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自家门口,赵北川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里面传来一串脚步声。
大门打开,陆丙惊讶道:“东家,您来啦!”连忙将门槛卸掉,打开大门让马车进来。
屋里陆甲听见声音也连忙走了出来,帮忙把第二辆马车带进来,“还以为您二位年前不过来了呢。”
赵北川扶着陆遥下了马车,“原本打算过了年再过来,结果你们东家非要来,劝不住只能过来了。”
陆遥也不恼,笑呵呵的下了车,转圈环视了一周道:“这院子真不错,北斗他们呢?”
“少爷去国子监了,这会也快回来了,马掌柜出门了,听说他在上京盘了个铺子,这阵子正在装修。”
“他盘下来了!”陆遥惊讶道。
陆甲也不知内里的原因,还以为是陆遥让他盘的。“小的也不知,晚点马掌柜就该回来了,倒时您亲自问他吧。”
陆遥点点头,跟着赵北川先去了正房。
这座院子里跟平州的宅子格局差不多,就是窄了些,不过想到这上京的房价,小一点也能接受得了。
正房里的东西还没置办,只有一张架子床,看样子应当是临时准备的,以防他们突然过来没地方住。
外头东西两间厢房倒时都安置妥当了,如今北斗就住在东厢房,马宽则带着几个仆人住在前头的客房里。
陆遥嗔道:“这孩子太慎重,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还总拿自己当下人似的。”
赵北川笑了笑,“他这叫有眼力见,知进退,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
可能大舅哥看妹婿,天生就不顺眼,总觉得这小子哪哪都配不上自己家宝贝妹妹。
不过马宽这小子也确实有能耐,至少小年跟他成亲后,以后不用担忧两人的日子。
不多时,赵北斗就从国子监回来了,早上他是跟马宽一起乘马车去的,回来的时候车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姐夫来后,赵北斗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上学放学都有马车接送。
进了院子看见院中的马车,他便知是大兄和嫂子来了,身上的稳重一刻钟都装不下去,撒腿就往正房里跑。
“大兄!嫂子!”
房门打开,这小子嗖的窜了进来,激动的拉着陆遥的胳膊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赵北川呵斥道:“别闹你嫂子,他身体不舒服。”
小豆一听连忙把手松开,“嫂子你生病了?”
“没有,别听你大兄胡说。”
赵北川咳了一声道:“你,你嫂子怀孕了。”
“啊?我要当叔了?!”
“嗯。”
“哈哈哈哈哈,我要当叔了,哎呦!”赵北斗抚掌大笑,这幅劲头跟他大兄二样不差。
打小他就是在陆遥身边长大,把陆遥几乎当成了半个娘亲,心里的高兴可想而知。
赵北斗蹲在陆遥身前道:“小侄子,小侄女你可要好好长大,等叔考上进士当大官,给你撑腰。”
赵北川哭笑不得的拎起他,“让你嫂子歇一会,你跟我出去收拾收拾车上的东西。”
其实陆遥也不太累,就是坐车坐的的腿脚酸麻,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便起身也跟了出去。
马车上拿的东西不少,特别是琉璃制品得打开看看有没有破损的,别到时候送个坏的东西过去,闹出笑话。
吃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别被老鼠啃了,这次来陆遥打算直接在上京过年,所以拿了不少家中的吃食。
熏肉、腊肉自己腌的咸菜和小咸鱼,还有自家磨的海肠粉(味精)和孜然粉。
送礼的东西分拣出来单独放在西厢房,吃食一部分拿到灶房,另一部分直接放进瓦缸里冻在外头。
安顿妥当天色已经晚了,陆遥和赵北川还没吃东西呢,刚巧马宽从外面回来。
陆遥道:“晚上别在家弄饭了,咱们出去吃一顿,尝尝这京都的美食。”
马宽主动引路,这阵子他在上京吃了不少酒楼,为的就是对比自家菜食,他边走边道:“如今上京有名气的酒楼有六七家,但以吃食上名声最盛的只有一家,名叫禾宴斋,他们那也是得提前预约,今日怕是吃不上了,不过我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明天下午就可以去尝尝。”
“今日咱们先去长荷居吃饭,他们那的莲花蒸酥肉味十分有名,还有荷叶卷、蟹膏酿也很不错。”
“好,你来安排。”陆遥心里十分满意,马宽这样的人,算放到现代高低也得干到总裁的位置,用着实在太顺手了!
长荷居就在西坊,上京没有宵禁,酒楼营业时间一直到戌时左右。
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酒楼上客,华灯初上,夜色降临,整条街被摇晃的灯笼照得通明,看起来竟比白天还热闹几分。
酒楼门口停着四五辆马车,身着华贵锦袍的人从车上、轿子上下来。
车夫将马车停下四个人依次下车,酒楼里负责迎客的伙计上前帮忙把车赶进后院,陆遥抬头看着三层楼的长荷居酒楼,硕大的招牌上雕刻着一朵莲花,应了这个酒楼的名称。
马宽在旁边低声介绍道:“长荷居的老板是江南人,这里的饭菜口味也以南方菜系为主,不知道嫂子合不合胃口。”
“挺好的,我最近就想吃点清淡的菜。”
走进酒楼,立马有伙计上前招呼,“客官几位,可有提前预定?”
马宽道:“一共四位,没有预定,楼上的雅间还有位置吗?”
“几位客官稍等,小的帮您问一下。”
伙计去前台问了几句,不一会儿便跑过来道:“三楼还有一间雅间,几位客官随我来吧。”
陆遥环视着大堂,这长荷居看着门口不小,里面倒是没有多大,还不如自家酒楼宽敞。一楼大堂只摆了六张方桌,每张桌子大概能坐下六到八个人,而且也没用屏风隔开。
跟随小厮朝楼上走去,楼梯很窄,只能容两人并排上下,走起路还咯吱咯吱响。
来到三楼,伙计将最里面那间屋子打开,点着里面的几盏灯道:“客官请坐,小的这就给您上茶。”
赵北川拉开凳子,护着陆遥先坐下,赵北斗和马宽也在旁边坐下。
赵北斗抬头看了一圈道:“还不如咱们家酒楼好,这雅间也忒小了。”
陆遥颔首,“大概是上京地价太贵,能有这么大的铺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阿宽听说你把那间酒楼盘下来了?”
“是,正想着跟您说呢,咱们盘的酒楼就在街对面,从这应该能看见。”他起身打开窗户,凉风吹得几个人都缩了缩脖子。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能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暗着灯的铺子,也是三层的高度,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看完马宽把窗户关好道:“那间酒楼原来叫长乐酒楼,是中书侍郎家的产业,今年他因触怒天家被贬到了灵州,便想着把家业都典卖了,换些银子打点关系。”
“那栋酒楼原本价格不低,听说最开始要价两万两银子,后来卖不出去才降得价,最后一万七千两银子被我买下的。”马宽顿了顿,“说来也巧,咱们家买的房子也是那人家的,院子加上酒楼一共花了三万两银子。”
陆遥道:“你手里的钱不够吧。”
“嗯,恰好遇上了苏州的酒商冯老板,他在咱们这预定了三万斤陆酒,提前付了两万两银子的定金,我便自作主张把铺子和院子一并买下来了,还望大兄和嫂子不要见怪。”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接到你的信我在家都急坏了,后悔当时没多给你带些银两。”
马宽笑道:“也是凑巧了,不然买不到这座酒楼,那边位置虽不如这边好,但是地方要比长荷居宽敞不少,明日您可以过去看看。”
“好!”
说话间伙计已经端着热茶上来了,一同拿上来的还有食谱。
这食谱做的忒讲究,是用绸缎表的一幅画,画上共十六个菜可供食客挑选。
陆遥要了一道招牌的清蒸鲈鱼,一道荷花酥,一道荷叶卷,以及一份蟹膏酿和蒸酥肉,主食选了一份他们家特色的荷叶糕。
伙计询问他们要不要酒,本来不打算要,但陆遥见菜谱上竟然有陆酒,“这陆酒是平州的吗?”
“对,正宗平州陆酒,客官要一壶吗?”
“来一壶吧。”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上来。”
伙计离开后陆遥道:“我记得咱们酒坊并没有供应上京啊。”
马宽点头,“提起这件事我想起来,前年来上京跟几个酒楼谈合作的时候,他们都瞧不起咱家的陆酒,没人愿意试一试,后来又被上京的商会下了告示书,不得已只能退出上京,转去了其他州府。”
陆遥对这个上京商会有些好奇,“商会的权利这么大吗?”
马宽正色道:“权利非常大,如今咱们酒楼还没装修,最好提前去见一下商会的会长,跟他们搞好关系,不然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事。”
“嗯,我知道了。”陆遥倒是不怕麻烦,就怕自己捧着银子找不到人。
等了约莫一刻钟,伙计端着菜食上来,一边摆桌一边介绍,菜品看着卖相不错,就不知味道如何了。
烫好的陆酒也端了上来,伙计要给他们斟酒被陆遥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好嘞,那小的就在外面候着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伙计贴心的关上门。
陆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腹放在赵北川碗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吃,我自己夹就行。”
陆遥也夹了一筷子,品了品,味道不能说差,只能说中规中矩。
蒸鱼里放的调味料不多,保持了鱼原本的口感,跟红烧鱼比起来口味非常轻,吃不惯的可能不会喜欢。
果然赵北川便不怎么喜欢吃,“一点味没有,不如我做的好吃。”
陆遥笑道:“人家就是这种做法,听闻南方那边口轻,不像咱们北方这边吃的那么重口。”
赵北斗也不喜欢吃,马宽倒是还好,他这人八面玲珑从来不说得罪人的话。
荷叶卷就是用荷叶包着肉拿油炸熟,里面的肉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有原本的香味,这道菜倒是还算和几个人的口味。
荷花酥是一道甜点,陆遥不喜吃甜食,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最好吃的大概就是蟹膏酿,一碗的螃蟹膏和黄,里面加上葱丝和姜丝蒸熟,味道十分鲜美。
可惜螃蟹寒凉,陆遥怀着孕也不敢多吃。
粉蒸肉跟平州的做法一样,总体而言这桌饭菜中规中矩,不算有出彩的地方。
陆遥发现这个朝代的做菜食的方法几乎全是蒸煮烹炸,很少用炒、烤、煎等方法,所以口味几乎雷同,跟自家那些炒菜比起来,少了些爽口的味觉。
陆遥吃了几口主食就饱了,拿起陆酒给三人一人倒了一点,“尝尝这味道跟咱家的酒一样吗?”
赵北川端起来抿了一口,眉头马上皱起来,“不一样,不好喝。”
马宽也点头附和,“这不是咱家的酒,应当是挂羊头卖狗肉。”
陆遥忍不住笑道:“如此甚好,是该让上京人开开眼界,让他们尝尝真正的陆酒是什么滋味了。”
吃完饭赵北川去结的账,这一顿饭花了二十七两银子……
坐在马车上他还没缓过神,“这点东西怎么就敢卖二十多两银子,难不成上京的钱跟平州的钱不一样?”
陆遥道:“这个价格还算合理,鲈鱼本身就价高,一条鱼就要三四两银子,陆酒我看菜谱上写着是十两银子一壶,加上其他的菜,差不多值二十七两。”
“甭说二十七两,这几道菜卖七两银子我都嫌贵!”
马宽忍不住笑道:“听说禾宴斋那更贵,一顿饭要花一百两银子。”
“上京什么都贵,我们前几日在小食肆里吃过一顿饭还花了二两多银子呢。”赵北斗附和道。
陆遥没说话,他轻捻着指尖陷入沉思,在上京开酒楼太好赚钱了,但前提是怎么能搭上商会这条线。
眼下他们才刚到上京,谁都不认识,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天一早,陆遥便带着赵北川和赵北斗,带着礼物去林家拜访。
上次来的时候,赵北斗没见着林母,这次因为陆遥到来,不光看见了林母还见到林子健口中那个小娘张氏。
本来妾室不能见外客的,也不知道林父是怎么想的,竟然让那小妇开始主持中馈了。
饶是陆遥也被林家这乱象弄得一惊,面色担忧的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仿佛没察觉到一般,拉着陆遥的手道:“前几日我病了,听说北斗来了都没出来见面,没想到你也能来,真是太好了。”
陆遥道:“马上就要会试了,北斗一个人在上京我们不放心,索性一起来了。”
“快进屋吧。”林夫人热情的拉着他进了正房,赵北斗和赵北川则跟着林父和林子健去了前厅叙话。
进了屋陆遥有些担忧道:“夫人,您还好吧?”
林夫人眼圈微红,强装着笑意道:“有什么不好的。”
陆遥不敢过问她的家事,只聊了几句家常,打听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
“这次来的匆忙,没来及准备东西,只给您带了一串南珠,不知您喜不喜欢。”
这个时代的珍珠价格非常昂贵,因为都是纯天然的珍珠,没有专业的潜水设备采珠非常困难。光靠人工基本上一颗质地圆润的珍珠能卖数十两银子,而且越大越整齐的价格也越贵重。
陆遥送林夫人的这串足足二十六颗指甲大的圆珠,差不多能卖个千八百两银子,也算是回了当年赠送发簪的礼。
“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呀。”林夫人嘴上说着嫌贵,但脸上却是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些东西。
陆遥道:“这几年离着远,我那边生意又太忙,早该来拜访您的,当初在秋水镇如果没有您家老爷子,我们北斗哪里会走上这条路。”
“那也是北斗自己争气,你莫要太客气。”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下人说林老爷子起来了,陆遥便起身打算过去拜访一下。
刚巧林子健和赵北川、赵北斗也朝后院走,大家便一同过去。
林静贤还认得陆遥呢,打量半晌道:“小郎君做的甜食我还念着呢,什么时候有空再给老朽做一次尝尝。”
陆遥笑道:“求之不得啊,我们打算在上京开食铺了,到时候您老一定要过去赏脸。”
林静贤笑着点头,“好好好,我一定来!”
林夫人听闻他要在上京开食肆,忍不住多问了两句,“地方选好了吗?在哪里开?”
陆遥道:“铺子倒是盘下来了,但里面还没装修,听闻在上京做生意还要通过商会什么的,我还不太了解,这几日先看看。”
林夫人犹豫片刻道:“你说这个商会我倒是知晓,你若方便什么咱们约个时间,我帮你引荐一下。”林夫人有几个闺中好友,家里都有商贾产业,她们对商会了解的比较多。
陆遥惊喜道:“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夫人!”
林夫人摆摆手,“别客气,本来也不算什么事。”
晌午林夫人要留他们用饭,陆遥以家中还没安排好为由拒绝了,林家现在这情况太特殊,待久了实在有些尴尬。
等赵家人离开后,林夫人站在院子里,见几个下人正在搬运陆遥他们刚刚送来的礼品。
“等一下,这些东西你们要拿哪去?”
“回夫人,张小娘让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后面的库房里去,给老爷拿去当年礼备上。”
林夫人哼笑一声,“这些东西都是人家给老爷子准备的,她倒好意思往自己屋里拿。”
下人为难的抱着箱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夫人走上前看了眼,“把茶叶和陆酒送到太老爷院里,那盒南珠项链拿到我屋里,其余的随意你们怎处置。”
“南,南珠项链已经被张小娘拿走了……”
林夫人已经许久没去过那小妾的屋子,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一股气直奔头顶冲上去,带着婆子就去了那边。
来的时候张小娘正拿着南珠项链比划着,不知搭配什么衣裳好。
林夫人身边的陪嫁婆子,伸手便扯了过来,“不要脸的贱人!夫人的礼物你也敢悄悄匿去。”
要不是陆遥提前在屋里说起这条项链,可能林夫人都不知他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张小娘脸色难看,“姐姐言重了,不过是一条南珠项链,值得这般兴师动众的过来讨要。”说着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叫老爷过来。
过去林夫人碍于面子对她多有忍让,如今她已经对相公失去希望,也不在乎他们郎情妾意了,挥手就给了张小娘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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