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点点头，捡起机枪递还给四眼仔：“这里危险，赶紧回去。”
游荡在荒野的污染物已经循着枪声逼近，数双贪婪的眼睛窥视着他们。
腥臭的气味越发浓郁，污染物几乎就跟在他们的脚后。
然而它们并未发动攻击，只是一味地跟着。
沈南心底发冷，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罩。
那藏在角落的东西并没有出手的打算，沈南几人有惊无险地跑回了营地。
“嗨哟，可算回来了。”丁向荣迎了过来，“发生啥了？”
“有污染物，”沈南模棱两可地回答，“问题不大，躲在这里就行。”
几人都知道沈南有保留，便不再细问。
这么一折腾，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几人吃过早餐就继续往费城前进，天色大亮时，装甲车被一支武装队伍逼停。
为首的刀疤脸扛着把重机枪，声音中气十足：“对面的兄弟，请下车一叙。”
“我下去。”
丁向荣解开安全带，一搓脸，摆出个流里流气的表情。
“哥们儿，你们打哪儿来啊？”
刀疤脸审视地看了丁向荣一圈：“beta？叫你们老大下来。”
“不才，”丁向荣撇嘴，“在下就是了。”
“你？”刀疤脸好像听到了惊天大笑话，“你当我傻啊，一个beta还妄想当老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
“刀疤，说话客气点，”那群人里走出个斯文长相的眼镜男，“对面的兄弟，相逢是缘，不如坦诚一点，交个朋友。”
眼镜男说话彬彬有礼，眼神却冷飕飕的，直往沈南他们的装甲车看。
沈南有点儿后悔。
早知道这儿还有武装队伍，就不该开这辆拉风的车出来。
“下车吧。”沈南叹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0088章 费城
沈南没有穿基地市的制服，冲锋衣＋工装裤的装扮，配上他那张昳丽的脸，视觉冲突愈发鲜明。
对面的alpha集体怔愣了两秒，而后爆发出狂热的叫喊。
“艹！omega！是个omega！”
“美人，来给老子舔舔。”
“乖一点，今晚哥哥们好好疼你。”
眼镜男收敛起脸上的贪婪，向沈南比了个绅士礼。
“这位美丽的公子，请问芳名？”
沈南眼底微凉：“萍水相逢，没必要互报家门。”
被忤了面子的眼镜男，面上掠过一抹阴毒，转眼又笑眯眯了。
“话不能这样说，你们到费城来，也是冲着净胜生物的药囊器械吧？既然咱们目标一致，不妨交个朋友。”
沈南此行的任务就是带回药囊机器。
净胜生物的总负责人曾睿，曾经是享誉世界的生物科学家。
他在末世前就发表了一系列的污染学理论，并且致力于特效药的研发。
只是当时，社会上都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没人支持他的观点。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趁机夺权，断了曾睿的研究经费，导致后续的研发工作遗憾停止。
结果大污染时期真的降临了。
曾睿的父兄要拿他的研究成果去做末世的人上人，逼迫他去完成之前的药剂。
曾睿一把火烧了实验室，自己也死在了大火之中。
但他是个有良心的，在最后时刻把相关资料发给了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几大基地都有自己的专家，调配过程不算太难。
但是其中有一个步骤必须用到曾睿独家的药囊机械。
所以到费城来的队伍肯定不止东方城一个。
沈南看了眼眼镜男衣服上的老鹰刺绣：“你们是猎鹰基地的？”
眼镜男撑了撑镜架：“不才，我叫方振文，方振鹰是我亲哥。”
猎鹰基地规模不比东方城，但是发展速度很快。
方振鹰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吞并了几个小型基地，手段狠辣极了。
沈南听顾臻讲过，整个猎鹰基地从上到下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力分子，中心管理层全是监狱里的死刑犯。
可以说是恶名远扬。
沈南微一点头算作回应。
他那轻飘飘的态度让眼镜男很不满。
他朝沈南后方的装甲车再看了一眼，恍然道：“你们是后勤的吧？你们的主力部队呢？”
眼镜男特意加重了“后勤”两个字。
沈南这边一共5个人，2个Omega，3个beta。
很多任务小队会把Omega带在身边解闷，在他看来，沈南这种级别的，肯定是某个强A的宠物。
“咦？你们在拍摄？”眼镜男注意到了那几个全自动摄像镜头。
“直播。”
眼镜男眸中涌出一些忌惮：“还能连接这边信号的……你们是东方城基地的？”
沈南看着他瞬间收敛的态度，承认道：“没错，我是东方城冷月军团的。”
这下不止眼镜男，那一票杀人犯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眼镜男勉强扯出一个笑：“东方城也看上了药囊机械？”
沈南反问：“机械又不止一台，猎鹰想独吞？”
沈南身上的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势让眼镜男不由后退了半步。
他后知后觉自己犯了怂，懊恼地皱了皱眉：“当然不会……既然是冷月军团的朋友，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南微微颔首：“请便。”
眼镜男招呼一众alpha上车，很快就开远了。
刀疤不解：“副城主，咱们不是说要在外面拦个队伍一起进城的吗？”
“拦个屁，机器总共只有四台，城里头已经有三个队伍了，咱们不赶紧进去，等冷月的来了，还有个屁。”
刀疤看着暴躁的眼镜男，咽了咽口水：“他娘的东方城的日子倒是好过，那么好的Omega……”
“别想那么多——你别忘了，只有我哥拥有曾睿的完整药剂方程式，他们做出来的，顶多只能算半成品，等拿到了机器，超越东方城指日可待。”
说到激动处，眼镜男的眼镜忽然下滑了一下，他赶紧用手扶住，没有任何异样地重新戴好。
沈南向来沉静的脸上有短暂的失色。
他揪了揪袖口，心道：差点没控制住力道。
就在方才，他尝试着将精神力分化出一小点，并附着在方振文的镜架上。
因为操控的感知力之手有些生疏，所以稍微用力了一点。
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
接下来他就可以随时随地监控猎鹰那群人的行踪了。
沈南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直奔净胜生物，反倒选了净胜生物对街的一栋楼作为暂时驻扎地。
紧张了一路的吴语对于他们能毫无阻碍地到达目的地楼顶，仍不大相信。
“不是说费城是死亡禁地吗？怎么感觉比废土区还安全啊？”
沈南调试好望远镜，递给吴语：“你来看。”
“妈呀！”吴语惊呼，“那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的，是一堵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巨大围墙，围墙几乎横贯整个费城，将这座死亡之城一分为二。
沈南他们所在的这一边，只有零星几个污染物。
围墙的那一边，却是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畸变怪物。
“异能者的能力，”沈南解释着，“土元素变异者，不对……是金+土的双元素变异者。”
那堵墙通体发黑，带着一种金属的冷感。
丁向荣喟叹：“双元素，而且还能弄出这么大一堵墙，至少得有SSS吧？”
吴语钦佩极了：“这样咱们就能安全带出机器了，他可真是个好人。”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前一种假设，显然不可能。”
沈南调转望远镜的角度，对准了对面的净胜生物大楼。
“……”吴语倒抽了一口冷气。
净胜生物是典型的写字楼设计，全景落地窗看起来高端的很。
然而此时的窗户那边，一具具人类尸体被倒吊着挂在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挂了一圈。
因为望远镜的清晰度很高，吴语还看见了那些吊起尸体的东西——不是绳子，而是他们的肠子。
“Yue——”吴语躲到一边干呕去了。
沈南眯了眯眼睛：“东方城上一批来做任务的，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吧。”
“看来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大变动啊，”沈南对着镜头笑了笑，“带回最新任务信息，我记得有积分奖励，别忘了给我们加上。”
东方城基地市，这两天最热闹的话题就是沈南的直播。
人们除了工作时间，一得空就会跑到几条有直播屏的街上，甚至还有些alpha直接把帐篷搭在了路边。
“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说不定几天以后就见不着了，还不赶紧多看看。”
“不愧是当年的军校第一，跟猎鹰的人碰上了也一点都不露怯。”
“蝙蝠污染物偷袭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死定了，没想到反杀成功啦。”
“我很好奇沈南那会儿跑到哪里去了，把丁向荣和吴语都丢在蝙蝠堆里。”
“不是去救四眼仔和阿亮了嘛，有目共睹，这事黑不了。”……
许家人这几天的日子可谓是极其不好过。
先是被狄迩盯上了，处处找他们麻烦。
许婷婷刚刚搭上的一个小领导，就因为怕得罪狄迩，主动跟许婷婷划清了界限。
接着就是沈南在直播的时候自曝，马上引来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斥责他们黑心肝。
许皓辰不久前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也因为这事把他开了。
那负责人原话这么说：“你们连从小养大的孩子都能随便出卖，我们这些毫无关系的，一不小心就完成了许家的垫脚石，要不起要不起。”
许皓辰当即发飙：“真他妈猪鼻子插蒜，为了进基地，连自己的老婆都卖了，也好意思说我？”
那负责人气得满脸青紫，让底下的护卫队把许皓辰揍了个半死。
那时候，狄迩的人就在一旁看着。
为此，许皓辰不恨那负责人，倒是把仇全记在了沈南身上。
“贱货！贱货！啊嘶——”许皓辰顶着一张辨不清五官的脸，边骂边叫唤。
舒娟在一旁心疼得直掉泪：“皓辰你别动，可别气坏了自己啊。”
“都怪你！”许皓辰怒瞪他的母亲，“我早说了沈南是许念穆，你硬要说他不是，要不是因为你的保证，我早就想办法把他拿捏住了。”
舒娟愧疚地低下头，眼里也涌出恨意：“那个贱种太能装了，我早该撕烂他的脸皮！”
许婷婷也怪上了舒娟：“妈，要不是你保证沈南不是许念穆，我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去冷月军团……啊！我知道了，冷月那些出事的alpha，都是沈南害的！我要去告诉顾城主……”
“回来！”许云海低喝，“你能不能有点脑子？顾臻那态度，明摆着偏袒沈南，你这时候过去告状，是想害死全家嘛？”
自从谢庄的研究所出事后，许家就被严密监控起来，他们现在出门走几步就会有人跟着，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外面人的眼睛。
许婷婷泄气地坐在地上：“该死的贱胚，跟了涂冷山的这几年，倒是学了一身狐媚的本事！”
许皓辰阴恻恻地抬起头：“爸，我们现在全家没一个有工作的，你是不是应该把宝贝拿出来点了？要不然都等着饿死。”
许家到底是豪门，末世后在希望之城还风光过一段时间，存下来的好东西不少，统统都被许云海收着。
逃到东方城基地后，许皓辰数次找许云海讨要，都被骂了回去。
可是现在许皓辰和许婷婷都丢了工作，他们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也被连根拔起，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许云海无奈，妥协了：“我先拿一些烟给你，你省着点用。”
许皓辰眼睛一亮：“放心吧，我有分寸。”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螳螂、白虎和杨梅几人凑在一起，盯着平板上的监控视频。
白虎气鼓鼓的：“这他奶奶的都是一家子什么东西啊，恶心死爷爷了。”
螳螂抿了抿唇：“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坑许家一个大的，你们干不干？”
“干！”……
“阿嚏。”
沈南打了这个早上的第四个喷嚏。
丁向荣调侃道：“家里人想啦？”
沈南摇头：“我没有家人。”
丁向荣想到这位omega的过往，偷偷感慨了一句 “美强惨”。
吴语蹭过来，把热好的八宝粥罐头递给了沈南：“小南，你可以把我当家人，你别忘了，我哥可是你的终极舔狗。”
沈南失笑：“哪儿有你这样埋汰你哥的，这可是直播。”
“切，你信不信他正高兴得转圈圈？”
彼时正转了半圈的吴千峰：“？”
沈南跳过了这个话题，正色道：“通过刚才一个小时的观察，我们可以总结出来几个关键信息。”
“净胜生物一楼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地上有很多拖拽的血迹，说明有人一进去就遭到了袭击。”
“既然明知道有很危险的袭击者，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进去呢？而且看血迹分布，他们是一进门就遇害的。”
“能来这地方的，不至于那么菜。”
“这说明，他们并没有看到袭击者，或者说，袭击者拥有一种容易让人忽略的外在体征。”
“现在待在二楼的是猎鹰的人，他们没比我们提前多少进城，却已经顺顺利利地抵达了净胜生物的二楼。”
“那么，他们进入的时候，是袭击者不在呢？还是他们有办法避开呢？”
“从三楼到八楼，每层都有一个污染物小boss，外墙玻璃上的尸体，出自四楼的小boss之手。”
“除了猎鹰小队，这栋楼里还有三个队伍，其中两支联手了，正在探索第七层。”
“另外一支单干，实力微微差一点，正被困在第五层，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九楼往上，没有污染物也没有活人，而我们的目标机器，就放在顶层十二楼。”
沈南的一系列分析下来，其他几人都露出了钦佩的模样。
“好厉害，”四眼仔由衷赞叹，“一下子就把形势全看清楚了。”
吴语则是问：“那我们是不是只要爬到九楼，往上就安全了？”
“哈哈哈，”丁向荣拍了拍吴语的背，“你小子真天真啊，照理说你哥可是吴千峰，怎么就有个这么傻白甜的弟弟呢？”
吴语努嘴：“你以为我哥是什么成熟正经的吗？天天睡前都要对着沈南照片说晚安……”
吴语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僵住了。
沈南无奈地跳过这个话题：“你说错了，真正的危险，就在九楼以上。”
它的气息与之前遇到过的污染物都不一样，古怪得很。
丁向荣摩拳擦掌：“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等猎鹰的人上三楼。”沈南再度举起望远镜，“我想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倚仗。”
很快，沈南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二层没有污染物，猎鹰的人很快就抵达了三楼。
他们撞开办公层的门，脚步匆匆地朝着落地窗这边跑。
他们的背后跟着一只硕大的人形蜘蛛。
躯干和脑袋是人形，原本是手脚的部位全变成了蜘蛛的节肢。
它的速度很快，漆黑的长足像尖刀，精准地穿刺猎物的身体，将他串在了节肢上。
没一会儿，八根步足已经有六根都串上了人。
它并不愿给猎物一个痛快，那些挂在步足上的人还没死，只能生生熬着被刺穿的剧痛，等待血液流干。
这群人中有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动作特别快，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快点！”眼镜男一面向蜘蛛开火，一面大声命令。
尖嘴男跟猴儿一样攀上窗台，扯下了一具挂在外面的尸体。
吴语感慨道：“他们是要帮伙伴收尸吗？那他们人还不错，没有传言的那么恐怖。”
沈南抿唇一笑：“你可以继续天真下去。”
吴语还想反驳，就见那尖嘴男直接用刀剖开了尸体的脑子，在那里翻搅一顿，拿出了一颗灰蓝色的晶核。
眼镜男让络腮胡顶着，跳过去抢走了晶核，继而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吓！”吴语目瞪口呆，“他们吃……吃……”
吞了晶核的眼镜男重新上阵，尖嘴男则继续扒拉其他的尸体，然后挖晶核，分给队友吃。
“他们吃那玩意儿干什么？”丁向荣嫌弃地皱着脸，“我也没见到力量暴涨瞬间秒杀啊，还不是又死了俩。”
沈南自然也注意到了。
“所以，吞吃晶核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下面几楼的污染物，而是为了九层以上。”
“我们也去吧。”一直走腼腆人设的阿亮难得的显出些迫不及待。
沈南幽幽看他一眼：“嗯？很急？”
阿亮没有露出破绽：“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了吗，早点完成任务，我妹还在家里等着积分救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