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福音(四畔灯郎)

“后来，我知道了双生天使的秘密……而当时你作为路西菲尔的双生天使降生，我就知道神后来又把他看重的路西菲尔放弃了，想要把你培养成神，但是以防后患，还会给你降生一个副君候选人，让你带他，我就赌这个人是梅塔特隆的双生天使，结果真的是他，我见梅卡尔的第一面就觉得他像梅塔特隆，我当时高兴地快要疯了，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
拉斐尔越说越说越激动，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但是我也只能目送你带着梅卡尔远去。我感觉到了，虽然神没有出现，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我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
我惊恐道：“你把梅卡尔当什么了？！梅塔特隆的替身？！他还是个孩子！！你亲眼看着长大的！！”
我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了，一巴掌把拉斐尔掀翻在地。
“我受不了了拉斐尔！！！这些年你都抱着什么肮脏的心思对他？！！”
拉斐尔脸颊红肿，支着胳膊撑着坐起来。
“我没有！我些年把梅卡尔当弟弟对待。”
“虽然梅卡尔长得很像梅塔特隆，但是终究还是两个人，除了脸，我在梅卡尔身上找不到一点梅塔特隆的影子……我知道梅塔特隆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死了，我再也找不到一点他的痕迹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神越来越迷茫，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
听到这里，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双生天使相爱相杀，只能留下一个，如果一个留在了天界，另一个要么死要么离开天界。耶稣去往人间传播救赎之道，路西法去往地狱建设魔界。梅塔特隆早就死了，所以梅卡尔得以降生。
神原本是想培养路西法接替自己，但是路西法不愿意受神摆弄，去往魔界寻找自己的自由。
难怪神会让我降生，原来是早就已经放弃了路西法，想要培养我。却没想到我爱上了路西法，所以神逼迫我杀了他。
但是我那时候那么爱他，只是在他肚子上捅了一刀，并不致命。
可是我还爱路西法的事谁也没有说，我在副君的位置一直勤勤恳恳，神却又降生了梅卡尔。这也就是说神也把我放弃了，想要培养梅卡尔。
而我走到今天，都是我信任的朋友在推波助澜。
我看着拉斐尔，他的面庞依然那么柔和，让人感到亲切温暖，但是却是那么陌生。
他竟然傻到冒着闯入时间之境的惩罚来赌神降生的下一位副君是梅塔特隆的双生天使。
亿万分的几率都不一定有……
无论成不成功，每一年的神奉之日，心脏被枝桠紧紧绞住的痛苦却是一辈子的。
我现在不想去想神为什么要放弃我培养梅卡尔，我只想问问拉斐尔：“值得吗？”
拉斐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厌恶地骂了他一句：“疯子。”
如果他觉得值得，那他就不会为我的坎坷而后悔做了这个选择。
“拉斐尔，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想快点逃离这里，我不想看到拉斐尔了，不想跟欺骗我感情的背叛者共处一室，这种得知真相后的痛苦太令人窒息了。
图书馆明明很大，我仍是感觉到呼吸不上来。
“米迦勒！”
拉斐尔在我快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了我。
“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了，但是我跟路西法相处了那么久，还是希望你离他远一点，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我只是顿了顿脚步，听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迫不得已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在远处徘徊了很久才决定过去。
梅卡尔似乎等候我良久了，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米迦勒！我想你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任由他抱着我。
梅卡尔是吗……梅塔特隆的双生天使，他一个造下重大罪孽的人怎么配跟你同一份能量体？
我看着梅卡尔，他是一个善良单纯，热心勇敢的小孩。
神愿意选择你那是应该的。
“米迦勒殿下你怎么了？”
他的脸贴着我胸口处被水打湿的衣服，撩起来我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没什么，我昨晚去找了拉斐尔谈了些事情，太晚了怕打扰你就没回来。”
梅卡尔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神色十分难看。
“你说你昨晚找了拉斐尔殿下？”
“是。”
我点了点头。
“但是他一早就就去找了神，要求看守时间之境。”
我闻言，立马攥住梅卡尔的肩膀。
“你说他自己要求去看守时间之境了？！”
梅卡尔点点头。
“疯子……”我呢喃道……
梅卡尔听不清楚我的自言自语，小声问道：“米迦勒殿下，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楚。”
我神色恍惚，“疯子！”
“我说拉斐尔是个疯子！！！”
没有人愿意去看守时间之境，那是一份没有过去和未来的苦差！！！没有人愿意永生永世都在轮回，一遍遍重复自己过去的时光。
去看守时间之境的人不会再有未来。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过去，感受过去的欢乐，感受过去的痛苦。
而欢乐的感觉会随着时间渐渐被冲刷干净，痛苦的感觉则会一遍比一遍刻骨铭心。
时间之境的守护人是无尽痛苦的轮回。
拉斐尔是个疯子……他在苦中作乐。
在过去痛苦的回忆里找寻梅塔特隆的身影。
一遍遍得到，一遍遍失去。
无休无止的痛苦，永不停歇地轮回。
我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我还是心疼他，还是在乎他，我曾经真心对待过的朋友！
虽然我放下狠话，我和拉斐尔以后不再是朋友了。但是仍然希望他过的快活！过的幸福！而他竟然主动请缨去看守时间之境……
只是为了一个因为罪孽深重被抹去痕迹的人！甘愿无休止地轮回，在无尽的痛苦中寻找他存在的痕迹……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门：“米迦勒殿下？你和梅卡尔殿下在里面吗？”
梅卡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会这样崩溃，不了解去守护时间之境是一件多么痛苦又折磨人的的事，只会安慰地拍了拍我。
然后对门外问道：“怎么了？”
“今天早上从魔界来了一封信。”
梅卡尔起身，打开门接过信，责备地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仆人抱歉地鞠了一躬，解释道：“信上面写着米迦勒殿下亲启。”
魔界来的？还要我亲启？
我接过那封信，看着上面的撒旦标志。思考着到底谁会这个时候给我来信？
路西法吧……毕竟除了他没人会给我写信了，还要我亲启。
我原本想着先放下，等见过神之后再开，但是想着都拿到手了看完再走吧。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打开这封信是我做的最后悔最痛苦的一个决定。
我将手指放了上去，信纸感受到我的能量后，自己就舒展开了。
里面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我好奇地伸手去接。
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后，我痛苦地尖叫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瘫坐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恐慌和惊惧。
梅卡尔被我吓了一跳，也惊恐地问道：“怎么了米迦勒？！”
眼珠！那是一颗活生生从眼眶子挖出来的眼珠！还带着血肉和神经……湿哒哒的，带着血……
血还是鲜红色的，看起来刚挖出来不久……
梅卡尔没看清楚，眼珠子已经被我扔远了，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梅卡尔只拿起来信里的另一个东西，一绺藩红色的头发。
“你的头发吗？米迦勒殿下？”
那发色跟我的一模一样，但不是我的头发。
梅卡尔没认出来，但是我认出来了。
那是曼蒙的头发和眼珠……
署名曼蒙的信里写满了恨我。
一笔一划，下笔十分用力。我见过曼蒙写的字，像风一样狂野的字体……
如今他却一字一句地把恨写满了整张纸。
我曾经满心欢喜地想着要是他知道了，如果愿意接受我，我会学着一个好父亲的样子，把他失去的爱全部补偿给他。
也想过他要是不接受我，我可以在他面前消失，留给他最初的对母亲最美好的幻想。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曼蒙会是这样极端的性格，他金色的眼珠不像路西法一样，不想要的时候可以不要，用自己原本的颜色。
他去不掉，所以宁肯生生将眼珠抠出来，也不想带着我和路西法的痕迹。
梅卡尔见我不肯起来，拿过信纸去看，看到了满章的恨，忽然他翻过来，对着我兴奋地叫道：“米迦勒！你看！还有字！”
我连忙拿过信纸，只见背面还写着一句话：
你们所给予我的，我全都还给你们，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曼蒙敬上
我感觉心脏被人硬生生用手握住，直接捏碎了，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曼蒙把金色的眼睛还给了路西法，把他的一绺红色的头发还给了我。
他把一切还给我，难道想不开要去死？！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梅卡尔。
不行……
曼蒙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要去找他！！
我刚跑出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加百列。
他看起来很生气，扯着我的翅膀，皱着眉头质问道：“米迦勒！你要去哪里？！昨晚去哪了？不是说好的今天一早去面见父神吗？你到底为什么不去？！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规矩。”
我现在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我只想知道曼蒙现在有没有事，他做的这么决绝，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我挣开他，“别拦我！我现在要去魔界一趟！”
加百列不放手，“不行！你不是刚回来？！早上你没去，父神很不高兴。”
我吼道：“谁他妈管他高不高兴！！！我现在要去魔界！！！”
忽然左脸一痛，我整个人眼冒金星。
加百列打了我一个特别狠特别重的耳光，我的嘴角立马就见了血。
“米迦勒！！！你还要不要脸？！你和他在魔界亲亲我我我都可以当作没看见！！如今你也和他一样要什么狗屁自由？！对你最信赖的父神吐露这样的粗鄙之语？！！”
我被他打的脑袋发懵，看着他将一封信递到我眼前。
“这是路西法刚才的来信，正好被我看到了。”
信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无事，勿回。”
落款是熟悉的“L”。
加百列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到了吗？！米迦勒！！！那老废物不需要你回去！！你现在去给我向父神述职！！”
我抢过加百列手上的信纸，撕了个稀巴烂，看着斥责我的加百列，心却更疼了。
“加百列，我只剩下你了……”
加百列疑惑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咽下哽咽，冲他吼道：“我说我只剩下你了！！加百列！！！曾经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最好的朋友！！”
加百列见我一遍吼一边哭，不知所措，，语气也放的柔和了，小声地问道：“米迦勒？……你怎么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是爱他忘不掉他！但是我为了天界从来没有承认过！！自从知道曼蒙的存在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是神让我去的！！去魔界是我自己想去的吗？！是神不信任我！！是神在考验我！！”
“什么考验？米迦勒你在说什么啊？”
我情绪依旧很激动，眼泪也停不下来，“不对不对不对……神根本没有相信过我。”
加百列觉得我疯了，安抚道：“怎么会，父神一直都相信你。”
“你胡说！！他要是信我怎么会让梅卡尔降生！！！”
加百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扯上梅卡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神让他降生是因为他要降生了，神的决定，我们无权过问。”
加百列的话像一根根刺，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上前扯住他的衣领，近乎发狂了一样，目眦俱裂，眼白上爬满了像小蠕虫一样的红色血丝。
“你不知道！！！加百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吼到现在，嗓子几乎干哑了，声带似乎像是撕裂一样疼痛，从嘴角重新流出来了新的血。
既然魔界路西法不让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
加百列让我去找神，那我就去找神，我放开加百列，转身就往上飞去……
作者有话说
下面就是米迦勒跟神发疯了，什么都没有了，可以自由自在发疯了

我怒气冲冲地跑到了第七重天，神的所在地。
我一出现在，底下的天使就开始窃窃私语了，从魔界回来却不及时向神述职。
他们不满，神也不满。
我衣衫不整，十分狼狈地跑了过来，我想问问神,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米迦勒，你既已回到天界，为何不来找我。”
我不理他，自顾自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拉斐尔让他去看守时间之境？！他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神慈爱的声音从圣座上传来，“我并未惩罚他，只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不领情，“不是惩罚怎么会让他位列炽天使阶级却不肯给他金色羽翼！！”
“给了他一对翅膀已经算是褒奖了，如若再给予他黄金羽翼那就是不公了。”
我冷笑一声，“父神，你何曾公平过？那对翅膀是你赏赐的吗？！那是梅塔特隆给他的！！！”
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瞬间都安静了，地上掉了一根针的声音也能听到。
神不再说话了，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不高兴，这个沉寂了几千年名字，被神抹杀掉的天使，再次被我提起。
“父神，我祈求你把拉斐尔降为智天使。”
如果你不是炽天使，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痛苦呢拉斐尔？
曾经指引你的人不在了，而你仍站在于自身不匹配的高层，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拉斐尔，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比任何人都可以理解……
我不原谅你，我只是希望曾经作为我朋友的你能够快乐。
四周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他们也许在问梅塔特隆是谁，也许在问我为什么要求神降拉斐尔的阶位。
“好。”
神答应了我的请求。
“米迦勒！！！”
听到熟悉的叫喊声，我和众人一起扭过头看，是加百列带着梅卡尔一块过来了。
他们显然是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
加百列看着我红肿的左脸，似乎很是心疼。
“父神，米迦勒他太累了，还没有回过神来，请不要怪罪他说的任何话，他绝对没有忤逆您的意思。”
说着就要拉我下去。
却死活拽不动我，皱眉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快走。”
我狠狠甩开加百列的手，“你又不是我姐姐！不要你管！”
我看着加百列如今对神卑躬屈膝的模样，想起来小时候记忆里的加百列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敬神，却不惧神。如今她惧神又敬神。
那时候她不顾天界的那帮老古董的看法，硬是穿着高开叉的裙子站在神的左手边，敢于指出神的错误，汇报天界最真实的情况。
教会我全天界最狂野的飞行方式，给予我姐姐一般关怀的加百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加百列看见我甩开他的手，一定很难过。
可是我也很难过……
我可以不信神！不信路西法！但是绝对会相信加百列，像母亲一样的加百列，陪我度过几千年时光的加百列。
像姐姐像母亲，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加百列……
可他偏偏在我遭受重重打击后，给我最致命的一击。
他也不信我，他也不相信我愿意为了天界去放弃路西法。
谁都可以骂我，我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可是加百列不可以，我在意他在意的要死。
可是就在刚刚他却狠狠扇了我一巴掌，问我还要不要脸……
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从怀中掏出羽印。
“我，米迦勒，自愿辞去天国副君的职位，禅让给梅卡尔。他年轻勇敢，聪明善良，一定会带领天界走向更加辉煌的时代。”
“米迦勒？！！你疯了！！”加百列不顾形象地大喊道。
梅卡尔也惊恐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我。
我将玉印放到他的手心中，缓缓开口道：
“我脚下的土地以后便是你脚下的土地,我相信你会带领天界发展得更好。”
那是迎接我的降生时，路西法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那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交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