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曦嗯了声,“认识。”
墨砚就觉得小公子日后能不能恢复记忆也没关系了,老爷与正君还有三少爷相继出事,小公子不记得了也好,若是记得,往后难免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
虽然有些对不住老爷几人,但若是有得选择,他想,那么疼爱小公子的老爷他们,大抵也是希望小公子日后能生活得更愉快些的。
拿起空了的药碗,出门前,墨砚回头看了眼低头看书认真的小公子,由衷希望小公子日后能过得更开心一些,万不要再如这两年般总是忧伤。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东河曦在院里转悠着消食。
墨书跟在他身边,见他抬头看院里的桃树,在一边说道:“这桃树还是小公子你亲手种下的呢,自打开花结果后,每年挂的果都又大又甜,吃都吃不完,除了余下些我们三个院里的吃,其余的便都一一分给了老太爷与大老爷那边。”
墨书抬头看着花谢得差不多的桃树,“也不知道为啥,小公子你种的果树结的果都比旁的甜。花谢了不少,今年应该又能挂一树的果。”
东河曦觉得这都是他对于原身的滤镜,没有末世污浊的空气污染,植物自然生长得好。加之院里就这一棵桃树,照顾得精细些,想不硕果累累都难。
消完食,东河曦便决定继续看书。
末世时,只要出得起晶核,还能在基地内网里看看末世前还留存的电影电视剧打发时间。
但在古代,除了看书,他也找不到别的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只是书没看多会儿,院里便响起了一道嚣张的少年音。
“听说我那好八弟摔进池塘后失了忆,我特意带了补脑的东西过来看看,快让我瞧瞧,可别跟那赵二公子一般痴傻了才好。”
墨书放下手里正在绣的巾帕起身,“见过三公子,我家小公子并无大碍。”所以你赶紧拿着你那些东西离开吧。
墨砚听到声音,也从另一边的院子赶过来。
东河玉根本没将两人的防备看在眼里,眼睛四处看了眼,“我那好八弟呢,怎么,我这当兄长的来瞧他也不出来?当真是没了爹娘的人,就是不知礼数。”
东河曦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从敞开的窗户看出去,便能瞧见一身穿浅绿衣裳的清秀少年嚣张的站在院里,身后跟着六个下人,其中一个下人手中拎着一个竹篮,想来里面就是他说的补脑的东西。
东河玉往这边看,正好瞧见了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的东河曦,立马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幸灾乐祸,“哟,八弟,听说你摔到了脑子,失了忆,不知道可还记得喊人?”
墨书与墨砚立马紧张的跑到面向院子这边的书房门口站着。
东河曦挑了下眉,不用问墨书两人,他也知道这位是谁,该就是那位将原身推进池子里的三公子东河玉了。
这不巧了么,他还想着明天就去寻人算账呢,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个好人。
东河曦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来,清冷的嗓音不急不缓的道:“人我还是会叫的,不是人的我就不会叫了。”
说这话的同时,人也从书房往外走。
墨书墨砚跟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立马紧张兮兮的叫人:“小公子。”
若是放在早前,他们自是不用这般小心的,但现在二房这边只余了小公子,能为小公子出头的老太爷与老夫人也病倒了。
三公子很是得大夫人的宠,他们惹不起。
东河曦伸手轻轻将两人扒开,“无需担心。”
墨书墨砚想说这怎么能不担心呢,上午才叫人给推进了池子里呢,但在见到他脸上的笑容时,两人突然想起了以往每次小公子癔症发作时的样子,突然就不担心了。
这会儿该担心的是来找麻烦的三公子才是。
两人同时面带同情的看向站在院子里恨恨盯着这边的东河玉,希望小公子一会儿打人时,千万不要将人打死了。
不然大夫人那边该要不好交代了。
东河曦没瞧见墨书墨砚两人脸上的表情,只是面带笑容的看向院子里这位好人。
他记得他住的这院子离上午那池塘并不多远。
东河玉嫉妒的盯着东河曦,就是因着这张生得狐媚的脸,才叫文洋哥哥心悦的。
东河玉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面前这张笑起来更为姿艳的脸,不过在想到头些日子父亲说起的事时,嘴角便露出一抹冷笑来。
笑吧,看你被送去给那脑满肠肥的知府当侍君后,还能否笑得出来。
“八弟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倒是半点不像失了忆的人。”东河玉挥手让身后的下人将拎着的东西递过去,“这些补脑的东西是为兄特意带来为上午失手的事情道歉的,还望八弟别怪兄长一时情绪失控伤了你。”
东河曦瞧都没瞧一眼,只是缓步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人一眼,“我怎会怪你。”毕竟一会儿两人就要暂时扯平了。
东河玉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得意他的退让,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个没有爹娘做主的小可怜,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了起来,嘴里很是虚假的夸道:“我就知晓八弟是个大度的,肯定知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东河曦也跟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故意停顿,等着人来问。
“不过什么?”东河玉看着他脸上的笑,不知为何有点不好的预感。
东河曦脸上的笑容遽然一收,漂亮的脸上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声音凉悠悠的补了后面的话,“我是故意的。”
随着话落,东河曦骤然伸手抓住东河玉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拽,拖着人就往外走,根本不管那六个惊叫着扑过来想要阻止的人。
“啊,好痛,东河曦你个贱人。”东河玉怎么也没想到东河曦竟然敢这么对他,骤然被人拽着头发拖到地上往外走,比起头皮传来的痛,他此刻更多的是感到丢人。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拉开。”东河玉双手往上伸,想将东河曦的手掰开。
“五公子,快放开三公子。”
“快去叫大夫人。”
“五公子你快放手。”
别说是墨书墨砚,就是东河玉带来的六人都被这突起的变故惊了一跳,在反应过来时,东河曦已经拽着东河玉要出院子了。
八人赶紧扑过去,墨书墨砚是要防着东河玉带来的人别再伤了自家小公子,而另外六人自然就是想要将自家公子从东河曦的手底下救出来。
他们简直不敢想,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他们会受到如何的惩罚。
为了防止被东河玉抓伤,东河曦抓他时都是丈量过距离的,保证对方绝对抓不到他的手。
东河玉共带来六个下人,四个哥儿,两个身材健硕的男护院。
跑走的一个哥儿去叫人了,墨书拦住了其中一个哥儿,倒是墨砚竟然以一拦二。
能当护院的,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两人对视一眼便就同时朝东河曦扑过去。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主子了,只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将三公子好好的救下来,别说大夫人,就是蛮横的三公子事后都不能轻饶了他们。
只是那两个护院扑向东河曦时,尽皆被他一脚踹出了将将三米远的距离,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干脆利落且狠的动作,惊得狼狈被拖拽的东河玉都一时停了叫骂声。
东河玉此时头皮被拽得生疼,清秀的脸上,泪水混合着泥土糊了满脸,一身浅蓝色的衣裳早沾满了泥土枯叶,狼狈不堪。
哪里还能瞧出方才一脸的嚣张样?!
见到那两个下人被踹得一动不动,瞳孔骤缩,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
蓦然想起什么,脸色惨白一片。
嘴唇蠕动了两下,那两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出得小院,廊檐下,花园里,站满了被东河玉一开始的叫骂声吸引过来的下人。
有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脸上还有点幸灾乐祸看笑话的神情。
有的则悄声跟边上的丫头小厮说了几句,便就见几人看了这边一眼,随后便就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也有的一副忠心为主的神情冲过来阻拦。
“五公子,快放了三公子。”
“五公子,你这样,大夫人绝饶不了你的。”
“快快去将大夫人叫过来。”
也有的悄声议论:
“五公子这是癔症又发作了?”
“我看像是,侧夫人该是很喜欢看这出热闹的。”
“我家大少奶奶也快过来了,这热闹可不能少了她。”
“哎哟。”
“嘭。”
扑过来表忠心的都被东河曦毫不留情的踹开,步了前面两位的后尘,而他拖拽东河玉的动作半点没有停留。
等大夫人邱婉闻声带着人赶过来时,东河曦已经拖拽着东河玉来到了上午那个池塘边上。
“东河曦你个小贱人,你快给我住手。”邱婉一见自家小哥儿这般狼狈的样子,目眦欲裂,声音尖利响彻在花园里。“你个下贱胚子,若是不住手,我定饶不了你。”
“娘,娘你快救救我,我要痛死了。呜呜呜呜……”脸色惨白又狼狈的东河玉一见到自家娘亲,直接痛嚎出声。“娘,娘我好痛,快救我呜呜呜……”
“玉哥儿,玉哥儿别怕,娘在这里,娘马上救你。”邱婉心痛着安抚完东河玉,随即又恶狠狠的看向东河曦,双眼怨毒几欲噬人,若是可以,怕是恨不得立马将他弄死才能痛快。“东河曦你个下贱胚子,快将玉哥儿放了,不然休怪我收拾你。”
墨书墨砚此刻早已经围在了东河曦身边,心里虽然担心,但还是毅然站在自家小公子身边护着他。
东河曦根本没将她那些威胁的叫骂听进耳里,而是直接拖拽着东河玉就往水里摁,“你说你娘是不是傻,分明你这个儿子还在我手里,不想着好声好气的求我便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威胁我,骂我,你说你娘是不是故意想通过我的手好生教训你一顿?”
“咕噜噜。”脑袋被摁进池子里的东河玉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猝不及防被摁进池水里,生生喝了好几口混合着泥的水进嘴里。
“放……放了我……求……咕噜噜。”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又被东河曦给摁进了水里。
东河玉这会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侧夫人王红萝及她大儿媳于嫣姗姗来迟,但也正正赶上东河曦摁人进池塘里的一幕。
“哟,今儿个上午才听下人说玉哥儿将曦哥儿推进了这个池子里,怎地这会儿曦哥儿便又将玉哥儿摁进池子里了?”
“二娘,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于嫣在一边声音轻轻柔柔的回道。
王红萝轻笑一声,见邱婉恨恨看向她们,也不怵,反而朝对方道:“我说姐姐,你这就不对了,曦哥儿这也算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了,姐姐该不会觉得曦哥儿就活该被玉哥儿推进池子里吧?”
于嫣笑意嫣然的看向邱婉,“大娘怎会是这样的人呢,大娘是再公正不过的了,曦哥儿可也是我们东河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呢,不比玉哥儿身份低。”说完,末了还反问道:“大娘是吧。”
邱婉只想扑过去撕烂这两个贱人的嘴,“王红萝,你个贱人,你给我闭嘴。”说完又转向于嫣,“你个小贱蹄子,长辈在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
于嫣也没有生气,只是柔柔一笑,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大娘教训得是,是嫣儿多嘴了,万望大娘莫要生气,不然晚些时候要如何照顾玉哥儿呢。”
王红萝跟邱婉斗了二十几年,这点骂人的话早就听腻了,这会儿她也没生气,只是笑着看向不时头就被摁进水里的东河玉,“大姐,你再不去救你那好玉哥儿,怕是就要为他准备后事了。”
邱婉倏然回过头,暗恨,差点被这两个小贱蹄子岔了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将人拉开,再不快点,仔细点你们的皮。”
“东河曦你个……”要骂人的话在东河曦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戛然而止。
东河曦轻笑道:“大伯母可真真是个好娘亲,你这好儿子还在我手里呢,不说给我说些好听的话,让我好将人放了,偏生一个劲儿的叫骂,你说,你当真是来救你儿子的吗?”
东河曦语气清冷,脸上带着笑,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没有停滞,一会儿将东河玉摁进池塘里,算着时间了,又将人给拎起来。
若不是这个世界杀人犯法,这东河玉早被他杀死了。
哪用得上这么麻烦。
东河玉已经被摁麻木了,听着东河曦的话,脑子里迟滞的转动了一下,也有些怀疑自家娘亲当真是来救他的吗?
看戏的王红萝与于嫣闻言笑出声,王红萝抚了抚头上的珠钗,“瞧瞧,你这大娘呐,不过执掌两年中馈,便是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放下身段了。啧啧。”
王红萝一双美目里尽是不屑,半点看不上邱婉这个女人。
到底是商户出身,没有一点掌家夫人的大气不说,满身的小家子气,还半点不会审时度势。
王红萝看了眼池塘边,即使蹲着也气质斐然的小哥儿。“瞧着吧,眼下的曦哥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于嫣也嫁来了东河府八年时间,闻言心里一转,便想起了以往听到的关于二房曦哥儿的那些传言,再仔细瞧着日光下眉目精致,哪怕在将人摁进水里,脸上也带着好看笑容的小哥儿,确定了什么,轻声向身侧的王红萝确认道:“娘,曦哥儿这是又发癔症了吗?”
她记得,听说的几次曦哥儿发癔症,那言行与眼下有些贴合。
“嗯。”王红萝肯定了她的猜测,“听说曦哥儿今儿个上午摔进池子里后便就失了忆,眼下这癔症说不得究竟是好是坏了。”
于嫣闻言有些没懂,“娘?”
王红萝没说话,这癔症,二房寻了那些个名医也没看好,眼下又伤了脑子,失了忆,这癔症,王红萝看向池塘的方向,“且看着吧。”
池塘边,东河曦将一左一右护在身边的墨书墨砚遣开,“你俩去个安全的地方站着,别在这里妨碍我。”
墨书是个哥儿,半点身手没有。墨砚倒是有点身手,但是不多,对付一两个如墨书这般弱鸡的小哥儿还成,眼下这情况就只是个拖后腿的了。
两人一听,墨砚惯来沉稳,倒没有多说,听话的拉着噘嘴想说什么的墨书走去了一边。
这个时候的小公子,可不是这些人能对付的。
与其担忧小公子今日会不会受伤,还莫不如担心这些人今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果不其然,被邱婉指使着来抢人的尽皆是东河府的护院,身上有点功夫,人高马大的。此刻全都往东河曦这边扑过来。
东河曦一手拽着东河玉的头发不松手,也不管人是不是已经晕了过去,左手轻巧的挡住袭过来的手掌,一脚踹开另一侧扑过来的人,一个旋身又闪躲开另一人。
游刃有余且身姿轻盈,透着一股恣意洒脱的美感。
只听偌大的花园里接连响起“嘭嘭嘭”“哎哟”“啊”“咔擦”的声音,不过盏茶时间,一切就又归于寂静。
初夏的日光照在庭园里,有风吹过。
此时,偌大个后院,无论是看戏的,还是准备救人的,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池塘边那个轻松拎着人,身姿挺立的纤细身影。
好可怕。
无视了四周的哀嚎声,邱婉怔然的看着眉眼带笑的东河曦,恍然,喃喃道:“这是癔症又发作了?”说完便惊恐睁大眼,眼里懊悔与愧疚交织。
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怎么早没看出来东河曦这小贱种癔症竟是发作了?!!
若是,若是早看出来,她又岂会说出那般言语……
都怪王红萝那个狐媚子,邱婉恶狠狠的盯向站在廊檐下一脸看戏表情的侧夫人,都是这个骚贱蹄子,若不是她在一旁刺激她,引得她分了神,不然她何至于会看不出东河曦这个小贱种的癔症发作了?
王红萝定是早发现了,故意在一旁说话分散她的心神的,真真是蛇蝎心肠。
眼下即便发现了东河曦癔症发作了,邱婉也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张口。
以往日里几次的经验,癔症发作时的东河曦是完全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可谓是随性恣意,一切喜恶全凭当时的心情。
若是惹得他不快了,当真是六亲不认。
而整个东河府,为数不多能制住他的人,也就二房三个主子,外加婆母与公爹二人。
对了,婆母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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