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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三傻二疯)


怎么说呢,这年头东西方的文化产业都在井喷,也不是没有雄心勃勃的神学家整过宗教改革的狠活,反正打赢了的成为正统,打输了的沦为异端。但就算走遍了西方见识过众多的异端,儒望也实在做梦都想象不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奇葩——真的,在洪天王的论述中,什么奇奇怪怪的“天父下凡”、“天兄附身”、“天爷天爹”的论调已经很惊世骇俗了,但比之洪天王为天主上帝所发明的复杂家庭网络,尚且还要逊色一筹。
在洪天王洋洋洒洒的长篇论述中,天兄耶苏是天主长子,他洪天王是天主次子,身份都很尊贵;长子次子以下则按年龄排列,其中南王是上帝第三子、东王是上帝第四子,西王是上帝的孙女婿(当然,是入赘的);总的来说,上帝全家七八口同时托生到了广西,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伦理大戏——
儒望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心脏都在绞痛!
说实话,他走南闯北迎风摇摆这么多年,已经算不上什么虔诚坚定的人物了,但就算以儒望的油滑老练,也情不自禁的从心底里生出了怒吼——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异端了!
作为多年的信徒,他应该将这种亵渎到了极点的肮脏东西摔在地上,扑上去将这什么鸟世子暴打一顿,非打得他满地乱滚再不敢胡说八道为止。但毕竟拳怕少壮,年轻小伙不讲武德,身上还额外配了一把短剑;他瞅了半天只能忍耐下来,无可奈何的开口:
“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还只是洪先生思想的一点吉光片羽而已。”世子很殷切的说:“洪先生在神学上的论述汗牛充栋,你们也可以学习学习。”
儒望:……啊,这还只是一丁点碎片而已?
一丁点碎片都这么猛了,那完整版得多刺激啊!
儒望觉得自己老了,可能实在经受不怎么起这样精彩的刺激了,所以赶紧就要出声推拒;但世子先开了口:
“此外,根据洪先生的神学体系,我还给葡萄牙的总督写了一封信,也托阁下转交。”
儒望赶紧翻到册子的后面,果然看到了两页书信。这封信同样是由ai翻译,文辞直白浅显易懂,绝没有误解的余地。书信中简明扼要的强调了一番洪天王的思想,然后郑重指出,依照拜上帝教的教义,洪天王是天兄耶苏的亲弟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理应接手天兄归天之后一切的遗产,这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事情。
按照东方的传统,嫡庶尊卑不可僭越(当然这其实是高丽的传统,但管他呢,反正葡萄牙人又不懂),洪天王这样尊贵的嫡次子,理所应当的该享有对一切天主教派的管理权、处置权。相形之下,教会这种自己任命的机构,别说是庶出了,那就连丫鬟生的孽种都不能算,是可以随便拎着耳朵就直接发卖了的。
当然,大安朝廷是很慈悲的,所以愿意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暂时不坚持对耶路撒冷圣地主权及欧洲教会地产的追索;但无论如何,葡萄牙及西班牙等国在亚洲传教后扩张出的教会财产,都应该归属在洪天王名下,由广西洪姓宗族代为管理——
儒望放下了书信,呆呆的看着穆国公世子。
世子语气诚恳:“怎么样?儒望先生,这封信可以用么?”
废话,这简直太可以用了好吗!与英吉利之类利欲熏心只为钱财而来的新殖民者不同,葡萄牙西班牙一流的老殖民者非常之虔诚坚定,对外扩张的重大动力之一就是传教。现在你把这种级别的异端甩到他们脸上,和脱了裤子往他们嘴里尿一泡又有什么区别?这封信写过去葡萄牙人连战争动员都不必做了,照着书信读一遍从上到下立刻就要红温!
这一封书信的挑衅效果确实是够厉害够猛烈,百分之百能立刻开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特别治安行动,唯一的问题是,这玩意儿的效果也出类拔萃了。
儒望挣扎片刻,还是长叹一口气:
“抱歉,这封信我不能送,请世子尊重一下我们的习俗。”
且不说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异端,异端得连金融家的良心都有点承受不住;就算真送过去了,搞不好葡萄牙人读完了信立刻就会把他剁了助兴,发泄一番郁闷狂躁无可解释的怒气。
明明脑子不正常的是穆国公世子,凭什么要他当这个冤大头?
——是的,在这短短几句问答之后,儒望已经确定了他在京中听到的某种流言——姓穆的脑子的确是有什么大病,而且发作还非常诡异,非常离奇,非常之不可预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把这种癫公老实拴在家里,反而要纵容他出来到处创人,但儒望是绝对不想做癫公手下亡魂的。不管这么样,他都绝不能答应这样荒谬的要求。
世子有些不解(他还不解上了!):
“为什么?”
儒望绞尽脑汁,只能勉强憋出一句委婉的解释:
“主要——主要是这位洪先生对教义的理解,可能与教会的主流有那么一点差异……”
废话当然有差异啦,要是认了这种鬼扯的教义,教会上下都该被打包发卖了了事!
“一点差异算什么?”世子不以为然:“我看过京中各位大海商的来历,儒望先生曾经为法国宫廷服务过,对吧?”
这是儒望履历中光辉的一页,他不觉挺了挺胸膛:“鄙人的确为法国的国王代理过一点包税的工作……”
“那不就得了。”世子轻描淡写道:“法国国王当初对教会做过什么,对教宗做过什么,在阿维里翁发生了什么,我想先生不会没有印象。如果连这个都可以接受,先生又何必苛责于洪天王呢?”
儒望的脸色立刻变了,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世子意下所指;所谓阿维里翁旧事,即指两百年前法国国王菲力四世与教会间发生的莫大冲突;为了夺取教会的财产,菲力四世袭击了教皇所在的城堡,逮捕教皇后指使手下骑士脱去衣服将其痛打游街,将教皇活活气死;气死教皇后国王又逼迫教士们选了个自己喜欢的新教皇,然后带着新教皇一路北上,囚禁于法国小城阿维里翁,人称阿维里翁之囚,或者阿维里翁北狩——大安的堡宗皇帝是瓦剌留学生,教皇就是法国留学生;所谓吾德不孤必有邻,在这一点上东西方都很有共同话题的。
不过最关键的是,虽然当众做出了这种比司马家更加可怕而羞辱权威的大事(司马家好歹还没把皇帝脱光了衣服当街毒打呢),但之后的法国却依然是基督教世界的支柱,被历代教廷公认的天主孝子;菲力四世还险些封圣,名誉与地位都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影响。如果以此为准纲,那洪天王的那点教义的确也不算什么了——人家还只是要求亚洲区域的教会管理权而已,至少没有把教皇抓到广西当囚徒嘛!
人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双标。既然儒望可以骄傲地为法国宫廷服务,凭什么现在就不能声张一下洪天王的主张呢?法国国王不过是世俗的君主,我们洪天王可是天主的次子,天兄弥赛亚的弟弟,也不辱没了什么吧?
反应过这个逻辑之后,儒望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然,仅仅一点嘴皮子上的便宜尚且不足以逆转利益的决策。儒望沉默片刻,还是低声开口:
“想不到世子如此渊博,居然对欧罗巴的史实也了如指掌。但此事到底,到底……”
到底了半日,还是很难到底出个结果。毕竟这种事情的对比反差实在过于强烈,儒望也没法子硬着头皮搞双重标准;正在绞尽脑汁搜刮说辞之余,世子先开口了:
“我明白先生的顾虑。葡萄牙人毕竟是先生同宗的教友,来往密切的客户,所以得加钱,是吧?”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葡萄牙人在江浙沿海有好几条走私的航路。”世子直接打断了他:“只要消灭了他们,也就消灭了走私团伙。但市场的无形大手是永远存在的,朝廷也无意于切断贸易,只是想要公平的买卖而已。如果先生能够帮助我们,那朝廷可以将这几条航路的优先贸易权卖给先生所在的银行。这样的利润嘛……”
儒望忽然不说话了。
“至于这一条航路可能的价值,未来的潜力,我口说无凭,先生可以到当地去看一看。”世子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近乎自言自语:“最近商队的船还空着吧?可以到上虞去一趟,买一批当地新生产的布料,亲自检验一下质量和产量,也算为将来的合作做个打算。。”
海刚峰埋头苦干大半年,已经在上虞搭起了新式作坊和新式机器的架子,产量与质量都在激增,生产的成本还能大大压缩。一来二去节省出的巨额利润,产量扩充后的广袤前景。已经足够让商人动心了。
当然,随着布料向海外扩散,上虞新作坊的消息也必定会随之飘洒,并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激起难以预料的变故来……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不是一直在觊觎中国的工匠和技术么?那就让他们到上虞来拿吧,如果真能做得到的话。
穆祺微微而笑,将书信向儒望处又推了一推。
应该说,穆国公世子的游说还是很有效用的。至少儒望反思了很久终于想通,认为总不能为了一点良心连钱都不赚——再说了,教皇爸爸不是连法国都能原谅么?这说明教会总体还是宽和大度的,他做的这点事情也不算什么嘛。
当然,儒望还是为自己设置了保险。他并没有亲自收下这封要命的书信(毕竟葡萄牙人的愤怒还是很可怕的),而是打算请一个见多识广且手腕高明的传教士转交。
——喔对了,这个教士叫做斯密。

第83章 后路
儒望收下书信后的第二日, 穆国公世子立刻以内阁的名义给户部下了公文,称浙江一带诸事冗杂不能稍有迟缓,所以钦案暂时审结之后, 奉命入京的新任绍兴知府海刚峰就应该立刻折返,勿得迟误云云。
以往常审讯藩王逆案的惯例,主审官呈交了供词与卷宗后是要御前觐见面奏机要的;不少地方官就因为在面圣时举止得宜大蒙宸赏, 被飞玄真君万寿帝君一眼相中, 由此青云直上前途无可计量。现在案宗刚刚交上去就急着让主审官回浙江,不但大大有违百余年来的惯例, 更有蓄意打压海刚峰的嫌疑——考虑到海刚峰由知县至知府的拔擢还全出自于穆国公世子的一力举荐, 那这种前热后冷的反差,便实在令人不可理喻。
而数日之后, 翰林院新任编修张太岳更于年末的赐宴中献上了自己率众辛苦数月所编订的《兴献皇帝语录》之摘要,汇总了圣上亲爹兴献皇帝于湖北藩邸时的种种嘉言懿行、圣谟圣训;深刻彰显了当今飞玄真君之于皇考的拳拳孝思殷殷真情,彻底洗刷大礼议以来兴献帝得位不正而近乎于野鸡皇帝的阴影。
这样的贴心贴肠, 自然大得圣心。飞玄真君万寿帝君龙颜大悦,亲口赞许“好、好、好”,而后大笔一挥, 以事君之诚的功绩, 为张太岳加了一级,权知翰林院侍读学士。
不要小看加的这一级。小小编修还只是翰林院鄙视链的底端,行走趋奉苦苦熬资历的打工人而已;但一跃而为侍读学士之后, 点翰林不过大半年的张太岳便算跨入了翰林院上层的门槛, 有了当涂主事乃至左右士林风气的资格。
而此时的翰林院上层嘛,情形恰恰有点微妙——由于先前在元史中捅的篓子实在太大, 皇帝甚至不许他们引咎辞职滚蛋拉倒,而是把上至学士下至侍读的高层统统扣在京中, 闭门思过三省己身,每五日就要交一份请罪的奏折将自己由上到下由当今到祖宗十八代痛批一番,锥心刺骨追魂索魄,颜面尊严扫地殆尽,偏偏又决计无法摆脱。皇帝摆明了是要让他们锁在家中发烂发臭,以森严恐怖的下场震慑天下一切的官僚。这些学士们名义还保留着官职,但实则已经是一败涂地,人人皆可欺凌。
也正因为如此,接到提拔的圣旨之后,萌新张太岳举头四望,骇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如今翰林院仅存的那一点人手当中,他居然已经是官位最高,权力最盛的顶峰了。
——换言之,现在的大安翰林院、国家士林清望的龙头、朝廷储备重臣的机要之地,如今已经归他张太岳一个人说了算了。
诶,让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管翰林院吗?真的假的?
不过,无论真的假的,到手的权位可是不容置疑的。控制了翰林院就控制了天下读书人的风向,基本也就有资格在高层政治中露一露头了。所以旨意一下满城风动,立刻就有望风梯荣的人攀缘而上,借着年末宴请交游的空档四处投递名帖,拐弯抹角的要烧这位新晋的小张大人的热灶。而短短一月之间风向变化峻厉至此,更令好事者大为唏嘘,甚至编出了什么“张上海下”的笑话——同样都是穆国公府出身的人物,为何境遇竟有这样大的差异!
近者狎昵远者疏,时时贴身侍奉的同党总是更容易博取偏爱,果然连穆国公世子也不能免俗呢。
不过,在张太岳风头日甚,渐渐吸引了大半个京城目光之时。穆祺却以归乡省亲为由头,私下从飞玄真君处讨到了两个月的假期,秘密离京南下。京中种种的新闻此起彼伏,张太岳的光辉灼灼夺目,他外出消息也就无声无息的隐没于其中,再没有引起半点注目。
当然,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也就只能遮掩遮掩下面的小官。但在如闫分宜闫阁老等掌握机要的重臣面前,这一点心机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别的不说,原本在内阁值房横冲直撞抢班夺权逼着各位老臣们内卷的黑恶势力在一夕之间忽然消失,那是个人都能立刻察觉出异常来嘛。
当然,这种异常事大大符合闫阁老心意的。先前无能狂怒拼力挣扎时还不觉得,但现在癫公忽然一走,内阁中居然是一瞬间便清新悠然而令人心旷神怡了——没有了pua、没有了内卷、没有了不讲武德的年轻人抢班夺权、没有了提心吊胆神经紧绷时刻提防着的可怕地雷,往日里司空见惯的公事竟而也变得这么轻松而又美妙,遂心而又自在,真是让闫阁老年迈的身子骨都要轻上几两。
按照常理,这样讨厌的角色一旦离开了政治中枢,长期被打压摧折心理保守折磨的闫阁老就该悍然出手,趁着这两个月的空档将穆国公世子一通油炸煎炒,抢先动手解决问题才是。但出乎意料,闫阁老虽然心情大好精力旺盛,时而也向下属们蛐蛐世子种种无礼的举止,却一直是按时打卡定点上班,老老实实享受自己的首辅权位,并没有借机发挥的意思。
不过,闫阁老或许不想借机发挥,朝中隐伏的某些势力却很想做一做文章。穆国世子莫名消失的第七天,前左都御史及闫党骨干欧阳进的书信就摆上闫阁老的书桌,信里信外颇为委婉,但中心只有一句话:
阁老,该开团了!
闫阁老不动声色的读完了这封杀气腾腾的信,不动声色的将它折好,再不动声色的叫来了儿子,锁好书房赶走下人,然后劈头问了一句:
“穆祺走之前和你交代了什么?”
小阁老大为惊讶,本能的推脱:“他能和我说什么?我又和他没有多少瓜葛——”
“你何必这里顾左右而言他?”闫分宜语气淡漠:“他和你共管着海贸海防的事情,彼此怎么能不通声息?他远离京城数月之久,起码也得和你交代交代公务!”
以闫阁老的精明老辣,当然一眼就看出了穆国公世子对海贸事务非同寻常的上心,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反复逼迫朝廷逼迫内阁,甚而向上管理逼迫起了他这个名义上的上司。这样的念兹在兹苦心孤诣,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抛却如火如荼的海贸改革,贸贸然独自离京?穆国世子的谋算尚且不得而知,但离京之前必定已经交代妥当,至少绝不会瞒着同样在负责海贸的闫东楼。
果然,闫东楼迟疑半晌,眼见实在是无法隐匿,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将世子临别的解释老老实实吐了个清楚——穆祺倒不至于将计划和盘托出,但闫氏父子何等老辣,仅仅从交代的这一丁点吉光片羽,已经隐隐能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也正因如此,老迈的闫分宜竟不觉微微怔忪,随后慢慢吐出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要对西洋人动手了。”
他沉默片刻,喃喃自语。
闫东楼不解:“首辅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闫阁老独坐于躺椅之上,语气渐渐飘渺,近乎自言自语:“老夫倒实在没有想到,所谓‘中西吕宋之战’,居然在此时就有了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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