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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不沉沦(零下八度)


那个时候,祈云的眉眼从来温和,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脊背,很有耐心地哄他睡着。他没说过疼。
那自己就不能疼。姜仪再一次调动腺体,放出温润的酒香,无言地蹲下身子,趴在床的边角,同祈云相对。
“蹲着不累吗?”祈云睫毛扇了扇,闭着眼睛都感受到来自姜仪的,有些灼热的视线。他没睁开,依旧闭着眼,但轻声道:“上来吧,躺着。”
那股灼热的视线短暂地停滞了少时,祈云闭着眼,所以听觉格外放大。屋内拉着窗帘,黑暗中的窸窸窣窣声响传来,是被褥被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弓着身子缩上来的动静。
姜仪壮着胆子,脸蒙在被子里,还是没敢和人对视,只缩在其中,用气音说:“好。”
他顿了顿,又问:“你冷不冷?空调温度够吗。”
其实够热了,姜仪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出汗。但大概是过于紧张,又或许是激动,亢奋的肾上腺素作用下,导致身体连感受温度的能力都失去。
“没,”祈云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意识到现在一片黑暗,所以还是出了声。倦意已经席卷他的大脑,他拧着眉头,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终于染上了点算得上鲜活的情绪,那是睡觉被打扰的不耐:“别说话了。”
姜仪攥了攥被子角,眼睛弯了弯,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祈云还会对自己发火,这是好事。他忍了一下,没让自己发出声音,只稍微张了张嘴,用口型说:“好。”
这一次,祈云睡得很沉。
姜仪不敢动,怕惊扰了对方,直到祈云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才敢稍稍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动作很轻地扭过头,看祈云哪怕睡着,也依旧皱起的眉头。
他挪了下身子,朝alpha靠得更近了点。习惯了黑暗,姜仪能借着窗外细微的光线分辨出祈云的五官。omega抬了下手,指腹拂过对方蹙着的眉间,又被肌肤上沾染的凉意所惊。
姜仪的神智因此而回笼,手背探了过去,感受到祈云额头上温热的体温,提着的心口才松下去,无声地舒了口气。
他陪了会儿,确保祈云已经睡着,没有惊醒的迹象,又掀起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祈云的行李箱里装了很多药,瓶瓶罐罐的,样式很多。放在行李箱隔层,姜仪早上的时候就尽收眼底。有些他认识,有些不认识,认识的那些他也吃过,甚至一度发展成离不开的东西,直到遇到祈云,那种重度依赖才有所好转。
而多么可笑,现在的症状转移了对象,失眠的变成了祈云,一切都转换过来,说起来也是滑稽。
姜仪带上门,动作格外轻。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出去,打开了祈云放在客厅,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密码是原始的,姜仪没费什么心力,很快打开来,如愿在其中翻找到了那堆混杂的药物。
“对,帮我查查这些功能是什么。”姜仪压低声音,眉头紧蹙,同那边的人讲话:“没有名字,上面没有字。”
那边说了句什么他不爱听的,姜仪不太有耐心地“啧”了一声,歪了下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还是按照对方所指示的一样,拧开了药瓶的盖子。
“黄色的,”他倒了一粒出来,描述药片的模样:“椭圆。”
“……”
“我明天给你,现在不方便。”姜仪越听越心烦,干脆打断了对方的话,说:“挂了。”
实在是被这种无厘头的烦躁架得不上不下,姜仪最后的声音有点没压住,尾音抬起来,是有些高的。
他意识到这一点,迅速收了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门,怕自己的声音将alpha吵醒,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动静,没发觉什么不对劲,这才放下心来。
姜仪收好地上摊着的行李箱,将那些药每颗拿了张纸巾包着,找了个盒子装起来,一切收好妥当,才重新回了房。
而房内的景象与他所以为的全然不同,祈云早就醒了。
姜仪浑身冷汗,全身发麻。
他呆怔在原地,喊:“祈云。你在干什么?”
“把刀放下。”姜仪不敢上前,只克制着抬起手,只会看着对方了,他吞了口口水,用生涩的,痛苦的嗓音喊:“祈云。”
哀求。他想要下跪,祈云的眼神太空洞了,他想跪下,想要求饶。
“祈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姜仪努力笑,但效果全然相反,他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你听见了吗?把刀放下。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多写点但是痛经太疼了 打不动字 等我明天或者后面好点再补多点
◇ 第56章 “杀了我。”
祈云没说话。
他盘腿坐在窗台边上,冰凉的刀刃在手上打了个转,听到姜仪连着几声的呼唤,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迟钝地扭过了头。
锋利的刀刃在窗外路灯的光线照映下折出刺眼,落在祈云有些苍白的脸,让姜仪在短暂的几个瞬间里,好几次感到濒临窒息的绝望。
“哈?”
alpha面无表情的,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在昏黑里与这个看起来提心吊胆的,可怜omega对视,许久,才从喉头挤出声类似笑意的嗤声。他重新低下头去,神情隐在黑暗里,全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半天,他才缓慢地背过身去,将那扇打开的窗户,口子推开得更大。
外头带着凉气的风闯进温暖的屋内,顺着风口砸在祈云裸露在外的肌肤,才让这阵属于冬天的湿冷有了实感。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祈云转头,堆积得有些长的发丝被外头的风吹得扬起,精致的五官打出些许轮廓。
外面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顺着窗口洒进来一点,飘在alpha的肩头,浮在乌黑的头发表面,又很快为室内的温度所化去。他笑了一声,不太有所谓地把手中的刀扔向地面。
刀柄同地面撞出难听的响声,落在姜仪的耳朵,却如同大赦的福音,让他再一次有机会,活了过来。
祈云没穿鞋,自顾自从大理石质地的窗台上走下来,背脊靠着身后的墙,好整以暇地睨着姜仪,声音不大,但足够对方听见:“害怕我死吗?”
姜仪没说话,但眼神和表情将他暴露得彻底,祈云也不需要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没有。”像是观察够了姜仪的反应,而此刻的他已经对逗弄对方失去兴趣,所以恹恹的,多么没意思似的摇了下头,罕见地还在笑:“我没想死。”
这时候,姜仪才终于恢复五感,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喘了出来,浑浊痛苦。他动了动不自觉伸出的手,感受到十指的僵硬,试探着想要上前,又担心自己的哪个举动,刺激到对方的神经,踌躇不止,迟迟没敢上前。
这份意愿实在明显,祈云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动作,又在忽然之间,感到索然无味。
alpha垂下手,放弃了一般,径直越过那把扔在地上,闪着寒光的刀,主动回了床上。
他掀开被子,重新钻进被褥,声音恹恹然,不太有精神气,说:“收起来吧。我就看看。”
屋里只剩死一样的寂静,姜仪连喘气声都不敢用力,好半天,才只轻声吭出来:“好。”
他蹲下僵硬且紧绷的身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分明站在风口,窗户被祈云开得那样大,黑黢黢的一个破烂的大洞,正呼呼朝房内吹着冷风。
姜仪双膝发软,骨头磕到木板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响。但他对此浑然不觉,失去感受疼痛的能力,单膝跪在地面,一步一步挪向那把,被祈云随意扔在地面的刀。
上面还带着对方的体温,微微的温热,姜仪双手发颤,看见其上沾染的血迹。
他没在房间里放过刀。
做工精致,上面花纹漂亮,比起用来自残的刀具,更像是一把供养起来的艺术品。
“你……”他努力咬着牙关,发出的声音破烂嘶哑,像三伏天在沙漠中绝望的旅人,姜仪感到自己叠灵魂正在被剥离开去,在炙热火炉中暴晒:“祈云——”
“我没死。”祈云甚至还有闲心翻了个身,胳膊被划伤的刺痛并没有让他如同以往一样感到心安的困意,反而升起更多的烦躁,像是心口长了刺,一闭上眼,就如同坠崖的难安:“我想睡觉。”
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索性在最后一次翻身之后,径直坐了起来,在黑暗里同半跪在地面的,看起来格外狼狈的姜仪四目相对。
而祈云对omega此刻的失态犹如全然不见,只是看着,甚至逼迫自己压下心口的烦躁,很轻笑了笑。
他放缓声音,像在诱哄,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引诱,姜仪对此没有哪怕一点抵抗力:“我能睡觉吗?你不看着我,我睡不着。”
分明姜仪才是跪着那一个,他仰起头,看着祈云朝自己微微低下身,如同虔诚的信徒,而姜仪即便已经如此狼狈,也依旧承载着他不可亵渎的信仰,是这片暗色里,唯一能救他出去的光。
是外面的风太大了,姜仪被雪花迷了眼睛。
他对自己掉落的眼泪无知无觉,只傻傻地扯起唇角,再一次说“好。”
这是祈云自己买的刀。可他不敢问。
姜仪没有身份,没有资格。他管不了祈云的生活,掌控不了对方的想法,其实他才是那个沦为阶下囚的可怜人,他才是被祈云关起来的鸟。
“把窗户关上吧?”祈云凑近跪坐在地上的姜仪,弯了下眼,如愿在对方渴盼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alpha主动伸出手,离得近了,姜仪才看见他手腕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蜿蜒曲折,一路烫到他的心里。
可祈云半点都不在意,他只想要单纯地把姜仪拉起,然后说着很平常的对话:“外面的风吹着好冷。”
“地上凉,”祈云轻声念着:“来床上吧。”
“你刚刚走,我就醒了。”他的手冰凉,贴着omega的掌心,和语气一样,汲取着对方的温度:“我没想死。”
“外面的雪下了,两年前也是在这里。”祈云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姜仪不敢喘气,连胸腔起伏的弧度都放轻。他注视着祈云诉说的双唇,浑身都发麻,耳朵“嗡嗡”直响,是难听的白噪音。
但他依旧努力竖起耳朵,想要规避掉那些嘈杂,将祈云的话,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你当时还没有给窗户装铁栏,”祈云直接了当,叙述事实,稍稍转了一下眼珠,视线穿过姜仪,落在还开着的窗户上,说:“我不会跑了。姜仪。”
“……”
姜仪眼神骤然凌冽,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反手抓紧了祈云的手。
“……疼不疼?”他这时候回过神了,迟钝的急躁蔓延遍布全身的血液,omega撑着地面,不顾膝盖的酸痛,努力直起身,口吻有点压不住的难捱:“我叫医生过来。”
“等会再睡,好不好?”omega用哀求的语调,睁大双眼,想要看清对方手腕上的伤口,究竟伤的有多深,只是光线太暗了,他得不到答案。
他甚至闻不到血液里的信息素气味,那股焚香的沉寂像是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姜仪脑子混乱,要忘记如何呼吸,只闻得到血腥的铁锈了。
其实还是有的,可那太淡了。在血腥的对比之下,已经完全不得见。
“或者我给你消个毒,你嫌麻烦的话——”姜仪话音稍作停顿,自己先一步下定了决心。他撑着床边站起身,想要出去找医药箱,只是腿尚未迈出去,垂在身侧的手,就先被一步被祈云抓住,再不得动弹:“别走。”
“我好累。”祈云力道不大,但是姜仪丝毫无法动弹,只会定在原地了。
他感受到祈云的靠近,身上带着凉气,凑近他的手臂,让他半边身子都跟着麻木:“我不想看病。不想看见医生。我只想休息。”
他连着说了好几个不想和想,姜仪拒绝不了。
他对祈云说的话没有半点抗拒的余地,姜仪说不出一个字。他是祈云操纵的,听话的傀儡,只会点头和认同。
但理智尚在,所以姜仪在点完头之后,还是挣扎着从中反问:“那起码让我看看……我给你包扎一下,可不可以?”
祈云很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姜仪提出问题的可行性。
“疼。”alpha说,他松开攥住姜仪衣袖的手,说:“包扎,会很疼。”
姜仪再一次觉得窒息。他今天一天要把这一辈子没流过的眼泪流干了,落泪伴随呼吸而生一般,只要开口,就会向下滑落:“……那你流血的时候,不疼吗?”
祈云没思考:“嗯。”
他又觉得跟姜仪讲话累了,收起笑容,眉头也跟着拧起来。
有点长的头发有些乱,堆在身后,有几簇钻进衣领里,生出烦躁的痒,如同爬虫在肌肤上大肆生长。
“你出去。”祈云背过身,不再看姜仪,重新钻回被子,仿佛刚才那个笑着让对方陪着自己的人,是姜仪过于痛苦,而最后产生的幻觉。
姜仪知道,他又惹祈云生气了。
他恨起自己的笨,恨起自己的不顺从。“对不起,别生我的气。”姜仪挤出笑来,他惴惴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有点急促地上前几步,蹲下身去,对着祈云抗拒自己的背影,如同说着最忠诚的忏悔:“我太笨了,对不起。”
“我不出去,我陪着你。”姜仪伸出手,最后停在同对方背后的几厘米处,不敢触碰,虚虚地隔着被子,仿佛只是这样,已经足够让他满足:“我不叫医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垂着眼,睫毛被眼泪打湿,落在被子一角:“你做什么都可以……祈云。”
“杀了我,也可以。”
屋内黑漆漆一片,风声凄厉呼啸,如同死命纠缠的恶鬼。杀了姜仪。
祈云睁开眼,眸底黑漆漆一片,暗不见光,没有任何情绪。
——杀了姜仪?
“你恨我,对不对?”
姜仪蹲麻了,他手按了下麻木的双腿,拖着躯干走向窗户,情绪一时间起伏太大,双臂有点使不上劲,连关上窗户,都试了好几遍。
合上的瞬间,姜仪浑身脱力。他几乎要站不住,扶了一会儿窗台边缘,以此维持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因为脱力而倒下。抵着墙壁的时刻里,姜仪弓着身子,生出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低下头,蓦地笑出声,声音不大,不知是在笑祈云,还是笑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云哥。”姜仪自顾自笑了一会儿,生生压下那股胃里翻江倒海的欲望,语调算得上平静,像是在短短的几秒里,捋清了发生的一切。
他算得上平和,甚至站在空调风底下少时,将温度再次调高几度,直到暖风将刚刚吹进室内的凉气彻底盖过去,才清了下干痛的嗓子,走回祈云的床边。
蹲得太久了,姜仪缓不过来。他顿了顿,索性直接跪下去,双手扒在床边,有点懒散地将脸趴在手肘上,直直盯着alpha的背,尽量用平直的语调叙述:“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不要伤害自己。你什么时候带的刀?”
“你杀了我,行吗?”他哑着嗓子,面上还带着笑,如果不听话里的内容,任谁来,都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温顺的漂亮omega,分明在笑,却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杀人脱之于口:“但你不会杀我。”
姜仪摇了摇头,眼底的雾气再一次不听话地冒出。这让他少了些虚张声势的稳重,带上茫然无措的青涩。他做不到,就算他能面不改色地把姜震云送进精神病院,能笑着把那几个私生子送进监狱,他也照样做不到,在祈云面前装出胜券在握的模样,不显山不露水——因为他在乎。
他太在乎了,他害怕失去。他恐慌,畏惧,这些情绪快要将姜仪所有的心理防线冲破,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他根本控制不住,他怎么控制得住?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可你别伤害你自己。”姜仪咬着牙关,趴着的手无意识攥起来,,指甲因为过于用力嵌入掌心,压出生硬的指甲印。他无力地,用叹息的,处于崩溃边缘的口吻,渴求对方放过自己:“你怎么恨我都行,云哥。你当我求你,我求求你,行吗?”
他的声音在发抖,和双手,全身的肌肉一起发抖。多绝望的颤栗,姜仪从来没有陷入这样痛苦的泥潭,坐在意大利的长椅上,等待祈云回来,接到那个急招回国的电话时,他都没有这样痛苦过。
因为姜仪尚且还能做出选择。上一次这样无能为力,是他徒劳地站在母亲的病床前,年幼的小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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