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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师尊,三年死遁(梅听剑)


他是神兽,也是凶兽。
而这一击,叶淮奔着一击必杀而去。
伤害师尊的人,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算多。
黑袍人却突然不躲。
他的身躯宛如即将倒塌的古树行将就木,变得僵硬干枯,麒麟的血盆大口咬住脖颈的刹那,竟然瞬间粉碎!
叶淮的骨剑同时落空。
黑袍人像一阵齑粉,散入空中。
江荼暗道不好:“叶淮,后退!”
然而下一瞬间,一道凌厉浊息已然袭向叶淮胸膛。
黑袍人在眨眼间转移了自己的位置,那具枯朽身躯只是障眼法!他又重新从浊息中诞生!
好在叶淮骨子里有着野兽的灵敏,江荼出声警告的同时他已经本能地感知到危机而后撤,但仍不可避免被浊息撕碎衣物,在青年胸口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叶淮踉跄一步。
就是这个绝佳的追击机会,黑袍人竟然愣住似的,目光落在叶淮胸口,一动不动。
江荼迅速将叶淮挡在身后,像一只猫,警惕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还在看叶淮的胸口,看得江荼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等等。
如果他没有记错,叶淮的胸膛上,应当有他们的…结契印?
黑袍人是在看结契印吗?
江荼察觉到一丝诡异。
黑袍人突然抖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歇斯底里,光用疯癫已经难以形容。
法相在黑袍人身上凝聚,这是他第一次在江荼他们面前动用法相,不断向外流动的浊息好像突然停滞,争先恐后地向着黑袍人倒流涌去。
浊息掀起的狂风吹乱江荼的衣袍,叶淮织的纱衣被凿得千疮百孔,闪烁着消散。
这一幕荒诞至极,好像涨潮的海面突然开始倒退。
漆黑的、浑身沐浴在污浊泥水里的法相,并没能挣脱浊息的污染,他与浊息融为一体,他成为浊息的骨,浊息填充着他的血肉。
——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撕裂天幕的羽翼在法相身后伸展,像是螳螂的臂膀,还在不断向下掉着泥团般的浊息。
一只、两只…无数只眼球睁开,布满法相的身躯,他们苍老、年轻、妖魅、正直,唯一一点是相同的——
眼球里没有光。
死人才有这样的眼睛。
黑袍人的法相难以定义为“人”,更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无机物,唯有那张面具,仍牢牢黏在脸上。
“太一!”司巫的声音忽然响起,洁白灵力拍打而下,哐哐砸向黑袍人的法相。
但这根本无法阻止法相的凝聚,甚至属于苍生道的力量都被浊息同化,成了养分,法相进一步凝聚——
无数鹤羽拼凑出八卦两极,似乎要锁住黑袍人的行动。
可八卦图没能维持多久,就被生生撕裂,路阳法相的翅膀瞬间被斩下一只,法相闪烁几下,几乎就要熄灭。
远远的,还能听到路阳带着痛楚的怒吼:“太一怎么会是这么个玩意?!”
——太一。
神界帝君,一如人间的神君,却更高贵而更强大的存在。
他受苍生道擢拔,生于道而行于道,太一是万物的本源,是神、是帝,人们敬仰他的威严,渴望他的权柄。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漆黑的、浊息的聚合体?!
江荼狠狠咬了咬牙。
他在地府,当然听说过太一帝君的名字。
但太一帝君好端端在神界待着呢,眼前这个若是太一,那天上的是什么?
况且帝君太一,岂会向浊息低头?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哪怕明知眼前这个是冒牌货,但江荼很明显能够感知到,他的力量在不断暴涨,每一秒都在突破新的高度。
地阶、天阶、然后——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到底从何而来?!
太一法相低笑起来:
“命运…这就是命运,苍生道将我们困在命运中,谁也无法逃脱…江荼,你觉得你可以吗?”
江荼深深看了一眼叶淮。
谁也无法逃脱命运,苍生道掣肘神鬼两道,人间更不用提,所有活物都是苍生道指尖的傀偶。
即便是阎王爷的他,依旧因为记忆不全,在地府徘徊千年,无法转世投胎。
哪怕此时此刻,他为了苍生道的任务还阳,被浊息腐蚀的身体每一天都痛不欲生,甚至要亲手送自己再死一次,苍生道依旧没有兑现承诺,将他失去的记忆还给他。
人们迫切地想要比肩神明,阳间的人们向帝王称臣,修真界向神君俯首,神界则听从太一号令。
而最后,他们都匍匐在地,乞求苍生道垂怜。
苍生道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的敬仰与效忠,可它从未庇护过三界,所以江荼也从不向苍生道摇尾乞怜。
他生根于地府,见过亡鬼哭、生魂笑,他审判过城破独自逃亡的愚将,也恩赐苦等家人往生的平民百姓。
容貌昳丽与否,身份尊卑与否,财富悬殊与否,力量强大与否。
阎王不应考虑这些。
或许地面之上尊卑有度,贫贱悬殊,但地面之下,
——众生平等。
苍生道摆布不了他,江荼又岂会畏惧命运。
江荼冷呵一声,白发法相掌心相合,各呈顺逆转动,旋即大片荼蘼花绽放,根茎相连处仿佛岩浆搏动,地面被切割成无数个独立空间,每一次翕动,都是岩浆挡下浊息的燃烧声。
是生命在孕育,也是生命在走向死亡。
叶淮和黑袍人都察觉到江荼法相的力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原本被太一涂抹的黑暗又再度变回赤红。
灵力洪流中,好像宇宙洪荒都一息而现,天地初生到百兽转徙,海面下降,大地苍翠,千年时光转瞬流逝,尽数汇于江荼眼中。
白发的法相流下两道金色眼泪。
眼泪滴落在地,金色的烟雾升起,像天上的温泉坠落在人间的湖面,但它并不来自天上,而来自地下。
人们惊叹、畏惧,唯独叶淮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在所有人都因阎王威严而颤抖的时候,只有叶淮的视线,始终落在江荼身上。
他与江荼结了道侣生死契,江荼暴涨的力量同时分享给了他,本该高兴的时候,叶淮却发自内心地感到慌乱:“师尊!”
他看见江荼随手向外一丢,一个瓷瓶咕噜噜滚到脚下,瓶身挂着青面獠牙的鬼面,瓶内已空无一物。
而江荼的力量还在暴涨。
力量达到了极点,开始向外飘散,尽数灌入叶淮体内。
叶淮开始害怕了,他深知江荼强大,但这股力量远超出强大的范畴,他是神君,对灵力的敏.感程度,让他瞬间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超过此刻修真界该有的灵力容量。
下一瞬,江荼的法相手中,无相鞭显形,有烈火熊熊燃烧。
他一把扯开领口,麒麟结契印便暴露出来,同时镌刻到法相的脖颈处。
青色与赤色,深深地印在江荼的颈侧。
他轻轻抚摸着这片被叶淮打上标记的皮肤。
“叶风坠,”江荼看向他,“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同时也在心里质问自己。
——江荼,你还在犹豫什么?
神明若不垂怜苍生,阎王自当给予公义。
哪怕用自己的生命。

第078章 灵墟变(十五)
叶淮迅速拔出骨剑, 三两步与江荼并肩,但他仍旧担忧极了:“师尊,您的身体…那是药吗?”
江荼把他的关注点强行转移到战局上:“我和你结了生死契, 你怕什么?”
他们之间的生死契, 叶淮是结契方,江荼是受契方, 言下之意,只要叶淮还活着,江荼就不会死。
叶淮稍稍放心一些,法相却仍固执地挡在江荼身前,生着麒麟特征的青年法相英姿勃发, 宛如少年将军正在阵前挂帅。
他将剑尖对准太一:“管你是太一还是太二, 竟敢让师尊受这么重的伤,今日…我誓杀汝!”
太一沉闷地笑了笑,身上的眼球齐齐转向叶淮,眼目失焦, 视线却像要将叶淮洞穿至千疮百孔,充满着怨毒与嫉恨。
紧接着, 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太一挥舞起覆盖浊息的手,狠狠扎向其中一颗眼球。
眼球瞬间爆裂,血浆乱飞。
每一滴血浆都变作一只庞大鬼兽,成群成对如同黑鸦迁徙,它们在浊息深处咆哮,声浪甚至能够掀翻数里以外的修士。
这群鬼兽疯狂地扑向天河结界附近仍在负隅顽抗的修士,宛如两军对垒时突有一方援军赶到, 压制得修士们不得不后退御敌。
而黑袍人不给江荼和叶淮丝毫反应的时间,第二颗眼球同时被捏爆!
一声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巨啸, 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一声尖利到刺穿耳膜,又低沉到重击心脏,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同时发生,当即有无数修士双耳鲜血狂喷。
太一即将捏爆第三颗眼球。
无相鞭抽向他抬起的手,直接将整根手臂都抽成烂泥!
第一次江荼戒备着没有冒进,第二次猝不及防,第三次若再让黑袍人得逞,他这个阎王也不用当了。
“你的对手,在这里。”白发法相启唇,话语间赤红荼蘼如火流星坠落,耳膜撕裂的修士只觉得痛楚瞬间消弭,耳中又能听到声音。
叶淮也动了,骨剑在法相手中同样放大千倍,金光不断组成祥云在天边聚拢,他向黑袍人一剑挥出,法相也带着凛冽杀意袭向太一。
哐——!!
地动山摇,铁器碰撞的声音好像天降惊雷,灵力与浊息荡开,整座灵墟山都在因他们的争斗而颤抖。
黑袍人的剑深深沐浴在浊息里,只能看到他惨白的剑柄,却能在碰撞时清晰感到一阵强烈到反弹力,叶淮被弹得向后一步,又迅速提剑再砍。
二人转瞬过招百余次。
没有收敛的力量在一次次剑锋交错中,不断反射向四面八方,灵力所及之处鬼兽皆被枭,而浊息却难以靠近修士们分毫。
江荼的法相就站在叶淮身后,一旦有浊息妄图突破天河结界的边界,就会被江荼抬手拦下。
江荼看似只在旁观,实际却在等待时机。
他看着黑袍人的剑招,越看越是心惊。
一模一样。
叶淮与黑袍人少说也打了上百来回,没有一剑落空,也没有一剑伤到黑袍人。
黑袍人就像能够预判到叶淮的每一次落剑,精准地挡开了所有攻击。
而叶淮也是一样。
攻也好守也罢,黑袍人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黑袍人。
就这么僵持着。
江荼眉心颦蹙,毫不夸张也不带任何师傅看徒弟的有色眼镜,客观来说,叶淮在剑道上的天赋,如今修真界无人可望其项背。
而他所习的剑法,由江荼亲自带领筑基,又遍览现存于世的所有剑谱,才有如今出神入化的程度。
每个人对剑都有自己的领悟,这就是为什么剑道经久不衰总被无数人追崇,它自由潇洒、侠气凛然,天下间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两把剑锋,也绝不会有完全一样的剑招。
但叶淮不同。
叶淮的剑上,充满着他江荼的影子。
江荼不是剑修,平时不用剑,但他同样善剑,应该说天底下没有他不擅长的兵器。
叶淮的剑术里,有许多江荼独创的、只有他们师徒二人才知道的剑招。
甚至起剑前江荼习惯先压剑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当年也被叶淮悄悄学了去。
——而现在,江荼看着黑袍人,他的指腹压在剑柄上,微微用力,剑尖稍沉。
无相鞭转而成链刃,江荼纵身跃上,一剑向黑袍人心门刺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黑袍人的下一个动作,应该是…
江荼喝一声:“右后!”
黑袍人堪堪挡住江荼的攻势,虽戴着面具,江荼仍能感受到他似乎有些惊讶,以至于接招时收了势。
而下一瞬,骨剑自右后,贯穿黑袍人肋下!
黑袍人受创,太一的身躯也摇晃了一下,浊息飞溅。
但江荼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旁人习剑,遇杀招先躲后挡,而江荼教给叶淮的,是先挡后躲,然后反击。
黑袍人挡下了他的剑,然后再躲,江荼已看到黑袍人翻腕打算借力送剑,却不知为何生生止住。
先挡,后躲,反击。
丝毫不差。
甚至江荼能够指挥叶淮攻击,也是因为这一式百密一疏,就是在起手反击时,会在右后留有不足半秒的破绽。
怎么可能?
江荼眸色深沉:“我应当没有第二个徒弟。”
黑袍人受到重创,却在笑:“…又或许你只是忘记我了。”
“也许,”江荼说,“但我绝不会教我的徒弟,祸害苍生。”
“咳、咳…”黑袍人呛出一口血,“江荼,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骨剑从黑袍人身躯“噗呲”一声抽出,黑袍人踉跄了下,浊息很快填补了那一块创口。
但叶淮身为气运之子、人间神君,纯洁的灵力像一层薄膜覆在伤口周围,曾经他用这种方式替江荼疗伤,此刻同样可以用来阻止黑袍人躯体再生。
救人杀人,一念之间。
黑袍人只看着江荼。
有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浊息的腥臭与潮湿,像是什么人深埋在淤泥里,窒息前最后的眼泪。
江荼的衣袍在风中变得模糊,似乎有一袭过分繁重的、华美的朝服披在江荼身上,白骨饰品在他腰间碰撞着,就连脚腕上也有兽的牙人的骨。
江荼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血。
还灵丹开始反噬他了,他感到自己的脏腑千疮百孔,被绞成了肉泥。
这并不足以让江荼变了脸色,但若隐若现的阎王服饰,正在提醒江荼,他在阳间的时间不多了。
江荼不愿再与黑袍人纠缠,无相鞭上火光映日:“本君…乃五殿阎罗之首。”
黑袍人遗憾地摇头:“不,你不是。”
眼看着无相鞭就要将黑袍人抽得魂飞魄散,江荼却突感身后一片寒芒。
回过头去,太一法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法相的身后。
可黑袍人明明还在他面前!
更加恐怖的是,太一的脸庞扭曲熔化,毁灭再生,竟然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黑发,眉眼凌厉如霜雪,柳叶眼寒如刀锋,素白的脸上爬满黑丝,再仔细一看,却是像瓷纹的浊息。
这是江荼自己的脸。
不是白发的阎王,而是黑发的他。
或许他生前召出的法相,就会是这个模样。
“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太一缓缓开口,发出的却是江荼的声音。
太一伸出沾满泥污的手,锁住江荼的腰,又一路向上,捧住他的脸。
柳叶眼与柳叶眼对视,一方浑浊病态,一方冷如寒泉。
熟悉的剧痛卷土重来,好像有什么要突破脑内禁锢,喷涌出来。
江荼狠狠咬紧牙关,开口时鲜血先从唇间喷出:“本君…乃…五殿阎罗之首,为救世而来,尔等…岂敢…放肆!”
无相鞭将太一法相彻底抽散!
随着太一轰然向下栽倒,黑袍人的身形同时开始溃散,而江荼不退反进,两步间拉近距离至黑袍人身前,抬手,
——一把扯下黑袍人的面具!
那不过只是一瞬间。
浊息疯狂地生长着,像是末路的最后狂欢,它们鼓掌,它们起舞,它们像无数人噩梦中也会不断延生的影子,是阳光背面的另一个世界。
黑袍人站立在原地。
他平静地与江荼对视。
然后,他紧紧地、一把搂住了江荼。
浊息从他的体内向江荼身上涌去。
叶淮的金色灵力眼疾手快拦在江荼身前,然而恐怖的浊息洪流瞬间冲垮了叶淮的保护,在叶淮惊恐的呼唤中,如一把长剑贯穿了江荼的法相!
——所有的浊息,连同黑袍人的身形一起,都消散不见。
天边只剩赤色云霞,地上开遍鲜红荼蘼。
那把浊息的长剑不见了,江荼的衣物已彻底变作繁重的朝服,他缓缓转过身,白骨碰撞累累。
他又跌入了另一个怀抱,是叶淮的怀抱。
黑袍人是阴冷的,像黏湿的梅雨,而他的徒弟是热烈的,像灿烂的日光。
小太阳暖着江荼冰冷的身躯,琥珀色的眼眸注视着江荼,却什么也没问。
叶淮只是紧紧搂着他,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遍一遍亲着他的脖颈,像要把黑袍人的气息都驱逐。
“师尊,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吗?…师尊?”
江荼推开了他。
叶淮踉跄着后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想了想,可能是江荼不习惯被这样亲吻:“对不起,师尊,弟子一时…一时控制不住,冒犯了您,您别生我的气…”
江荼本就对叶淮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他们结了契,这种吸引力就更加难以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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