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先生希冀道:“问什么?”
难道是狠狠打他一顿,问清楚他到底在狂什么?
“我要问清楚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会改的。”郁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能没有他,我会死的。”
郁先生:“……”
还以为有出息了,结果还是没出息的恋爱脑。
郁太太眼底凝着冷色,道:“那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带上保镖。你真喜欢他,绑也要绑回来,好不好?”
其实她是担心郁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负,毕竟郁繁没几分为人处世的经验,还是一朵单蠢的小白花。
郁繁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也不是绑他,就不能让他跑掉了……只要他肯继续和他在一起,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即使他想要郁先生的公司(郁先生:?)。
郁太太道:“我帮你查查他现在云禾市的具体位置。”
“谢谢妈妈。”郁繁叮嘱郁太太,“但是不能乱拍他,也不能侵犯他的私人信息,查到了告诉我就行。帮我订一张机票,我去楼上收拾行李。”
陈玄风对一切都未知,第二天下午,他从云禾市的高铁站走出来,在手机上叫了辆出租车去汽车站——西陵县是贫困县,发展落后,从市区去县里的途径只能是乘坐汽车或者旅运大巴车。拼私家车太麻烦了,陈玄风还是选择了最方便快捷的汽车。
高考完就开始四处兼职打工,陈玄风大概两年没回过西陵县了,坐在客运汽车上,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一身酒味,酒精的刺鼻气味与车内燥热熏人的气味混合着,实在恶心极了。
“啪嗒——”年轻男人仍觉不够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磕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点燃了烟尾,厌一口烟雾吐出,他露出迷醉享受的表情。
陈玄风:“……”
他随手推开车窗玻璃,清爽的风立刻涌入。
“啧!”烟雾被反吹了一脸,香烟也燃得更快了,年轻男人不耐烦地皱眉,转头看向陈玄风,“谁让你开窗户的!把窗户关上!”
陈玄风面无表情地看他,将手放到了车窗玻璃上。
年轻男人还未满意自得,更大的风就吹了过来。他的香烟以最快的速度燃着,头发也被吹得乱飞。
“你!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陈玄风的心情史无前例地差,他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原以为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学生,想欺负就欺负了,却没想到根本不是个软茬,年轻男人自以为凶狠地看过去,却撞进陈玄风幽深漆黑的双眸,不由得气短,再看陈玄风穿着外套也掩盖不了的出色的身量,嚣张的气焰立刻就熄灭了大半。
陈玄风说:“灭掉。”
年轻男人顿了顿,虚张声势挽尊道:“……我还不想抽了呢!扫兴。”
说完将香烟在地上摁灭,吹了吹灰尘,又放回了烟盒里。
陈玄风仍然没关窗户,任由清风吹乱他的头发,闭着眼休息了。
“奔丧吧……”年轻男人小声咒骂,“神经病。”
客运汽车到达西陵县的汽车站,陈玄风下车,司机打开了底下的储物箱拿出了所有的行李箱,等待乘客来拖。
陈玄风接过行李箱,“谢谢。”
因为天色已经昏暗,去红河镇的公交车已经停了,陈玄风舟车劳顿,疲惫得很,打算直接在县里住一夜再回红河镇。
走在建筑老旧却空气清新的街道上,陈玄风看向天边的晚霞,才意识到周围的很多建筑设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左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建了新广场,右边的废旧小区拆了,改成了小公园。
变化很大,他从未注意过。
找了个差不多的酒店办理入住,站在前台,陈玄风下意识道:“顶级套房……”
跟着郁繁隔三差五住酒店,他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了。
前台说着一口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顶级套房,最好的是豪华大床房,你看?”
“哦。”陈玄风回神,也换成了他许久没说的本地话,“那就豪华大床房吧。”
“好的。”
办理完入住,陈玄风拿着房卡拖着行李箱上电梯。
电梯的数字跳了跳,跳到了12,陈玄风出电梯,在走廊的一排房间门上找到他的套房,打开门进去。
虽然有点饿,可陈玄风最多的是累,他放好行李箱,脱下外套直接躺在了大床上,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因为九曲十八弯的高速公路而晕车的郁繁,终于在保镖的搀扶下七荤八素地下车了。
郁繁摇摇晃晃像个企鹅,猛地捂住唇,向着一旁的保镖招手:“快给我垃圾桶!”
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从车里拿出换了新塑料袋的垃圾桶,精准地伸到了郁繁的面前,郁繁抱住垃圾桶,大吐特吐,吐了一路,胆汁都要出来了,他眼泪汪汪。
喝了两口矿泉水漱口,郁繁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郁太太安排的保镖实在太及时了,否则郁繁都不知道这七拐八拐的大山里怎么进来,他完全是个路痴。
“我妈妈发了消息过来了吗?”
保镖看了眼手机:“发了,盛源大酒店。”
郁繁惊喜:“不是去红河镇吗?”
原想着陈玄风要去了红河镇,他抱着垃圾桶也要继续跟着。
“没有。”保镖说,“看样子是先在盛源大酒店落脚了,房间在1206,独自入住的。”
郁繁虚弱地笑了笑,连精神都充足了几分:“我当然知道他是独自入住的,他又没有别的男朋友,他只跟我一起住过酒店。”
保镖:“……好的。”
在五名保镖的安排下,郁繁也住进了盛源大酒店的12楼。
县城里的酒店除了有外来的旅游团包场,平常基本是住不满的,郁繁得以住在了陈玄风一墙之隔的豪华大床房里,五个保镖基本分散着,稳稳地护卫在郁繁和陈玄风的两侧隔壁。
换在以前,两人在酒店里都是住在一起,早早就抱着在床上翻来滚去了,现在却只能独守空房,郁繁又难受又委屈,又悄悄哭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
郁繁在机场、在飞机上、在车上,一路都在设想他和陈玄风见面的场面,反复打腹稿纠结他要说的话,简直是迫不及待。
现在陈玄风就住在他的隔壁,他却只敢趴在和他共享的墙上大哭。
好没用……
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他对陈玄风不假辞色、口出恶言,后来态度也不软和,总是要求着这个要求那个……反应过来他对陈玄风有着喜欢的感情后,他懊悔、心虚,恨不得狠狠扯自己的耳朵,那些点点滴滴都像一根刺插在他的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协议的事情他也不敢说,就怕陈玄风抽身就走。
另一种意义上的量变积累成质变,这些被他刻意隐藏不敢去翻的坏种子还是发芽见天日了。
郁繁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玄风正闭着眼浅眠,睡眠中,他总是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尖尖细细、若有若无的哭声,顺着墙传到他的耳中。
幽怨、恐怖、阴森、毛骨悚然。
陈玄风霎时惊醒,惊疑不定地看向右边的墙。
难道这座酒店生意萧条是因为闹鬼?当初建造的时候把人砌进去了?厉鬼复苏,随机挑选一个人进行报复?
陈玄风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墙在看他。
换酒店还来得及吗?
郁繁把额头抵在墙上哭,哭了一会儿,口干舌燥,双眼发花。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是保镖。
保镖走进房间,手里拎着棕色酒瓶。
他说:“小少爷,我知道你近乡情怯,来为你排忧解难。”
郁繁都没心思理他:“什么?”
保镖热情推销:“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有什么话不好说、不敢说,直接喝酒。白酒,度数高,一喝就上头。到时候就像第二人格出来了,道歉、表白、辱骂……不敢说的话立刻就敢说了!”
“可是……”郁繁还记得他喝酒后就会丑态百出,每次清醒过来都难堪得想死,“也会丢人的。”
“小少爷,这有什么怕丢人的!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死马当作活马医啊!”保镖说,“试试看!试过才不后悔!”
郁繁看了眼白酒,一咬牙,接下了。
“酒杯呢?”
“要什么酒杯?风花雪月才要酒杯,现在它是壮胆神器,直接对瓶吹,不要认输。千里迢迢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保镖苦口婆心,“为了他,为了以后的幸福,冲!”
郁繁被鼓动了,拧开瓶盖,壮士扼腕,视死如归:“冲!”
举起酒瓶,对着嘴猛灌。
“吨吨吨……啊啊啊好辣!”
“吨吨吨……啊啊啊好苦!”
“吨吨吨……”
“吨吨吨……”
保镖激动死了:“你不幸福谁幸福啊!”
陈玄风思考了十分钟要不要换酒店,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算有厉鬼,他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他有什么特殊的呢?厉鬼怎么会找上他?
不可能的。
静下心来后,饥饿就很明显了。陈玄风打开外卖软件,修改了定位后开始点外卖。翻了几分钟,最终点了一份套餐饭和两瓶矿泉水。
然后在百无聊赖地状态下打开了电视机。
“嘟嘟嘟——”
“嘟嘟嘟——”
敲门声陡然响起。
陈玄风觉得稀奇,西陵县的外卖难道这么快?刚刚下单的时候还显示一个小时左右才能配送。
没看猫眼,他直接打开了门。
下一秒,一张红得像是番茄的泫然欲泣地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玄风:“?!”
郁繁?!
郁繁怎么会在这里?
他难道没出西陵县吗?还在京市?刚刚一切都在做梦?
“繁繁……”想到两人的协议已经作废了,陈玄风眼神暗了暗,立即改口,“郁小少爷。”
门口烂醉的郁繁拖着行李箱,呆呆地看着陈玄风,突然一把扔掉行李箱抱着脑袋崩溃伤心大叫:“我是繁繁!我是乖宝宝!不是郁小少爷!”
陈玄风:“……”
“你!”郁繁扑上前,一把拽住了陈玄风胸口的衣服,颤抖一下打了个酒嗝儿,眼泪说来就来,又凶又可怜地瞪着他,“为什么分手?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我的心都碎了!你好坏!你是举世无双的大坏蛋!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陈玄风愣住:“你……”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郁繁吸了吸鼻涕,警惕地看了陈玄风一眼,似乎害怕他关门,伸出一条腿塞进门缝里,一手连忙去拖他带来的行李箱。他乱拍乱摁,行李箱骤然打开,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地洒了一地。
陈玄风扫了一眼,就见地上的东西有:黑色的秋裤、绅士熊、各种玩偶、白色的内裤、干枯的玫瑰花、安全套、《虚假恋爱协议》、水蜜桃棒棒糖、黑白色女仆套装、墨墨的照片、唇膏、黑色的丝袜、兔耳朵发箍……
陈玄风对郁繁的不够了解+1。
郁繁低下头,哭得肩头一耸一耸,他的手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摸索,挑挑拣拣 ,拿起黑色的秋衣,举到陈玄风的面前,哭道:“你记得吗?这是你给我穿过的……秋衣!我把它当宝贝收起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是你最喜欢的秋衣啊!我以后天天穿,好吗?呜呜呜呜……”
最喜欢的秋衣?
陈玄风:“……”
“你不喜欢秋衣了吗?你现在穿了吗?”郁繁蹲在地上,急切慌张地伸手去拉陈玄风裤脚,工装裤拉起来后露出纯白色的袜子,再往上就是小腿,郁繁不可置信,“你不穿秋衣了吗?你怎么不穿秋衣?你不喜欢秋衣了?你也不喜欢我了!呜呜呜,我跟它同病相怜。”
陈玄风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四月了,谁还在穿秋衣?也许其他人会穿,可是他从来怕热,早就将秋衣收在柜子里了。而且,郁繁不早就调侃过他吗?
也是,他醉了。
“起来。”郁繁还坐在地上,把秋衣抱着贴在脸上大哭,哭声和哀嚎声震天,在空挡的走廊上实在太明显了,周围不止他们入住,陈玄风捏住郁繁手,“进来再说。”
“不要!不要!”
郁繁用力挣扎,陈玄风只扯下来他手里黑色的秋衣。
“进来再说,好不好?”陈玄风无奈地蹲下身,“我听你说,你最乖了,对不对?繁繁。”
郁繁倔强地看着他:“不是繁繁。”
“好,不是繁繁。”智商明显已经退化到三岁的郁繁,陈玄风也没有办法不顺着他,他已经猜不出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了,半瓶?一瓶?他不敢想,“乖宝宝,先进来好不好?”
郁繁满意了,又打了个酒嗝儿。
酒臭味冲天,陈玄风闭眼:“……”
陈玄风站起身,他将房门敞开到最大。
郁繁也配合地伸出手,示意陈玄风拉他起来。
郁繁摇摇晃晃地倒在门框边,他早就想进来了,连忙像归巢的乳燕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去了。
陈玄风还站在门口,郁繁带来的东西虽然奇怪,可是也不能不管不顾,毕竟他似乎将这些视为宝贝,不远千里地带过来了。
他叹气,心里沉沉的,又觉得好笑。
刚将行李箱摆正,陈玄风的手还没碰到离他最近的穿着西装的豆豆眼小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陈玄风猝不及防被人推倒在地,郁繁醉醺醺地趴在他的背上,翻了个身滚到地上,忙不迭地抢过地上的绅士小熊抱在怀里,神经兮兮的,“不要碰它!它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你看它,多可爱啊……跟我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陈玄风:“?”
哪里像?
难道说的不是他,是程享?
有可能。
郁繁抱着绅士小熊,啵啵啵亲了几下,哄它:“你不要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碰你。”
陈玄风对酒疯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说不能说,碰不能碰。
他有点担心再闹下去,整个走廊边的房间里的人都要出来看了。
那样热闹的场面,他自认为无法接受。
“谁会收拾行李箱,谁就是乖宝宝。”
“谁第一个进房间门,谁就是乖宝宝。”
陈玄风压低声音哄他,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压低声音,他实在是不想这些肉麻低智的话让可能在看戏的人听见,家丑外扬,那丢人的程度就要加倍了。
“我是!我是!”
好在郁繁是个听哄听软话的,立刻就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的杂物放进行李箱里,合起,拖进房间,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点像正常人了。
陈玄风:“……”
他惊叹,也跟着走进房间里。
正在等待陈玄风夸奖的郁繁立刻歪七扭八地凑上来,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类似于狗熊抱树,摇头晃脑:“我是乖宝宝吗?”
陈玄风低头看他:“你是。”
郁繁傻乎乎地笑:“我是,我是。”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陈玄风,神情逐渐变得温柔。
一时间静默无言。
郁繁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眼泪又兜不住了,“我明明很乖,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什么?呜呜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玄风也不想再掩饰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他在思虑过后都会选择面对,逃避在他这里属于无用的行为。
“我不再需要钱了。”陈玄风说。
他想尽办法赚钱打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郁繁泪如雨下:“你不需要钱了,也不要我了是吗?我虽然很有钱,可是我也不止有钱啊。我长得不漂亮吗?还是身材不好?或者我的性格很糟糕?呜呜呜呜。”
“不是。”陈玄风看见郁繁的眼泪心里也堵塞难受,郁繁很好,他没有任何错,他甚至解了他很多燃眉之急,给他带来很多他从未感受过的快乐。可是,可是——
他们的关系和联系一开始就算错误的、畸形的。
“你……你和程享,已经订婚了吧?”陈玄风想要平静,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们这样终究是……”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郁繁急匆匆地打断了。
“没有!没有!”郁繁手上将陈玄风的腰抱得更紧,提到关键事情,他的酒醉都醒了大半分,昏沉的脑海清醒了很多,连忙解释,“我们没有订婚!没有!”
陈玄风皱眉。
“我们没有订婚啊!我根本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我怎么可能跟他订婚!”郁繁语无伦次,“我喜欢的是你,我怎么可能跟他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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