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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渣攻he指南(心向神知)


“火气真大。”
赶走了没个正形的逢青迟,闻修决左想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低头含着沈缘耳尖用力咬了一口,果不其然见怀里的人皱起了眉,闻修决掐着他的腰,低声问道:“闻修决呢?”
沈缘默不作声,长睫微微闪动着。
“闻修决呢?他如何?”
沈缘依旧不说话,逃避似的转过了头,将侧脸贴在了闻修决胸口间。
闻修决心里沉了沉,只觉着像薄丝网兜着重石下水,一点点被溺毙在河水中央,他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半晌后才似自言自语道:“这最在乎当然轮不到我……”
“沈缘是厌恶我的。”
“……没有。”
清冽之音似柳絮迎寒风,沈缘闭着眼眸,良久后才轻启薄唇,仿若梦呓:“我……羡慕他。”
“风鸣——召来!”
云少宗主红衣烈烈风华仗剑,并指成杀决,操动风鸣剑信手挥斩下去,一道明快亮光割断空中乱舞九头蛇身,只听半空中几声齐齐哀鸣,面前庞然大物轰地瘫倒下去,云栽雪淡然一笑:“砍得还挺齐嘛!”
“收。”
这些日子各界都不大太平,纷乱四起,云栽雪自出门买了些风景画册,便被突如其来般异起的妖兽群绊住脚大半月,途中偶遇一只青衣幻狐,未能追击得上便被地底破土而出的长蛇缠了四肢,他一路与各路妖兽打到浮云宗十里外的一处山林,在这边借着地势斩杀了九头蛇妖,身上负了些轻微擦伤,红衣之上也沾了不少粘稠血迹。
云栽雪摸了摸怀里画册,那几本民间册子尚还存放得好好的,便松了口气,将剑势一收,把风鸣别在腰间纵身往浮云宗而去。
“少宗主。”
云栽雪三步并作两步踏阶而上,见有师弟朝他施礼便摆手当做已经应过,他寻着铺了石板的小路,径直从浮云宗大殿通门进入后堂,连人影都未曾见到便高声呼唤道:“父亲!我回来了!”
云宗主早年丧妻,这么多年弟子虽众多,膝下却仅有云栽雪这么一个儿子,别人寻常家独子独女自然疼得像眼珠子一样,云微南倒也想好好疼疼自己的儿子,可云栽雪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往往是打过一声招呼便十天半月不见他人影。
“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
云栽雪径直倒了酒给自己喝,他搁下酒壶,反驳道:“我怎么不晓得回来了?浮云宗是我家,难不成我要住到外面去?”
“只是路上撞见妖兽行凶,被拖延了时日,处理麻烦了些。”他抬起酒壶又放下:“近来妖兽怎得如此猖狂?光是诛杀这些妖兽,我便取了十几枚妖丹。”
他说着将腰间乾坤袋解开,拿了几颗妖丹给云微南来看,云宗主还未上手拿来细细地瞧,却见自家儿子像是做了贼一般抬手将那几颗妖丹抛起来紧捏在手心里道:“这我不能给你。”
云微南怒道:“几颗妖丹,当你爹稀罕?”
云栽雪悄声道:“其他的妖丹也就罢了,那九头蛇妖我瞅着有约摸几百年道行,若是入药可强身健体,顶得上十颗回灵丹。”
云微南懂了:“给别人的?”
云栽雪点点头。
云微南问他:“这个‘别人’是谁?”
云栽雪轻轻“啊”了一声,含糊其辞道:“你认识。”
云微南皱眉:“你打什么谜语?你爹我认识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一个个细数过去到什么时候?既是送人制药,我又不会阻止你去送,说名字就是了,叫我猜什么?”
云栽雪笑了笑,将云微南按在椅子上,还未开口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自个儿先把他的相貌印刻在了脑子里去想了一通,越想越是觉得沈仙君纤纤星云如雾缥缈,叫人心惜得只盼能将他捧在手心里去。
“爹,我与你商量一件事。”
云栽雪斟酌着言语,开口道:“我知近来妖王已临世,各宗门派都忙着防范,如若我能将它斩杀扬名天下,您能否帮我去万剑宗……提个亲?”
云微南悚然一惊,险些站起来:“沈缘?”
云栽雪讶异挑眉:“您这不是能猜着吗?”
云微南无奈捏紧了眉心,低头杵在桌上半晌,又抬起头来道:“你说了是万剑宗,我怎可能猜不着,这么些年你狂妄得很,眼高于顶叫人愤恨,十几岁打遍了各宗门首席弟子,他们恨得你牙痒痒,只在万剑宗认了输,我焉能不晓得你待沈缘不同?”
“可我不知你竟是想寻人家做道侣的。”
云栽雪轻声道:“我喜欢他。”
“便是真输在他手上也甘愿的。”
云微南无奈叹气:“你是浮云宗根基,关于妖王之事,你且量力而行吧,再说你……道侣这事,沈缘若与你互通心意,你便是拿整个浮云宗做聘礼,我也不管。”
如同钟声在心头回响,闻修决狠狠地愣住了,他拥着怀里的人,良久未能出声,再反应过来要仔细地问问他时,却听青年呼吸悠长,轻阖着双眸已然沉沉入睡。
他几乎没听着后面那句话,只知道他自言自语说沈缘厌恶他时,醉酒的白衣仙君轻轻说出来的那两个字: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讨厌他的意思吗?
闻修决将怀里的人搁在小榻上,拉了椅子过来待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发愣,只将那两个字颠来倒去地品了数回,也没能摸清沈缘此话到底是何种意味。
他几乎想将床上的人摇醒了好好地问问他,问问沈缘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闻修决还想再问一问,那个叫云栽雪的,到底凭什么能被他记在心里,凭什么轻易夺了他们这么多年日夜相处的情谊排到他的前头去?
可终了终了,闻修决黯了双眸只低声道:“罢了。”
他解了身上那把有些突兀的仙剑搁在一旁,悄声挪到那张有些狭窄的小榻上,轻轻撩起半边绒被贴近了沈缘,又恐他秋夜受寒,握了青年白皙指尖放在怀里用体温暖着,侧着脸将身边的人瞧了又瞧,只在他鼻尖落了轻轻一个吻,便搂着沈缘合眼一同睡去。
天边破晓,霞云翻白。
沈缘自睡梦中清醒过来,头疼得有些难以忍受,合眼静默许久,只记起了昨日未被渡酒前所遭受的侮辱,闻修决忽到这船上来,将所有人都赶了下去,解开他衣裳百般玩弄,将他双腿之间都咬出了痕迹,大约已经见了血……
青年闭了闭眼,气闷得有些发抖,只恨当时自己未曾预料到有这么一遭事,可气过了转念又一思索,便是预料到,凭闻修决如今的实力,他又怎么能奈何?
沈缘启眸未彻底起身,便觉一只手臂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低沉喑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师兄……多歇一歇吧……”
沈缘侧眸看去,着实被惊了一下,身旁这合着眼睛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不是闻修决又是谁?
他屏住了呼吸,身体却止不住怕得有些颤抖,实在是这人折辱人的花招太多,沈缘尚未全知世事,根本无从招架。闻修决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很久未休息,如今昏昏沉沉地扯着绒被将沈缘包裹起来,低声劝道:“师兄多陪我歇会儿,可好?”
沈缘咬紧了舌尖,竭力压住自己的呼吸,轻声答道:“好。”
闻修决轻笑一声:“师兄莫要乱动了。”
沈缘盯着他的脸,片刻后目光落在了桌上水壶旁那把剑上:“我想喝口茶水。”
“……我给师兄拿。”闻修决抬手要去摸桌子上的水壶,却被沈缘拽了回来,青年握着他的手掌,轻声道:“修决,我来就好,你先睡着。”
沈缘微微探起身,伸出手臂似要去摸那只精致茶壶,却忽地在半路转了方向,紧紧握住了那把长剑的剑柄,只慢慢地抽出几寸来,他盯着闻修决起伏平稳的胸口,“蹭”地一声将长剑完全抽出,双手握剑用力向闻修决胸口间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闻修决似是觉察到危险,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落躲开这致命一击,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剑刃割伤的肩膀,气得有些想笑:“师兄如今身无灵力,只凭一把剑就想杀了我吗?”
沈缘空手起剑势,屈膝半跪于床间:“同归于尽,未尝不可。”
闻修决变了脸色:“师兄不要说这等玩笑,我可从没舍得对你动刀剑,更何况师兄昨夜说了……其实你是心悦于我的,不是吗?”
特么的男主学会扯谎了。
沈缘厉声道:“醉酒之言,岂能当真?”
闻修决眼眸中黯淡无光,他的喉咙涩得有些发紧,许久后才听到自己嗓子里传来的声音:“那么师兄说不讨厌我……也是假的?”
沈缘忽地一剑袭来,直指闻修决咽喉处:“你还不配我厌恶。”
“闻修决,我告诉过你。此生非你杀我,便是我杀你……!”
他说得这样果决,完全不似昨夜音色温软似清澈溪水流淌过心尖,如今自己是再不相信也不可能了,闻修决握紧了手中剑刃,他看着手掌中淌下的血迹,低声怒道:“再饶你最后一次……”
“把剑还我!你滚!”
“滚回万剑宗去!别再让我……看见你。”最后几个字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来,闻修决昏昏沉沉之间,早已分不清昨夜那场靡靡情事乃至醉酒相谈到底是梦境还是幻想,他软了一次又一次的心被捅得千疮百孔,以往尚还能自娱自乐地嘲讽自己总是怜惜着沈缘,以报复为名却从不舍得真叫他难受,如今再一回想,只觉得自己像是个乞丐,去眼巴巴地求沈缘手里那枚铜钱。
“把剑还给我……”闻修决握着剑刃,心头暗暗发誓:再心软一次,我就是狗。
沈缘嗤笑一声,扬手却将那把剑狠狠从他掌心中抽出,冷声道:“这把剑,你原也不配来用。”
——噗通
长剑自窗口入水,蓦然坠进河中。
闻修决呼吸一滞,不顾满手殷红血迹,从窗口翻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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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再心软我就是狗
小缘:我不讨厌你
受: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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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在干什么?!】
沈缘撩袖子就走, 完全不管那水面下的人是如何焦急地寻找那把剑,又是如何被微结冰霜的冷冽河水灌进伤口疼得叫他麻木,遑论是被他虐了三十多集的男主, 如今便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遭这样对待, 也总该彻底心死了。
系统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宿主,请你复述一遍我们的任务】
沈缘拢紧了衣裳,如今他筋脉被锁身无灵力, 偷摸逃跑只能靠着单薄衣裳御寒,一个不留神便被冷风灌进了喉咙里,狠狠地咳了几声才道:“你喊什么?”
系统把数据“pia”到他的面前:【你知道吗?差一点,就差一点!男主的黑化值就要爆表了!】
沈缘掩着唇角轻声咳嗽着:“爆了再说。”
系统试图将他拉回正道:【我们的任务是降低黑化值啊,昨天晚上,这个数据马上就要降到危险线以下了, 我们马上就能成功了!惹怒男主难道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啊, ”沈缘道:“逗逗他而已。”
系统:【?】
沈缘沿着河心长廊步行至岸边, 脚步有些虚浮, 他忍不住扶了把长廊尽头那樽看起来很威严的红柱子稍稍缓和着, 昨夜只饮了三口酒, 就叫他有些不能耐受,过去这么长时间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若是有灵力在身, 尚还能逼出肺腑中酒意, 可昨夜他胸口大脉被闻修决轻易锁住, 如今连常人体力都未及。
“呼……”青年低头紧蹙着眉, 长长吐出一口郁气来, 短暂歇了片刻, 便捏紧了下裳缓着呼吸踏阶而下,却不料一阵带花香的微风忽地迎面吹过来,沈缘下意识掩住口鼻屏息,抬眼见一青衣人揣着袖子微笑着端正立在他面前,挡住自己去路。
“美人儿这是要往何处去?”
沈缘厉声斥道:“让开!”
逢青迟弯着凤眼轻扬眉尾:“仙门子弟都是这样做派么?对我们魔族成见如此之深,我未作恶,只是问你一句,你倒先呛我一口了。”
他瞧着眼前白衣小仙君虽是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不能实落在地,病弱之躯无灵力可护身,可这一身青松傲骨却是叫人忍不住敬佩无比,恨不能将他肩头上积雪完全拂去,借他一身轻快,逢青迟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不过美人儿在我这儿总是受善待的,纵然小仙君这么怒视着人,也忍不住叫我心惜呢。”
“你与闻修决,一丘之貉。”沈缘绕过他便要往街道上继续行去,却被身边此人攥住了手腕,逢青迟一面笑着,一面又紧随着他的脚步走到路间客栈檐下来,低声道:“仙君藏着些吧,好多姑娘在看您呐。”
沈缘有些莫名:“看我做什么?”
“嗯?”逢青迟扬手打了个响指:“可能是想赠仙君一枝花吧。”
沈缘看着他手里凭空出现的那枝血梅,微微愣了下神,忽地想起万剑宗六角阶下那颗梅花树来,久远的记忆冲破水面汹涌扑面,将他那颗沉在水底的心打得七零八碎,他捏紧了素白袖口,咽下一口酸涩,刻意地移开了视线。
曾也有人每逢冬日冷霜遍山时,乘着阵阵寒打碎骨的漫天大雪,踩八百冰淬石阶,怀揣着那枝红梅到他的窗前来,彼时少年尚还一身轻快,怀抱着那枝梅花像呵护着这天底下最珍视的宝物轻轻敲响他的窗子,他声音本清朗,开口时只余一片真挚:“师兄,我给你带花来了!”
沈缘打开窗子,未曾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那枝沾了雪花的梅枝便从窗口处跌进他的怀里,再一回神,方才打开的窗子已经在顷刻间紧紧合上,任凭他怎么折腾都打不开:“修决?”
沈缘在回忆里听见自己的声音,碎珠敲打在石板地面上,滴滴答答的细微响动将他送回到那个寒冷的黄昏,少年在外用力按着窗子,沈缘只能透过缝隙隐约看见他模糊的身形。
“外面冷,师兄。”少年的声音自窗外传来:“这几日风雪太盛,染得六角阶那血梅红艳艳的,我路过瞧见,便为师兄折了一枝来。”
沈缘的确温润似玉,善解人意,但某些时候,他也并不晓得要给人面子,闻修决这话刚入他的耳中,他便下意识开口撕扯开了少年谎言:“你到我这里,不顺六角阶的路。”
“难道你逃了萧师叔的课吗?”
闻修决忍不住在外笑出了声:“师兄怎么如此说我?”
他顿了一顿,又低声道:“我只是想叫师兄开心些,并不是来讨巧。”
沈缘看着手里那枝红梅,道:“我没有不开心。”他扯下一簇鲜艳梅花,捏在手指尖揉搓半晌,一直到那几朵小花在他的手里捻碎了,弄了一指清香,才慢慢道:“你也不要在意,那人不过随口而言,各宗门间,本就该要首席弟子上试剑台切磋……我只是身体不适无法迎战,叫人说几句也就罢了。”
闻修决没有反驳,只是道:“师兄,你等我下回打败他,撕烂他的嘴给你看。”
沈缘劝道:“不要胡闹。”
闻修决站在窗子前,沉默良久开口道:“我往后……会更加努力修炼的。”
沈缘轻笑一声:“那便好了,修炼去吧。”
闻修决在窗子上的身影暗了一暗:“我会好好地保护师兄,不叫任何人再说师兄的不是。”
沈缘道:“好,我知道了。”
“师兄不要难过了……”窗子忽然开启一个小小缝隙,自寒风凛冽的外头探入一只手来,两只冻得冰凉的手轻轻相握,沈缘的目光落在从窗缝中飘进来的硕大雪花上,青年眼睫覆三寸清凉薄雪,渐渐模糊了视线,良久后才觉那似柳絮般的雪花已经融在了那梅枝上头,化成一滩水,再也找寻不见。
“……”
“这血梅是尊座亲手栽在修缘殿外的,魔族之地本就阴冷,尊座用精血滋养过,日日呵护得紧,长势倒也喜人。”逢青迟将那梅枝递过去,道:“如今我借花献小仙君,博你一笑。”
沈缘笑不出来,他张了张口:“……修缘殿?”
逢青迟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是啊。”
沈缘静默一瞬,将那枝梅接过来,血红色花瓣坠在坚韧枝干上,如同一颗颗摇晃不止的红果,一直顺着那条看不见的丝线流入到他的心里去,白衣青年再不能听见街道上那细声嘈杂,他的鼻尖处嗅闻到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冽香气,似乎……和昨夜那酒的味道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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