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出格的言行在以前是绝不会出现在顾君谦身上的。
不少人视线隐晦的在顾君谦戴着的半张面具与传闻残废的右脚上扫过。
当真是因着如此因由?
便就彻底放纵自己?
一身常服的太子带着四皇子走进来时,便就察觉到园子里异常的气氛,视线不动声色的在场中熟悉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上扫过,朗声道:“二皇弟,不是邀请我来参加文武会,可是皇兄来得晚了?”
四皇子跟在太子身后,俊美的脸上带着冷冽的气息,一双黑眸不带感情的看向二皇子。
太子的声音犹如乐音般打破现场僵持着的气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赶紧整肃表情朝走过来的太子问好: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日安。”
一时,园子里便都是向太子问安的声音。
太子带着笑容走过来,视线在扫到方才被二皇子身影挡住的顾君谦与东河曦二人时,神色微变,脚步也不由顿了下,随即不动声色的继续往这边来,只是视线却是若有若无的往这边扫来。
东河曦与顾君谦分开,并肩而立,与大家一起向太子问安。
东河曦很庆幸天武朝并没有稽首礼,除开一些极为特殊的场合,哪怕是面见皇上,也只需行拱手礼。
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答应顾君谦的邀请与他一同来上京城。
“二皇弟,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知这文武会何时开始?”太子在二皇子身前一米远处停下,俊美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就好似方才并未察觉到园子里的异常气氛一般,眼角余光隐晦的看向顾君谦身侧的陌生小哥儿。
东河曦敏锐的精神力早便察觉到来自那位太子殿下自以为隐晦的打量视线,但因着并未在其中察觉到恶意,他便权当做不知道,与顾君谦胳膊挨着胳膊的站在一起。
二皇子虽然心中恼恨顾君谦与东河曦方才那番对他大不敬的言语,但面对太子,神色却是早已收敛,“皇兄来得正好,文武会马上便就要开始了。”
太子笑道:“那我倒是来得巧了。”
二皇子笑着伸手,“既然皇兄已到,那我们便移步文武苑。”
“好。”
太子走在前,二皇子三皇子等几位皇子按着身份与其落后一步,其余人便也尊着礼数与几位皇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走在后面。
顾君谦与东河曦并未往前,而是落在中后处的位置。
“我觉着太子与我想象当中的有些不一样。”东河曦想了一下在那些影视资料里看到的那些太子,不说其彰显身份的称谓,行为上也很端着。
而眼前的这位太子,除了满身的矜贵之气,他是半点没看出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来。
顾君谦低声道:“太子殿下为人较为谦逊。”
顾君谦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向前方的太子。
太子十五岁时去边关齐王麾下历练,听祖父说其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并非只是去走个过场。
及冠之时被圣上召回上京,他去参加太子的及冠礼时,彼时还未被册封为太子的大皇子满身杀气,双眼冷冽,一眼便就能叫胆小之人不敢有半分逾越。
后来以军功被圣上册封为太子,几年下来,满身的杀气尽皆收敛。
也或许是因着去过军中,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太子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言行也极为和煦。
往文武苑去的路上,东河曦向四周打量过一圈,“咦,你那几个好友怎不见?”
顾君谦也发现三位好友还未到,猜测道:“兴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唔。”东河曦一路走一路低声与顾君谦说话,话题也并未有中心,想到什么说什么,看着什么说什么。
好奇他们,因此故意走在他们不远不近位置的一些人,便就听了一路。
而越是听,大家的神色便就越加奇异。
一是惊讶于东河曦对于园子里一路过来所见植物的熟悉,二是惊讶顾君谦对其几可称为纵容的态度。
像是东河曦见到好看的花卉,而他没有的,便会跟顾君谦说想要,顾君谦便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可以先去自家娘亲的庄子上看看,若是没有,便就寻人找找,若是找不到便就向二皇子殿下讨。
众人无语。
顾君谦是否已然忘记方才两人对二皇子殿下那番大逆不道的话。
虽说最后因着太子殿下来得及时并未落实,但得罪二皇子那是肯定的。
眼下却说要去向人讨花。
大家想想二皇子的脾气。
诸如此例不胜枚举。
总之,只要是那位小哥儿想要的,顾君谦就没有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这还哪里是往日那位克己守礼的端玉少爷,这也太宠夫郎无度了。
虽说两人还只是未婚夫夫的关系。
但看两人眼下相处的这般亲密,这婚约八成是不会有意外。
在两人四周听到他们这番话的一些千金公子可就只剩下满心的歆羡了。
他们谁不想有一个如此这般宠着自己的夫君?
有位千金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好友问道:“你可见过顾少爷对齐冉这般顺从过?”
好友摇头,也压低声音回她,“从未见过,无论是在何处见到他们两人,别说处处顺从,顾少爷向来是对其言行有礼,不曾有半分逾越。”
说到这里,这位好友嗤笑出声,“不知如今齐小公子见到顾少爷这般纵容顺从自己的未婚夫郎,心里是何种想法?”
千金被转移开话题,想到那位往日里总是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有个好未婚夫的荣宁侯府小公子,也跟着嘲笑了一声,“以那位的性子,想来定不会觉着高兴就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同时出现看好戏的兴趣。
而与两人有一般想法的人不少,且俱是各府的千金公子。
东河曦与顾君谦可不知这些公子千金心里怀着什么想法,两人好心情的跟着人群到了文武苑,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一处位置坐下。
太子等几位皇子早已在上首落座。
后面陆续进来的各府少爷千金公子也各自在园子里下人的引领下在各自的位置坐下。
第84章
文武苑是二皇子特意在芙蓉园辟出的举办文武会的院落, 一进门便是一个约有二十平米大小的斗武台。
大门左右两边放着好些个箭靶,其余三面则是供人观赏的双环形半封闭式小屋,即使在冬日里也无需担心受冷。
若有需要, 还能将座位之间的竹帘屏风打开以作为隔断。
东河曦跟着顾君谦坐在正对大门这一面的小屋里。
待得众人尽皆落座,二皇子便出声道:“今日的文武会与往日相同,抽签决定先文还是先武。”
有下人拿来一个竹桶, 里面放满了相同的竹签。
顾君谦低声与东河曦道:“别看竹桶里尽是竹签, 但只有两支刻有文武二字。”
东河曦心想,看着还怪公平的。
二皇子闭上眼睛,伸手从竹桶里接连抽出四支签, 才抽到一支刻有武字的竹签。
二皇子眼睛微眯, 遮住里面的情绪, “看来今日我们便是先斗武了。”
说着这话,不少人的视线还隐晦的朝东河曦两人这边看过来。
往年的文武会,无论是比文亦或是斗武, 可都有顾君谦一份,且人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今年怕是不能见到他上斗武台与人斗武了。
东河曦看着二皇子一系列的动作,挑眉,察觉到扫向他们的视线, 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压低声音问顾君谦,“这斗武, 是如何斗?”
顾君谦将墨书倒好的热茶推到他身前,“第一位上斗武台的视为擂主, 接受其余人挑战, 赢者为下一任擂主,直至最后再无人挑战, 便为斗武的最后赢家。”
不仅比武艺,还比耐力。
顾君谦示意他看门口两边放着的箭靶,“可看到那些箭靶?等斗武结束,这些箭靶便会拿去大门外,抽签决定射箭距离。而射,分为定式与骑式,定式便是在固定距离之内,十支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获胜;骑式,则是骑在跑动的马上,十支箭,射中靶心最多者为胜。”
东河曦听得认真,他看过天武朝的建朝史,知道这是一个尚武的王朝。
但却没想到,一个文武会的斗武,里面竟也有这般多的花样。
顾君谦垂眸见他神情专注的听着自己说话,眼里闪过一抹柔软,嗓音更为柔和,“骑射若是最后有多位胜者,便会再次从竹桶里抽签定靶距,此次则为增加箭靶的距离,获胜方式倒是并未有不同。三场武斗,若是尽皆第一,可得银千两,及任选一件武器。胜二者,银五百两;一者,银百两。”
奖励并不多丰厚,但对于来参加的各府公子千金少爷来说,他们要的也不是这个奖励。
他们看重的是能在几位太子皇子面前得脸,进而被传进皇上耳里,日后好能得到重用。
这与春猎秋狩性质差不多。
真正在意奖励的,大约只有那些应邀来参与的寒门子弟。
要知道太学里,寒门子弟最为多。
国子监亦有。
各府的公子千金少爷看不上,不代表他们看不上。
哪怕是最后的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巨款了。
当然,他们也想被太子皇子等人看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胜者的奖励在意。
顾君谦最后道:“文斗与这形式相仿,奖励稍有不同。一般为银子加上文房四宝,或者是难见的孤本书籍字画等,端看二皇子拿出什么来。”
东河曦点头表示知道了,视线扫到左侧有位高壮的男子起身出了小屋,一跃上了斗武台。
“肖启,请诸位指教。”
顾君谦在一边低声为他介绍,“这是护城卫右指挥使的嫡次子。”
有了肖启的打头,斗武挑战便正式开始了。
每上一个人,顾君谦便为东河曦简略介绍一下其人。
两人在这边头挨着头,姿势亲密的低声交谈,脸上笑容不断,眼睛偶尔往斗武台看上一眼。
原本就有许多人不时注意两人这边,眼下见得如此,连斗武台上打得激烈的比武都无心关注了,时不时就往两人这边扫一眼。
众人目光不一,有单好奇的,有歆羡的,有鄙夷的,有恶意的。
齐冉也无心关注斗武台,连今日的目的都已忘记,整个心神都在往顾君谦两人这边飘。
见得两人姿势亲密的交谈,便暗暗咬牙;见顾君谦不顾身份的为他未婚夫郎倒茶拿糕点,又是一番心生嫉妒。
他与顾君谦定下婚约四年,无论他如何与其亲近,顾君谦都恪守礼仪,从不逾矩半分,别说如这般倒茶拿糕点了,哪怕是笑得那般温柔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齐冉一双眼睛都要嫉妒得喷出火来,心里不禁暗恨。
二皇子原本也是在专注的看比武,但眼角余光扫到距离不远的顾君谦与东河曦两人相处的情境时,注意力便也不由被引得歪了过来。
太子心神一直便就不太专注,这在他身上是极少见到的。
四皇子看了一会儿便觉着没甚意思,每年的文武会都大同小异,还是那些人,武艺也并未有太大进步,看着甚为无趣。
喝了一口热茶,余光注意到自家大皇兄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仔细观察,见其视线隐晦的不时往顾君谦那处看,心下疑惑,不知大皇兄为何今日这般关注顾君谦?
但他生性冷淡,心里虽疑惑,也没打算问出口。
三皇子与五皇子这边也相仿,两人也时不时往顾君谦这边看。
至于是在看什么,那便只有二人自己知道了。
大约半个多时辰,最后一个擂主在台上朗声道:“若是再无人来挑战在下,今日看来这斗武的胜者便就要归在下所有了。”
此时台上是一位风姿俊逸的男子,男子一身骚包的魏紫色锦衣,外罩一件同色纱衣,冬风一吹,纱衣飘逸。
司马逸站在台上,视线扫过一圈,眉峰一挑,“看来今日这胜者要被我收下了。”
顾君谦眼里都是笑意,这人是司马先生的独子,与他虽不是至交好友,却也因着司马先生之故,关系算好。
东河曦今日并不想出风头,他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你那三个好友还未到。”这比武都要结束了,他也没见到那三人。
顾君谦也微微蹙眉,“我已吩咐砚安去打听了。”他担心三位友人遇到甚解决不了的事情。
斗武台旁边香炉里的线香快要燃烬,还未见到有人上去挑战,二皇子便准备挥手让人宣布今日比武胜者,却不想齐冉抢在他之前出声,“长风哥哥,我记得去年你是比武的最后胜者,且赢得的短匕还赠送了予我。”
齐冉长得俊秀,眼睛微圆,睁大看人时,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像是小动物一般。
他坐在五皇子旁边的椅子上,与东河曦他们只相距三人,稍微倾身,两方便就能互相看见。
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自责的神色来,微圆的眼睛泛红,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给人一种想要怜惜安慰的感觉,“都怪我,若非不是我,长风哥哥你也不会因制不住受惊的马而摔坏了脚,不然今年这胜者定还会是属于长风哥哥你的。”
说着眼角竟还当真滴落一滴泪来,脸上自责的表情也十分的真。
太子等人微微侧目,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当日之事,在座的人便就没有不知情的。
齐冉这番话看似好像是在责怪自己连累了顾君谦致残,可惜他今年不能参与比武获胜。
但众人不是从皇宫那吃人的地方出来的,便就是见过自家后宅阴私的,谁又听不懂齐冉那话里隐晦的意思?
五皇子眉峰一挑,带着些趣味的看向齐冉。
他是知道荣宁侯府的打算的,原本觉着荣宁侯府太过贪得无厌,有一女成了三皇兄的侧妃,竟还想着让嫡小哥儿成为他的皇子正妃。
且还是那么一位受人诟病的小哥儿。
原本是觉着日子有些无趣,有些玩意儿打发时间也不错,便就允许这位荣宁侯府的小哥儿接近自己,只是越是相处便就越发觉着没甚意思。
一个战战兢兢的小玩意儿。
此番一见,心里倒是有了些兴趣。
二皇子完全没有被人截了话的不愉,甚至颇为兴致的看向顾君谦与东河曦,想看看往日里的端玉少爷会如何应对。
反倒是东河曦,众人的视线只是扫过他,却无一人将其看在眼里。
察觉到这边的异常,周围的人尽皆沉默,就连站在斗武台上的司马逸都不禁看向这边。
顾君谦与东河曦就好似不曾察觉到大家的视线,东河曦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君谦,顾君谦眼神无奈的捏捏他的手,当日齐冉非要从他手中将那柄短匕要去,他自己也并非很喜欢,便就顺势给了他。
顾君谦抬眉看向齐冉,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眼睛遮挡住视线,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带着些娇蛮任性的意味,“长风哥哥,我不准你看那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无情无义,不顾救命之恩也要与你退婚的白眼狼。”
东河曦微微调动了精神力,让自己的声音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寒风卷动起几片落叶在半空中飞舞打转, 最后悄然飘落。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大家视线看向自己,赶紧摆摆手, “不好意思,我方才就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来。”
齐冉神色狰狞了一瞬,旋即又恢复成泫然欲泣的模样, 红着眼眶看向顾君谦, 眼角的眼泪欲落不落,哽咽道:“长风哥哥你是在怪我吗?我知道是因着我你才没制住受惊的马,以至于最后落下残疾, 还毁了容, 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但, 但是……”
齐冉抽泣了一声,“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哥儿, 父母之命大过天,我没法反抗的。”
有几个公子千金想到自家的事情,原本看笑话的心情反倒起了一些感同身受的情绪来,不禁为其开口:
“齐小公子也是不想的, 你, 这位小公子你那般说他就太过了,谁也不想会有那样的意外发生。”
“对, 父母之命大过天,我们身为子女的, 又岂有反抗拒绝的权利。”说这话的千金脸上带着些自怨自怜之色, 好似想起自己身上的不由己。
“你这位小哥儿说话也太过伤人,齐小公子又何错之有, 受惊的马是顾君谦自己技艺不精不曾制住,受伤了又怎能怪到一个柔弱的小哥儿身上,再则大丈夫救人本就应当。”男子眼带鄙夷的看着两人,好似很是看不上他们这般欺负人的言行。
其余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东河曦半点没生气,捂住顾君谦的手都不曾移动半分,听着这些人的话笑出声,看着齐冉那副叫人能生出怜惜之心的情态,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响在众人的耳畔,“口口声声父母之命大过天,结果句句都在推诿你白眼狼的言行不说,顾君谦救你受伤,你话里不仅没有半分感恩,反倒是句句都在说是他自己没制住受惊的马,落下残疾毁容是他自己的错,与你无关,好一朵惊世大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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