。
“似乎确实是找不到两全的办法。”唐抚宁托腮。
“我的养父告诉过我……阶级是很难跨越的东西。”楚漾其实也不懂阶级是什么晦涩的词语。
“那你养父有没有告诉过你,相信阶级的人都是傻子,”唐抚宁抱臂,绕着楚漾走了一圈,“打破原生思维认知才是第一步,你既然能拥有,那么就配得上。”
他说的这些,在楚漾的固有思维里几乎算是没想过。
唐抚宁见他提起这个话题有些抗拒,想了想,又把白大褂的衣领翻下来一点儿,微微低头,露出脖子后面那一块皮肤,指了指:“你不是说不知道Omega的腺体是什么触感吗,要不要摸摸看?”
楚漾脸一热,愣道:“……不太好。”
唐抚宁被他一本正经的反应逗笑了,“有什么不太好啊,我们都是一样的!”
“也是。”楚漾应声,复而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后脖颈,面带好奇,又很警惕地看向唐抚宁的脖子,食指动了动,轻声:“真的可以么?”
“可以啊,”唐抚宁本意是想让他先知道到底是什么触感,想让楚漾慢慢接受他自己身体本来的样子,现在却好奇楚漾的反应,“你就当我是在给你科普好啦。”
楚漾眯了眯眼,盯着那浅栗色碎发下一小片皮肤,最终还是被好奇心战胜了礼貌和距离,伸手,弯曲食指,用前两节关节背对着碰了碰,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手。
很软,温热的。
除了有一小处丘陵鼓起,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像贴了快很小的蒸汽眼罩在后脖颈上。
那么Alpha的气息就是空气,眼罩一撕开包装,便开始发热。
“好了,我现在知道了,”楚漾垂眼看着自己的食指,又抬头望向唐抚宁,眼神中满是感激,“谢谢。”
唐抚宁满意地点点头,“不用谢,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再去打割腺体的注意。上次我给你开的抑制剂,你按时打就好了,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加大剂量,你争取每三天自己扎一支,不够了再找借口出来,来我们医院补药。”
楚漾“嗯”了一声。
他也想明白了,现阶段就是接受自己,考虑未来。人总不能躲避,他也不愿意自己再成为一个不会直面问题的人。
他为人处世总顶着一张厌世脸,总覆着层尖锐的薄冰,这样的人,如果是在海上漂泊着漫无目的地遇见,你是会觉得他没什么活头的,可他一旦站在那个需要保护的人身边,身后连着背脊又似乎长出了顽强的劲草,满是宁折不屈的韧性。
切割掉腺体之后的日子很难熬,海风腥咸,刮过伤口处总有着密密麻麻、过于敏感的痛楚。
楚漾在船舱里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流着汗,流着泪,总想着能咬牙过一天是一天。
没有人看见过他的脆弱,更没有人知道他会在某些个万籁俱寂的夜,调出存在手机上的一段视频,一个人靠着桅杆,蹲在甲板上戴着耳机,靠这段不联网就能看无数次的视频度日——
视频上的男人初露锋芒,西装革履,胸前总佩戴一些闪闪发光的胸针首饰,他低头剪彩,下颔在镁光灯中显现出硬朗轮廓。
就是这么个人,支撑着楚漾在外居无定所的三年流浪人生。

楚漾的思绪骤然拉回。
庭院里亮起几盏石雕地灯, 下过雨的青草地与不远处的海平面一同散发着潮湿的气味,烧烤架才从仓库里搬出来,周渡将其擦拭了个遍, 放进炭火、食材, 手艺生疏的临时厨师们就位, 奶白色烟雾和香味一起升腾。
“真的?你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李观棋问。
他身前重新被架上烧烤架的烤鸡都快焦了, 几滴油滴进炭火里,火焰簌簌窜起挺高。
陈迦礼一边咬牛肉串一边拿杂志裹成的扇子扇风, 嘴上骂骂咧咧的:“我服了呀, 李观棋, 你知不知道现在也算是在上班啊, 你摸鱼就摸鱼, 别光顾着聊天不看火啊?”
“你懂什么, 这本来就要烤焦点儿才好吃呢。”
“我怎么不懂,我之前跟着漾哥在国外的时候在森林里还烧烤过呢, 什么装备都没有,我们就地取材, 我们烤出来的食物可香了……”
李观棋眼珠一转, 顺着话往下说:“你这么厉害吗,那你来呗。”
“我来就我来, ”陈迦礼撸袖子开干,劲儿多得没地方撒,“让你见识见识我高超的烧烤技艺!”
“好啊好啊。”李观棋退到一旁安心等着吃。
“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喊楚首席,”周渡接过扇子, 对李观棋的激将伎俩一听便知, 汗流浃背,推搡了一把, “我来我来,你俩小年轻继续聊爱情。”
爱情,这词语好陌生。
楚漾掐着塑料碗坐在一边,乘凉。
他头顶海风轻飘飘地往身侧吹拂,专心听两个小孩儿说话,半句话没插嘴。
“你接着说啊。”李观棋当甩手掌柜也不忘记听八卦。
“噢,对,还没说完呢。我喜欢的人那都是初中暗恋过的了……我听说他去年出国读书了,还是硕士,所以我说过我也想攒钱去读书。”
陈迦礼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手上不忘记呼呼扇风,挑了串烤熟的甜椒递给楚漾,嘴上说个没完,“万一以后我又遇到他了呢,重逢嘛,总是想要给喜欢的人展示出最好的一面!”
这话倒是说到楚漾耳朵里去了。
重逢……
一定要展示最好的一面吗?
他也不知道在凌意舶心里,这次如此狼狈的初遇算不算好,自己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公事公办,不留情面,凌意舶在某一个瞬间一定是怨恨自己的,一定是失望透顶的。
就像凌意舶曾在醉酒后一通视频电话横跨大西洋打来,楚漾躺在病床上望着手机发呆,连按下接听键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接了电话,他能说什么呢。
就算说一句“我想你”,在那样极端的残酷条件下,凌意舶也不会信他说的是真的。
“楚首席呢?”李观棋忽然问。
“对啊对啊,我们好好奇哦,漾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陈迦礼也担心楚漾光吃东西太无聊,附和道。
“……”
楚漾在工作的事情上能够做到睁眼说瞎话,主打一个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但这一下被问到私事,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揉了揉眉心,唇角挂起很淡的笑,“没有。”
没,有。
两个字如有回音,在二楼偷听了一阵的凌意舶待不住了。
怎么可能是没有呢,肯定不对。
楚漾这些天和自己不是没有过更近距离的接触,楚漾看他的眼神不可能没有半点私人感情,他凌意舶只是追不到人,不是傻子。
也是,作为集团高岭之花的楚首席需要在手下面前装冷酷无情,凌意舶也能理解……
但这个“没有”。
他还真就是怎么听怎么心里不舒坦。
放下手里卷成听筒状的杂志,凌意舶等不到周渡给他发消息打暗号叫他下楼参与,直接抬手脱掉睡衣,换成一件紧身纯黑背心,大步流星,毫不客气地往楼下径直而去。
两分钟后,楚漾眼看着凌意舶迈着长腿从别墅内走出来,手里拎着从冰箱里拿的冰啤酒,随性自然,啤酒隔了老远就扔过来一人一罐,“聊什么呢,加我一个?”
“聊八卦呢!”陈迦礼抬手接住啤酒。
“成啊,我爱听。”凌意舶吹一声口哨,神采奕奕的,像有消耗不完的无限精力。
陈迦礼:“光爱听可不行啊,得聊!”
凌意舶笑起来:“没问题,你们要问什么我一定如实奉告。”
望着男人爽朗的笑容,陈迦礼突然心里估摸着一想,凌二少爷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也许白天的针对真是自己有问题,犯错了?
周渡和李观棋都接住了冰啤酒,一同向凌意舶谢过。
而楚漾的那瓶,凌意舶还真就没给他。
李观棋眼尖,看到楚漾那瓶不是酒,叫嚷起来:“二少爷偏心哦,怎么楚首席就能不喝酒啊?”
凌意舶也乐,哼道:“把他灌醉了谁管你们啊?”
周渡在旁边偷摸闷着乐,光点头不吭声,的确是啊,这俩毛毛躁躁的臭小子让他一个人管可管不太住。
反倒是酒在手里握了会儿,凌意舶才靠过来坐在他身边,很自然地单手拉开一瓶不同色的易拉罐,把冒泡的碳酸饮料塞到楚漾手中,没好意思直勾勾地看人,状似若无其事道:“你刚才说什么?”
楚漾闻到碳酸饮料冒出的甜腻香味,“什么?”
“你说‘没有’啊,”凌意舶十分玩味地笑了下,眼神却挂着点儿心灵受伤的渴求,凑近了些,“我想知道,是什么‘没有’?”
楚漾顿时语塞:“……”
你千里耳是吧,这都能听见?
陈迦礼仰头一口啤酒喝得爽利,胆儿也肥了,兴奋道:“楚首席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是吗。”
凌意舶随口一应。
他开始庆幸自己坐的位置和另外三个保镖有一段距离。
他跟楚漾坐在旁边吹风呢,用不着自己动手烤吃食,悠闲自在得很,那三个人忙前忙后,烤串一把又一把地消灭,是真的饿坏了。
他朝楚漾再靠近一点儿,眼底带笑,“那我怎么感觉,你鼻子变长了点儿啊?”
“什么?”楚漾下意识摸了下鼻尖。
望着凌意舶嘴角噙起的笑意,楚漾微恼,知道自己被耍了,收回手,又听凌意舶说:“是撒谎的话,你就喝一口饮料。”
他伸出指尖,碰了碰楚漾手中的瓶子。
力道宛若央求似的,推了推。
楚漾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不容易被发现针眼的右手拿着易拉罐,紧攥着易拉罐的手指微微用力,瓶身被捏出了凹陷,眼神是努力平复的冷静。
他的手指雪白匀称,几乎每根指腹都有磨得薄薄一层茧,由于不断地添了新伤,其间浅淡的疤痕也交错着——这样一双手,掐在人脖子上,或者抬手举起军刺的模样,一定举世无双。
凌意舶一下子就回想起那日在负一楼二人对抗,楚漾满眼傲气,冲自己勾手说来试试的样子。
他的呼吸一下就乱了节奏。
凌意舶又将瓶身往前推了一寸。
楚漾心绪波动,随瓶子里的液体一同叮呤咣啷。
看凌意舶这副模样,楚漾想,如果这人真有尾巴,现在一定小心翼翼地摇起来了吧。
平日里在处理集团事务时表现得杀伐果决、笑里藏刀的凌二少爷,什么时候也能容许自己在下属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陈迦礼完全注意不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十分八卦地又抛出问题,笑出一口白牙:“那二少爷呢,有喜欢的人吗?”
“哎我靠,上头这么私密的问题你也敢问?你喝多啦?”李观棋当他是喝高了,吓得险些抬腿踹人,抬胳膊单手搂住陈迦礼的脖子,搂得人身形一歪。
陈迦礼被勒得咳嗽一声。
周渡使眼色过去:“行了,稍安勿躁。”
“我?”凌意舶仰头喝了三分之二的啤酒,舒爽地长吁一口气,半晌才答,“我也没有。”
他喉结滚动,啤酒罐子被捏得变了形,看得出液体猛地下去了一大半。
楚漾懵懵地想——
他也在撒谎。
两人各怀鬼胎,都怜惜着嘴巴里那点文字不肯说出实话,气氛紧张得楚漾甚至快要听见沉默的声音。
但他忙不迭将眼神对上凌意舶的,凌意舶又冲他笑,笑得当真问心无愧,表情中颇有几分真心。
从前的从前,凌意舶那股谁也劝不动的犟劲儿上来,非要寸步不离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那二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陈迦礼喝了点儿酒,又觉得今晚这气氛极佳,有种参加公司团建的感觉,再对上李观棋挤眉弄眼的八卦表情,俩小孩儿一合计,顺水推舟地问了。
一听陈迦礼胆大包天地问出了口,李观棋马上变成“这是可以问的吗”的表情。
“你猜?”凌意舶使坏,“都相处这么久了,互相之间也会有一些了解,你觉得什么类型的人会是我喜欢的?”
周渡扶额,二少爷这给人下套子呢,陈迦礼这小子肯定会傻乎乎地顺着话往下说。
“嗯,我觉得,”陈迦礼咬一口串,吃得香,心情也好,话就更多了,“我没谈过恋爱,但是都说情侣在一起要互补嘛,像二少爷这样的人,那能吸引到他的肯定是个,是个内敛,性子淡薄,最好不爱社交,不毒舌,边界感非常强,然后比较融不进周围热闹的人……”
楚漾怔愣住,稍稍往几人胡乱攀谈的方向挪了挪,想要以无用功来小小地力证自己是个非常合群的人。
他这些小动作,直接被身旁的凌意舶尽收眼底。
凌意舶弯起唇角。
他觉得有趣,双手向后撑了撑,不动声色地随楚漾挪动身体,坐得也更近了,长呼出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非常没有边界感地将手掌就这么扶在楚漾的后腰上。
楚漾在一瞬间僵直:“……”
他的反应也被凌意舶轻松捕捉到。
凌意舶控制住面部表情,眉梢一挑,回到话题:“哦,你意思是我没什么边界感?”
“不不不,”陈迦礼拼命摆手,“您对我们这几个手下还是挺有边界感的。正儿八经是个上司样子。”
但是嘛……对楚首席好像就没有。
陈迦礼喝了酒再胆子大,也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凌意舶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哼了声,笑而不语,又听李观棋找补道:“对对对,您对我们都挺好的啊,集团有些同事别提多羡慕我们了,说我们这日子过得跟度假似的!”
“陈迦礼,”
凌意舶拉长尾音,没接李观棋的话,把谈话进度往前拉了进度条,忽然就笑出来,“你形容得……和楚漾好像啊。”

陈迦礼这才后知后觉, 喉咙像被辣椒刺痛,卡住了。
他赶紧喝了口水,才惊叫了声, “就是说啊!如果有这样的Omega就好了, 和二少爷一定很配的。”
周渡继续扶额, 偷看了眼凌意舶的表情, 再在心中暗骂几句陈迦礼这傻小子!怎么还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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