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郁繁皱着脸,厌恶之情显而易见,“程享他最讨厌了!还总是缠着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是陈玄风的男朋友!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手机在哪里?报警抓他!”
陈玄风愣住。
“你为什么不要我?”郁繁抱着陈玄风乱摇,像是嘴馋的狗熊抱着大树想要把树顶上的蜂窝摇下来,一身牛劲无处使,“为什么!我爸爸说要努力工作,才能跟你结婚……我天天工作,一个星期加三天班,我好努力,努力到变丑了!头发也掉了好多……呜呜呜呜。”
郁繁哭得脱力,躺到地上哭。
哭得打哈欠,闭上眼睛睡了。
陈玄风:“……”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讨厌程享?
想要跟他结婚?
郁繁想要跟他结婚?
结婚……
一时间,陈玄风的脑海里的弹幕循环播放“结婚”两个字,横排,竖排,对角,穿插,360度环绕。
郁繁已经开始小声地打呼噜了,“呼——呼——呼——”
睡得正熟正香。
陈玄风满肚子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
他空前的感到焦虑了。
怎么就现在睡着了?
“繁繁。”陈玄风摇了摇郁繁,“繁繁。”
郁繁暴躁地挥开陈玄风的手,嘟囔:“程享,滚开。讨厌死了,让……让陈玄风打你。”
陈玄风也跟着坐在地上。
一会儿看看郁繁,一会儿又沉思,表情换来换去。
五名保镖在陈玄风的房间门口探头探脑。
“怎么样啊?”
“能不能成功?”
“大半瓶白酒不会不省人事吧?”
“老大,老大你说句话啊!”
“再等等,明天早上再说。”
“希望明天不会失业。”
房间里没有地毯,只有光秃秃的地板,陈玄风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回神后害怕郁繁受冻,抱起郁繁打算把他放到床上。
郁繁痛苦地皱起脸,哼哼唧唧出声。
陈玄风察觉到什么,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抱到卫生间。可还是晚了,颠簸的郁繁还没到马桶,就哗啦啦吐了个昏天暗地。
花花绿绿,酒味冲天。
陈玄风阻止不及,被波及了半身:“……”
他想死了。
郁繁吐完,清醒了大半,迷蒙的双眸就对上陈玄风生无可恋的脸,低吟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陈玄风:“?”
郁繁头疼欲裂地抱着马桶,将陈玄风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终于从脑海里扒拉出来了一点零星的记忆,“啊,是我吐的的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好恶心,我又想吐了。”
“等会。”陈玄风打开马桶盖,“吐吧。”
郁繁听话地趴到马桶上,干呕了半天,转头可怜巴巴道:“吐不出来了,吐完了。”
陈玄风深深地探了一口气。
卫生间的门关上,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响传来,水声哗哗。
郁繁还没有从晕怔的状态反应过来,反映过来时已经被陈玄风脱干净了,推到了倾洒温水的花洒下,温水淋到脸上,整个人连同毛孔都透着舒适。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陈玄风终于将自己和郁繁打理干净,地面也打扫完成,见不到半点脏污了。
郁繁发丝湿润,裹着白色的浴巾坐在马桶盖上,看着陈玄风忙忙碌碌,漂浮不定的心陡然间就安定下来了。
“你……”
陈玄风拿着吹风机回头:“我先问你。”
郁繁抿唇,“嗯,你要问我什么?”
“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郁繁紧紧裹着浴巾,理直气壮又有几分心虚:“你跟我分手,我当天晚上就订机票来了,到云禾市。”
陈玄风算了算时间和飞机的路程,肯定了,他还在高铁上的时候,郁繁恐怕就到了云禾市,他比他还要先到达。
“我都说了。”郁繁小声说,“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了,你到底因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程享吗?你觉得程享跟我订婚了,你又不需要钱了,所以就把我抛弃。”
抛弃……
陈玄风纠正:“不是抛弃。”
“就是抛弃。”郁繁也不隐瞒,都到了分手的地步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他什么都做了。他选择直接问,一对一解答,他和陈玄风之间又不是隔了什么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郁繁盯着陈玄风:“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喜欢你了,再也没有跟程享产生什么交集了,一点点都没有,除了我听我爸爸的话去参与郁家和程家的合作项目撤回。我喜欢就是你,我不说,你就感觉不到吗?”
陈玄风放下吹风机,靠在洗手池边。
这些话他刚才想了一万遍,真正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会因此鼓噪不止,他看着郁繁,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和郁繁因为协议开始,他预想的结局也是因为协议结束。他沉溺在郁繁给他的温暖和爱里,越来越惶然,他知道有一天会一刀两断,从不曾设想其他。
谁敢想呢?
郁繁委屈死了,“倒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夸我、哄我,从来不说喜欢我。我早就跟程享没关系了,我不想告诉你实情是因为怕你觉得协议失去了支撑点,你会离开我。我想打动你,让你爱上我,哪知道你却突然跟我提分手,然后走掉。你没有心吗?”
“我……”陈玄风迟疑。
郁繁不管了,如果陈玄风只愿意走一步,那他就走九十九步,他又抱住陈玄风,呜呜咽咽:“不要分手,好不好?你有任何顾虑,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我们还年轻,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陈玄风的心是一扇结满冰的门。
他被缺失的关爱,被忽略的人格,日复一日被打压冷落的欺辱,逐渐斩断的对这个世界的联系,这些经年累月里他所遭受的一切都让他紧紧封死他的心。
他有隐藏的脆弱,有被掩埋的自卑,有无从提起的不安。
从未有人想过探寻,想过抚平。
这扇门终年关闭,越发不见天日。
现在误入的郁繁在门前一遍遍扣响,一遍遍询问。
坚冰尚且能融化,更别说这只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陈玄风缓缓抬手,用尽力气将郁繁抱进怀里。
像是已经下定了此生最重大的决心。
温热的躯体接触,两颗心也相互碰撞。
“好。”陈玄风的右眼滑下一滴泪,他沉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胆小。”
“没关系!没关系!”郁繁终于得以进入久候不开的门,他又哭又笑,笑中带泪,“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不许说分手,明年我们就订婚!三年后就结婚!以后死了我们的骨灰混在一起。”
陈玄风低声道:“好,好。”
订婚,结婚,骨灰混在一起。
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刻他选择坚定相信。
郁繁快乐了,平息后酸涩泪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欢脱,从陈玄风的怀里拱出来,捧着脸他的脸就亲:“啵啵啵!”
亲热地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等等!”
陈玄风抬眼:“嗯?”
郁繁推开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回头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来。”
陈玄风挑眉。
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又被打开,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郁繁戴着兔耳朵发箍,身上穿着黑白色女仆套装,腿上是黑色的丝袜,双手双脚都带着铃铛的皮带圈,蹦蹦跳跳跑进来。
白皙透红的脸颊,比兔子还可爱。
“哈!小兔子来啦!”郁繁举着手转了圈,头顶的白色兔耳朵左右摇晃,“给你跳个舞!”
陈玄风早就看到了这套衣服,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看见他穿上,果然郁小少爷是不能浪费一点时间的。他看着郁繁的快乐的样子,忍俊不禁,笑了一声,很配合的想看:“什么舞?”
郁繁放下双手,开始原地踏步,铃铛响个不停:“当然是兔子舞了!我学了好久!”
上班、加班,晚上还要回来抽空学跳舞,他真的很用心了。
小小的卫生间,磨砂玻璃映出模糊的两道人影,蹦、跳、转圈,玩得不亦乐乎,或高或低的笑声交融,气氛顿时和谐温暖起来。
当然,女仆套装的存在并不仅仅是为了表演节目而存在。
还为了参与神秘疑案。
神秘而萧条的酒店疑点重重。
深夜谁在频频哭泣,婉转幽怨?
铃铛作响,谁在背后操控?
黑色的丝袜破碎不堪,凶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两人近身搏斗,却无新仇旧恨,意欲何为?
陈玄风一夜没睡,郁繁也毫无睡意,他浑身酸痛地窝在陈玄风的怀里,和他说话,从陈玄风的头痛晕倒问到他突然回来是要干什么。
破镜重圆,小别胜新婚,陈玄风痛改前非,对郁繁坦白了关于他的家庭情况和被欺瞒的事情。
“什么!”嫉恶如仇的郁繁又心疼又生气,顾不上身上难受,他起身怒捶被子,“竟然敢这么对你!真是太可恶了!我马上安排我大哥去打断他们的腿!”
陈玄风将他按下来,“稍安勿躁。”
“为什么稍安勿躁!”郁繁觉得陈玄风实在是太善良了,他可怜的男朋友,居然被这样糟践,他是一秒钟都忍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我这次带了五名保镖,智勇双全,让我喝白酒来找你的就是他们老大出的主意,实在是好计谋!”
他已经决定给他升职加薪了。
陈玄风:“……?”
请问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哪里看得出来智勇双全?
还好计谋……也就单纯无知的郁小少爷承认了。
但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呢?
郁繁觉得事关重大,一刻也耽误不得了,拉着陈玄风就要起床。
他面目狰狞地握拳,凶狠到了极点。
“走,我们去报仇!这一次,我要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陈玄风发觉恋爱脑可能会传染。
郁繁此时的模样在他心里被套上了无数层滤镜,他没有与他一起气愤张家人,没有应和他,也没有想立刻就要冲出去——他想亲凶巴巴的郁繁,他这样实在可爱极了。
郁繁龇牙咧嘴,回头:“听到了吗?你别……唔唔!”
与此同时,红河镇的张家正在张罗着张东海的生日宴,他们红光满面地宴请亲戚,大摆家宴。
还不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
郁繁被亲得乱七八糟,像个破布娃娃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
因为陈玄风点的外卖是在郁繁穿女仆套跳兔子舞的时候送来的,两人正在兴头上,根本顾不上饿不饿,那份套餐饭在茶几上已经冷却到不能吃了。一夜过去,过度消耗体力的陈玄风饥肠辘辘,只想起床去吃早餐。
陈玄风穿好衣服,对上床边已经弄脏的女仆套装,他捡起来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放在沙发上。
“去吃早餐。”陈玄风说,“去吗?”
郁繁在回味刚刚被霸道亲吻的感觉,灵魂都失重了:“……嗯,我没力气了,拉我一下。”
陈玄风将郁繁拉了起来,掀开被子,郁繁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没带衣服!”
除了女仆套装和黑色的秋衣,什么能穿都没有。
“我知道。”陈玄风当然清楚,毕竟他早就看到了他的行李箱里的所有东西,有用的基本都没有。他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套他穿的衣服放在床边,“暂时穿这个。”
他还是有点担心的,郁繁的皮肤差一点的衣服他穿着都嫌难受,穿不了的话就吃完早餐去商城里买。
没想到出乎意料,郁繁看到衣服简直如获至宝,“好!”
郁繁哼哧哼哧地套上长袖,陈玄风在床边给他穿袜子。
虽然陈玄风买的衣服都很便宜,可是都是纯棉的,洗了一遍又一遍,软和得很,他晃了晃,丝毫不见难受,“我穿你的衣服,身上的都是你的味道了。”
“什么味道?”陈玄风问道。
“不知道。”郁繁说,“形容不出来,闻起来很安心,很舒服,就像……春天田野里的味道。”
陈玄风拧眉思索。
难道是牛粪的味道?
不可能吧。
出门的时间正好是七点钟,不算太早也不算晚,正是出门吃早餐的时候。
郁繁给保镖老大发了微信消息,就和陈玄风一起乘电梯下楼。走出酒店的大门,空气清冽,带着晚樱的花香。
“去哪里吃早餐?”郁繁好奇地左右张望,他对这座县城很陌生,唯一不陌生的就是身边的陈玄风了。
“在另外一条街。”陈玄风拿出手机,在路边扫了一辆电动车,招呼郁繁,“在这里出租车很少,我骑车带你去。”
新型的电动车可以坐两个人,他们坐刚刚好。
说实话,郁繁从来没有坐过电动车,最多锻炼的时候在健身房蹬过空中自行车,此时身边是略显冷清的县城街道,眼前是二十岁扶着电动车戴上头盔的男朋友,郁繁怔怔的,心如擂鼓。
陈玄风不知道郁繁所思所想,骑上电动车,拍了拍后座:“来,坐上来,抱紧我的腰。”
郁繁开心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抱紧陈玄风的腰。这感觉新奇无比,他倍感幸福地将脸贴在陈玄风的脊背上,激动地颠了颠,“出发!出发!”
“出发!”陈玄风被他的愉悦感染,右手拧动车把手,电动车从慢到快地动起来,驶入机动车道。
“哇!哇!”郁繁抬起头将下巴搁在陈玄风的肩上,目光打量着破旧的却充满烟火气的县城,清凉的水吹拂在他的脸上,吹起他的柔软的发丝,他眼里带着光,像攀登高峰的挑战者,“我们回京市也买一辆电动车好吗?以后我们不开车了,骑电动车,简单又环保。”
陈玄风说:“京市太大,交通管制太严格,骑电动车就不方便了,想要环保可以开电车,以后轻简出行。”
“好!”郁繁说,“我要买一辆放在家里骑,我家有高尔夫球场和运动场。”
小小电动车,微不足道。
陈玄风轻笑。
郁繁开心起来就是个话痨,看着电动车拐进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他问道:“去哪里吃早餐?很远吗?”
“不远,到了。”陈玄风从后视镜看了眼左侧车道的情况,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街巷,车在路边停好,陈玄风示意郁繁下车,他取下头盔放回原位,在手机上还车。
陈玄风说:“就是这里。”
小街巷远看狭窄,近看更狭窄,街巷口是买坚果干货的小摊,糖炒的板栗泛着油亮的光泽,堆积在竹编的篮子上,浅黄色的核桃和各种其他坚果也依次堆放,往远看,还有橙红色的柿饼和裹着糖霜的花生糖,应有尽有。
小摊隔壁,是对老夫妻开的煎饼店,巴掌大的店面,炭火的烟将门框熏得黑漆漆的,颇有种年代久远的感觉。黑色的锅炉里拉出来的一排煎饼,皮薄馅多,冒着热气,远远就能闻见香味。
郁繁皱眉,欲言又止又充满向往——他觉得脏,又觉得香,两种感觉拉扯着他,他很矛盾。
可是这一看就是陈玄风常来吃的地方,他要是嫌弃,陈玄风会不会觉得他斤斤计较,清高难伺候?
陈玄风很自然地牵起郁繁的手,走入小街巷的人群里。
人群纷扰,基本都是随意套着校服外套的学生。
“吃煎饼吗?”陈玄风牵着郁繁站到煎饼店门口。
郁繁的脸皱得像苦瓜,惨兮兮的,“……什么馅儿的?”
陈玄风如数家珍:“有咸菜豆腐的,还有肉末的。”
“那……”郁繁说,“我要咸菜豆腐的。”
陈玄风扫码付钱,透明塑料袋装的热煎饼递给郁繁,郁繁闻着咸香的味道,张开嘴咬了一口,松软的煎饼皮和咸度适中的馅儿混合,竟然有些好吃。
郁繁瞪大眼睛,终于不再勉强,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咬着吃了,含糊夸赞:“嗯,真香。这就是深藏不露的美食吗?这里的东西都好吃吗?”
“不是。”陈玄风无情打破他的幻想,实话实说,“都很普通,甚至难吃。只有这个煎饼店,开了三十年,是老手艺了。但还有一家好吃的,老鸭汤面。”
郁繁无条件相信陈玄风严选, “好!我们去吃老鸭汤面,你不是住在红河镇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的呀?”
“我高中在这那里读的。”陈玄风的手指了个方向,他看向来来往往的穿着校服学生,“离得近,基本都在这里吃早餐。”学校食堂早上只有冷硬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他基本都会起早然后来这里解决早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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