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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谢沧浪)


像是情难自禁。
他的喘息比李昭漪重得多,每一下,都带着隐忍和克制。
李昭漪的衣襟已经完全散了。
他已经换回了做皇帝时穿的常服,云殷给他亲手挑的。顺滑的料子,绣着龙纹金边,整张华丽繁复的龙床供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但是散乱的衣襟下,锁骨伶仃,触手温热细腻。
云殷伸手触碰,成功地获得了一阵颤栗。
他又叫了李昭漪一声:
“陛下。”
他忍不住。
踏进殿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晚李昭漪必须属于他。
可是阴差阳错,他们有一个那么单纯的开始。
云殷不赞同李昭漪的想法,但他也并不想破坏对方心里这份纯净的美好。尽管,他有些自嘲地想,他拖着李昭漪入这混沌的朝局,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不那么美好的开端。
可是李昭漪说:“云殷。”
“你不是要等我愿意吗。”他说。
云殷眼睫微颤。然后,他听到李昭漪颤着声说出了下一句:
“孤愿意。”
不用提点,不用自我警醒。
李昭漪第一次主动说了这个他一度非常抗拒的自称。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起初,是纯粹的混沌。
下人早就被遣出院子。寝殿里只有几盏幽幽亮着的烛火。
烛火亮得很远,那种真实而又细微的触感却很近。
因着李昭漪的那句话,云殷的动作带着几分急躁和粗暴。与之相反的,是落到李昭漪脸颊、颈侧的,安抚而怜惜的吻。
李昭漪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该害怕的。
他和云殷,称不上敌人,但也绝不是家人。
云殷几次三番地试探他,其实他跟着陆重逃出宫前,对方也没完全信任他。
就是这样两个人,在做着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事。
而他什么也不懂。
他被云殷牵着鼻子走,被动地承受一切,只能发出很轻的哼声,狼狈又不知所措,但是看着云殷的样子,这点负面情绪又消失了。
云殷对他,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其实大多数时候云殷脾气都还可以,他只是爱逗他。只是,李昭漪想,终归是不一样。
他和蔺平、李昭钰、宛荣。
还有很多人。
他知道常梓轩,这也是云殷的好友之一。他的生辰宴上,他看到他们在外面交谈,姿态随意,云殷卸下了面对他时常有的、无意识的戒备。
他努力地靠近云殷,但他也知道,他和云殷所有的羁绊,只是他单方面记住了云殷八年。
而云殷一无所知。
终归,不一样。
但也可以短暂地一样。
至少在此时此刻,李昭漪有一种错觉。
他也走进了云殷的人生。
而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代的过客。
这是他想的。
但是逐渐的,他连这种细微的走神都没办法做到了。
其实李昭漪听过一些关于云殷的八卦。
云殷应当是没做过这事的,但李昭漪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无师自通,总之,云殷弄得他整个人都很不自在,烫,还有……
他说:“你……好了没。”
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相较于埋怨和催促,更像是撒娇。
然后,他听到云殷叹了口气。
他轻声道:“陛下,可是臣,还没开始呢。”
他抽回了手,床边的小瓶子骨碌碌地滚到地面。李昭漪被翻了个身,亲吻落在他的后颈。某个时刻,他的手指猛然攥紧了底下的床单,骨节泛白。
子时,澄明殿外。
身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匆匆行至宫门口,门口的侍卫拦住,他赶紧道:
“奴才是顾府的,代顾次辅传话,有要事要面见平南王。”
门口的侍卫刚想阻拦,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还是放了行。
小太监千恩万谢,随即疾步向殿内行去。
澄明殿亮着昏黄的灯,看样子是还有人在。他松了口气,只是临到殿内,身着玄衣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太监的目光落到他的腰侧,知道这是云氏影卫。
他恭敬了些:“大人好。”
“奴才是代顾次辅来传话的。”他道,“烦请大人通传一声。实在是要紧事。”
他自认,把话说到这份上,应当不会再受到阻拦。
是,云殷是在澄明殿。可谁都知道,澄明殿这位不过是个傀儡,王爷找他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事,顶多也就是敲打警告一下。
他没放在心上。
只是话音落下,面前的男子却依旧面露为难。
小太监怔了一怔。
也就是在这一瞬的安静里,他突然听到了一些殿内的异样。
……起初,似是某些木头响动的声音。只是大约是发出响动的物事太结实,这响动也带着沉闷,一下一下,若非他耳力好,应当是听不见的。
他有些疑惑。
大晚上的,澄明殿这是还要挪动里头的用具?
越注意,声音就越清晰。他一边跟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有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在某个瞬间,他听到了一声骤然响起的哭喘。
小太监愣神了一秒。
霎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确实和陛下有要事相商。”面前的男子道,“不然,你把东西给我吧。是密报,是么?”
他看着小太监,眼底是洞悉一切的平静。
小太监心惊肉跳,不敢看他,懦懦称是,不敢再看那亮着的烛火,躬着身,匆匆离开了殿外。
木柯收回了目光。
他继续站在殿前不近不远的地方,密报就被他收在袖中。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他身后的那扇殿门才被打开。
云殷衣冠齐整,问:“什么事。”
木柯将密报呈上:“刚刚送来的,属下看顾次辅并未标记紧急,便没有递进来。”
云殷打开看了一眼,道:“知道了。”
他想了想:“给舅舅传个话,就说我午后去他府里拜访。”
木柯应声称是。
临走,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抬头,瞥了他的主子一眼。
只见对方神色如常,除了声音发哑之外,似乎并无异样。木柯刚要遗憾地收回目光,就一眼瞥见了某个地方。
他一顿。
云殷转过身,那道暧昧的红痕就这样,彻底没入衣领之中。
殿门被关上。
云殷走入殿内,晨光乍起。
烛火幽幽映着的龙床之上,有人昏睡着。衣衫尽散、被褥凌乱,一室残留的春色。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屋子里却很安静。
空气里暧昧的气息还没有散尽,混着安神香,恍惚中竟有了温柔乡的味道。
云殷俯身,将丢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走回了床边,在床沿边坐下,把埋在被子里的人挖了出来。
李昭漪仍在昏睡。
随着云殷的动作,他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斑驳青紫的后肩。
酒意散去,昨夜的一幕幕却仍在眼前。
李昭漪乖顺的承吻、不停发抖的样子、以及破碎的声音。第一次,云殷本来没想折腾他多久。可事与愿违。到了最后,李昭漪哭得很厉害,他只好不停地亲他的眼睫。
他哄着人:“陛下,乖。臣快了。”
一快又是半个时辰,李昭漪嗓子都哑了。
他哽咽着说:“骗子。”
本来真的已经快结束的云殷生生又被他哭硬了。
云殷:。
他很少自省,可是此时此刻,他坐在床沿,是真的认认真真反思了许久,自己是否真的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比如,看李昭漪哭。
这种事也反省不出什么结果。
于是,云殷转而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
后悔吗?
酒意和残存的怒气催生冲动,他知道昨夜自己确实不正常。
但是此时此刻……
云殷想。
他只后悔,他没有再早点动手。
李昭漪生辰宴那天,他就不应该心软。或许这样,陆重也没有机会把李昭漪带走。
云殷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恶劣。但他自认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么一想,一切本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他冷静地替李昭漪整理被子。
冷静地给人裹上外袍。
冷静地把人打横抱起来,顺着动作,床上留下一小滩水迹。
往浴池走的半路,李昭漪醒了过来。云殷对上他迷茫混沌的眼睛,直接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李昭漪开了口。
他的嗓子有点哑,还带了点哭腔。他轻声问:“……是,要去洗澡吗。”
云殷回过神,说:“是。”
李昭漪说:“好。”
云殷听不出他的语气里是否有一些负面的情绪,例如难过、绝望、厌恶。
只是说完这句“好”,他把脸埋进了云殷的怀里。温热的脸颊贴着有些凉意的衣服,云殷顿了顿,低头看他,只看到他鸦色的长发,还有被头发挡得差不多的,小半张侧脸。
李昭漪看上去很累,也很困。
他安静而自然地把自己交给了抱着他的人。
这个人刚刚从里到外占有了他,他的全身上下,都仿佛染上了云殷的气息。
云殷手上突然紧了紧。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了眸,继续抱着李昭漪往池边走。到了池子旁,他把李昭漪放进池子,让他扶着自己站稳。然后拿了一条毛巾,替李昭漪擦洗着身体。
他不说话,动作却很温柔。
李昭漪迷迷糊糊,被清理到某个地方时,抓着云殷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云殷顿了顿,动作却放缓了些。那种细密的刺激刺激着李昭漪的每一根神经,他终于醒了,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清理结束,云殷拿了毯子裹住李昭漪,又将他抱回去。
李昭漪的身上有些湿,沾湿了云殷的衣服,他有点介意地想躲,这回,他被云殷按回了怀里。
这个略有些强硬的动作唤起了李昭漪的某些记忆,他不敢再动,被放到床上。
云殷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问他:“再睡一会儿?”
李昭漪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确实很困,但这会儿已经过了他睡觉的点。他应该也睡不着。
云殷理解了他的意思,他道:“那臣给陛下倒点水。”
他给李昭漪拿了两个软枕,让他靠在床沿。
然后,他倒了杯茶。
茶盏抵住李昭漪的唇,李昭漪小口地啜饮着,不一会儿就喝完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还要。”
“可以吗。”
云殷顿了顿。
他说:“当然。”
喝到第三杯,李昭漪终于觉得自己哑了的喉咙好受了些。
他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云殷的背影。云殷把茶杯放回去,回过头,触到了他的视线,整个人就停在了原地。
李昭漪很招人疼。
他应该一贯如此,但云殷昨天才有了最切实的体验。
太乖了。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云殷昨天因着酒,加上李昭漪最开始刻意的引诱,从头到尾,他没太留情。
他虽然是第一次,但无论是世家还是皇家,对这种事都有专门的教习嬷嬷。再长大些,京城中的风气糜烂,乱玩的不少,酒席应酬之间有的没的听个几嘴,也就大差不差了。
他懂,李昭漪却不懂。
从头到尾,李昭漪被他哄着,完全任他摆布。
最开始他说不疼,李昭漪信了,结果疼得掉眼泪。然后他说“陛下,臣轻点”,李昭漪也信了,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带着哭腔控诉“你说了轻点的”。
他说“不要了”,云殷当然是没听。
他只是亲着李昭漪,哄着李昭漪,毫不客气地将他仔仔细细拆吃入腹。
而那个时候的李昭漪,也只是睁着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只知道看着他。他越看,云殷就越克制不住。在某个瞬间,他真的在认真思考李淳瑾的提议——
把李昭漪锁在床榻之上,只能看着他,哪儿都去不了。
云殷闭了闭眼。
他费了些力气才压制住自己重新冒头的想法,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道:“陛下,怎么了?”
李昭漪疑惑于他嗓子突然的喑哑。
但是片刻后,他还是回过了神,他道:“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去处理。”
他还是察觉了一点东西。
比如,云殷现在还呆在这里,不是因为没事,而是在陪他。
再比如,云殷不喜欢他提陆重。
经过了一夜,他也回过了味。
云殷不是嗜杀的人,也不会说谎。
他说陆重还活着,那陆重就应该真的还活着。云殷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恶劣,但这种恶劣更多地是针对他的在意,而不是陆重本人。
活了十八年,李昭漪终于学会了谨慎地察言观色。
他意识到,要救陆重,关键在他自己。
他真的要学会“听话”。
他这么说,云殷果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只是道:“没事。木柯会处理。”
他的话音落下,李昭漪就想起了什么,耳根红了。
他小声说:“……昨晚,他在外面。”
云殷神情微顿。
片刻后,他眼里终于多了点笑意。他轻声道:“陛下这是害羞了么?”
李昭漪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
其实他也不能做什么。就算云殷让云氏所有的影卫都呆在外面听,他也毫无办法。
但是云殷却道:“臣的错。”
“昨夜是怕有急报。”他坐回床沿,将李昭漪凌乱的发丝理顺了些,耐心跟他解释,“加上宫变的事尚未平定,总要留双眼睛。不过陛下放心,木柯是影卫,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他说:“下次就不会了。”
李昭漪说:“……好。”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云殷说了下次。
他愣了,云殷眸色深了些。
他突然道:“陛下,臣昨夜的话,是认真的。”
李昭漪的眼睫颤了颤。
云殷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臣不需要您报答什么,您也不欠臣。臣是救了您没错,但臣也逼着您坐上了这个位置,我们之间,早就因为这些事两清了。”
李昭漪说:“……嗯。”
他垂了眼,看着被子上漂亮的花纹。
他没信。
他知道,云殷也知道。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若是云殷真不要李昭漪的报答,那么他们就根本不应该上床。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正是因为李昭漪想要报答云殷,才会对他这么顺从听话。
没了那桩旧事,他根本不可能任云殷任意施为。
但云殷恰恰需要这份任意。
云殷可以对李昭漪说出“想要”,可以冷静地复盘自己的恶劣,他正视自己对李昭漪的欲/望,但对这个死结毫无办法。
他只能一遍遍地向李昭漪强调。他们不是恩人与报恩人的关系。
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说的话苍白无力。
且卑劣无耻。
少顷,云殷深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道:“想见陆重吗?”
李昭漪猛然抬起了眼。
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期冀的光芒。
只是,大约是前两次他被凶得太过了,他甚至不敢说一声“想”。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道:“可以吗?”
“他之后会在东厂办差。”云殷道,“不过,他应该刚受了刑。”
说到这,他停顿了两秒。
李昭漪赶紧道:“我知道……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轻声道,“他也是背叛了你。应该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的把陆重当成了家人。云殷别开了眼,压下心底本能的微妙情绪。言简意赅:“是。”
“伤筋动骨免不了。”他道,“不过活着。”
他顿了顿,“如果陛下想的话,臣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只是他有心而无力。
因着腿软而径直栽进云殷怀里的时候,李昭漪的念头终于短暂打消了。这样见陆重,对方肯定能看出端倪。
陆重一直不喜欢他和云殷太近。
如果知道……
李昭漪抿紧了唇,他小心地问云殷:“我们的事,可以瞒着师父吗?”
云殷:。
他看着李昭漪清澈干净的眼睛,还是没有把当初自己在陆重面前说的那些狠话告诉李昭漪。也没有告诉李昭漪,就算他什么都不说,陆重大概率也猜得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说:“好。”
反正见了面,李昭漪总会知道。
他这么好说话,李昭漪有些不习惯。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俯下身,碰了一下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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