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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修仙吧(花色满京)


何不见早就防备着青玉竹内的印记反击,因而及时中断了炼化,收回神魂、守住心神,躲过了符文链条的攻击。
何不见放出灵觉,仔细观察着青玉竹中浮现出的符文链条。
组成链条的符文小如尘芥,还不断闪动。
但何不见的灵觉刚一接触,便发现那些符文每笔每划都极其清晰,完全不因为字小而糊成一团。
并且,这些符文并不是何不见已知的任何一种符文,也不是修士书写符箓所用的太初云篆。
但这符文散发着古奥神秘的气息,并且和云篆在结构上极其相似。
这是……这也许是某种上古大能自创的符文。
现在修士书写符箓所用的云篆,是先天神人诞生之时感悟大道气息所创立的符文,云篆以文字描摹大道,因而其内蕴藏着大道真意,拥有莫大威能。
灵天四大宗中的万化归一宗,主脉便是云篆符箓。
然而,正因云篆是描摹大道而创,自然也有其他大能和神人,按照自己对于大道的理解,创造出自己的符文。
这九节青玉竹上的符文,正是此种。
虽然何不见并不主修符箓,但在布阵时亦要常常刻画阵纹。
阵纹、符文等等,都不过是对大道的影摹,总有相通之处。
对何不见来说,这符文的价值,并不在九节青玉竹之下。
若他能学会这符文,日后布阵之时加以使用,所布下的阵法便会更为神秘独特,更难被看出破绽。
而且,这符文本就铭刻在青玉竹之内,他参透学会了符文,自然而然就初步掌控了青玉竹,到时再进一步炼化,更是事半功倍。
何不见暂时放下了炼化青玉竹,转而开始参悟这神秘符文。
南秦,越地,天苍山。
自何不见与越荒州离去后,越地一直断断续续在下雨。
雨水浸透了干涸多年的大地,等待许久的种子得到雨水的滋润后,争先恐后地发芽生长,干枯的树木上也冒出了新芽。
短短两个月时间,天苍山已经满山翠绿。
能与这满山新生的植物相媲美的,便是熙熙攘攘的游人和拥挤的皂盖朱幡。
秦停混在游人中,皱了皱眉。
天苍山上怎么多了这么多权贵和游人?
“那日天苍山电闪雷鸣、突降暴雨,县令和一帮人亲眼见到有神仙化为流光飞去,肯定是真仙飞升!”
“真仙显灵啊!不知道真仙有没有留下仙药。”
“肯定有,你忘了,‘采得仙药升仙去’,这二位定是采得了仙药,才渡劫飞升的。”
秦停听罢,心中冷笑。
原来是因为这个。
哪里来的真仙,还是两位真仙一同飞升而去?
是他们吧……越荒州与何不见。
是他们在这里装神弄鬼,糊弄这些无知的凡人。
秦停一想到他们两人,便心中烦躁。
他趁着人群不注意,闪身进入了天苍山的密林。
进入密林后,便施展身法向着天苍山崖底而去。
很快,秦停就来到了一片狼藉的天苍山崖底。
这里地面和山壁上有许多巨坑,一看这里便发生过一场恶战。
他来迟了吗?
秦停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他之所以又一次来天苍山,是因为他又做梦了。
梦中越荒州和文清一在天苍山下与某个敌人战斗,最终文清一死去,越荒州撑着最后一口气杀死了敌人。
醒来后,秦停就知道,这是他的机缘,是他的机缘!
越荒州是真传弟子,无论他是去帮越荒州,还是等着越荒州杀死敌人后捡漏,亦或是……
总之,对于他这个外门弟子而言,这都是次难得的机会。
秦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梦,也知道这梦或许在利用他,但他上次做梦便在天苍山下碰见了文清一,通过外门考验进入了太无宗。
没有梦,他甚至都没办法踏入修仙之路。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次的梦。
哪怕有人在利用他,秦停也不愿放过这次机会。
如今来到天苍山下,秦停看到却是战斗结束后的场景。
是梦出错了?还是他来得迟了?
作为最普通的外门弟子,别说越荒州的动向,就是文清一的动向他都不清楚。
也许只是他来迟了。
又一次,又差一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通过外门弟子考验后,正式成为太无宗的外门弟子,秦停听着其他弟子雀跃激动的交谈,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
外门弟子而已。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能成为太无宗的外门弟子自然已经很兴奋了。
可秦停却见过和自己来自同一世界的两人,直接成为真传弟子。
在见过同行的人一步登天后,他又怎么对自己前进的这一步开心得起来?
秦停知道外门弟子和真传弟子之间待遇的差别,这样下去,他与那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之前在天苍山,他就落后了一步,如今又落后了一步。
难道他真的就没有这个机缘,永远落后一步吗?
秦停不甘心,在山崖下细细寻找,突然目光一定,他看到一块布满铜锈的金属。
秦停走进了,发现那块青铜被办埋在碎石下。
秦停运起灵力将碎石一块块移开,终于,他看清了这块青铜的原貌。
是鼎,是一方巨鼎,还是他看着极其眼熟的鼎。
这不是那个骗子国师的鼎吗?
他上次看见这方巨鼎,它还金光闪闪的、摆在南秦的太庙里。
秦停骤然转身环视满是巨坑的崖底,立刻明白了。
和越荒州、文清一战斗的,居然是国师康兴运?
文清一可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康兴运能杀太无宗出身的文清一,这就说明康兴运至少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康兴运是筑基修士。
一想到这点,秦停面目扭曲。
如果他之前就知道,凭借他的根骨和皇子的身份,也许可以被康兴运指点,提前踏上修行之路。
若他有了修为,那他通过太无宗考验之后,会不会有机会直接成为内门弟子或真传弟子?
为什么!
现在曾经金光闪闪的鼎蒙上了一层铜绿,显然这法器已经随着康兴运的身死而废掉了。
又一次,他又错过了机缘!
秦停的心跳越来越快,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膛,似要从胸口跃出来一样。
渐渐的,秦停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呼唤。
那呼唤应和着他快速跳动的心脏,让他不自觉地顺着着呼唤,走到了崖壁附近。
走到崖壁前,他眼前一花,突然看到崖壁间绽放出了点点金光。
秦停仔细感受,发现这处崖壁上传来了些微灵力波动。
这里被人设下了阵法?
这……有两种可能。
一是赤元子留下的宝物。那两人就是在崖底碰到的仙蜕,他们当时是凡人,也许没发现这处宝藏。
二就是康兴运藏起来的东西。
不管崖壁内是谁留下的,总之应该是宝物,而现在,发现这宝物的是他!
是他的!
秦停立刻后退几步,尝试着突破这崖壁上设置的阵法。
崖壁上设置的阵法非常精妙,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秦停依旧没找到破绽。
可恶,可恶!
秦停这一个月渴了喝山泉、饿了吃野味,他还不能辟谷,就这么过了一个月野人的日子,可他就是突破不了这处阵法。
难道他又与宝藏无缘吗?
秦停不甘心极了。
他双目满是血丝,恨恨地一拳捶到山壁上。
突破不了阵法,他就挖山,他一定要得到这处宝藏!
就在这时,那股呼唤他的力量加强了,丝丝缕缕的金光透过山壁上的阵法,照进了秦停赤红的双眼里。
他与崖壁内的联系越来越强。
秦停突然想到,他没办法突破阵法进去,能不能让崖壁内的宝物自动飞出来呢?
秦停当即盘膝坐在崖壁前,不断回应着那股呼唤。
他的内心、他的意识、他的神魂,都无比渴望着崖壁内的金光。

月圆之夜,巨大的圆月挂在夜空中,但月光却并不明亮。
月亮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朦朦胧胧,似隐似现。
山林中的野兽不安地躁动着。
突然,一道金光自天苍山崖底冲天而起,又迅速消失。
秦停激动地握住从山崖内冲出的一卷竹简,快速将竹简收入玉佩中,然后向着山脉其余地方冲去。
他要找个隐秘安全的地方,再看这卷竹简。
一年后,越荒州一剑削掉扑过来的妖兽的头颅, 紧接着又连续几剑削出, 将妖兽庞大的身躯削成数块,随后闪身后撤,站定不动。
猩红的血顺着剑锋流下,在剑尖处凝结成血滴滴落在灰白的荒漠中。
越荒州看那被分割成数块的妖兽浑身皮毛和血肉都化为粘稠的血浆,向着那条血河流去,不多时, 就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骨头,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为碎粒, 融入这片荒漠。
随后他抬眼望已经距离他很近的血日, 神色间满是丰沛冰冷的杀意。
一年了,越荒州沿着血河前进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一路上, 他一开始遇见的是身着残破铠甲的士兵,到后来便是各种猛兽, 再到各种妖兽。
这些游荡在灰白荒原上的敌人,其实全部都早已死去。
它们没有神智, 但体内却还流淌着暗红的血液,并且肢体灵活、行动迅速,和僵尸完全不同。
而且在对敌时,光刺中它们的要害或削掉脑袋,还不能阻止它们行动。
必须将整个身体完全破坏,它们才会彻底倒下。
倒下后,它们身上的血肉会化为血浆汇聚入血河中,在灰白的荒漠里留下一道道指向血河的血色痕迹。
越荒州一路走来,不知道肢解了多少怪物,多到连永远寒光烁烁的秋水剑剑身上,都挂上了一层血膜。
在他身后,无数条血丝流向血河,就如同毛细血管与主动脉相连。
现在,他距离血日已经很近了。
越荒州走到旁边一处没有血痕的地面上盘膝坐下,从玉佩中取出一壶新丰酒,仰头喝了一口后,将剩下的酒浇在秋水剑剑身上,洗去那层凝结的血膜。
随后他闭上眼,冥想调息。
一年了,不间断的杀戮让他满身均是杀气,但越荒州并没有沉溺于杀戮之中。
他怀疑血河岸边的那些怪物,就是在血日影响下被沸腾的杀意影响而成的,他绝不能被杀意所惑。
因而越荒州转而用杀意去打磨自己的那把“剑”。
剑修的本命法器,都是剑修自己炼化而成的。
越荒州之前从藏宝阁中兑换的是西极乌兑金。
西方属金,西极乌兑金便是产自地脉极西之处,它并不似寻常金属一般,散发着锋锐和冰冷的气息,反而乌沉沉的,像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它被越荒州初步炼化后纳入体内,不断以灵力和剑意灌注下,如今已具备了大体形态。
此刻越荒州的丹田内,一柄微缩的乌黑小剑悬浮其中,其下液态的灵力如浪涛般不断涌起,拍打在剑身上,慢慢助它塑形。
越荒州内视之时,看到那柄乌黑的小剑,便想起之前天苍山上,被天劫余威震晕过去后,所见到的那片图景。
他在荒芜的大地上跋涉、在一片混沌的世界中踽踽独行,而这片图景中唯一的事物,便是那把毫无纹路也毫无光华、通体乌黑的剑。
那是他心目中的剑吗?
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剑吗?
他是在看到那幅图景之前,出于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西极乌兑金,但那时他还并未真正具象化自己想要的剑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在那幅图景中看到那柄剑后,他强烈地感觉到,那就是他的剑。
在觉醒了荒寂剑意后,他不断以灵力和剑意锤炼西极乌兑金,如今他的剑的雏形,也果然与那柄剑相差仿佛。
越荒州也在思考,他是不是先入为主,被图景中所示的影响了,所以锤炼出的剑才会和图景中的一致?
那幅图景,确实契合他的心境和剑意,但从他兑换西极乌兑金再到锤炼自己的剑,他有种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越荒州很清楚自己非常清醒,所作出的所有选择都是由心而发,但这才恐怖。
越荒州睁开眼,伸出手,那柄已具剑的大体形态,但还未开刃的乌黑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看着那柄剑,眼神坚定。
无论如何,这是他锤炼出的,属于他的剑。
无论前路有什么,命数也好、阴谋也罢,一剑破之。
越荒州收起秋水剑,将乌黑的剑执于手中,再次向着血河源头前行。
黑水沼泽中,何不见将最后一道符文破解。
一年了,他花了一年时间,终于将组成链条的符文全部破解记忆了下来,随后反向一点点抹除了上任主人留下的所有印记。
随后,何不见引动巨门星的星辰之力灌入九节青玉竹中。
碧绿如翡翠般的竹子颤动着,不断吸纳星辰之力。
它新生的、多余的嫩枝和嫩叶脱落下来,被何不见以灵力包裹放进了玉佩中。
随着青玉竹不断吸纳星辰之力,它的主杆渐渐收缩弯曲,团成了球形。
这个主杆组成的球形还不断向内压缩,随着它的缩小,球体的绿色也越来越浓重。
最后,青玉竹缩小成了和赤红宝珠一样,鸟卵大小的珠子。
这颗珠子如同以最顶级的帝王绿翡翠制成,通体碧绿清透,还散发着带有无穷生机的翠绿的微光。
与此同时,何不见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凝结成液态的越来越多。
原本细弱如涓流的液态灵力壮大成了潺潺不断的溪流,这溪流汇聚在阴窍附近,在灵觉的引导下一冲而过。
何不见只觉“轰”得一下,他的灵觉壮大了数倍,周身气势多了几分灵动自然之感。
他突破至筑基中期了。
何不见将这一个周天运行完毕,随后徐徐吐气、睁眼,伸手出手,那颗碧绿宝珠落在他掌中。
这是他第二颗宝珠,用九节青玉竹制成。
比起善于攻击的赤红宝珠,这颗碧绿宝珠的效用便是治疗与恢复。
在它散发出的碧色光芒照耀下,体内会被注入旺盛的生机,使得外伤快速愈合、内伤迅速全愈。
何不见很满意,他现在能打也能奶,如果可以,他期望下一颗宝珠能用于防御。
下一刻,何不见的神魂突然一颤,他完全炼化了青玉竹后,接收到了一部分青玉竹内保存下来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不知多久之前,一位手执竹杖、须发皆白的老人与一条黑龙战斗。
黑龙不断吐出带着死亡力量的气息,但那老人以竹杖轻点地面,便化解了袭来的龙息。
最后二者同归于尽。
黑龙口中含着龙珠轰然砸落,砸出了一个巨坑,源源不断的黑水从其内涌出。
老人的身躯则消散回归天地,他手中的竹杖则掉落在大地上,在黑水泛滥中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此后经过不知多少岁月,青玉竹那强盛的生命力使它生出了新根,长出了新枝。
在这块死寂的空间碎片内,龙尸与青玉竹渐渐达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
青玉竹的记忆中,下一个造访这片空间的,是一个身穿汉时服饰的术士,他试图接近龙尸,可惜他失败了,沉入了黑水沼泽中。
何不见看到那术士身穿的,带有汉时风格的服饰,顿时想到了康兴运留下书籍中所摘录的汉时旧事,大致拼凑出了前因后果。
长安城、龙首原、宫城,在汉时皇宫便建在龙首原下方。
汉时便有术士感应到了真龙的存在,但这空间碎片能否进来,完全靠缘分。
那术士可能是因无法进入,转而去向当时的帝王献言,言宫城地下有真龙潜行,唯有造六玺、盛祭祀,才能求得真龙庇佑,使帝王得享长生。
帝王信了,结果便是宫城内爆发了祸乱,伏尸遍地,术士趁此机会,血祭六玺,连接了宫城与这片空间,进入了此地。
可惜他修为不够,被黑水沼泽中的尸体拉入了泥沼中,就此也成了其中一员。
到最后,帝王没得到长生,术士没得偿所愿,但关于六玺、真龙与长生的传说却代代相传。
直到前朝的末帝,笃信此说,又一次封锁宫城,杀戮宫人,想要血祭六玺。
但不甘死亡的宫人盗走了六玺其中之二。
末帝只以四玺进行祭祀,并没能彻底连通龙尸所在的那片空间。
但四玺合力,依旧打开了一线通道。
这一线通道泄出了龙尸的死气,加之幽冥气息,使得在人世被烈火焚烧的宫城,在幽冥地中重现。
不过幽冥地中的宫城,已经是一座阴城了,真正的宫城在世人眼中,已被烈火焚为灰烬,又被雨水混合成了一片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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