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物语Ⅱ(苜黎黎)

这种空虚不仅来自于身体上也来自于心理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桑伊总觉得口渴。
他下床之后倒了许多水喝尤不满足，相比起水，他更想要……更想要别的。
比如，血。
想要罗睺的血。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桑伊甚至觉得干涩的唇舌已经尝到了血液的味道，他打开门，却见门外站了一个男人。
“你没事吧？”玉清声音微低，“我见你昏睡在莲池旁便擅自把你抱回来了，鸿钧圣人也来替你看过确认你只是睡着了，不过我有些——”
桑伊根本没听清玉清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口干舌燥，浑身都很难受，他缺水——不，他缺血。
他的视线在玉清一张一合的唇看了一阵，才缓缓移到玉清的颈项，他滑动了一下喉结，忽然抓住了玉清的衣襟。
玉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着被桑伊抓住的衣角，玉白的手指因为抓他的衣服用了力而泛着惨白之色，桑伊看起来有些奇怪。
玉清疑惑起来，“桑伊？”
“抱歉……”桑伊沙哑着道，“可我真的好想要……”血啊。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踮起脚尖扒着玉清的肩，强迫玉清低下头来，然后桑伊咬住了玉清的颈项。

骤然被桑伊咬住，玉清僵硬在原地，做不出丝毫的反应来。
他只能感受到桑伊柔软的舌尖抵在他的颈项上，用力地吮吸着，不算疼，那种感觉更奇怪，是他无法描述的奇怪，身体有些发热。
似乎是垫脚让桑伊并不舒服，他的手环住了玉清的脖子，腿也缠了上来。
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可玉清并不想推桑伊，反而伸出手来托住了桑伊。
他只是在帮助这只小妖而已，玉清垂下眼睫想，毕竟这只小妖现在很需要人，可是这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只有他，那么就只有他能够帮助这只小妖。
小妖喝血的过程中，喉咙间溢出极其舒适的声音来，很轻很细很柔软。
玉清闻到了小妖身上传来的香，一开始很淡，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凝了神去闻这股香，香味渐渐的浓郁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也越加强烈，他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开口时声音微哑，“桑伊，你还好吗？”
桑伊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在听见这句问话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勉强得到了满足，至于稍微的回来了一下，强迫自己松开了玉清的脖子，勉强抬眸看着玉清。
玉清垂着眸，对上了桑伊这双微红的双眼。
被咬着脖子吸血的人是他，可看起来难过的人却像是桑伊，玉清不由放轻了声音问，“你还好吗？”
桑伊睫毛颤了颤，声音沙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玉清一愣，随即道，“无妨，只是被吸了点血而已……不过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桑伊压了压唇角，想把自己身体里那团火压下去，他很想从玉清怀里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听从自己的想法紧紧攀着玉清。
“我……”桑伊呢喃着，“我……我也不知道。”
“我抱你进去吧，看起来你还需要好好休息。”玉清抱着桑伊跨进门，他道，“你这种情况鸿钧圣人可知道？”
桑伊的脸有些发烫，他把玉清抱得更紧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难受，“不……不知道，道人，我好难受。”
“何处难受？”玉清也轻皱了下眉。
桑伊咬紧了唇，抬起泛红的眼看着玉清，“我、我想要……”
“想要？”
桑伊用力摇了摇头，在须弥山可以没有负担地让罗睺帮他，可这里不行，玉清不行。
他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我……”
他勉强从玉清怀里下来，没敢抬头看玉清，声音却格外哑，“谢谢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看起来不太像没事的样子。”玉清朝桑伊靠近了一步，“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不会推辞。”
面前这个人的气息诱得桑伊牙痒，桑伊呼吸有些急促，又退了两步，腿弯碰到床沿坐了下去。
“……”玉清想往前的脚一顿，不知道该后退还是该前进，他道，“你可还好？”
“不……”桑伊顺着床沿坐到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才能好受一些，他实在是好不了。
一点都好不起来，格外难受，这让他咬紧了牙关，浑身都颤抖起来。
“……”
玉清最终还是在桑伊面前蹲下来，他伸出手腕，低声道，“若是不够，便再咬下去吧。”
桑伊的视线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上，看着那手腕，又慢慢看向玉清的脸，玉清虽然没太多表情，一双眼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担忧，桑伊从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
头发有些散乱的，眼尾是泛红的，唇被咬得发白，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他的手指动了动，捏住了玉清的袖子，指尖泛白后又松开。
桑伊声音很低很轻，“谢谢，但不用了。”
玉清沉默地看着桑伊，这只小妖分明很想咬，却又硬生生地压下那份渴望，他的视线落在桑伊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上，本想说去替桑伊叫鸿钧来，但如今的鸿钧在与其他人论道，他去似乎也不太好打扰。
玉清没有再犹豫，他大手一罩，把桑伊拢进怀里，按着桑伊的脑袋然后偏过头去露出自己的脖子，声音很平，“我不介意，你咬吧。”
桑伊呼吸一滞，这个人……
他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咬上了玉清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流进他的唇齿间，桑伊闭了闭眼想，他现在就好像吸血鬼一样，那种时候如果没有别人的血也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玉清的手松开桑伊的脑袋，落在桑伊后背，他神色有些复杂地感受着怀里过分柔软的身体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桑伊咬着玉清脖子的力道渐渐地轻了下来，玉清肩头微沉，他看过去才发现桑伊已经睡着了，不仅睡着了，那睫毛上还凝着泪珠，眉尖轻蹙，看起来分外可怜。
玉清无声叹气，小心地把桑伊置于床上，也是在这时，玉清才发现桑伊的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抓得很紧。
仿佛被桑伊需要和依赖着，这让玉清的眸光柔和了许多，他轻轻掰开桑伊的手，又见桑伊无助地抓了几下，显然是因为手中的东西消失了而不安。
玉清迟疑了片刻，握住了那只手，桑伊眉宇间舒展开来。
玉清计算着，下一次的讲道在三天后，那个时候，桑伊应当已经恢复了才对。
只是桑伊……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朵平常的小莲花。
鸿钧自外而入，见桑伊还未醒，他脚步一轻去看玉清，“桑桑他如何了？”
“已经睡着了。”玉清低声道。
出于未知的心情，玉清本能地掩盖下桑伊喝了他的血这件事。
“之前桑桑在须弥山待过，他曾饮过罗睺的血。”鸿钧把桑伊的手自玉清手中取来，与自己十指相扣，“这些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他是否有不适，今日他昏睡在水边后，我便替他推演了一番来历。”
玉清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并非普通的小莲花。”鸿钧的手指轻抚过桑伊的眉眼，“他与净世白莲、灭世黑莲同属混沌青莲，只是其他十二品莲成为了法器，而他在我紫霄宫扎根……难怪他身体里会带有鸿蒙紫气。”
“他……”
“若是没有碰到血，他也只是身带鸿蒙紫气有所特殊，碰了血，他便需要被血供养了。”鸿钧的眸光闪烁，“那罗睺……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他的身份，唯有你我知晓。”鸿钧看向玉清，“他不需要知道这一点徒增烦恼。”
“我知道。”玉清道，“我不会多话。”
离去之前，玉清见到鸿钧眉眼低垂着，施法替桑伊掩盖着身体的特殊。
桑伊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脑子里闪过自己咬了玉清的事后，桑伊一下子呆住，闭紧了眼不肯接受现实。
糟……糟糕，是不是去道个歉或者道个谢比较好啊？毕竟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玉清的话他得出丑了。
“醒了怎么还装睡？”鸿钧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溺水生气了？”
桑伊猛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他微微睁大眼，“你不是……不是讲道吗？”
“嗯？”鸿钧垂眸笑了笑，“若是一讲千万年，你在外面会无聊惨吧？”
桑伊瞪圆了眼，“你们讲道那么久吗？”
鸿钧忆起桑伊曾经去过的地方，人类生命最长不过百年，千万年于桑伊而言的确太久，不过更重要的是桑伊在这个世界不会待上千万年。
鸿钧伸出手轻碰了下桑伊的唇，含了笑，“有时候会这么久，若是可以这次会更久，不过中途休息一些时日，也是为他们悟道的时间，也不算耽搁。”
“所以现在，那些人都在悟道吗？”
“你想去看看？”
见桑伊跃跃欲试的模样，鸿钧眼中带了点笑意，“若是想去，我带你去。”
“我发现了一件事。”桑伊抬眸看着鸿钧的眼睛说。
“什么事？”
“这次回来，你似乎比以前开朗了些。”桑伊手指向鸿钧的眼睛，“以前没见你笑过，现在会笑了。”
鸿钧唇角又轻轻扬了一下，“是啊，因为我体验了你的‘人间’。”
桑伊：“……”
他默默下床，忽又顿住，“你那莲池里，是不是有妖怪？”
“没有。”鸿钧道。
桑伊：“……”
难道被水侵犯真的是他做的梦？那也太羞耻了，他没有玩那种play的嗜好吧？怎么会有那样莫名其妙的梦啊。
“为何这么问？”鸿钧问。
桑伊颇觉难以启齿，说出来好像他有病一样，毕竟他也在那莲池里待了许久。
“桑桑。”鸿钧声音温和，“若是有事你要及时告知我，无论什么事都要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希望我能知道你的任何想法。”
桑伊愣了下，半晌才道，“我……就是，那个水……”
结结巴巴的，桑伊还说了，说完后他已经脚趾抓地了。
鸿钧皱了下眉，“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说到这里时桑伊停顿了下，醒来后抓着玉清咬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桑伊觉得还是不让鸿钧知道比较好。
“我替你看看。”
鸿钧话音一落，挥手将大门紧闭，看着桑伊，“把衣服脱了。”
桑伊：“……”
不要一本正经地把这几个字说出来啊。
“应该没事吧。”桑伊道，“我感觉不到身体有被那什么过的状态。”
“让我看看。”鸿钧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桑伊的肩，“若是做梦你不会感到疲惫，若是有人搞鬼，或是水中有灵，那我便将莲池换了。”
桑伊：“……”
感觉要被说服了，可是好羞耻。
“反正我们也做过。”鸿钧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自然，“你的身体我本也看过，不必这般害羞。”
桑伊：“……”
说出来更羞耻了，可他感受不到，或许真的只有鸿钧才能看看，更何况那莲池他还挺喜欢的，不搞清楚他以后会有心理阴影。
桑伊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伸手解了衣带。
上身白皙光滑，鸿钧一双眼却无任何情欲之色，只仔细地替桑伊检查着身体，他道，“转身。”
桑伊力图摈弃羞耻之心，背对着鸿钧之后觉得好受了许多。
鸿钧本要放心之时目光一沉，他的手将衣服往下拉去，看到一道足以被忽视的淡色痕迹。
桑伊浑身都凉嗖嗖的，他小声开口，“鸿钧。”
“……让我看看下面。”
桑伊：“？”
“后面。”鸿钧言简意赅。
桑伊：“……”
见桑伊僵着未动，鸿钧有些疑惑，“桑桑？”
桑伊耳根子一点点泛红，这狗男人一副纯洁无瑕的模样，更显得他那些羞赧很莫名其妙了，但不正常的显然不是他。
“要不然……你就把我当做一个医生。”鸿钧道，“这样应当就没事了。”
桑伊狠狠闭眼，他也没去医院看过那些地方啊，这人体验了一番‘人间’后，知道的还挺多啊。
“若是不好动手，我帮你。”鸿钧道。
桑伊木着脸去看鸿钧。
“那好。”鸿钧道，“我帮你。”
鸿钧手一挥，羽衣消失不见。
桑伊：“……”
鸿钧的目光从桑伊前面移到后面，手指按上桑伊极具肉感的地方，惊得桑伊一个哆嗦。
“鸿钧你……”
“让我看看。”鸿钧的语气很低，“不要挣扎，你若是挣扎，我便做不成一个单纯的医生了。”
桑伊：“……”救、救命。
他颇带一点崩溃和视死如归的心情趴在床上，只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无法直视鸿钧了。
不仅要命，他还要脸啊。
鸿钧认认真真地看了许久道，“粉的。”
桑伊：“……”要死。
“不过的确有被碰过的痕迹。”鸿钧的眉头皱了下来，手指碰了上去。
这下桑伊是真没控制住，抓紧了床单哑声道，“别、别碰！”
鸿钧手一僵，缓缓攥紧手，他抿紧唇好半晌才道，“需要……进去看看。”
“你胡说！”桑伊转过头来瞪着鸿钧，“这句话都是哄骗什么都不懂的人的，你看我像是笨蛋吗？”
“……”
鸿钧的视线从桑伊的脸上移动，在面前停留了片刻，又移到后面。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平和淡然到后面灼热滚烫的，带了侵略性的，让桑伊忍不住颤抖着抓了被子把自己包裹，想要隔绝鸿钧的目光。
那带着热意的眼神让他的身体都泛了极淡的粉。
他睫毛潮湿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你……你出去。”
“还没检查完。”
“你就是在‘人间’学坏了！”桑伊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你快恢复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鸿钧。”
“没有无欲无求。”鸿钧握住桑伊露在外面的脚踝，吓得桑伊一个激灵一脚蹬了过去，鸿钧握得很牢，声音也很沉，“需要进去仔细检查才能知道。”

“不。”桑伊的声音轻不可闻，“我想已经不需要了，你松开我。”
鸿钧似是听话了，松开了桑伊的脚踝，桑伊还来不及松口气，鸿钧固定了桑伊的脸让桑伊被迫直视着鸿钧。
鸿钧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那双眼睛却沉得可怕，桑伊心头更慌了。
他睫毛颤抖着想要往后退去，“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鸿钧俯身下来，眸光暗沉，“小莲花，为什么？”
“什么……什么为什么？”桑伊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啊？”
“为什么罗睺可以，我不可以？”鸿钧的手撑住桑伊后颈，他唇动了动，“小莲花，我和你明明有过一次，可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抗拒我？为什么罗睺……”
为什么跟罗睺又有关系了？
桑伊怔了怔，“因为……因为罗睺不是朋友。”
“我也不想与你单纯做朋友。”鸿钧温热的呼吸落在桑伊赤裸的肌肤上，“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不懂但现在我懂了，我如今也知道你为什么不与我结为道侣，我知道你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你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我就不想与你只做朋友。”
桑伊眨了眨眼，“我……”
“更何况，你真的觉得我们有过肌肤之亲还能只做朋友吗？”鸿钧捏上桑伊的下巴，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桑伊柔软的唇，“我不这么想。”
桑伊睫毛颤抖得厉害，“我……”
“我在人间也没有学坏，相反，我学到了许多，还有嫉妒，这些都是以前我从未感受到的……”鸿钧凑过来，舌尖轻舔了一下桑伊的唇，“越到后面我越觉得，很嫉妒。”
他说嫉妒的时候唇角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声音又格外沉，“偏偏我是后来者，我这样的嫉妒显得分外可笑。”
桑伊被鸿钧的语气和表情惊住，以至于对方舔上来也没有避开，他喃喃，“鸿钧……”
“小莲花。”鸿钧捏上桑伊的耳垂，缓声道，“在这个世界，若是要你选择一个共度余下时间之人，应当是我才对，对吗？毕竟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我这里最充足。”
桑伊后颈有些发凉，他所有的底细都被鸿钧了解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没什么安全感。
“别怕。”鸿钧亲吻了一下桑伊的唇，声音含糊，“我说了会让你走就绝对不会拦着你，你不要害怕我。”
桑伊抬起眼睫，露出那双犹显得水润的双眸，“我，我没有……”
他想说自己没有害怕，他也不算害怕，也许只是紧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