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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心(prove)


陆琛离开卧室,关门瞬间平静眼底泛起波澜。他的步伐不再稳健,略显虚浮,行至廊道尽头,擦擦桃子上的灰,在齿痕处咬了口。

游凭星目睹了陆琛从人变成畜生的整个过程。
刚开始想要爱,还会说些情话哄他;之后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天天骂他C他;现在破罐破摔,得不到就要把他毁了。
之前演苦情戏可以理解,为了争权,目的明确;之后跟他演悲情戏也可以理解,被他辱骂心里不平衡,就想报复回来;现在露出真面目也可以理解,自己不给他报复的机会,又没什么利用的价值,所以就摊牌了。
游凭星从前无法理解,现在可以理解,是因为他也被同化成怪物,思维模式变了。
畜生的脸皮越来越厚,道德感也越来越薄弱,一个月前自杀还能让他难过几天,倘若现在自杀,怕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看来是真的玩腻了。
游凭星睡醒伸了个懒腰,瘫在床上刷新闻。
李经武出事时陆琛整改舆论,之后好长时间帝国都能没传出皇室的花边新闻,现在媒介首页新闻全是在骂皇室,看来是动乱声势太大,压不住了。
难道畜生说“皇宫沦陷,与他一起死”,不是吓他?
畜生不顾民生,理应被暴民砍死,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一起殉葬?
游凭星思忖再三,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顺势而为。
盛夏晌午阳光正好,游凭星吃完就睡,当个米虫安静养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走两步都虚,更别提逃跑。
小半年没吃红色药片,脑子转的稍微快了些,可以正常思考了。
游凭星吃饱睡足开始盘逻辑。
想在暴乱时逃走,需要两个前提条件:一是控制暴乱的时间,要提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城,如果被动地等待只会错失良机;二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制定逃跑路线,攻克沿途可能会出现的障碍,最后在皇宫外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现在面临的核心问题是:需要找到舆论锚点,通过锚点的启动控制来控制破城时间;并且要在皇宫外找一个接应人,通过接应人来安排落脚点。
首先要做的,是避开监控。
元帅处理军务从不拖泥带水,只在情感问题上不断回避。现在情感没了,处理与陆琛相关的事情反而容易很多。
盘明白逻辑便开始执行。
游凭星摸摸脚踝的疤,这里曾放过一个监控,做肾脏移植时陆琛拆了。为了确保自己身上没有其它监控,游凭星在黄廷未做体检时,说感觉体内有个硬硬的东西,让他检测下。黄廷未非常严肃认真地将他检测了五六遍,挠头道:“你体内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游凭星割腕未遂自己跟没事儿人似的,倒是让一群医生紧张得很,尤其是黄廷未。再熬两年就能退休的主治医生就怕在这节骨眼出岔头,非要要找专家会诊。游凭星怎么拦都拦不住,眼看终端即将拨通,破罐破摔道:“可能是陆琛把几把落在里面了。”
黄廷未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已经超过医学能解释的范畴,也超出他活了六十余年的认知了。
之后直到游凭星离开皇宫,再也没见过黄廷未。
既然体内没监控,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游凭星坐在花园,摸摸印着皇纹的丝绸睡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割腕像是割开了脑子里的道德底线,他可以不要脸地跟黄廷未扯皮,可以穿着睡衣到花园闲逛,可以肆无忌惮地骂陆琛……在外人眼中,他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外人怎么看他都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够了。
他的终端肯定有监控、卧室也一定有信号接收装置,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不能像装失忆那时一样开场便露出马脚。
所以,游凭星在花园的监控死角扔掉瓜子,拿出莉莉安的终端,给梁栋传信。
梁栋执行他的指令,号召从Holy出来的意见领袖,为帝国皇室建了个意见墙。先是几名学者从哲学的角度分析帝国衰变的必然性,之后又来几名各行业的专家阐述帝国变法带来的行业衰败,最后许多群众纷纷投稿将意见墙的热度炒到爆。游凭星每天看大量弹劾新帝的帖子,只觉快慰,待到意见墙的帖子过千万时,准备收网。
陆琛静静翻阅意见墙上的内容,实名认证的意见领袖雷声大雨点小,非实名认证的群众又没有号召力。
等他们攻城,怕是要等到下辈子。
陆琛轻轻叹了口气,“我再助你一臂之力,最后送你一程吧。”
今日,莉莉安送完午餐见陆琛站在门口,立刻俯首行礼。
“殿下。”
莉莉安初次见陆琛只鞠躬30°,见云慕连鞠躬90°,现在面对皇帝行大礼,腰弯得像座拱桥。
陆琛并未阻止这种夸张的行礼方式,只当是她当初不看好自己的惩罚。
“最近事情有些多,就没来看他。”
莉莉安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非常尴尬地站在一旁。
“他的肾脏排异反应不明显,但还是要吃很多药,日后有可能会骨质疏松。”陆琛几乎没有倾诉欲,今天就像个突然开窍的罐子,与非亲非故的护工拉家常,“他身体底子不好,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有可能会感染内分泌系统。以后的饭菜,可以多加些含钙高的食物。”
“他喜欢穿宽松些的衣服,纯棉面料的。鞋子要软底的,最好是黑色。枕头要乳胶的,不然很可能会失眠。”
莉莉安心道:他吃什么吩咐厨师就好,穿什么吩咐后勤采买就成,为什么要知会我呢?难道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她不像游凭星那般沉得住气,顿时面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陆琛佯装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说:“从前,我心安理得地受着他给的好,只在嘴上说着爱,却从未回报实质性的爱。现在,我知道他恨我,想要补偿,可他却不肯接受了。”
陆琛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房门,莉莉安猜这些话虽然是对他说,实际是想说给里面的人听。
最后,他说:“帝国军压不住暴乱,明晚我去西门安抚下。”
“他……就靠你照顾了。”
莉莉安在晚餐时,避开监控,将陆琛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游凭星。
游凭星想了片刻,说:“明晚与我一起走。”
莉莉安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若留下,陆琛不会放过她。
翌日傍晚,远方天色渐暗,沉闷压抑的空气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预示着不同寻常的变革。
陆琛站在西门城墙,俯视脚下的蝼蚁,眺望远处低垂的天幕。
雷声轰鸣,为即将上演的逃亡拉开了序幕。
游凭星换上侍卫的衣服,压低帽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平静。
西边传来暴民的呼喊:“陆琛你杀兄弑父不配继位,眼看着要将帝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游凭星行在前方,莉莉安跟在后面,二人一同穿过狭长的走廊,向东而行。
“砰”西方出来枪响,帝国军发出警告:“皇帝讲话,休要喧哗,若再胡言乱语,军法处置!”
陆琛暴推新政残害群众,若要军法处置,第一个就该处置他!
军区听命皇帝颠倒黑白镇压群众,军区统帅显然是比曾经的他更会给皇室当狗。
游凭星脚步愈发沉重,步伐稍显滞缓。莉莉安在身后小声催促,“快些,要到侍卫换班的时间了。”
过往太重,背着太重的负担是走不快的。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花园内的每一寸土地,冲刷心底堆叠的污垢。游凭星迫切地想让雨水洗干净自己,冲掉束缚的枷锁,在雨夜得到解脱。
他不再听西方的声响,专心按照在脑中模拟过无数次的逃亡路线,向东前进。
抛开沉重的过往、斩断情感的枷锁,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亡。
雷声与雨声交织成激昂的交响乐,伴随枪响与哀嚎,为逃亡的脚步打响跌宕起伏的节拍。
游凭星摸透了皇宫的布局,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一步步接近皇宫东侧。守门侍卫在晚八点准时换岗,游凭星在接班侍卫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敌明我暗,游凭星占据优势。打晕接班的侍卫,对莉莉安摆了个手势,踏入雨中。
换岗后待侍卫走远,游凭星向东门行进,莉莉安紧跟在他身后。
脚步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周遭一片黑暗,雨水沿着紧抿的唇角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又迅速被新的雨滴覆盖,每一步都异常坚实。
当他终于站在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前,心跳几乎要跃出胸膛。沉寂许久的心海找回情绪,是对自由的向往。
陆琛将关在这座囚笼的时间太久,剥夺了他的自由、尊严、人格,将他变成漂亮听话的洋娃娃。这一年多,他一直在按照陆琛的喜好活着,就连想结束生命都没有办法。
直到这刻,他才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游凭星猛地一推,铁门在雨中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开启。
向前一步,从地狱迈向天堂。
在雨夜的掩护下,游凭星消失在茫茫夜色与倾盆大雨之中,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脚印。
雨水打湿了脸庞,洗涤了灵魂,游凭星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由的味道。
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变成倾斜的刀,在身上刮。泥土脏了皮靴,雨水淋湿衣物,刺骨的风呼啸而过,游凭星的眼中只能看见前方。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身后,湿泞的泥土在脚下,远处依稀可见星火点点。瘦弱的身体扛不住暴雨,全凭毅力向前迈进,这是他所向往的逃亡。
与过去一刀两断,卸下情感沉重的枷锁,才能越走越快;心向未来,逃离阴暗的牢笼,才会重获新生。
雨势减缓,风声骤降,泥泞的道路终到尽头。
远处传来梁栋的呼喊:“游凭星!”
苍白的脸露出会心的笑。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完成了对命运最壮丽的救赎。
此后终于能活的像个人了。

陆琛策划了场早有预谋的别离。
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谋划争取。他用尽心机地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却留不住最爱的人。
随从为他撑伞,雨滴溅在脚下,淋湿印着皇纹的皮靴,浇透城墙下的千万子民。
墙下的喧嚣难以触及墙上的寂静,更无法缓解陆琛内心深处的孤寂。下面的呼喊他听不见,只能看见终端里无声的身影。
他看见游凭星打晕了接班侍卫,与他安排的站岗侍卫交接完毕。为什么会在东门安排侍卫?因为东门站岗的只有一名侍卫,其它门至少两名侍卫,他料定游凭星一定会从东门出逃。
他看见少校清走了东门的暴民,看见游凭星与莉莉安从东门离去,看见游凭星在狂风暴雨中扔掉阻碍前行的伞。
看见他扔了钻戒。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扔掉了戴了一年多的钻戒。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信物。
帝国军统领、帝国第一狗腿姜唯覃问:“要不要派人跟踪?”
陆琛摇头。
游凭星拥有超强的反侦察力,一般人跟不住他,并且有极大风险会暴露。陆琛不想惹人生厌,放手就是真的放手,真的放下。
在游凭星离开的前一月,自己只与他说过一次话,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看监控。所以,游凭星离开对自己而言无非是不能从监控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罢了,没什么难的。
陆琛认为放手没什么难的。
游凭星已经走了,再在这儿耗着没什么意义,陆琛对姜唯覃说:“随便捉几个挑事的。”
转身便走。
下了城墙回到空荡荡的寝宫,尽管早已知道人去楼空,还是觉着空唠唠的。来到久未涉足的卧室,衣柜里的衣裳一件没少,药物一粒没缺,陆琛不免为游凭星未来的生活感到担忧。
明明告诉过莉莉安要好好照顾他,走的时候不带衣服就算了,为什么不带着药呢?
算了,别想了,他们有钱,不怕买不到药。
陆琛在床上趴了会儿,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捉着枕套,努力去嗅康乃馨的味道,妄图通过残留的信息素聊以慰藉,但是嗅不到。
猛然后知后觉。
游凭星早就不是他的康乃馨了。
他的康乃馨埋在墓里。
夜里,陆琛辗转反侧,总是在想游凭星离了药怎么活。
这人呐就是贱!在皇宫时不交代清楚,离开后反而想得多。
陆琛越想越不舒坦,慌忙披了件外套,揣着一兜子药,在下着大雨的午夜,跑出东门。
侍卫拿着伞,追不上主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主子像条疯狗,大路跑到尽头,又进胡同里。
陆琛跑遍东门方圆三里的大街小巷,没寻到人,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宫门。
皇宫门外每天都有捡垃圾的贫民,此刻在游凭星扔戒指的地方,杵着一名脏兮兮的老叟。陆琛蹲下,与他一起在泥巴里翻垃圾。
老叟老眼昏花,只认得食物,不认识来人,见他一身狼狈样儿,嘲笑道:“真是世风日下,我年轻的时候好歹也讨过老婆,现在的年轻人温饱都是问题。”
陆琛争辩,“我有家室了。”
“呵。”老叟明显不信。
或许是今夜跑得太多,把脑子跑坏了,陆琛非要与老乞丐一争高下,“我的丈夫是很好的人,他很爱我,把一切都给我了。”
“哟,还是个贴烙饼的。”
陆琛不满这腌臜形容,解释道:“因为他要娶,所以只能是我嫁。”
他在泥土中挖出戒指,对着雨冲刷,雨水冲不掉上面的污垢,所以他把戒指含在口中,吃掉了腐烂的泥土。
老叟眼红又不好意思要,只能说些风量话:“看你这护食的穷酸样儿,我又不会与你抢。刚不说结婚了吗,怎么婚戒还要靠捡的?哎,你家那口子呢,怎么不与你一起?该不会是没家室,在这儿诓我呢吧?”
陆琛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轻声说:“他死了。”
闹事儿的暴民本以为皇帝会高谈阔论,早就准备好了反驳话术,却没想到他在城墙站了差不多一刻钟便走了。皇帝喜怒无常,刚刚在这儿时很多人大气儿不敢喘,现在走了滋事挑衅的孬种开始乱叫。
没叫几声便被姜唯覃逮了。
皇城滋事按律当斩,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直关注着新闻。本以为皇帝会杀鸡儆猴,没想到隔天就把人都放了。回来的人说,是因为皇帝失恋看他们就烦,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失恋?”
“是啊,据说之前养的小情儿,被他折磨死啦!”
听过分手吵架打架的,给人折磨死的倒是头一回听说。
喜怒无常的暴君行事诡异得很,又过了不到半月,因为赵家说了皇帝前任几句坏话,便把当家的砍了。
帝国上下都知道这事儿,不敢放到明面上说,只敢私下议论:“皇帝的前任是谁?”
“是元帅啊!”
“皇帝为什么会失恋?”
“因为元帅死了!”
“元帅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皇帝养了个小情儿,迟迟不与他举办婚礼,元帅被气到咯血,抑郁而终啊!”
“可那小情儿不是被皇帝折磨死了么?”
“是啊!所以皇帝克妻,谁跟他搅在一起都得完!”
历届皇帝大多爱玩,常在宫中设宴,聚众淫乱。参加宴会的大多是为了讨口饭吃的贫民或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中产阶级。
新帝从未设宴,有些不安分的中产阶级托关系毛遂自荐,出了这事儿谁都不敢再往跟前凑,虽然想变成凤凰但还是更惜命。
吃瓜群众肆意编造各种版本的宫廷虐恋,口口相传于大街小巷。皇帝久居消息闭塞的深宫内苑,半年后听闻此事,据说是生了场大病。
之后又过一月,对外宣称:他的爱人已经死了。
陆琛都用堆积如山的政务麻痹自己,不断对自己说:忘记游凭星没什么难的。
眼不见心为静。
游凭星离开后,陆琛没穿过白色,没吃过甜品,没回过寝宫。
张琳问:“星际部队已经废除,战舰如何处置?”
他说:“卖废铁充军需。”
奇川问:“SEED战功赫赫,要不要放到博物馆,留个纪念?”
他想了想,说:“砸了。”
姜唯覃问:“城镇修路,元帅的雕塑如何处置?”
他顿了好久,才说:“留着吧。”
留着吧,游凭星留下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他不能再失去了。
陆琛的主人格想着要忘记,要抹掉曾经的一切;另外几个人格不断对他说:毁掉这些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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