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啊…”
经过村子时,几个村民们都站在门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们看到殷白,都与他主动打招呼,殷白便主动凑上前,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鸡笼,当看到鸡笼里的东西时,殷白眉头紧紧蹙起。
“不知道东西把我家鸡全给咬死了,唉,这可咋办。”
“别提了,我家的鸭子也被咬了,脖子都断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殷白脑中便立刻想起了后山上的动物尸体,他往前走了走,在鸡笼前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些鸡的尸体。
这些鸡的尸体很完整,没有外伤,一般杀鸡,都是从脖子放血,殷白朝脖子看去,果然发现了端倪。
那些鸡的脖子处无一例外都有咬痕,只是那东西像是饿急了,啃的毫无章法,伤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咬的,看样子应该是某种野兽。
“今早我听村长说,殷老师你家后山上也有动物的尸体?”
有个壮汉问道,殷白点点头,如实告知:“这几天我家经常有一股恶臭味,我实在无法忍受,今早请村长和我一起上山看了看,发现了不少野鸡和狸子的尸体。”
“这就说得通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点了点头,用拐杖指了指鸡:“应该是野猪干的吧,我儿子上次还和我说,在山上看见了一头母猪带着几只小野猪,哺乳期的猪自然吃的多些。”
“按道理来说如果咬死了它们应该会吃吧,为什么留这么多尸体给咱们?”
众人不语了,最后得来的结论是,山中野兽肆意横行,村长也听说了这事,叫了几个汉子在山上四处放置了捕兽夹。
人群散去,各自忙农活去了,可殷白还是觉得不安,他总觉得,那些尸体不像是野兽干的。
“殷老师!”
殷白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殷白回过头,是赵有福,他手中赫然拿着那日自己给赵引娣的红花油。
殷白心中一惊,可赵有福面色无常,甚至带着一番笑意,却无端的让殷白有些发怵。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这个是你给我家婆娘的吧?”
赵有福摇晃着手中的红花油,笑容更深了些,殷白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解释:
“哥你别误会,前几天我看见嫂子手上有伤,正好我手上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就…”
“哈哈哈,殷老师不必解释。”
赵有福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头,笑道:“我知道的,你们这些读了写书的学生,口味是有些不一样,都是男人我懂。”
“什么?!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有福朝他瞥了一眼,揽着他肩头的手紧了紧,“女人嘛,玩意而已,不过哥还是有句话想要告诉你——”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冰冷,面上笑意消失不见,一双三角眼中透露出精光:
“有家室的女人,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语罢,他将红花油塞回了殷白手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抬眼时,他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朝殷白挥了挥手,扛着锄头远去了。
殷白看着手里的那瓶红花油,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有福在威胁他。
这赵有福,不像是普通的庄稼汉子,倒像□□,以他前几个世界的经验,这赵有福,应该就是同他一起参与游戏的亡魂。
那么赵引娣呢?作为赵有福的妻子,她也会是亡魂吗?
第51章 腐躯5
热风拂面, 整个村子除了蝉鸣声,田野间空无一人,殷白打开保温桶, 坐在教室后的树下吃饭。
他是支教老师, 饭菜有专人做了送来,午休时刻, 孩子们都回家休息了,吵嚷了一上午,难得坐下休息片刻。
可他饭还没吃几口, 便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殷白“嘶”了一声,搓搓手臂, 猛地转头像身后看去,可那里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 便什么也没有了。
上午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殷白看见树林子便有些发怵, 他毫不犹豫的起身, 端着保温桶便要走, 刚一抬脚, 背后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殷白顿时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脚步更快了。
“殷老师。”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殷白步伐一滞,回过身来, 便看见陆望正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后, 树干遮住了他半边身子,他扶着树干, 站在树荫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郁。
“陆望?你怎么在这?”
陆望面上带着浅笑,缓缓从树后走出,他手中拿着书本,今日换了身衣裳,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衬衫,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更奇怪的是,殷白发现,他的个子好像长高了些,小孩子长个子会这么快的?
“爷爷在午休,我睡不着,就从隔壁村过来找你了。”
“咦?你说话不结巴了?”
陆望指尖从唇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前几天嗓子不舒服,吃了殷老师给的糖之后就好些了。”
殷白轻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搜出那盒润喉糖,递给了陆望:“既然你喜欢,那你就都拿去吧。”
陆望缓缓接过,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口袋里。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果,铁盒包装,只有城里才能买的到,一定很贵。
怪不得他那个蠢货弟弟想要接近殷老师,也不是没有理由。
毕竟人一旦在阴影处久了,就自然而然想要靠近光明。
可他不是,他本就是由恨意滋生出的阴暗产物,他不向往光明,甚至想要吞噬光明。
“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殷老师,我在书中看到了一首诗,图画很好看,可是我不认字,你可以教教我吗?”
殷白眉头微蹙,他不是和陆望说好晚上帮他辅导,他怎么这个时候就找过来了。
很奇怪,他感觉今天的陆望好像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殷白还没应下,便看见陆望闻抱着书本,极其自然的坐在了他身侧,翻开书本:
“老师,这些字我都不认得,你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殷白目光落在书页上,是贺知章的《咏柳》,他有些诧异:“白居易的《草》你已经会背了吗?”
“草?”
陆望蹙了蹙眉,面上表情有些微滞,殷白也觉得有些奇怪,问他:
“上一首诗你都不会,怎么能学习新的知识呢?太过急功近利,可不是好事。”
陆望并不明白殷白说的成语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是他那个蠢货弟弟干的好事。
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握着书本的指尖微微泛白。
但很快,他抬头时又是那副懵然无知的模样,他微微垂眼,轻咬嘴唇,眼中竟然渐渐蓄起泪花。
“殷老师,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多学些知识而已,是我不好…”
殷白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出声安慰陆望: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读书这个事切勿心,哎呀,别哭了。”
他也是第一次教书,忽略了青春期孩子们心态比较敏感,昨夜他与陆望交谈,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没想到心思这样细腻,竟然会为了这件事落泪。
陆望吸了吸鼻子,抬起泛红的双眼望向殷白:“那…那,殷老师可以读给我听吗?”
殷白怕他又受伤,连忙应道:“当然可以。”
殷白朗声开口,指着字,一字一句念给陆望听,他低垂着眉眼,树影斑驳,落在书页之上,陆望撑着脸,看着殷白一起一合的唇瓣,有些出神。
他的血很香,是能助长他力量的绝佳滋补品,只要吃了他,就能离开这里,找那一家报仇。
不过,除了血,他的唇瓣看起来也挺好吃的…
陆望想着,脑中却一阵眩晕,眼前模糊不清,他知道,这是他那个蠢货弟弟想要和他抢身体的控制权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定了定神,长吁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想和他抢?没门,当初自己已经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了,他却如此懦弱,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把身体让给他。
“我帮你把拼音注上,这样就方便你学习了。”
殷白握着笔沙沙写着,夏季的风有些燥热,吹的页脚翻动,殷白字迹清秀,陆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默默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吃他的欲望。
他看起来真的好香,好想吃啊…
陆望揉了揉额角,将心中的欲望压制。
他现在和那个家伙共用一个身体,自己如果逆着来,还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样,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陆望掀起眼,看向身侧眉眼低垂,正在为他标注读音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承认,这个殷老师,人品的确不错,怪不得他那个弟弟这么护着他。
而且…这么快就吃了他,好像也太没意思了些,罢了,不如再和这个殷老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此人是不是真的如此纯良。
如果此人并非良善之人,那么他便不再犹豫,立刻就会将其吞吃入腹。
“好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陆望立即反应过来,笑眯眯的接过了书本:“谢谢殷老师,我回去会仔细看的。”
“好…”
“小殷老师——”
殷白刚应下,耳畔便传来了女声,他侧头看去,便瞧见李引娣正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殷白立即站起身相迎。
“嫂子!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我来收拾碗筷,吃好了吧?”
“好了好了,真是麻烦你了。”
殷白连忙将碗筷放进竹篓里,李引娣接过,他的眼神落在了殷白身侧,有些好奇的问:
“殷老师,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呀?”
殷白侧头,笑道:“是…”
殷白声音猛的滞住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眉头缓缓蹙起。
陆望呢?
方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的陆望,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热风拂过,只有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殷老师…”
李引娣突然叫他,沧桑的面容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啊,我男人把你给我的那瓶红花油给拿走了…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的,嫂子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
李引娣摇了摇头,没说话,嘴角是一抹苦笑,他看向眼前这个温和的青年,不动声色的敛眸。
“其实我今天来,也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李引娣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小殷老师,你人很好,只是…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殷白愣了愣,李引娣攥紧了竹篓,继续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自己,我不想害了你。”
“什…”
殷白话还没问出口,李引娣突然脸色一变,突然爽朗的笑:“小殷老师,我先走了!明天是朱家嫂子给你送饭!”
说着,她便挥手离去,只是在离开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殷白身侧,眼底闪过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殷白默默注视着李引娣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到了屋子里。
这个李引娣,绝对有问题,可想想又觉得奇怪,如果李引娣也是亡魂,那她为什么又要提醒自己远离她?
无人的溪流边,少年蹲在岸边,看向水中的自己,有些郁闷的拍打了一下水面,然后颓然坐在了岸边。
“为什么会共用一个身体…”
陆望喃喃自语,脑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殷白,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如果他能拥有自己的身体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将殷白吞吃入腹,想想都觉得好兴奋呢。
“不可以!”
陆望突然变了脸色,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几乎是咬牙切齿:“还给我,身体的,控制权,给我——!”
陆望的身体猛的倒在了地上,他面容狰狞,双眼之中满是不甘,甚至有些疯狂。
突然,他不受控制的大笑出声:
“什么叫做还给你?这也是我的身体,当初我将生的希望让给了你,可你呢!?你不珍惜,就把机会还给我!”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哥哥!”
“他算哪门子的哥哥,我才是你的兄长!”
十三四岁的少年体内,两个不同的灵魂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二人各执一词,不肯相让。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翻滚的身体停止了动作,陆望缓缓坐起身,双眼中满是挣扎与不甘,他一把扶住额头,拭去了汗水。
他微微咬唇:“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伤害哥哥。”
他再次看像水中的自己,面容阴郁,眉尾低垂,一副郁郁寡欢不讨喜的模样。
陆望矛盾极了,他痛苦的抱住了他,低声呜咽起来。
是啊,像他种懦弱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他…
可是殷白…殷白哥真的很好,他一直想要读书,却没有机会,是殷白哥教自己读书,他还给自己昂贵的糖果…
谁都不能伤害哥哥,谁都不行…!
殷白伏在桌前备课。
自从村长安排人在山上布置捕兽夹后, 殷白总觉得这几日气味好像已经消散了不少,至少没有那种古怪的气味了。
但近来村中的传闻他有所耳闻。
村民们最近都在反映,牲畜被咬死的现象并没有好转, 甚至变本加厉, 连家中的猪都开始遭殃。
可奇怪的是,那些猪只被咬了两个牙印, 却没有被撕咬,有读了些书的,都说那伤痕像是罗刹咬的。
可是谁都没有看见过罗刹的模样,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的村民不信邪,去猪圈里守株待兔,可不知怎的, 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第二天一看, 猪果然又遭了殃。
村民见状, 便排除了这一传闻。
毕竟罗刹主要是以吸食人血为主, 活生生的人睡着了不吸, 反而去吸一个牲畜的, 若真的是罗刹, 那这罗刹也太蠢了些。
短短几日, 村子上空笼罩了一层疑云。
殷白闻言,对此也有所提防,罗刹, 其实就是僵尸, 西方叫吸血鬼。
所以他放了一只桃木在门前悬挂着,又整了几个大蒜在旁边, 总之是中式和西式都有。
“汪——汪——!”
村中突然响起狗吠,接着便是一阵撕咬的声音,殷白心中一惊,忙冲出门去,远远的便瞧见村中的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村民们纷纷起床,发出驱赶声。
殷白连忙抄起镰刀也冲了上去,拨开人群,只见地上满是家禽的尸体,猪圈的猪也在哀嚎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胃底翻涌。
“殷老师,你怎么来了!”有人问道。
殷白脸色泛白,他捂住口鼻:“我听见动静就来了,怎么样,抓住了吗?”
“没有,还没看清是什么,不过顺着血迹一定能找到!”
说着,村民们抄起家伙事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血迹的方向寻去。
殷白也跟着众人,可他眼尖,人影憧憧间,他瞧见有一像野兽一样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黑暗处出现,四肢着地,往左一转,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殷白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他看见那野兽的四肢纤细,毫无毛发,甚至还有指头…那分明是人类的四肢!
殷白惊讶的瞪圆了眼,他望向一侧,可那些村民们却像看不见一样,竟然举着武器直直的朝着前方跑去。
“等等——!那东西明明朝左边跑了!”
“大家…”
殷白的声音被嘈杂的脚步声所淹没,有好心的村民们见殷白想跟上去,忙拉住了殷白,低声劝慰:
“殷老师你一个文弱书生就不要凑热闹了,这里不安全,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村可没法交代,你快回去吧!”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那东西朝左边的树林里跑了…”
“好了好了,殷老师,我们等会会去搜的,你快些回去吧!”
众人将他扯到一侧便离去了,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殷白也不敢在原地久留,转身便向自己家中跑去。
奔跑时,他的脑中一直浮现出那东西的模样。
四肢着地,有指头,瘦骨嶙峋,黑发覆面…那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罗刹?不…不可能,罗刹是直着身体的,那东西更像是兽类…
殷白不敢想,他加快了速度,一鼓作气的跑回家中,猛的将大门反锁,熄了灯光。
黑暗之中,他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根据前几个世界的经验,他怀疑,这东西恐怕就是这局游戏的BOSS。
可如果那东西真的是…他该怎么消除他的恶意值呢?明明是人,却又为什么像兽类一般,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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