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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心(prove)


但事与愿违。
刚开始,游凭星重塑的人格对他很顺从,但之后总是会做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点火烧手,光脚站在窗台,用头撞桌子……
陆琛撤走了宫殿的所有明火,给窗户镶了栅栏,移除所有玻璃、镜子、杯子等可能用于自杀的工具。
但还会经常梦到游凭星死了。
陆琛每次午夜惊醒,都要试探游凭星的呼吸,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脑袋里像是有根弦吊着闸刀,总怕一不小心闸刀就会掉下来。
游凭星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每天都缠着他要,还说些露骨的话。
洋娃娃的身体未到分化期,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欲望,但游凭星却像个吸食精气的妖精,变着花样儿勾引他。
按照往常,陆琛会深究这背后的原因,可现在夜里睡不安稳,白日又要处理繁重的政务,确实有心无力。
既然他想要,那就给吧。陆琛明知不对,却还是病态沉沦。
有次,游凭星有次说漏嘴,提起往事。陆琛诧异他的坦诚,以为对方是想言归于好,主动表示:“以后会对你好,真的不会再伤害你。”
游凭星笑得跟花似的,他以为对方信了,但转瞬床单就红了。
医生说,游凭星的左肾已经坏死,右肾过度代偿也快废了。
看到对方满不在意的神情,陆琛这时才明白,他这些天一直要,是为了报复自己。
陆琛确实吓到了,他没想到游凭星为了让他难过,可以把自己弄成这样。
恨之入骨,不过如是。
今日,游凭星说想穿军装,陆琛隔天为他定做了一套。
游凭星穿着纯白的军装,摸着上面的勋章,说:“明天想穿着这套衣服死在手术台上。”
陆琛以为他是术前恐惧症,轻声安慰道:“新的肾脏不会出现排斥反应,主刀医生手法娴熟,你不会有事的。”
游凭星走过来,摸摸他的脸,陆琛有些意外,捉住他的手。
“被你一直关在皇宫,这一年过得好慢。”游凭星缓缓抚摸他的脸,看上去很是怜惜,“这一年你变化好大,颧骨高了,脸色更白了,皮肤也不好了。”
这一年除却刚开始游凭星装失忆,二人从未像现在这般平静,陆琛有些慌乱,不知要说什么。
游凭星继续道:“我们结婚也快一年了。”
瞬间,陆琛眼眶就红了。
陆琛说:“下月,纪念日是下月。你想去哪?我带你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想……”
游凭星摇头,打断他的话,“对你说好话,不是想要什么。我没什么想要的,也不想离开这里。”
白净的手指寸寸抚摸他的脸,游凭星低声道:“我只是想将这张脸记在心里。”
寻常情侣说这种话大多浓情蜜意,但这话从游凭星口中说出,陆琛只觉着瘆人。
陆琛试探道:“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
“那……”
游凭星再次打断他,笑着说:“仔细想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我只是突然想在结婚纪念日,送你件礼物。”
陆琛不信他的礼物,隔天手术时全程陪同。
索性没出意外。
之后两周恢复期,游凭星乖乖配合医生打针吃药,与他聊天也变得正常。
陆琛脑袋里绷着许久的弦终于放下,平静的生活让他有些期待即将到来的结婚纪念日,甚至开始猜游凭星的礼物。
在游凭星能下地活动的那天,陆琛下午推掉所有政务,买了一大束玫瑰花。
推开殿门的刹那,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琛循着气味直奔卫生间,游凭星趴在浴缸边沿,一只手臂垂在浴缸中,透过淡红色的水,可以到手腕喷涌而出的血。
水面上漂浮着几缕血丝,水龙头在不停地向浴缸内放水,鲜血沿着浴缸边缘流淌,流成蜿蜒的血河,卷着满地的玫瑰,汇聚成一片刺眼的红。
“游凭星!”
陆琛抱起面色惨白的人儿,扯了条浴巾箍住快要断掉的手腕,边叫医生边往地下室跑。
此刻他终于明白,会内疚是因为看到游凭星难过,会后悔是因为把游凭星伤了。
他固执己见地盘那套狗屁逻辑,而爱情本就没有任何逻辑。
陆琛不知是该庆幸今天回来得早,能有幸挽救爱人性命,还是该懊悔回来得晚,只赶上见爱人最后一面。
游凭星歪在他的臂弯,同一月前那般,再次抚摸他的脸,“我将这张脸记在心里,到地狱也不会忘记。”
原来,他摸自己的脸不是因为怜惜,而是下地狱也不会原谅。
游凭星失血过度,声音很轻,说出的每个字都刻在陆琛心底,“你给我虚假的喜欢,滴血的玫瑰,燃火的婚礼,我还你余生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部分写完了,一滴都不剩了。
请让生产队的驴休息几天,暂时恢复隔日更,下次周三更Orz

为什么一月前就有了刀,偏偏等到现在自杀?
因为他要给陆琛仪式感,让他铭记自己死去的这天,余生每次快到结婚纪念日时都会心痛。
也是因为,自杀需要时机,若一次不成,他不会再有机会。
自杀地点选在卫生间是因为浴缸的温水会加速血液流动,割开动脉的手腕泡进去不出两分钟就会死亡。
用手术刀割断静脉非常容易,但要想切断动脉需要很大的力气,游凭星怕切不死,用力过猛,切得手筋都断了。
陆琛捉着切面的森森白骨,注射凝血剂。
血液在手术床上蔓延到地面,实验室被触目惊心的鲜红覆盖。游凭星因大脑供血不足而昏迷,好在实验室有培养液,可以暂时维持洋娃娃的生命。
医生闻信而来,陆琛呆愣愣地站在床前,看医生忙碌,看手上的血,看游凭星的心电图。
外面天黑了他注意不到,医生讨论什么他听不清,终端发来数十条需要处理的政务他不管。
像个摆设似的,在卧室站着。
站到双腿发酸,跪在床边。
为游凭星处理伤口后,其他医生都走了,病人没度过危险期,主治医生黄廷未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守在这里。
陆琛沉静许久,找回声音,“他……他……”他不敢问那句话,怕问完游凭星就不成了。
黄廷未说:“病人因过度失血大脑休克,再加上之前大脑受过人为刺激,又服用过很多刺激神经中枢的药物,虽然能抢救回来,但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陆琛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唇开开合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治好他。”
黄廷未面露难色,不敢顶撞皇帝,斟酌着换了个委婉的表达方式,“这一年,他身上大病小伤不断。即便治好了,也很可能会再次寻死吧。”
那场大火后,他们的情感分崩离析,时至今日碎成千万片,换做旁人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但常年情感缺失的陆琛渴望被爱,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陆琛一直没有放弃修复他们的情感,但他认为的修复,在游凭星看来是逼迫。
他们始终无法同频。
昨天游凭星还与他讨论Bana岛的酒店,让他对即将到来的结婚纪念日充满期待,直到今天上午还沉浸在喜悦中。陆琛幻想游凭星收到鲜花的笑容,幻想能修复破碎的情感,幻想他们能回到过去。
中午就传来噩耗。
游凭星毫无预兆地自杀,狠狠击碎他的幻想,将他拉回血淋淋的现实。
多么精准的报复。
不过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机会修复情感。余生还长,往后他会好好对他。
陆琛说:“能治好就行。”
黄廷未欲言又止。
一君一臣一坐一站,忙了大半天的站着,发呆大半天的坐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卧室只能听见诊疗仪的测心跳的声音,偶尔夹带黄廷未的几声叹息。黄廷未站得腰酸腿疼,实在忍不住拉了把椅子,背着陆琛坐了会儿,怕他发现又站起。
陆琛心中烦闷,黄廷未一个劲儿地在身后搞小动作,弄得他更烦,于是便道:“再出声,就砍了你的头。”
黄廷未认为,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医德,皇帝不遵医嘱,把病人硬生生逼到自杀又找他擦屁股,这工作干的委实窝囊。现在又要砍他的脑袋,左右都是死,一腔愤懑不吐不快,“这一年,病人先是做换骨术插管子,又被您折磨的精神出了问题,接着自残损伤肾脏,最后割腕自杀。就您这折磨人的方式,放谁身上都受不了,什么好人都得废!”
“割腕自杀的成功率不到10%,不是没找准地方,就是一刀没割死疼的不忍心下第二刀,再不就是触发了体内的防御机制,大脑强制终止割腕。病人割了13刀,手腕都割掉了。”
“我行医三十余年,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有人会这么想死!”
游凭星惜命,为了活命曾给皇室当狗,说尽了违心的话。
星空下的游凭星说:“我参军是为了不被饿死,我的执念就是想活着。”
现在的游凭星说:“我将这张脸记在心里,到地狱也不会忘记。”
陆琛从未想过求生意志顽强的爱人,有朝一日为了伤害他,居然会不想活了。
游凭星的欲望值很低,活的一直丧丧的,是陆琛给了他伤害的欲望,毁掉自己也要将他重创。
是他赋予他伤害的能力。
卧室安静得可怕,陆琛苍白的面色变得阴沉可怖,黄廷未不敢看他看向别处。
不知过了多久,陆琛说:“你说得对,自从与我结婚后,他受了很多苦。”
帝国新帝是出了名的独断专权,暴力改革绝对不会听从旁人意见,更不会否定自己。
黄廷未怀疑是紧张过度出现幻听,没敢接茬。
游凭星安静地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像是睡着了。
一只手高高吊起,另一只完好的手在输液,输液的手很凉,陆琛轻轻握住,想将体温渡过去。
游凭星的心率突然变快。
陆琛拿开手,游凭星的心率逐渐慢了下来。
黄廷未充当翻译:“病人现在有意识,只是睁不开眼。刚刚的反应说明,他不想您碰他。”
“我……”
“我劝您最好别说话,刚刚您说话时,病人的心电图也有波动,这说明他不想听您的声音。”
陆琛想道歉,但听黄廷未这样说,只能闭嘴。
仔细想想那些道歉的话他说过无数次,说的时候也是真的想改。他的道歉游凭星早就听腻了,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在游凭星装失忆时,给过他大把时间解释,那时他就该坦诚相见解开心结,而不是逼着他说爱;在游凭星刺他时,也没怨他废除星际部队,那时他们还能正常沟通,倘若诚恳认错,不变着花样折磨人,游凭星身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伤;再不济,在游凭星崩溃绝望时,他若能耐心哄着,而不是固执己见地进行人格重塑,他或许就不自杀了。
他给过他无数次机会,走到今日全是他咎由自取。
倘若游凭星能醒来,他绝对不会再盘狗屁逻辑、不再固执己见,他会无条件地对他好,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他都认了。
他想说句“对不起”,他却不再给他道歉的机会了。
零点的钟声敲响,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游凭星血氧量和体温都在逐渐降低,陆琛见情况危急,再次召集医生。
一群医生在卧室里七嘴八舌,为游凭星用了各种医疗器械。在医生们的不懈努力下,游凭星的血氧终于恢复些许。
陆琛欣喜若狂,“太好了,有好转了!”
正在做电击的医生见皇帝开心,今儿个不用掉脑袋,闻言电击得更卖力;按着游凭星的医生面露难色,垂眸不语;黄廷未看不下去,对陆琛吼:“病人不止是脑神经受损,而且脑细胞死亡数量较多。病人的血氧和体温都在降低,说明病人求生意志薄弱。您神志不清把人折磨成这样,现在又让我们来救一个根本救不活的人!”
黄廷未撵走做电击的医生,扔了电击设备,怒骂:“治病救人是医生职责,不是我不治,是该用的方法都用了,他自己不想活!他不想活,强行维持生命特征只会让他死的更痛苦!肋骨都电变形了,还电个屁!”
陆琛呆愣愣地看着诊疗仪上逐渐降低的血氧,呼出一大口浊气。
游凭星很可能真的变成一具冰冷的洋娃娃。
这副身体本该分化成Alpha,但却没能活到成年。
他会死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刚从培养仓出来的洋娃娃骨架虽小,皮肤却饱满紧实,脸颊嘟嘟的,屁股鼓鼓的。现在的洋娃娃面黄肌瘦,薄薄的像片纸,床上的被子几乎没有起伏,若在远处或许要以为被子下面没有身体。
把爱人折磨得不成人样,却恬不知耻地逼着对方说爱他。
旁人都能看到游凭星身上的伤,他怎么就看不到?
就因为游凭星嘴硬,惹恼了他没控制住情绪,所以变本加厉地伤害吗?
13刀,刀刀致命,割的手腕都断了。
他在割腕时一定是想着他,他记住了他的脸,到地狱也不会忘记。
一屋子医生齐刷刷跪地上,大气儿不敢喘,唯有黄廷未身姿笔挺,不卑不亢。
“可以用医疗器械、注射药剂吊着病人一口气,但最多不超过一周。他割腕割的手腕都掉了,遍体鳞伤,活着已经够可怜了,您就放过他吧。”
放过游凭星,他就会死。
不放过游凭星,他会被电击折磨到死。
陆琛无法选择,选什么都是错。
回想这一年,悔恨似黑洞将他吞没,高大的Alpha跪在床边,弯得像只虾,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
“我错了……这次是真的悔过……求求你不要不想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游凭星伤非朝夕,若他能早些醒悟,也不至于把人逼死。
十三刀,刀刀刺在自己身上,捅进陆琛心底。
陆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无力地坐在病床旁,眼神中满是痛楚与悔恨。
黄廷未脖子一梗,大义凛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糟心活我干不了!”
陆琛满脑子都是“游凭星要死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
黄廷未吼完久久不见陆琛发难,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一群同事跪地上看着,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他轻咳两声,换了个委婉的方式,再次强调立场:“眼下求医没用,不如去拜拜佛。”
陆琛刚回神,木讷地问了句:“拜佛管用吗?”
“管用,快去吧!”黄廷未不想跟他在这耗着,随口敷衍。
陆琛听了这话,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努力或许只是徒劳。
在贫民区生活时,好多吃不饱饭的难民天天拜神佛,祈求上天能撒点粮食。陆琛印象中,母亲从未拜过,因为她说拜了没有用。
陆琛不懂佛法,对庙堂也没研究,只检索距离皇宫最近的寺庙,因为想快些拜完,快些让游凭星苏醒。
最近的寺庙位于偏僻的山坳,长满青苔的石阶无人打扫,破败的庭院萧条寂寥,院内没人,若不是香火燃着,陆琛就要转身走了。
青灯苦烛飘出缕缕檀香,陆琛寻香而入,只见庙堂上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尊者。
陆琛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寺庙而不是道观。
佛教的庙为何供奉道教的神?
管他什么,先拜了再说。
陆琛燃香,正欲行礼,观外传来个声音,“道友所谓何求?”
扫地僧身高七尺,形销骨立,浑浊老眼似看不清人,不认得皇帝。
陆琛无暇顾及这人烟稀少的寺庙灵不灵、穿僧袍的扫地僧为何讲道语,只想快些完成任务。
若不是被逼到绝境,杀兄弑父罪孽深重的恶鬼绝不会来拜神仙。
陆琛说:“我来求长寿。”
林间响起钟声,远处飞鸟振翅近处风起,风卷残叶,扫地僧站在落叶的漩涡中,凝视陆琛许久,道:“凡事皆有因果,道友之前种恶因,此番结恶果。因果循环,此为报应。”
陆琛见这假和尚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便道:“我知道是报应来了,此番也是诚心悔过。”
扫地僧放下扫帚,入堂跪拜,向尊者铜像三叩首后,说:“道友有何心愿但说无妨。”
陆琛跪在青铜像前,双手合十,将扫地僧的跪拜姿态学得有模有样。
扫地僧低叹,“众生相皆是虚妄,道友学我,亦非本心。有道是心诚则灵,道友心不诚,愿则不灵。”
陆琛不信这些,但此刻又不得不信。他怕心不诚,游凭星便活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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