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野抿唇:“没事!”
“嗯,我们去看看小团子醒了没……”
桑言推着傅玄野进了房间。
床上空无一人,被子揉做一团,在最里侧角落里耸立成一座小山。
桑言换上笑脸,缓缓走近,声音温和:
“小团子,你醒啦?”
桑言话音一落,肉眼可见那座小山不停哆嗦起来。
桑言抓住被子的一角,想把被子扯下来,用了些力气,却没有把被子扯动。
小团子的力气可真大。
桑言耐心哄小孩子:“小团子,哥哥不是坏人,哥哥可以帮你找娘亲的!别怕……”
被子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
“真,真的可以找到娘亲吗?”
小团子脸上挂着泪痕,声音软糯可爱。
桑言认真点头,伸出小拇指:
“哥哥绝不骗人!”
小团子犹豫了片刻,才伸出肥嫩的小手,和桑言拉手盖章。
桑言张开双臂:“饿了吧!哥哥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咱们吃饱了,就去找娘亲好不好!”
小团子点头,桑言刮了刮他的鼻尖,把人抱在怀里。
桌上准备了一大桌早餐,小孩像是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狼吞虎咽吃得很快。
“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小团子吃饱后,桑言才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可以告诉哥哥吗?”
小团子咬着手指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眼底挂着泪珠:
“我,我不记得了!”
桑言和傅玄野对视一眼,又继续问:
“那你还记得娘亲的长相吗?哥哥可以画出画像,去找你的娘亲!”
小孩儿想了很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哇哇大哭起来。
“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和娘亲走散了!”
桑言安抚地拍了拍孩子的背,望着傅玄野。
“难道是高烧,让他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傅玄野抿唇:
“有可能!但还有种可能,修真界有种抹除人记忆的咒术,过程极其惨烈痛苦,且修为要求极高,受过此咒术的人多变得疯疯癫癫,不似常人!”
桑言拧紧眉头:“这种咒术可会留下痕迹?”
傅玄野摇头。
桑言低头看着怀里小口喝茶的小团子,他叹了口气。
“希望能尽快找到他的娘亲吧!”
傅玄野“嗯”了一声。
“有可能是进入献意宗参加宴会的人吗?这孩子穿的衣服价格,一般平民也穿不上吧!”
献意宗的宗主找回失而复得的儿子,准备大办宴席,为儿子去晦气,宴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傅玄野点头:
“可以从成衣店排查这种料子都有何人购买……”
桑言心中忧虑,希望能在宴会开始前,就找到这孩子的娘亲,他真的不想去参加那该死的老头举办的宴会。
丢失孩子的父母应该会格外着急,拿着孩子的画像,大街上问路人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桑言在大街上走着,没有发现沿路寻找丢失孩子的人。
献意城不似夏河镇那般繁华,虽叫一座城,城里却随处可见乞讨的人。
桑言在一个看着有十六七岁的乞丐身边停下:
“小兄弟!打听点事!”
小乞丐手里抱着根打狗棒,闭着眼不理人。
桑言朝这人碗中放了一块下品灵石,这小乞丐没见过世面一般,一把抓走这颗灵石,珍惜地拿在手中查看。
“公子您想问什么?小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尽管问!”
桑言勾起唇角,问:
“这十天之内,你可见过有丢失孩童的父母?”
小乞丐回忆片刻:
“没有!不过城外倒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事?”
小乞丐对着桑言招招手,桑言凑近了些。
小乞丐捂着嘴,凑在桑言耳边小声道:
“城外十里地有处名叫杏花村的村落,一夜之间被魔头傅玄野屠杀殆尽,一个活口没留。”
桑言的神色瞬间冷下来:
“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啊!那魔头傅玄野身长三丈,丑如夜叉,杀人如麻……”
桑言揪住乞丐的领子:
“既然一个活口都未留,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当时断念宫的人路过,救了我一命,但还是让那魔头逃走了!”
断念宫是修真界第一宫,同时掌控着仙盟,地位怕是比三味宗还要高上一分。
桑言磨了磨后槽牙,夏河镇的事也是由仙盟的人收尾,同样栽赃给傅玄野。
桑言不明白,傅玄野明明已经修为散尽,这些位高权重湳沨的人为何要抓着他不放。
桑言瞬间明了。
不是抓着他不放,而是这些人不想破坏好名声,做了脏事,得有个替死鬼背锅。
修为散尽沦为废物,但曾经名声大噪的傅玄野很适合背锅。
所有人都认识,所有人都羡慕他至高无上的天赋,才能轻易勾起所有人想践踏他的心情。
仿佛只要踩踏傅玄野,就能提高人生逼格,成为人上人。
真相并不重要,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摔下来,摔的很惨,才是众人喜闻乐见的。
桑言胸口里憋闷着一口怒气。
玩弄舆论,很有一手。
迟早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桑言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小乞丐喘不过气来,急切地喊着桑言。
“公子!你怎么了!快放开我啊!”
桑言深吸一口气,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他手里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银子。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过来,把碗举起。
“仙君行行好!”
桑言抿唇一笑:
“有件事让你们去办,办好了,这些都是你们的!”
乞丐们点点头。
桑言交代完任务,乞丐们一溜烟跑不见影子。
他收敛思绪,拍了拍手,重新回到傅玄野身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师弟!我们再去下一家成衣店!”
忙碌了一整天,跑遍了献意城所有的成衣店。
三月身上的衣服料子并不如想象中的稀有,家里稍微有些底子的人都能买的起,总结下来,没有千户,也有百户了。
孩子没有名字, 因为是三月捡到的小团子。
桑言便给人取了个小名,叫三月。
这百余户家中的家主均是三妻四妾,人丁兴旺,如三月这般大的孩子,一个家中最少也有三四个,只丢了一个孩子,不着急也属常事。
早上出门时,桑言不敢把三月独自留在客栈,便带着他一起出去,此刻他正累得呼呼大睡。
桑言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蛋。
只有等明天乞丐们的消息了,若是还是无果,只有寄希望于献意宗的宴会。
要是真找不到三月的父母,把他留在这献意城,会不会也像那些乞丐一样。
桑言把三月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和傅玄野两人坐在桌边。
桑言心情烦闷,不知是因为傅玄野身上又多了一桩黑料,还是没找到三月的家人。
亦或者两者皆有。
桑言抓着傅玄野的手腕:“师弟!陪我喝杯酒呗!”
两人在大厅坐下,桑言点了两盘下酒菜,找老板要了壶酒。
菜端上来,小二把酒给桑言倒上。
“客官,这杏花酿可是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酒,包您满意!”
桑言浅酌一口,味道醇正,没有老白干那般辛辣,甘甜入口,唇齿间残留酒香。
他喃喃:“杏花酿!这酒不错!”
桑言打赏了小二一颗下品灵石。
小二欢喜地收起来:“客官喜欢,可以多喝点,这酒不醉人!如今杏花村遭难,以后恐难喝到如此,醇正的杏花酿。”
“为何?”桑言手背撑着下巴问。
“杏花酿出自杏花村,如今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被魔族屠尽,唉,那场面残忍,三岁小娃都不放过……”
桑言呼吸困难,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梗住,他瞬间有种无力感。
这世界没人会相信他的说辞,就像在合欢宫被夏司简质问那般。
只有站在高处,才能……
桑言握紧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表情极力克制。
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条微凉的黑色触手,缠着桑言袖中紧握成拳的手腕,灵巧地钻进他的手心,安抚般捏了捏。
“我没关系!”傅玄野道。
桑言回握住手心软绵绵的触手,咬紧下唇,更加坚定了内心。
桑言没有贪杯,一壶酒见底,两人便回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乞丐们便在客栈门口候着。
桑言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乞丐们规矩地站在一旁,将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桑言。
桑言接过手帕,里面是两张请帖。
“嗯,做得不错。”
桑言给人赏了银子,又问:
“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乞丐拿着画纸递给桑言。
“城内外尽十天丢失孩子的总共有四户,这些画像是他们丢失孩子的模样。”
桑言接过画纸,仔细端详起来。
丢失的孩子有三个女娃,其中唯一一个男娃也有十二岁了,这些应该都不是三月的家人。
眼下只有去献意宗的宴会上一探究竟了。
桑言的心里却不乐观,就算参加了宴会,也无法辨认出三月的娘亲是谁。
桑言把报酬支付给乞丐们,站起身就要离开。
桌上一大桌菜,也没动下筷子。
桑言见乞丐们馋的不行,道:“吃完饭再离开吧!”
“多谢仙君!”
桑言回到客栈,眼下只有带着三月一起去参加宴会,希望孩子的娘亲能把三月认出来才好。
桑言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副祥和的画面。
傅玄野怀里抱着三月,三月手里拿着绿豆糕小口吃着。
桑言脸上带着笑,怀里抱着糖炒栗子,走进房间。
“三月!猜猜哥哥带了什么回来!”
三月挥舞着双手:“哇!是好吃的栗子!好香啊!”
“三月真厉害!一下就猜对啦!”
桑言摸了摸三月的脑袋,把他额前的碎发揉得一团乱。
傅玄野眼睫微垂,看向桑言:“情况如何?”
桑言在傅玄野身侧坐下,倒了一杯热茶:
“师弟!抱歉啊!我们要带着三月去那该死的宴会了!”
桑言把乞丐们告诉他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给傅玄野听,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桑言撇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如此了……”
傅玄野点头:“若是在宴会上,也找不到三月的娘亲,你打算怎么办?”
三月小胖手剥开一颗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自己不吃,伸手喂给桑言。
“哥哥!张嘴,啊……”
桑言接过三月投喂的栗子,心里纠结起来。
如果找不到三月的娘亲,就带着他一起回狐族。
但除去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不说,狐族会接受三月这个人族吗?
当初狐族隐匿在极寒之地,也是因为人族赶尽杀绝,不得已才抹去踪迹,藏在环境恶劣的极北苟活。
桑言嘴里的栗子很甜,三月又剥了一颗栗子,仰着头,喂给傅玄野。
“漂亮哥哥!啊……”
傅玄野没动,这样僵持了两秒钟,三月嘿嘿笑起来,一脸天真无邪。
桑言接过三月手里的栗子,亲自喂给傅玄野。
那纠结的情绪瞬间在他心里清明起来。
桑言蹲下身来,和三月一般高,抓着他肉乎乎的小手,道:
“三月喜不喜欢哥哥啊?”
三月点头如捣蒜,小手挥舞着,表达着喜欢。
“如果找不到娘亲,三月想不想和哥哥一起生活呀!”
三月犹豫地缩回手,眼底蓄满泪水,声音委屈又哽咽:
“娘亲……”
三月不会和其他小孩一般大哭,委屈了只会默默流眼泪,不喊不闹,这样反而更容易惹人怜惜。
桑言不忍心把孩子独自丢下,他暗自揣度,若是不能留在狐族,就让这孩子跟在自己身边。
从捡起这孩子那一刻,他身上就有了保护这孩子的责任,若是把人丢下,桑言一定会后悔的。
桑言又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乖三月,哥哥会帮你找到娘亲的,如果找不到,就一直找,踏破修真界每一寸土地……”
三月明亮的眸子还挂着泪珠,似乎听不懂桑言的话,但也明白了桑言话里的大概意思。
他咧嘴笑起来,“哥哥”“哥哥”的喊着。
献意宗的宴会开在晚上。
桑言和傅玄野重新换了一身装备,桑言扮作仆人,傅玄野是坐在轮椅里的主子,两人都用了幻颜术,又是在夜间不轻易被人发现。
三月乖巧地坐在傅玄野腿间,睁大眼眸惊奇地盯着四周。
献意宗虽是个小宗门,但宗内却很奢靡。
进门便能看见很大一片湖泊,湖泊中央的石雕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白鹤,从它的嘴里吐出一汪清泉来。
湖里有很多喂养得很肥的锦鲤,看见有客人进来,十分热情地张着嘴欢迎。
绕过湖泊便是一座宽大的拱桥,拱桥下仙气飘飘,养了许多鸳鸯。
道路两旁都温养着高贵的灵植,有些桑言叫不出来名字,但一进入这里,便感觉周遭灵力充沛,行走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又行了数十里路,才看到正殿的大门。
这献意宗内里怕是比献意城还要大些,桑言只逛了这冰山一角,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怪外面会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乞丐流浪,银子都花在这些花花草草上面了。
桑言停在大殿外三米的位置,头顶上飞过御剑的修士,落在几人前面。
大殿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急匆匆走出来迎接,那老头满脸堆笑。
“老夫迎接来迟,望慕大小姐海涵……不知慕宗主今日可好?”
桑言看见那火红色的背影,赶紧推着傅玄野后退了几步。
慕尚欣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回头眼神落在桑言的脸上逡巡。
桑言低着头,门边有小厮过来招呼他们。
桑言赶紧推着傅玄野走进正殿,这里摆了宴席。
这正殿也很宽大,每隔五步台阶便是一块平地,上面摆了桌椅板凳。
桑言几人的位置在最下手,他推着傅玄野找到相应位置,老头便带着慕尚欣从几人面前路过,摆着请的姿势在前面引路。
不知是不是错觉,桑言总感觉有道凌厉的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没敢抬头,怕慕尚欣察觉到端倪,识破他和傅玄野的幻颜术。
以慕尚欣的性子,在客栈里吃了瘪,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还有个小团子在身上,若是被慕尚欣揪住辫子,戳穿了两人身份,场面不好控制。
桑言余光查看四周,直到老头带着慕尚欣进了正殿里厅堂,他才抬头。
来参见宴会的人大多拖家带口,桑言和傅玄野带着三月,也不会引起重视。
桑言认真扫视了厅堂外坐着的宾客,分辨她们是否是三月的父母。
半响后他叹了口气,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和三月长相相似的。
眼下要找个机会让三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心,虽然很冒险,但只有这样,才能快速帮三月找到娘亲。
桑言俯下身,低头在傅玄野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傅玄野点头应允。
片刻后,喧哗的人声寂静下来,厅堂内传来声响,外面的人只能听见声音。
“今日邀请诸位相聚本宗,不仅仅是为了吾儿,还有一件大事,要于诸位商议!”
底下的人一片唏嘘,桑言眸色一沉,心里大叫不妙。
“敢问宗主,是否是那杏花村一事!”
“正是,魔头傅玄野从天啸镜中逃脱后,残忍屠杀了杏花村,连村头的大黄狗也难于幸免。”
桑言的正要出声,手腕被黑色触手缠上,轻轻捏了一下。
这是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突然一道女声兀自响起:
“可是宗主的儿子,不是傅玄野救的吗?能行屠村等如此残忍之事,必定是穷凶恶极之徒,宗主可有证据?”
桑言诧异,听这人声是慕尚欣,她居然会为傅玄野说话。
此次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是上次参与天啸镜中的修士,大家都见识过傅玄野反杀夏司简,独自面对恶龙,为众人争取逃离险境的时间。
“爹!傅大侠确实救了我们小辈,还有你们陷入夏司简的圈套里,不是全靠傅大侠破阵反杀,才得以平安归来!我认为傅大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桑言心中慰藉,终于有人站在傅玄野这边了。
“住口!”老头狂怒:“断念宫的修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哑口无言,没人敢招惹断念宫。
桑言声音不低:
“断念宫为何不能作假,夏河镇的事还不是断念宫的人扫尾,说是傅玄野偷走天啸镜,还杀人潜逃,最后还不是夏司简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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