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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人被暴君听见心声了(饭仙)


同一时间,世家那边急得要命,生怕方临案把京城那些余党说出来,到时候牵连到他们。
贺家在刑部有人,但这回宗政逍使了铁血手段,负责案子的全是他的人不说,还将方临案和他家人保护得严严实实,贺家想灭口都无从下手。
不过很快贺家就不用急了,因为方临案招了,说他在京城认识几个前朝的落魄贵族,这些人也想造反。
不出一个时辰,石井街的前朝余孽们全数被捉拿归案。
秦山刚出红儿的家门就被官兵按倒在地,他大声呼叫,引得红儿跑出来,在被带走前,秦山拼命冲她喊:“红儿,快去找贵人,叫他救我!”
他说的贵人,自然是指贺家人。
“好,我马上去!”红儿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神色惊慌地应下。
秦山得到她的回应,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跟贺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贺家怕他把贺家供出来,一定会救他的。
但秦山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原本眼泪汪汪的红儿立马收起慌乱的神色,转身跑进屋内就开始收拾行李。
晚上,她来到指定的地点,见到了负责联络她的人。
“大人您交代的我都做到了,现在秦山被捕,该到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她说完,那人就交给她一枚竹简,叫她到东城门去,找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把竹简给驾车的老伯看,老伯自然会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红儿拿着竹简胆战心惊地寻到老伯,如愿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她看见了那人承诺给她的银两,还有一张全新的身份证明。
直到离开京城,到了目的地,红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人没有骗她,也没有杀她灭口,她的愿望全部实现了!
“去吧,接应你的人在里面,以后不要再回京城了。”老伯嘱咐红儿。
“不回了,我再也不会回去了。”红儿眼眶湿润,大步奔向全新的人生。
京城大牢里,秦山等人全家都被关了起来,只是男丁和女眷的牢房不在一处,孩子们则都跟女眷关在一起。
虽然红儿没有去通知贺家人,但贺家的还是来找秦山等人了,不过不是来救他们,而是警告他们闭嘴的。
“你们要是敢把跟贺家的关系说出去,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来人恶狠狠地威胁。
秦山都快被吓死了,跪着拽住来人的袍角,央求道:“大人,我们可以不说出去,但你得救我们啊!”
来人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敷衍道:“这是自然,只要你们乖乖的什么都不乱说,以我家主子的能力,救你们再简单不过。”
“好好好,我们闭嘴,我们保证不跟审问的人提起贺家,大人,我们不想死,你叫贺大人快点捞我们出去啊。”
“知道了,等着吧,你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来人随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秦山等人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可他们也知道此刻除了信任贺家,其它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审问,即便受了刑,秦山等人也只交代了跟方临案有往来,至于贺家,半个字都没提。
见此情形,贺家默默松了口气,贺家主不禁感叹,还好他只把人安插在方临案身边,还没有跟他联系,不然说不定贺家现在也得进大牢了。
但贺家主并不觉得贺家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秦山那群蠢货万一受不住刑,把贺家招了出来,到时候他们还是逃不了。
贺家主无计可施,只能去寻另外三家商量对策。
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三家连装都不装了,在他请求帮助时,还一脸莫名地道:“跟余党合作的是贺家,如今快要被发现,面临灭顶之灾的也是贺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我们给你想办法?”
“你们,咳咳咳……”贺家主病还没完全好,本就苍白的脸在听见这些话后瞬间褪去了全部血色,宛如一个濒死之人。
其他三人冷冷地看着他,从方临案被押送进京那天起,他们就知道这个计划失败了,同时也齐齐放弃了贺家。
说不上断臂求生,不过是找了个倒霉蛋,承担下所有责任而已。
看着他们冷漠的神情,贺家主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几家本就是因利益走到一起,自然会因利益分开。
“你们以为,有我贺家挡箭,自己就能安然无恙了吗?”贺家主破罐子破摔道:“别忘了,你们干过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随便透露哪件给皇帝,都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怎么样,要试试吗?”
四家常年合作,各家有些什么龌龊事,其他三家基本都知情。
听他这么说,李家和陈家好歹有了几分忌惮之色,坐在最上首的崔家主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淡淡地看向贺家主:“你有我们的把柄,我们也有你的,但是你别忘了,你跟前朝余孽合作,犯的可是欺君造反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而我们呢,就算皇帝真知道我们做过什么,最多拉几个人出去砍了泄愤,动摇不了我们三家的根基。”
见自己越说,贺家主的脸色就越难看,崔家主也没好心停下,而是继续道:“参与造反这种事,按照大晟法令,三族内年长者砍头,年幼者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入奴籍进教坊司,你肯定是活不了的,但你的孙子孙女们呢?”
“大人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是可怜孩子们了,要是你老实顶下所有罪状,到时候我们还能照顾照顾你家的小辈们,但你要是惹怒了我们,以后那些小家伙会落得什么下场,谁也说不准。”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贺家主明白,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贺家还有一众幼子,因大人的错误被连累,本就可怜,如果大人死了,还要给孩子们留下隐患,岂不更加罪过。
贺家主沉吟许久,看着三人,坚定地缓缓开口:“我贺家愿一力承担所有罪状,不会牵连你们三家分毫,但你们也要发誓,往后绝不为难贺家活着的小辈,违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落,室内一片寂静,贺家主和三人对歭,气势半分不让。
终于,崔家主先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依着贺家主的意思发了誓,另外两人也赶紧跟上。
事已至此,再看着这三人的脸,只会徒增怨恨,贺家主站起身来,强行挺直脊背稳步离开,一次头也没回。
三位家主发的誓他信吗?当然是不信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誓言算个狗屁,他之所以让他们发誓,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哪怕真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贺家人没有死光,有关另外三家的罪证就会留存在这些还能活着的人手上,假如三家敢违背诺言,他们就把证据送到皇帝面前,即便是死也要咬下三家一块肉来。
回到家后,贺家主就彻底病倒了,他没有让儿子继续派人去威胁秦山等人不许供出贺家,因为他清楚,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果然,没过几天,贺家就收到消息——秦山的妻子主动揭发了秦山,说他们在跟一个世家合作,准备一起造反。
除了她这个人证,还有物证,世家给秦山他们的钱都在屋里藏着呢,秦山他们准备从世家坑到足够的钱就离开京城,结果提前被抓了。
秦山他们经常到这个世家的店铺里撒泼要封口费,还去世家的银庄取过钱,稍微查查就知道秦山妻子说的都是实话。
这个世家就是贺家。
没多久,贺家人同样被抓进了牢里,皇帝派人去查,果真发现了贺家跟这些前朝余孽合作的证据。
秦山知晓是自己妻子揭发了自己时,怒得想要立马冲过去打死这娘们,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妻儿全部身死的消息。
说是妻子掐死几个孩子,自己又撞了墙,人没抢救回来,当场就没了。
现在尸体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
秦山不信,说要见妻子和孩子的尸体确认一遍,狱卒嫌他吵,就把他揍了一顿,说以后你被砍了头,到阴间见到他们母子,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至于秦山的妻子和孩子是否真的死了呢?答案为否。
当初秦山家隔壁的婶子劝过妻子,说他们的身份就是摆脱秦山的筹码,那会儿婶子含糊其辞,并没有完全说清楚,不过秦山妻子还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直到她和孩子被秦山带累关进牢里,再次见到那位婶子,她才知道了婶子真正的身份,也明白了她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是秦山的妻子,清楚他的所有事,所以她揭发作证,查案的官员肯定会相信。
婶子向她保证,只要她揭露秦山等人与贺家的关系,就放她和孩子一条生路,不过秦山就必死无疑了。
妻子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婶子,她早就受够了秦山,巴不得他去死。
婶子说到做到,在证据足够拉贺家下马后,立即就使计让秦山妻子和孩子死遁,偷偷将他们送往很远的地方,要求他们隐姓埋名,以后都不能再出现在京城。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秦山妻子一样幸运,顶着参与造反的罪名,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这条路可走。
一起造反案,震动了整个京城和北江官场,身为老牌世家的贺家不过一夜便轰然倒塌,跟贺家有关联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牵连,特别是刑部,一半的世家官员都被踢了出去,换成了皇室的人。
至于北江,那就更是从头撸到尾,方临案在北江干了那么多恶事,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敢说一点都没发现?如果发现了,又为什么隐瞒不报?
一通查下去,北江官场一半是收了方临案贿赂,一半是怕死,不敢上报,但无论是哪一样,都会让他们乌纱不保。
隐瞒不报的,算是玩忽职守,降职处理。
收受贿赂的,当事官员被判斩首,全家流放。
知府赵令虽有罪,但他协助公主捉拿方临案,算将功折过,赐其毒酒一杯,夺其官职,可不祸及家人。
宗政逍派了个钦差前去配合宗政惜处理北江事宜,方临案养的私兵收编进北江军,以后由朝廷垂直管理,漕运的各项权力也收回到了皇室手里,至于找到的矿山,当然也归朝廷所有。
霍家主也很识趣,将兵权上交后,自请辞官回老家去了,毕竟他曾经是方临案的人,不适合再待在这个位置上。
北江有公主在,宗政逍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京城这边。
贺家很老实,知道逃不过,干脆一力扛下所有罪状,并没有将另外三家牵扯进来。
不过,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只有自己家遭罪,又或许是出于报复皇室的心理,贺家便把苏婉儿是前朝公主的秘密公之于众了。
苏婉儿是宁王的儿媳,这么说的话,宁王一家岂不也犯了隐瞒不报的罪行。
既然其他官员犯了这个错都要被罚,出于公正考虑,皇上也该追究宁王府的责任。
另外三个世家知道这是打击皇室的好机会,也不置身事外了,跟着到处宣扬这件事。
他们当初确认苏婉儿身世时找到了不少证据,此时刚好可以用上。
早朝上,世家一系的官员向宗政逍施压,要求一定要严惩宁王,不可因为他是皇室之人就包庇他,否则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宗政逍看着咄咄逼人的官员们,并没有给出回答,脸色冷得可怕。
宁王府。
世子院中,苏婉儿高烧不退,刚强行灌了药进去,只能等着慢慢退烧。
宗政连祺守在床边,盯着妻子憔悴的容颜,目光呆滞。
自从亲手埋葬了父母后,苏婉儿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体弱多病不说,瘦得连往常正合适的衣裳都大了两圈。
宁王和宁王妃没提休妻的事,但宗政连祺和苏婉儿知道这都是暂时的,所以愈发地珍惜能相处的时间,心里也越来越悲伤。
自从方临案被押解进京后,知晓苏婉儿身世的宗政连祺就不安了起来,他总觉得妻子会被卷进这场风波中。
果不其然,贺家告发了宁王府,苏婉儿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前朝公主,并且他父亲私底下跟前朝余孽有联系,也想要跟着造反。
更让她痛苦的是,丈夫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却一直瞒着她。
悲痛之下,苏婉儿再一次病倒,宗政连祺守着妻子,宁王却在直面不断袭来的狂风暴雨。
他本想进宫请罪,宗政逍却提前叫人送了消息过来,让他稍安勿躁,先等等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苏婉儿苏醒,强撑病体来到宁王夫妻俩面前跪下,求他们提前赐自己一封休书。
苏婉儿哑声道:“爹娘作恶多端,婉儿身世自带罪孽,宁王府待我如至亲,你们本就是无辜的,婉儿自觉不该连累你们,请王爷王妃做主休了婉儿,苏家和婉儿身份的所有罪过,都该由婉儿来独自承担。”
宁王看着地上几乎瘦得只剩骨头的苏婉儿,轻声叹气:“你还能心存感恩之心,说明宁王府往日对你的好不算白费,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离了宁王府,以你前朝公主的身份,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婉儿低头:“婉儿明白,但婉儿不怕,或许这就是婉儿的命吧。”
“你倒是个看得开的。”宁王这话也不知是夸还是贬,苏婉儿紧紧攥住衣角,并没有回应。
宁王妃眼眶泛红,几欲落泪,但到底没有开口制止,就像苏婉儿说的,这都是各自的命。
外面又飘起了雪,宁王正想先叫苏婉儿起来,他们再商量休书的事,宗政连祺却在这时忽然推开门口的侍卫们跑了进来,面对着父母,挨着苏婉儿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宗政连祺没想到,他就是因为守妻子守得太久,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次醒来,听见的却是妻子要自请下堂的消息。
这下宗政连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外界拿苏婉儿的身世攻击宁王府,苏婉儿不愿意连累宁王府,才想自己离开。
宗政连祺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王在看见自己这蠢儿子又表现出一副倔驴样时,就知道今天这事儿简单不了。
他刚这么想完,宗政连祺就开口道:“父亲,母亲,婉儿是我的妻子,要休妻也是我自己来,你们无权取代我。”
宁王早就被他气够了,也懒得跟他分辩,冷声道:“没人想取代你,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写休书吧。”
说着,他就让管事拿来了笔墨纸砚。
“写啊,还跪着不动做什么?”宁王看着宗政连祺道。
宗政连祺旁边的苏婉儿身体一颤,默默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滚落。
她来求宁王和宁王妃,就是不想让丈夫亲自休了她,但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下一刻,苏婉儿冰凉的手却被熟悉的大掌握住了,她抬头看去,宗政连祺正冲她温柔地笑。
苏婉儿愣住了,宗政连祺也没跟她解释,而是转头看向宁王和宁王妃。
“爹,我写你也写,我写休书,你写断亲书。”
“什么?”宁王眉头突突地跳,感觉大事不妙。
宗政连祺道:“我与婉儿成亲那日,就许下过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誓言,如果这次她必死无疑,那我就陪她一起,为了不连累宁王府,你就写下断亲书,把我从宁王府剔除出去吧,从今往后,我和婉儿都跟宁王府再无瓜葛。”
他这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宁王本以为无论儿子再做什么糊涂事,他都能不怒不气了,但他没想到,他这个儿子居然能混账到一再突破他的极限。
“宗政连祺!你疯了是不是?”宁王怒吼。
宁王妃哭着去拉儿子,“连祺,你起来,别说傻话了,你是爹娘的儿子,是宁王府的世子,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们一家人啊!”
苏婉儿也跟着劝:“相公,你别这样,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最初知晓丈夫瞒着自己真实身世这么大的事情时,苏婉儿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又回想起,自己之前不也没把父亲的所作所为告诉宁王一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她不该怪丈夫,更不该再害了他们。
宗政连祺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你们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父亲,就当儿子求你,请你写下断亲书吧!”
宁王颤声道:“因为我让你休妻,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
“不是报复,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法,同时保全我的家和我对妻子的感情而已,父亲,你不必如此揣测我。”
宁王胸膛剧烈起伏着,魔怔般点了点头,道:“好,你想脱离这个家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他说着就要去拿纸笔,宁王妃和管家都扑上去拉他,“王爷,不可,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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