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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罪者2(吕吉吉)


“这是他五年前出的作品集。”
林郁清随手翻了几页,果然皆是淡雅清新的水彩画。
老实说,乔兰亭的这本作品集画得不烂,但也只止于“不烂”。不管是取材、构图还是画技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完全无法给观众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寡淡得跟美术生的练习作一样。
“但最近,他的画风变成了这样……”
杜思昀说着,翻开手机相册,点出了一张照片。

画面显示的,是一张水彩画。
如果说乔兰亭从前的画风应该归类为文艺小清新,那么现在的作品就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诡异。
画面中,是一个穿着雪白吊带纱裙的长发女子。
女人背对画面坐着,香肩半露,曲线玲珑、肤色如雪,配上淡雅的用色和朦胧的光影,清丽又复古,很有点儿九零后宝岛言情小说封面女主的气质——如果不看脸的话。
是的,画中的女人,有一张极其吊诡的脸。
她没有鼻子和嘴巴,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上,只有一对大得出奇的眼睛。
也不知乔兰亭花了多大的精力去勾勒这对眼睛,总之那叫一个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那对眼睛的眼珠极大,点漆般的黑眸衬得高光亮得出奇,目光穿透画作,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观赏者,直瞪得林郁清后颈发冷,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不敢与那诡异的女人目光相触太久,连忙将手机塞给了戚山雨。
“很可怕,对吧?”
杜思昀觑着林郁清的表情,声音幽幽:“自从他受伤后,画出来的东西,都只有‘眼睛’了。”
林郁清蹙眉:“什么意思?”
“光说的话,确实不太容易明白……”
杜思昀想了想:“这样吧,我等下把我助理Elina叫来,这两年兰亭的作品都是她负责的,让她带你们去看看好了。”
戚山雨和林郁清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对了,还有件事。”
杜思昀不愧是有些阅历的生意人,很主动地给两位警官提供情报:“对了,兰亭这两年都有在看医生。”
林郁清问:“是复查头部的伤吗?”
“不,我的意思是,不止是去脑外科复查,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她顿了顿,“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你们等下可能得问问我的助理……毕竟,我工作挺忙的,有时候也没办法关注得那么细……”
戚山雨和林郁清都没说什么,但杜思昀敏感地捕捉到了两位警官表情中的未竟之语,连忙又打了个补丁:
“其实我跟兰亭也有差不多三个月没见面了。”
虽然两人的包养关系持续了整整十年,且乔兰亭在杜思昀的定位里是救过她命的“真爱”。
但杜思昀从来不是一门心思在男欢女爱上的恋爱脑,她要忙事业,也有其他正在交往的情人,自然不可能把太多的精力分给乔兰亭。
“兰亭那个性格……怎么说呢,你要说他是‘懂事’也好,是‘内向’也好,反正……挺不争不抢的。”
杜思昀仔细回忆她知道的乔兰亭:
“总之,如果我不主动联系他,兰亭几乎都不怎么给我打电话……啊呀!”
说到这里,杜女士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对了!说起电话!”
她伸手,从戚山雨手中取回自己的手机,边说边低头翻通话列表:“大概四天前吧,兰亭给我打过电话来着!”
杜思昀声音急促,“这个,你们看!”
她再度将手机推到两位警官面前。
杜思昀的通话列表很长——这位女强人果然事务繁忙,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工作里。
而在6月21日的晚上九点二十分,她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来电人昵称正是“兰亭”。
“那天晚上我正在跟LA的美术品代理商开视频会议,兰亭突然打我电话,我没接,直接给挂了。”
杜思昀叹息道:“本来我想着开完会给他拨回去的,但后来会开得太晚了,我也就忘了……”
说到伤心处,她夹起香烟,连吸两口:
“其实我那时候就该想到,兰亭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的……如果我接了,或许他就……”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万千悲剧自来躲不过一个“早知如此”。
戚山雨和林郁清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
接下来他们会确认杜思昀的通话记录。
如果乔兰亭真的在四天前的九点二十分给杜思昀打过电话的话,那么大概率可以凭此缩小他的死亡时间范围。
“对了,不好意思,例行问一下。”
林郁清正色,“请问这几天您去了哪里?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的行踪?”
杜思昀神色变了。
或许是她真心认为乔兰亭死于自杀或是急病,又或许是她演技出色,总之,杜女士的惊诧和不安明晃晃写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真情实感。
警察会问她的行踪,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了解情况”了。
这意味着,乔兰亭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我们公司下周要办个展览,所以最近很忙,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这边工作,就算要出门,也是有司机接送的。”
杜思昀舔了舔嘴唇,竭力保持镇定:
“我的助理和司机都能作证。”
6月25日,星期六。
下午四点五十分。
杜思昀把自己其中一个助理叫了过来,让她带着戚山雨和林郁清去看乔兰亭的作品。
这个助理名叫金可欣,不过公司里的人都用英文名互相称呼,所以叫她Elina。
这位Elina小姐今年二十七岁,入职两年半,长得挺漂亮的。
她烫了一头公主卷,染成浅栗色,上班时虽束了个高马尾,但没忘了在脸颊两侧留一缕卷儿,看起来俏皮又时髦。
林郁清的时尚审美比戚山雨在线多了,一看到Elina的发型,就知道这是花了心思设计过的。
他一边心说不愧是艺术公司的员工,果然穿衣打扮都有讲究,一边主动伸手,与Elina握了手。
“听说二位想看乔先生的作品是吧?”
Elina的笑容很得体,“请跟我来,我办公室有他最近几年所有作品的照片存档。”
姑娘的办公室在这栋L字形别墅的另一头。
趁着她带路的机会,两位刑警简单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Elina虽是杜思昀的助理,但相较于大部分人对“助理”的职责的理解,她其实更像个代理经纪人。
杜思昀会将自己签下的一些艺术家交给她,而Elina则要在签约期内负责“照顾”这些人,包括且不限于工作和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她都得费心料理。
她要定期与艺术家们交流,了解创作进度,然后联系宣传和展览,再到把作品用在什么地方,或是如何贩售,都由她全程负责。
除此之外,这些艺术家们在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小到生病崴脚,大到搬家乔迁,Elina都得帮忙,若是不巧被安排了个自视甚高不怕麻烦人的,经常能把她烦得头顶冒烟。
“其实乔先生算是很省心的类型了。”
Elina把戚、林两人领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打开档案柜找他的作品集,“那些事儿逼才真是能把你气死……唉,谁叫偏偏是杜总喜欢的呢!”
最后那句话,Elina把声音压得很低。
但戚山雨和林郁清都能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里猜到前因后果:
杜思昀交给Elina的签约艺术家应该有不少是她的情人,属于Elina这个小小打工妹得罪不起的存在,要是碰到个麻烦精也只得自认倒霉,忍气吞声。
估计这两年半里她没少受这些老板小情人们的窝囊气,心里憋得慌,以至于即便对着警察也没忍住要抱怨两句。
戚山雨问:“除了乔兰亭之外,你现在还负责几个人?”
Elina含糊地回答:“唔,还有两个……”
说着,她将一本相册往桌上一摆,“两位请看,就是这个。”
Elina作为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会将带过的艺术家们的作品拍照存档,并在备注里标注好创作时间、参展经历以及本作品的归宿。
戚山雨和林郁清先看了看相册封面贴的便条:
【乔兰亭创作于202×年4月-】
起始时间正好是两年前,与乔兰亭的伤愈时间相吻合。
林郁清翻开相册,戚山雨也在旁边看着。
——卧槽!
虽已看过那幅名为《纱裙少女》的大作,但小林警官对乔兰亭的画的印象大体还停留在先前那小清新的学生习作的阶段,在缺乏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翻开相册,看第一张照片就狠狠受了冲击。
那是一张炭笔画,满屏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而画面的主体非常简单,简单到一目了然——在漆黑、粗犷而凌乱的背景线条里,有一只圆睁的巨眼。
非要形容的话,它就像《指×王》里那只著名的索隆的巨眼,目光炯炯,狰狞可怖,永远不会疲倦,永远不会闭合。
它直勾勾地盯着赏画者,那效果,真是不用修图就能直接放进恐怖片里当道具了。
“啊……这……”
林郁清忍不住来了一句对死者而言颇为失礼的评价:“这种画……真的有人会买吗?”
他心想:这样的画买回家,八成只能贴在家门口,达到把对门邻居瞪死或者吓死的目的了吧?
“没错。”
Elina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小林警官说得冒犯,“乔先生的画本来就不好卖,自从风格大变之后,已经到了当添头都没人肯要的程度。”
林郁清小心翼翼地:“那这些画……?”
“捐给私人画廊,或者做慈善的时候拿来当赠品。”
Elina耸了耸肩,“实在卖不掉的,也就只能压在仓库里,甚至直接销毁了事。”

下午三点二十分。
就在戚山雨和林郁清到美悦湖找杜思昀问话的时候,在法研所的柳弈,正在实验室里研究那只从乔兰亭的遗体耳道里夹出来的死蟑螂。
“老板,这个……叫德国小蠊吧?”
江晓原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弯盘里摊开的虫尸。
身为土生土长的鑫海市本地人,小江同学早就适应了“蟑螂”这个物种的存在。
别说只有指甲大的德国小蠊,他连美洲大蠊都敢抄起“拖孩”就拍上去,完了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徒手提溜起蟑螂须须扔垃圾桶里,神经之强韧连柳弈都自叹弗如。
柳弈点头:“嗯,就是德国小蠊。”
他说着,翻开厚到能当盾牌的昆虫图鉴,很严谨地比对这只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小蟑螂。
德国小蠊这种原产于非洲的小虫子,现在已然泛滥全球,不管是高温高湿的赤道,还是天寒地冻的北欧都挡不住它们无孔不入的扩张侵占。
“长度大约十六毫米,背板上有两条平行的褐色纵纹……符合德国小蠊的四龄若虫特征……”
柳弈一边对照图谱,一边记录下这只虫子的大小和特点,以便之后转誊到鉴定书里。
旁观的江晓原忍不住提问:“我记得蟑螂应该不算嗜尸性昆虫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的遗体上?”
所谓的嗜尸性昆虫,是指嗜好在尸体环境出现的昆虫,不仅有以尸体为食物的尸食性昆虫,也有以腐败的有机质为食物的食腐性昆虫。
由于昆虫在尸体上的出现、发展、繁衍、消失的过程对尸体腐败有着无可取代的重要意义,因此嗜尸性昆虫的演替已被法医昆虫学家研究得很透彻了,甚至还有国外的昆虫学家把它编成顺口溜广为流传的:
【最先赶到的是丽蝇和麻蝇,它们爱在〖开口〗处产卵;黑蝇第二波到达,吸食淤泥里的腐液;水虻在残骸期产卵,骨殖下是幼虫忙碌的身影;皮蠹是最后的守尸者,在干化的尸骸里进进出出。】
当然,因为抛尸地点不同,遗骸上出现的昆虫的种类也会有所不同,不能对着书本的知识点生搬硬套。
比如柳弈就曾经在遗体上见过仿佛烧伤般的伤痕,一度令他颇为费解,后来证明是火红蚁啃咬尸体时所分泌的蚁酸造成的痕迹。
然而在目前法医学界的主流观念里,“蟑螂”这种分布异常广泛的虫子,并不在常见的嗜尸性昆虫名录中。
事实上,蟑螂的食谱很广,且更喜欢油脂和糖分,在食物充足的时候,并不会主动去“吃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当然,若是以“蟑螂”为关键词在法医文献库里检索,也能检索出不少蟑螂啃咬尸体的报告。
特别是在陈尸地里蟑螂数量特别多,蟑螂食物短缺,或者死者身上沾有糖霜、面粉、油脂之类的“食饵”的时候,那饿疯了馋疯了的大螂可是什么都不挑的。
只要死人不会反抗,它们便可能在尸体上留下自己的“牙印”——通常是一个个散在的小而浅的类圆形的浅表皮损。
但现在柳弈他们碰到的情况不一样。
“这只蟑螂不是想吃尸体。”
柳弈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挺有信心的:“它是想吃他耳道里的耵聍。”
江晓原:“!!!”
他张了张嘴,满脸都是WTF,好半天才挤出一个词:“……卧槽!”
柳弈这么一说,江晓原就想起了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江湖传说——半夜蟑螂会爬进耳朵里,顺着耳道一直往里爬,甚至咬破鼓膜,钻进深处去吃你的脑子。
就算理智上知道蟑螂进不了脑子,但光是脑补一下托盘里的小蟑螂活过来钻进耳道的感觉,小江同学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知后觉地开始恐蟑症发作了。
“……这忒么……也太猖狂了!”
江晓原搓了搓胳膊,分析道:
“这么说,这蟑螂是在乔兰亭死后才爬进他耳朵的?然后随着尸体被转移,又能进不能出,最后被淹死了?”
说完,他像被自己的推理给说毛了,狠狠打了个激灵。
“是不是淹死的不好说。”
柳弈耸了耸肩:“反正是死在他耳道里了。”
虽然通常情况下蟑螂不屑于“吃人”,但人耳朵里分泌的耵聍,却是它们喜欢的食物。
而且因为蟑螂是避光性昆虫,一旦爬进了黑暗的耳道里,就会一直往深处钻,若是钻得太深了,就很可能爬不出来,自己把自己闷死在里面,导致受害人痛苦难言,甚至演变为骇人听闻的“吃脑子”的都市传说。
不过蟑螂一般比较怕人,人一动它们就会吓跑,所以蟑螂爬进耳朵的受害者多是不太有自卫反抗能力的婴幼儿,成年人则相当少见。
但若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那么蟑螂可就不一定会跟你客气了。
很显然,这只德国小蠊的四龄若虫相中了死者耳道里的分泌物,于是钻了进去,死在了里面,又随着遗体一起来到了法研所。
“就凭这只蟑螂,我觉得乔兰亭八成是死在室内的。”
在消化了蟑螂钻耳带来的战栗感后,江晓原又迅速变回了一个不怕小强的鑫海市土著,开始像模像样地分析起它存在的法医学意义来。
比起室外露天常见的苍蝇甲虫蚂蚁黄蜂等嗜尸性昆虫,蟑螂,特别是德国小蠊这种小型蟑螂更喜欢在建筑物内部活动。
基本上,只要在露天发现的遗体身上找到蟑螂,法医们都会高度怀疑这是一桩移尸案——死者在被转移到尸体发现场所之前,极可能在某个阴暗的室内空间呆过一段时间。
“而且蟑螂到处爬的地方应该挺脏的吧?”
江晓原非常刻板印象地提出了一个假设:“我记得师……戚警官好像说过,乔兰亭住的是高档公寓,应该没那么容易招蟑螂吧?”
小江同学平常脑内小剧场时都管戚山雨叫“师公”,刚才一时口误差点儿脱口而出。假装若无其事地改口后,还心虚地瞅了瞅柳弈,见老板似乎没注意到,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柳弈当然不会遗漏江晓原那突兀的转折。
不过他自问为人师表,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不屑与自己的学生计较,于是很自然地忽略了小江同学的嘴瓢。
他自然地接过话头:“嗯,是室内的可能性很大,但看着干净的屋子是不是就没蟑螂,这就不一定了。”
毕竟就柳弈自己的经验,他和戚山雨都够爱干净的了,住的也是档次不低的高层建筑,楼龄不超过五年。结果还不是挡不住蟑螂横行无忌的扩张脚步,要不是请了专业的灭虫公司来收拾,或许过不了一两个月他们家就该闹虫灾了。
不过,今天早上警察们已经去死者租住的公寓仔细检查过了。
他们不仅没在乔兰亭的公寓里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包括血迹、脚印或是指纹等,更没找到极可能是凶器的内窥镜,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乔兰亭的住处是第一现场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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