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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来了(星颐)


“那背影就是你师父?”太极玄镜说话气焰嚣张,似乎根本不把他们这群小辈放在眼内,“五万年前,老身的真身是被他敲碎的!”
“师父不喜杀戮,他为何要敲碎你的真身?玄镜前辈,你老人家之前可有得罪过他?”银沥站在徒弟的角度来看,怎么都想不出一个自家师父平白无故把神器敲碎的理由。
“哼,老身也想知道为什么!吾乃上古神祗的陪葬品,已经沉睡了数万年,突然有一天,此人将老身挖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将我完好的真身敲碎!真是造孽啊!”
“你确定敲碎你真身的人是我师父?”银沥用手指戳了戳镜面里显示出的背影,“只有背影难以服众,你可看见他的真面目?”
玄镜老人对银沥的发问嗤之以鼻:“老身骗你们作甚?玄镜映射即为真实!当年老身确实看见了他的模样,只不过那部分的历史记忆存在我真身另外的碎片内,当下我也无法将画面告知你。仅仅只有一块碎片,老身的记忆并不完整。只要找到真身所有的碎片复元完整的太极玄镜,老身就能还原我见过的所有景象。”
太极玄境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呼吸停滞了一霎。
还原所有景象!
也就是说,只要凑齐这面太极玄镜的碎片,就能知晓当初夜浮光来神墓的目的!不仅如此,他也许还能透过玄镜映照过的画面,找到韩拾一!
银沥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地道:“我帮你找碎片!”
“你?”玄镜老人没有具象,但仅从他的语气就可以听出他此刻必定在审视着银沥,判断他是否有帮自己找到碎片的能耐。
“没错,我可以办到。”不就找东西吗?银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玄镜碎片光滑的表面映照着银沥的脸,银发蒙雪,肤白唇红,坚硬如山的眼神中又像遮了一层雾,时而锋利时而柔软,总是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错觉。
玄镜端详了他好一会儿,不知究竟从这样一张脸上看到了什么,才缓缓应道:“如果是你,或许可以一试。”
“好。”银沥从袖子撕下一片黑布,将太极玄镜的碎片包了起来,“事不宜迟,既然是真身,前辈应该能感应到他们所在的方位?我们即刻出发。”
“且慢。”碎片中传出玄镜老人两声咳声,似乎在责怪他这个年轻人太冲动,“我的每一块碎片,都无法离开封印的范围。”
“封印?”听罢,药风举目四望,这里除了积雪、石碑、腐朽的木头,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头有封印?”
就连阎王都感觉不到封印的存在,失去法力的小孟自然更不可能得见,她茫然四顾,又瞥了一眼相宁,发现相宁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封印能做到无形无踪,其施术者的水平必定在他们之上。
“一直有,只是对你们无效,封印困住的是我。”玄镜老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见银沥竖起两指屏住呼吸,丝丝缕缕的魂线快速从他后颈处涌出,如同飘扬的柳枝,优雅地往四周蔓延开去。
魂线探路。
这是他炼出魂线后研究出来的招式,肉眼看不见的阵法封印,可以用与自己魂识相通的魂线去洞悉探寻,魂线自然会将它看到的一切传到银沥的意识中。
一旁的药风像是第一次见银沥这副模样似的,对银沥的魂线能力震惊不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如同蛛丝一般的阵法在银沥面前铺开——魂线正在描绘出那肉眼看不见的封印阵法的原形。
错综复杂又环环相扣,银沥只看一眼就能确定这个封印阵法确实出自夜浮光之手。
“是乾坤立定阵,能够将这块玄镜碎片死死钉在固定范围内,但在乾坤立定之上,还有一个更加隐秘、更加强大的阵法。”
“什么阵法?”药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目前只能看到一角,无法判断。”银沥皱了皱眉:“玄镜前辈,关于你的碎片,还有其他线索吗?”
“老身只知道自己的真身被分成了八片,至于到底被封印在神墓的何处,时间太长,老身早就感应不到了。”
“八片……”这是个耐人寻味的数字,银沥继续说,“那便先从这里开始吧,拔钉子,一颗一颗来。”
话音刚落,银沥便开始席地打坐,将玄镜的碎片平稳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相宁和小孟不知哪里来的默契,立刻闪身离得半里开外,唯独药风还愣在原地不动。
“你还愣在那干什么?我要作法拆封印,你再不走,小心你的肉身。”
他非常合理地用上了“拆”这个词。
众所周知,银沥上神说一不二,说拆就是拆,绝对不会斯文对待。再者,其拆家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他乐意,所及之处皆能哀鸿遍野,哪怕是神的肉身。
药风略显迟钝地应道:“噢!好的好的,这就闪开。”
银沥半睁开眼,眸底闪过一瞬的怀疑,但并不影响他继续对太极玄镜施法。只见他再次合上双目,两指笔直指向黑布上方,一道银白色的法力从他指尖析出,环绕着玄镜碎片旋转。
与此同时,他后颈处的魂线完全切换成战斗模式,正在以数百倍增长的速度往外飞夺而出,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不断往银沥四周扩张,气势浩荡,杀气腾腾!
这就是恢复法力后银沥的实力,就算身上铐着四个缚神锁,也势不可挡。
离得遥远的三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唾沫,若不是他们早就见识过银沥魂线的威力,恐怕早就被吓得腿软了。
在空中不断缠绕奔腾的魂线,终于触及到乾坤立定阵的阵法根基,数千根魂线同时泛起晶光。
捆绑、渗透、穿破!
魂线就这样轻易掀开了乾坤立定阵的一角!
然而就在这时,貌似是魂线越界了,触及到另一层更强大的阵法边缘,强有力的法力顺着魂线逆推,猛地一下冲击到银沥身上,他的身体随之一颤,一口鲜血从胸腔喷涌而出。
一把似曾相识的孩童声音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银沥的耳畔。
“神仙,是这样吗?我的血真的可以封印这枚碎片?”
随后,恍惚的画面在银沥脑中逐渐清晰,破除乾坤立定阵后,有关这枚玄镜碎片的记忆也同步输送到了他的脑中。
十步之外,一袭白衣的夜浮光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来,答了句:“没错。”
神墓的正东方,红霞漫天,命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坠落。
一块半人高的无字碑,被积雪掩埋得只剩下半人头高。
此时此刻,一股滚烫的法力从地下猛地冲了出来,迅速将石碑周围的积雪融化成水,但下一秒,又有另一道雪寒的法力将其掩盖,积雪再度封上,甚至比刚才更加厚实。
半昏迷状态的韩拾一,身体正被悬在空中。
夜浮光一手摊开,一手挥动拂尘,再次将法印压在韩拾一身上。
他要强行破开韩拾一的命盘,释放他所有的前世记忆。
但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一次塞太多东西进脑子,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但夜浮光顾不得那么多。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顽抗。”
“等你恢复记忆后,你就会明白一切,到时,就让他彻底自由吧。”

夜浮光曾经有一段短暂的记忆,是和韩拾一共同经历的。
五万年前的一天,夜浮光依旧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人间云游,寻找消失的长生渡。
突然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求救声穿破云层,直达他的耳膜,他掐指算了算天机,今日在岚城方位,该有一位神明飞升才对,为何他听到的却是凄烈的悲号声?
于是,他顺着方位的指引,来到了岚城,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烈画面。
夜浮光的天机算术从来都没有出过错。今日,本该是岚城将军顺利赶走外敌,飞升成神的日子。现如今这里不仅没有神明飞升,反而多了许多阴气弥漫的痕迹。原本属于羽国的胜利之战,为何会以惨败告终?
不妙,太不妙了。
悲恸的哭声被雨水打得稀碎,但夜浮光还是听见了。他顺着哭声来到了城门之上,看到了连他也怔愣的一幕——城墙上阴气弥漫,不计其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烂在地上,但却有一具尸体笔直地站在城墙上,全身上下千疮百孔,头颅被无数支利箭穿插而过,已经看不出五官和脸型了,身体上亦然。
如此惨状,仿佛整个战场上只有他是唯一的靶子。
不少意志薄弱的人死后的鬼魂没有走上阴阳路,开始迅速凶化,自动被这具尸体身上戴着的某样东西吸引了过来,一个个都无意识地攀附到他的身上,啃噬他的沉睡的灵魂。
夜浮光从这具尸体的衣着打扮判断,此人便是岚城的守城将军,看这身骨骼,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如此残酷的战场,竟然还有一名小乞丐活着。
“走开!你们走开!都给我走开!”乞丐衣衫破烂,小小的个头甚至不及人的膝盖高,手中拿着一根染了血的箭矢,站在那具尸体跟前驱赶,一腔孤勇,却无能为力。
原来,这个小乞丐能看见那些死去的鬼魂。
夜浮光往小乞丐身上扫了一眼,神情多了几分惊喜,但很快眼神又转变为无人理解的遗憾。这些年他在人间游历,一直遍寻不到的并蒂扶桑种子,竟然在一个乞丐身上出现了……
“原来如此,可惜,我来迟了。”
很快,小乞丐发现有人登上了城墙,那人站在雨中,却滴水不沾。
“神仙!你是神仙吗!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将军吧……求求你……”小乞丐当即跪了下来,在那个被数千支乱箭射成肉泥的尸体旁,不断地朝夜浮光磕头,孩童的皮肤脆弱,没两下他的脑门就开了一道血口,血水交织着雨水,流满了他整张脸。
“你为何要我救他?”夜浮光问他。
小乞丐声音嘶哑,眼眶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已经在城墙上哭了三天三夜了,终于等到了神明的回应。
“因为他是好人!将军是好人!死的本不该是他……是我啊……”
“你体内有并蒂扶桑的种子,死不了。”
“不……不是这样的!起死回生之药本就是将军的!他为了……为了救我,把药给了我……”小乞丐说得断断续续的,但不妨碍夜浮光听懂了。
如果将军在遇险之前吞下那枚并蒂扶桑的种子,那他断然不会死。但这位无私的将军为了救一个乞丐的命,将扶桑种子喂给了他。
人性是复杂的,有好有坏。夜浮光远离人性太久,他无法站在神明的立场去评判这位将军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也许他知道自己救下的小乞丐还活着,多少能给死去的灵魂带去慰藉吧。
但从现场弥漫的阴气看来,这位将军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具尸体已经僵硬了,唯一完好的一只手,正淌着雨水垂直向下。夜浮光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将军的手指,所有攀附在将军身侧的鬼魂一瞬间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夜浮光的心脏微微一沉,一种熟悉感如同电流贯穿他的全身。
他抬眸细看面前死去的少年将军,辨不出他的真正容貌。但他从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上,愕然看到了这个孩子尚在襁褓里的模样——他抱过他。
“师兄,妙尘还有一事相求。”梵净山顶上,妙尘冲夜浮光委婉一笑。
“何事?”
“我腹中的胎儿,若是男儿……不可留在梵净,到时还要劳烦师兄帮我跑一趟,将这孩子,送到羽国的将军府上。”
“若是女儿呢?”
“若是女儿,自然是留在梵净,我亲自照顾……但我知道,他不是……”作为神女的妙尘,早已预知自己孩子的性别。
“男婴,就不能留在梵净吗?”
“这是我亲自定下的立国规矩,不能打破。”妙尘无比坚决,“送他回羽国,当个闲散自在的将军府少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留在梵净,那他一生都见不得光……我不愿看到他不得自由。”
沉默半晌,夜浮光终是答应了她:“好,我答应你,他出生那一天,我回来接他。”
十个月过去了,婴儿的哭声在梵净宫殿内响起。
果然如妙尘预知的一样,她生下的是个娇嫩粉白的男孩。
那一夜,夜浮光如约出现。
“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妙尘将刚哄睡的婴儿递到夜浮光手中,“师兄,拜托你了,他是将军的亲生骨肉,将军府绝不会轻待他。”
夜浮光低头看着熟睡的婴儿,没有作声。
“师兄的修为比我深厚,可是看到了他的未来?”
“不是。”夜浮光摇了摇头:“我看不到他的命运。”
脸色苍白的妙尘,竟如释重负地一笑:“如此也好,看不到也好,他的命运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嗯,这枚灵玉打造的玉佩时刻佩戴在身上,可护他周全。”妙尘将玉佩扣在孩子的手腕上,想了想,又说,“希望他,自由快乐,不受拘束、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好。”夜浮光抱着白乎乎的娃娃转过身,“我会帮你将他送至羽国将军府,这孩子的命运,我也不会干涉,一切纵他自由。”
“多谢师兄……”
最后,妙尘泪眼婆娑地送别了自己的孩子。
夜浮光始料未及,那竟是他和妙尘的最后一面。
夜浮光看着面前这具冰冷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蓦然落下一滴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流眼泪,他一直认为,作为神的他是不会流眼泪的。但今天这滴泪,他为这个死去的孩子而流。
人间十几年,对于神明来说不过短暂的一瞬而已,他作为神尊根本无暇顾及这短暂的时间,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在羽国还有一个自己抱过的孩子。
他本以为那个孩子,会像妙尘所说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长大,平安地过完这一生。但实际上,现实并不常常如他所想。
夜浮光很想亲自问问长大的他,这十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本该飞升成神的他,为何会死得如此凄惨?
他来迟了,他真的来迟了……
那一刻夜浮光心中没有过多的感受,只有一丝后悔在他心中冉冉升起。
眼泪早已将小乞丐的眼眶洗刷得通红,一副小小身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竟然在血腥的战场中活了下来。
夜浮光望向小乞丐的身体,脸上是永恒不变的漠然。
“好,我答应你……”夜浮光说道。
“真……真的?你真的答应救将军?”小乞丐喜极而泣,以至于他差点把雨水呛进喉咙里。
“嗯。”夜浮光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普通的青葫芦,揭开了盖子,将少年沉睡的灵魂吸入其中,“倘若我说,复活他的性命,需要你献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能救活将军,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你的命?”
大雨中,小乞丐瘦弱的身体僵了僵,他眼珠一转不转地看向面前这位白衣仙人。
夜浮光以为他定然要拒绝了,但没等到夜浮光合上葫芦的盖子,他就听到小乞丐坚定地说:“我愿意。”
“哪怕是献上我的命。”
这里是五万年前一个寂静的白天,神墓一屿。
白衣仙人和一个在人间捡到的小乞丐,经过五年漫长的旅途后,终于来到了神墓。
神墓作为神明消弭之前最后的栖息地,非神之身根本发现不了神墓所在。这是逝去的神明为了保障自己安息而设下的重重结界,防患于未然,谁也不想死后还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后辈来打扰清梦不是?
按理说,从古至今神墓缔结了无数古神祗的结界,里里外外都有无数屏障阻拦,肉体凡胎是根本不可能抵达这片土壤的。
但是这一天,一个十来岁的小凡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这里。
“你不是说凡人不能进入神墓吗?为何我不仅能看见这里的一草一木,还能脚踏实地踩在这片土壤上?”
“因为吃了并蒂扶桑的种子之后,你变成了不死之身,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了。”夜浮光不紧不慢地走在他的前方,遇到一处树荫,随手甩了一下手中拂尘,随即变出两块平整的大石,示意他停下来休息一下。
两块大石离得有些远,小凡人见状,毫不客气地随意挑了一块坐了上去。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和夜浮光保持距离地相处。
此时此刻,呈半透明状态的银沥,就站在自己最熟悉的两人身旁,只是跨越了时空,他们对银沥的存在丝毫没有察觉,继续默不作声地各做各的事。只见小凡人从怀中掏出那只被他盘得发亮的葫芦,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声细如蚁地对着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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