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好像有了一个答案,却不太敢确认,直到岑厌握紧他的手,侧过眼眸,盛满了温柔缱绻。
“……这好像是很久之前,和你说过的一个梦。”
连栖也并不总是做噩梦。
听久了别人口中的童话书,连栖偶尔也会做个幻想的美梦。
他想象不到有个家是什么样子,靠在岑厌胸膛上,双目濡湿。连栖说他梦到有一片花田,花田中央有个屋子。
一扇窗,一扇门。
还有一束永不凋零的花。
好像就能短暂的逃离纷扰,可终究是庄周梦蝶。
“宝宝,你是自由的。”
岑厌一句话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中,他微微侧目,眼尾低垂,形成一道柔软的弧度。
他嗓音很轻,却叫人无比安心。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新生快乐。”
连栖马上会迎来他的人生新阶段,全新的,独属于他的。
连栖楞楞仰起头,浅色瞳仁倒映着面前人的面容,大概远离市区的缘故,花田的天空缀满了繁星。
风一一拂过,拂过脸颊,拂过发丝。
最后带着花瓣轻轻落到了卷翘的睫毛上。
“岑厌。”
连栖的嗓音有些哽咽。
他难以抑制。
连一句谢谢你都无法说出,他总喜欢说这句话,对着岑厌说,对着母亲说,对老师同学以及给予过他善意的每个人。
可也是岑厌,告诉他说不必要对他说谢谢。
也从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宝宝,比起你说谢谢。”
岑厌的眼眸漆黑透亮:“我更愿意听到你说爱我。”
“我爱你。”
连栖突然抱住岑厌的腰,他用力那么大,竟然把人撞的都往后退了几步,但身后就是无尽的花田,他知道哪怕他们两个摔倒了。
也是摔进了花海里,揉碎进花香里 。
少年的身躯细细发着抖,他抱的那样紧。
像是一刻也舍不得松开手。
岑厌弯下腰,只是撩起少年一抹发丝。
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宝宝,我也是。”
高考出成绩前的几天总是格外漫长的,连栖遛遛狗,散散步,偶尔还去外面偷偷撸一把猫。
树叶狗鼻子一耸,闻到他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
别摸我!
小狗伤心欲绝,摊开肚皮往地上一躺,死活不让小主人摸自己。
竟然去摸了别人,汪怎么还敢来摸他的。
难道就因为它……
连栖撕开一袋新狗粮,又把树叶爱吃的小零食拿出来,一本正经道:“那算啦,我把这些带给别的狗吃了。”
树叶精神一震,猛地从地上翻了起来,眼神幽怨。
竟然还要带去喂别的狗。
果然是没爱了。
但一看到连栖真有要走的意思,树叶又急了,一个跳扒拉住少年的小腿,葡萄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可怜。
“乖乖。”
连栖果然心软了,半蹲下来摸了摸小狗的头。
“都给你吃都给你吃。”
安抚好小狗后,连栖又接了个李鲤的电话。几个女生考完直接跑去了国外旅游,主打一个自由随风,接通视频后,女生带着墨镜墨发飞扬,张扬明媚。
“栖宝啊,等我们回去了给你带纪念品。”
她摘下墨镜,表演了一个Wink。
连栖被她这一下扑哧逗笑了。
“好。”
他乖巧应声。
又是看的李鲤一阵手痒,很想冲进屏幕外揉搓一顿少年的脸蛋。
和对方闲聊几句,连栖挂断了电话,又开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画架。
这几天岑厌还挺忙的,听说好像在准备他父亲的生日宴。岑家主在病床上卧了大半年,终于在生日前出了院,急着把岑家大半人都喊回了老宅。
好一阵没听到岑家主的消息,连栖还懵了下。
连栖趴在沙发上,脸颊肉都挤了出来。
岑厌打来视频的时候,就看到了少年这幅模样。
“嗯?宝宝。”
他先出声,就听少年轻轻问他:“我想去找你了,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我去接你。”
岑厌披上衣服,他眼眸低垂,指尖夹着半截香烟。
“晚一点我要回岑家一趟,宝宝想一起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岑厌做什么事情也不选择背着连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少年不受伤害,只是回岑家而已,如果少年想和他一起,他不会阻拦。
“要。”
连栖点点头。
岑厌掐灭手中的烟,确认了少年还在家后,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岑厌总习惯接连栖时,给他带一个公司旁蛋糕店的小蛋糕。上次连栖无聊等他,买了一个蛋糕发现很合口味,岑厌每次一身西装革履,出现在蛋糕店让路人止不住侧目。
但碍于他身上的冰冷气息,也只敢远远观望。
这次也不例外,连栖捧着青提蛋糕嗷呜一大口。
满口的青提香,习惯性抬起头亲了亲岑厌的下巴。
“是岑家主喊你回去吗?”
斟酌一番,连栖还是喊不出来类似于你父亲这样的称呼。
他实在是不配做岑厌的父亲。
“他快过生日了。”
岑厌一边把玩着少年的头发,一边解释:“大部分人都回来了,按惯例要提前聚个餐。”
“噢噢。”
连栖点点头。
“那你妈妈……”连栖试探询问,岑厌捏了下他的脸。
他很喜欢做一些小动作,比如捏捏连栖的耳垂,捏捏脸颊。
“别担心,老头住院的时候她过得比谁都好。”
听到老头这个称呼,连栖一下子没有忍住。
“她巴不得那老头一辈子躺病床上。”
岑厌轻笑:“今晚上带你去见见她,愿意吗宝宝。”
连栖对余玉倒是很有好感,他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格外敏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发现余玉好像格外喜欢他,和他说话时声音温柔,总是笑眯眯的模样。
要去见余玉,连栖自然没有什么疑问。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非常同意。
岑家老宅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连栖懒洋洋靠在岑厌肩上,到了的时候他懵懵直起身子,头上呆毛都翘起一根。
“过来,宝宝。”
岑厌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论起来,这算是连栖头一次正儿八经逛岑家老宅。
岑家主喜欢中式风格,整个老宅都是雕栏画屏,假山流水,虽是初夏但整个宅子郁郁葱葱。
来来往往有不少人,显然大都认得岑厌的模样。
完全不是对待一个私生子的态度,至少表面上是惶然尊敬的。
也有人悄悄去瞥连栖,但岑厌身影高大,肩膀微微一侧,毫不费力就把纤细的少年全然罩进怀里。
“岑二爷。”
熟悉的称呼再次响起,连栖都罕见愣了下神。
前世岑厌手下的人基本都喊他岑二爷,他听的多了,但重生后就很少听到这句岑二爷了。
说这话的是个岑家的小辈。
“岑家主在屋里头等你。”
透过半开的窗,连栖瞥见正对门口的座椅上,一道身影斜倚着坐在其上,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到他垂下的手,皱皱巴巴如陈年老布。
不知何时,岑家主已经苍老至此。
“宝宝,他带着你去我的房间休息,好吗?”
岑厌摩挲了下连栖的脸颊,少年也没有强求,乖巧点点头。
岑厌的房间离这里还挺远,把人带到以后,那位小辈也不敢多待,招呼一旁的佣人要及时伺候着,就转身离开了。
连栖推开房门,岑厌的房间不是特别大,大概很久没住人了,哪怕每天有人打扫也缺少了些人气。
闲着也是闲着,连栖随意溜溜达达,在房间里看岑厌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岑厌的房间很简洁,也很空荡。
干净的像从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但连栖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一个泛黄的纸箱,里面装着几个陈旧的玩具,几个泛黄的本子。
这好像就是他全部的财产了。
灰尘扑面而来,连栖挥了挥手。他眼睫柔软的垂落,望着手中的日记本愣了神。
岑厌好像没什么写日记的习惯。
不过是起个装饰作用。
但本子里也偶尔有几页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事。
比如今天打赢了谁谁谁,下面配文他嘲笑我妈当小三等等。
这些字迹很稚嫩,一看就是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写的,就这样随着玩具尘封在箱子里,直到连栖的到来,才再次打开。
……想到岑厌曾经说,他高中时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的架。
连栖突然鼻头一酸。
他刚展开下一页,突然门口传来些动静,一转头就看到一身浅色长裙的余玉走了进来。
对方一笑:“怎么看愣了。”
“没有没有。”连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结结巴巴。没料到余玉会突然过来,猝不及防见到丈母娘,的确把连栖吓了一大跳。
“我听说岑厌今天回来带了个人,我就猜到是你,所以过来看看。”
余玉简单解释了一下,目光落在连栖手里的日记本上,她弯唇一笑:“那应该是岑厌的吧。”
“是他的。”连栖点点头:“没事情做,我随便看看。”
第86章 洗前尘
连栖抚摸着日记本,本子上字迹稚嫩,但从笔尖用力,几乎可以穿透纸张,可以看到主人当时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我可以看看吗?”
余玉先开口。
她接过本子,在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却是长久的沉默。
捏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半晌,她嗓音干涩:“我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些。”
并不是她不知道。
只是不想知道。
从前她沉浸在困于岑家的苦痛,后来又亲眼目睹岑易母亲的离去。余玉无法坦然接受对岑厌好,更多时候是两耳不闻,放任对方。
岑厌过去遭遇了什么,又承受了什么。
她这个母亲一概不知。
余玉总是告诉岑厌去忍,去让着岑易。
日记上话语稚嫩,却句句诛心。
“妈妈好像很喜欢弟弟,但不是都说父母偏心亲生孩子吗?我不相信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余玉好像想通了些。
她困了自己一生。
也困了自己孩子的一生。
“很多次,我总让他要让着弟弟。”余玉嗓音干涩:“我也从没告诉他是什么原因。”
“岑易的母亲是病死的。当时明明有机会送医,但因为岑岚我什么都做不了,岑易还那么小,质问我的时候……”
余玉在小辈的面前,头一次压抑不住自己的无助,她弯下腰捧脸,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就是那个害死岑易母亲的第三者,包括岑易也是这么认为。
他恨她,所以也恨岑厌。
可余玉又做不到理直气壮享受这所有,她只能告诉自己去忍。
“但是到最后却发现,两头都没落下好。”
她可以在岑厌面前冷脸侧目,实在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可能的确有些奇怪。
但在连栖面前,她忍不住泄露了自己的心声。
人总有逃避的心理。
她抱着一丝幻想,或许跟连栖说了以后,对方也会去和岑厌说。
额上一软,她楞楞抬头,是连栖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额角。很轻的力道,更多的是带着安抚。
“岑厌也偷偷做了很多事哦。”
连栖轻声开口,对于这对母子来说,比起曲折蜿蜒,不如直白一些表达。
他合上日记本,认认真真道:“他一直都在偷偷关心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也一直在帮他。”
余玉愣住了。
“有些话,我觉得你们两个亲自说会比较好。”
连栖弯唇一笑:“您觉得呢?”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岑厌推门,映入视线的就是少年乖乖仰着头,眸里写满认真,在听面前面容秀美的女人讲话。
他顿了下目光,连栖注意他过来,直起身雀跃喊了声岑厌。
“宝宝,无聊了吗?”
岑厌开口问,连栖摇摇头。
“没有,我在和母亲聊天。”
听到他改变的称呼,岑厌意外挑了下眉,但唇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
余玉显然也愣住了,她目光落到少年身上,听到连栖乖巧的一声母亲,她感觉心都要化了。
“母亲。”
岑厌的嗓音称不上冷漠,却能从中辨认出一丝疏离。
“跟你父亲谈的怎么样?”
“后天大办寿宴,他想借此机会宣布公司继承人。”
岑厌习惯性把少年捞过来,给他整理下凌乱的衣领,视线落到一旁被翻开过的纸箱,他笑了下:“宝宝看过了?”
“看过了。”
连栖点点头:“那是你小学时候的日记吗?”
岑厌拿起来随手翻了翻,他脸色变都没变,像看的不是自己写过的东西似的,然后放了回去。
“小学写的天真语录,没什么好看的。”
岑厌弯下腰,几乎把少年整个人拥入怀里,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疲惫闭了下眼:“累了吗,我带你回家。”
余玉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却没作声。
她能看出来,岑厌多少带了些逃避的姿态,对方没想多和她交谈。
连栖不会勉强岑厌,能看出对方的疲累,他乖乖和余玉说了声再见,就牵住岑厌的手带着他往门外走去。
何屏秋她们这段时间比较忙,她们不在连家的话,连栖一般会和岑厌去山庄自己住。
连栖懒洋洋趴在车子上,他直接和岑厌说:“岑厌,我们今晚去山庄那边吧。”
山庄离岑家老宅有一定距离,岑厌身影高大,天色渐晚,他随意挽起半截衬衫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
影子落在地上,他撑住连栖的身子,把人抱了下来。
连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轻轻在少年额上落下一吻,岑厌低声道:“晚安,宝宝。”
作为岑家名义上的二少爷,寿宴大半都是由岑厌负责,连栖也陪着他忙了几天,也在第二日见到了许久没见过的岑易。
之前的岑易总是桀骜的,懒得用正眼看人。
如今一眼看过去,却是多了几分稳重,他朝着连栖点点头,黑眸低垂,难得没有出声嘲讽。
连栖还有些不习惯。
岑易这转变的确有些快。
但连栖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岑厌已经走了过来。
今天岑家数不清的豪车满满当当停了一大片,连栖远远看了一眼岑岚,他和之前比起来果真憔悴了不少,双目浑浊,一个人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人来人往,手指轻轻敲着。
岑家的地位不容置喙,不少人带着昂贵的礼物来,只为了博一个关注。
岑岚很喜欢这种所有人对他阿谀奉承的感觉,很显然他的心情不错,把玩着手中的珠串,难得面色缓和了不少。
余玉今日穿了件藕粉色的旗袍,勾勒出美好曲线,秀美的脸庞也衬得格外动人。
“岑家主。”
有人笑眯眯开口:“瞧起来脸色不错啊。”
“嗯。”
岑岚淡淡回应:“恢复的不错。”
被施了冷脸,那人也不气馁,还在乐呵呵又搭腔几句话,眼看岑岚脸色逐渐沉下,他这才退后几步。
今日公司的大半管理层也都在,岑岚咳了两声,也有话直说。
“大家跟着我干了这么多年,都辛苦了。”他语速不算快,还带着些干哑:“只是我老了,你们也老了,有时候做起事来总是容易马虎的。”
“这公司是我打拼半辈子的基业,也不想随意毁在我们的手上。”
听到这话,几个管理层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下一秒岑岚接着道:“既然这样,不如换一批年轻人接管,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老人已经脸色骤变,岑岚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听不懂。这老头显然是怕他什么时候又病了,岑家的掌控权回不到他手里,要提前把他们的权收回去。
安排几个所谓的年轻人,也是岑岚早就挑选的人员。
肯定无条件向着他。
但是一时间他们甚至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只能说他们还能坚持个几年。
岑岚闭着眼,滚着手里的珠串。
底下几人见他没反应,也开始大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茬,企图断绝了岑岚的念头。
但他们总是忘了,岑岚是靠什么发的家。
他猝然睁眼,把手中珠串一扔。
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把这几个元老按倒在地,他们恐慌瞪大眼睛,却听岑岚嗓音响起。
“给你们机会,是给你们一个离开的体面,不然就别逼我动手。”
他这话一出,几人再憋了一肚子话,也吐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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