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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配联姻(荒川黛)


林裕安又叹气:“你呀还是太小了,以为会是梁喑的特例。你不知道他刚接手公司那年,有几个跟着他们家老爷子打江山的老管事就因为忤逆他的决策差点被逼到没命。”
“兵不血刃、排除异己,逼死人的事儿他也没少干。”
沈栖不怀疑,他亲眼见过比这更可怕的梁喑。
“他娶你绝非真心,只是贪图利益,我真是不希望你毁了一辈子。”林裕安重重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和梁喑的婚事,你家的危机我听说了,咱们两家交好,也不一定非要靠着联姻来解决,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度过。”
沈栖沉吟两秒:“如果我拒绝这个联姻,您愿意……”
“沈栖。”梁喑嗓音突兀传来。
沈栖猛地回头,下意识挂断了电话。
“干什么呢?”梁喑走过来,扫了他手机一眼,“跟谁打电话呢,同学?头上弄的这是什么?”
沈栖有些心虚地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乖巧地回答梁喑:“是银粉,造型师说加点这个好看,梁先生,好看吗?”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比银粉还亮。
梁喑莞尔:“嗯,好看。”
沈栖身材比想象中好,虽然瘦但该长得地方却没亏待一点,细腰长腿,臀峰挺翘。
白西装穿在他身上干净的像一株白山茶,漆黑的头发随意卷出漂亮的弧度,看起来年轻又温和。
梁喑想,对得起Alisa敲走的四十万。
红蕊探头过来催人,“梁总,摄影师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
“嗯。”梁喑顺手帮沈栖蹭去落在眼尾的头发,看他本能眨眨眼,忍不住又拨了下睫毛,“走了。”
沈栖按开手机发现还在通话中,连忙挂断。
摄影师是个挺年轻的女人,长发随意用簪子别在脑后,略显凌乱的刘海给她添了几分随意洒脱。
沈栖和梁喑一起站到幕布前,略显僵硬地看着梁喑垂眸整理袖扣。
他穿得和平时看不出太大差别,一样是纯手工定制西装,一样内敛沉稳的黑色,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对钻石袖扣和他好像是配套的。
“这是拍婚照不是证件照,近点儿,别离这么远。”摄影师拿下相机,冲沈栖指挥:“再靠近梁先生一点,抬头,对。”
沈栖勉强抬头与梁喑对视,从那双沉黑幽深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梁先生低点头,贴着他额头。”
梁喑缓缓逼近,额头相贴的一瞬间沈栖呼吸都要停了。
他能听见对方沉稳而规律的呼吸,还有自己紊乱的心跳,不管不顾地撞击胸腔。
“沈栖。”
梁喑嗓音很近,几乎是贴着耳朵送进去。
沈栖耳朵尖发热,很小声的应他:“嗯。”
“很紧张?”梁喑发觉他肢体僵硬,指尖按着他脖子,低声说:“怎么跳这么快。”
沈栖打了个哆嗦,脉搏跳动得更乱了。
梁喑按着他的脉搏,热度像是穿透了皮肉直接捻住了血管,让沈栖连喘口气的劲儿都要提不起来。
“哎好,就现在这个姿势,亲一下。”
沈栖闻言一个激灵,险些把梁喑推开。
梁喑感觉到手指下紊乱强烈的跳动,有一种自己真亲一下他可能会当场血管爆裂的错觉,想起应承说的他不爱上镜,心里有了些猜测。
“别怕,不亲你。”梁喑低声提点,“左手给我。”
沈栖看着他伸出的左手,很慢地把自己的手交给他,尺寸悬殊的两只手交叠,被握住的一瞬间指尖本能蜷了一下。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梁喑握着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揽住腰往自己一带,一起举高的左手恰好挡住两人的唇。
梁喑右手上移,托住他后颈微微用力调整角度,做出一个极似接吻的错位。
沈栖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与薄唇,很缓慢地咽了咽唾沫。
“把眼睛闭上。”
梁喑低下头凑近,靠近耳朵低声提醒,“别让摄影师看出来你在糊弄她,否则一会我真的得亲了,要不要亲?”
少年眼瞳清润,梁喑低笑一声微微偏头:“嗯?”
沈栖吓得急了闭眼,陷入黑暗后的听力更敏锐一些,耳边男人轻微的呼吸声沉稳而规律。
近在咫尺却未碰触的唇,相贴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额头,握着手腕的掌心。
沈栖煎熬地在心里数秒,一、二、三、一……完全静不下来。
梁喑的存在感太强了。
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快门声连绵,梁喑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紧抿着的嘴唇异于常人的殷红,睫毛蝶翼一般微微颤动,闭着眼用一种像索吻的姿势迎向他。
只要他偏个半寸,就能尝到朱红的唇。
梁喑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松手:“好了,睁眼吧。”
沈栖立即站直身子往旁边躲了半步,轻喘着气躲开无孔不入的存在感。
化妆师过来给沈栖擦汗,梁喑离得不远,顺手接过手帕。
“过来。”
沈栖心跳还没平复完,抿了抿唇有些抗拒。
他迈步过去,乖乖巧巧站在梁喑跟前。
“抬头。”
他伸手过来的一瞬间沈栖才明白,连忙伸手去接:“我自己来。”
“抬头。”
沈栖只好仰起头,睫毛微敛将那双异瞳遮住,不让他看。
梁喑捏住他下巴微微抬高,用手帕从额角到鼻尖,一点点蹭去细微的薄汗,发觉他总是不肯抬头。
“沈栖。”
沈栖微微睁开眼看他,感觉到极近的呼吸与体温。
“不喜欢别人看你眼睛?”
沈栖一僵,脸瞬间白了,闪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不是。”
他根本不敢看自己,每当有视线交汇时就下意识避开,要么就垂着眼让漆黑的睫毛像丛林一样掩住那对漂亮的眼珠。
“不是么?”梁喑捏着他的下巴拉向自己,低沉嗓音靠在耳边很轻又很慢地问他:“我倒是很喜欢,一会让摄影师拍几个近景?放在婚宴上。”
沈栖脱口而出:“不要!”
“嗯?”梁喑用柔软的手帕轻蹭他眼尾,将本就红的皮肤弄得更加绮迷。
沈栖也确实很可怜地望着他,又像求又像撒娇,低低喊他:“梁先生。”
“怎么了?”
沈栖怕他真的要把自己这双难看的眼睛放在婚宴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都会对他评头论足。
只要想到这里,沈栖就怕得眼睛发潮。
“不要好不好?”沈栖努力壮着胆子和他打商量,一咬牙,双手抱住他的腰仰起头和他求,“梁先生,不要拍。”
梁喑让他抱得一愣。
他见过不计其数求他办事、向他讨饶的人,鞠躬的说好话的不少,磕头的下跪的也并非没有,这样求他的还是第一个。
这是一种类似撒娇、又像献祭的讨好。
梁喑做事做绝,行事霸道,从不会修改底线。
此时此刻,他心底却浮现一丝陌生而明晰的柔软,明明揽着他腰的那双手太细也太软,丝毫造成不了威胁。
沈栖看他不肯答应,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放软了声音喊他:“梁先生。”
梁喑让他叫得心热,眼底神色沉了沉。
“答应你也可以。”梁喑低下头,含着些似笑非笑像是在刻意为难他,“抬起头,看着我。”
沈栖脊背发僵,本能地抗拒。
“不是说不怕么,骗我的?”梁喑蹭着他的眼尾,低声问:“为什么不喜欢给人看?告诉我实话,不许撒谎。”
“不好看。”沈栖闷着嗓音,希望他能不要看。
他不想让梁喑也加入嘲弄他的那个行列,可他知道,如果不给梁喑看就要给婚宴上所有的宾客看。
沈栖深吸一口气仰头,定定地看向男人。
四目相对。
梁喑让这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看得心头一跳,少年眼尾绯红如晕染开的染料,异瞳、红唇,勾人摄魂。
沈栖强撑着力气把自己最难看的地方摊开了,晾在对方审视的眸光之下。
他觉得自己被扒光了一样,丢在闹市被人肆意欣赏指点。
小时候,叶婉宁见到他就很烦躁,父亲因为与母亲长时间的争吵与埋怨,也会朝他迁怒。
爷爷好一些,但也只是当他透明人。
他像沈家没有用处的一个摆件,丢不了,留着也没人喜欢。
沈家所有人都是黑色瞳孔,只有他生了这一双怪异丑陋的异瞳,像个格格不入的怪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被人厌恶。
拍摄间人声鼎沸,沈栖却觉得周遭安静极了。
他甚至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平白生出芒刺在背的不适与恐慌。
漫长的审视一分一秒过去,像是过了半个小时。
他还没有看够吗?
沈栖眼睛发雾,被梁喑盯得几乎站不住,那道视线锋利的像手术刀,几乎要割开他摇摇欲坠的勇气。
他想推开他逃离他的视线和这个拍摄间。
梁喑感觉到他的不安,短短十秒钟,他那双眼里就已经沁满了雾。
睫毛抖得厉害,唇也不断张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好了不看。”梁喑掐住他的腰单手揉向自己,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
沈栖闷声和他确认:“梁先生,您看过了,可以不拍吗?”
梁喑有些失笑,“嗯,不拍。”
沈栖眨眨眼睛将泪雾勉强收了回去。
“抱够了没有?什么时候继续拍?”摄影师催促。
梁喑松开手把人从怀里拽出来,拇指指腹在沈栖眼尾摩挲,“沈栖,把眼睛闭上。”
沈栖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忐忑地闭眼。
“如果我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但相信我。”梁喑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用极沉的嗓音很缓慢地说:“银河双阙,山青花燃,这双眼睛很漂亮。”
沈栖一怔,倏地睁开眼,梁喑已经松开手,用那张给他擦过汗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了。
银河双阙,山青花燃。
沈栖头一次听见有人夸他的眼睛好看,措辞优雅,嗓音低沉,丝毫不像在嘲弄。
梁喑似乎发觉了他的视线,一边擦手一边回头。
沈栖下意识垂下头。

梁喑把手帕丢给助理,过去坐下来。
他个子高人又挺拔,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觉得冷肃严苛,压迫力十足。
“沈小少爷,你半倾身伏在梁先生身上。”
“再近点儿,哎好。”
沈栖一只手撑在梁喑肩上,微微俯身靠近他。
梁喑姿态闲散,单手撑头含笑看着沈栖半倾身靠近,像看一步步迈入陷阱的无辜动物。
一上一下,截然相反。
明明是更强硬霸道的男人,却偏偏被他按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比自己单薄的少年肆意娇纵。
快门声连绵,沈栖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同时发觉身上那股刺痒又从脊椎里生出来,如张牙舞爪的藤蔓顺着经络攀爬。
如红蕊所说,这个摄影师想法很多。
诸如掐着下颌吻,攥着腰坐腿上……每一项都在挑战沈栖的承受极限。
一项项拍下来,他感觉自己快被扒了一层皮。
衬衫几乎湿透黏在背上,每一个毛孔都争先恐后的舒张。
沈栖绝望地想,下次结婚他绝对、绝对不要再拍这玩意!
“累不累?”梁喑看沈栖满头是汗,伸手帮他把西装衬衫和领带解了,“一会让……”
“不要!”沈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钻石袖扣重重划过梁喑的手腕。
他略一蹙眉。
哪一出。
沈栖动了动嘴唇,飞快说:“我先去换衣服。”
梁喑:“……”
红蕊看了看表,说:“梁总,一会您有个应酬,让林叔来接还是我送小少爷回去?”
梁喑未置可否,侧头往换衣间看了眼。
“去问沈如海要一份他从小到大的病例,还有那双眼睛,查一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疾病造成的。”
红蕊:“好的,我尽快给您。”
梁喑也不急,红蕊的办事效率他很放心。
沈栖火速脱掉礼服,拆掉绑缚大腿的衬衫夹。
黑色的皮带将大腿勒出明显的红痕,在白腻的腿根暧昧极了。
沈栖想起梁喑半蹲着给他穿戴的样子,呼吸又乱了一拍。
一想到婚礼的时候还要再穿一次,他不由得又丧气。
换完衣服出来摄影师已经走了,红蕊也不在,只有梁喑站在外头像是在等他。
“梁先生。”
“饿不饿?”梁喑顺手接过他的书包和装礼服的盒子,“去吃饭,想吃什么?”
沈栖不想跟他一起吃饭,只想回家。
片刻后,沈栖抬起头冲他笑笑:“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梁喑也确实不知道他爱吃些什么,凭着这两天的早餐来看他几乎每一样都吃,估摸着挺好养,但他上下打量两眼。
“不挑食怎么把自己养这么瘦的?饭吃哪儿了?”
吃饭地点在一个挺清幽的中式餐厅,傍晚下过一场暴雨,路上有积水。
司机停车时没注意到,恰好停在了一个水洼附近。
沈栖推门准备下车又不好意思让司机再挪,分析了下水洼的距离打算跳过去,于是左手按住车门微微倾身。
跳之前的一瞬间,腰上一重。
沈栖下意识抱住对方,差点没把自己魂吓掉。
梁喑勾着他的腰一带,把人从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上,“几岁了还跳水坑玩,蹦一身水上哪儿洗。”
沈栖刚想反驳,司机探头出来道歉:“小少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这里有个水坑,您没事吧?”
沈栖:“没、没事。”
餐厅地处偏僻,偏中式的装修风格古朴幽静,雕梁画柱小桥流水。
经理大概是认识梁喑,毕恭毕敬问了好后将两人请到了尽头的包间里,递上菜单后便出去了。
梁喑翻了两页,索性把菜单丢到他跟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沈栖手忙脚乱接住,翻到第二页时看到红油鲜艳的水煮肉片,布满艳红辣椒的冷锅鱼以及飘满泡椒碎的酸辣豆花,指尖停了停。
他肠胃不好,不敢吃有刺激性的东西,看了看还是翻过一页。
腌笃鲜清淡咸鲜,蟹粉豆腐鲜嫩爽滑,看起来也简单价廉。
“梁先生,可以了。”
梁喑接过菜单:“点了什么?”
“这个,和这个。”
梁喑合上菜单按铃,除了沈栖点的两个菜之外又另外多点了几个,上来时摆了小半桌,其中就有他看过的那道冷锅鱼。
沈栖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梁喑口味清淡不吃辣。
饭到中旬,沈栖发现梁喑确实没碰过那道鱼,反而是他点的那道腌笃鲜碰了几筷子,恰好梁喑有个电话来,他搁下筷子接听。
沈栖用筷子尖戳了戳拿到冷锅鱼,心动又胆怯。
他高二的时候吃过一次川菜,上吐下泻三天自那以后再也没敢碰过,但那种麻辣咸香的感觉还是让他跃跃欲试。
梁喑余光瞥了眼身旁小孩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拿走他面前的白瓷碗。
沈栖微愣,看着梁喑夹了片鱼肉,单手执筷利落地拨开白嫩的肉,挑出细小的鱼刺,然后把碗放在他跟前。
沈栖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和他道谢:“谢谢梁先生。”
“嗯,慢点儿吃,小心还有没挑干净的。”梁喑应了声,又继续讲电话,但语气却不是那么温柔了。
“谈好价格了再提价,你问问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想干完这票就关门,一分也不可能,不愿意就换一家,这世上就他一个供货源了?”
“原材料涨价?”
“价是一天涨上去的?他想提价早哪儿去了,谈完了派人签合同给我来这一出,我看他不是昏头,他是想重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沈栖尽量不听梁喑训人时冷厉而严苛的嗓音,咽了咽唾沫望着那一小碗鱼肉,试探着吃了一小口。
这鱼比他曾经吃过的那种要嫩上许多,细腻如豆腐,又辣又香。
“嗯,至于盛达那边的收购意向书和对赌协议你来拟,把价格压到最低,他不答应?可以啊,那就等着破产清算,到时候我照样能收购。不过我相信他不会舍得这个自己一手扶持出来的产业烂在手里,李胜丢不起那个人。”
“85%以上。”梁喑沉吟半秒,“周日婚礼,下周一我亲自去雁城跟李胜谈,当然,通过雁城政府,审批也要走流程,他有足够的时间反悔。”
沈栖一门心思吃东西,耳朵却不自觉听他说话。
梁喑低笑了声:“这个对赌协议他赢不了,项目需要的启动资金占目前盛达的现金估值九成,掐断现金流他必死无疑。即便我不插手他也扯不了多久,这几年重工毛利不高,销售成本却不低,无论怎样挣扎结局都只有一个,把盛达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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