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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渣攻he指南(心向神知)


逢青迟问他:“这花如何?”
“很好。”
沈缘低头瞧着手里那根花枝,片刻后轻轻地嗤笑一声:“阁下的幻术,更好。”
话音未落,手中花枝化为飞灰。
逢青迟凝眸看着他:“不愧是沈仙君,心智坚定不可移,我认输了。”他沉沉叹了口气,双手合掌打响声音,刹那间场景转变,吵闹街道化为乌有,再一睁眼,沈缘重新回到了那艘画舫中,远处歌女琵琶乐声响起,弦弦摄人心魄,沈缘站在一刻钟前掷剑入水的地方,与浑身寒意眼眸猩红的魔尊对视。
闻修决衣衫尽湿,墨色发丝尾部滴落下冰凉水珠,他屈膝坐在藤椅上,原本挺拔的脊背不知为何此时却有些垂了下去,手指间稀稀落落地坠下接连不断的血珠,短短些许朦胧岁月,少年早已不再明朗,一身似沈缘般的白衣化玄冥,眉眼间凌厉似刀。
“这便是你的手段?”
“我还以为你会立刻离去。”
两人同时开口,嘶哑与清冽之音交杂在一起,却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二人相继愣了一下,一齐看向一旁似乎做看客的逢青迟,闻修决如今也明白过来,他咬着牙:“谁许你自作主张?!”
逢青迟抱臂靠在一旁,道:“尊座恕罪,美人儿该好好哄一哄,才能重归于好,只不过我却是棋差一招了……”
闻修决嘲讽一笑:“重归于好?”
他低声说:“平添新仇罢了。”
残存的意识仿佛从混沌中冲出,闻修决紧紧地握着手里那把失而复得的长剑,肩膀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少年魔尊如今狼狈不堪失了魂一般,手指绞痛到发白,沈缘的话彻底戳穿了他温热的心上血肉,从中涓涓不断流出鲜红的血。
这把剑,你原也不配用。
君坐高台风华无双,如今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轻易说出口了,不是皎皎明月真仙君么?可为何沈缘每次开口,都能准确无误地扎到他心头最脆弱的一块地方去?
“沈缘。”这两个字在闻修决的喉间滚了一圈,他直起脊背,强迫自己迎上青年冰冷目光:“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有那么一刻,曾觉得对不住我?”
沈缘没言语。
“有吗?”闻修决继续追问道:“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要向我说一声对不起?”
沈缘道:“没有。”
“从来没有。”
闻修决微愣一瞬,随及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的拇指按着剑柄慢慢滑动着,剑刃缓缓出鞘约摸几寸,他保持着这个动作,语气忽然有些轻快:“你说一声对不住我,说你错了不该那样做,我便给你解了筋脉叫你安稳回万剑宗……这个交易,还算好做吧?”
白衣仙君逆光望向他:“可你忘了,并非仅有解筋脉这一种方法才可恢复灵力。”沈缘未等闻修决回话,并指成剑决,在胸口间用力一击,这一下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被锁住的筋脉在肺腑间尽数断裂,须臾片刻,白衣青年唇齿间溢满血腥,他抬手擦去唇间血迹,低声道:“自断筋脉……也可以。”
闻修决指尖剑刃落回剑鞘。
“我没有什么对不住你。”沈缘恢复灵力,他无剑起势,与椅上闻修决终于形成旗鼓相当对抗姿态:“你本就该被诛杀在万剑宗内,如今只不过是迎来了你既定的结局。”
“我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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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受马上就会狠狠后悔没给攻宝解筋脉
后面有一段攻死受疯情节(濒死没真死)
临近大结局了耶耶耶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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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41)
“你是这样想的。”闻修决低下早已涩意难忍的猩红眼眸, 哧哧笑声在河面上传开,静谧水下荡起卷形洪波,如同刀刃一般将河中活物绞碎成泥, 咕噜血泡冒出水面,将染了霜华的河水变为一副花林映照的绯红颜色。
“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闻修决低低讽笑道:“好可怜, 几乎要将我说服了。”
翻脸不认人这一招没人能比沈缘用得更好,前些日子他还做着温润模样,赠他手中这把利剑, 站在那些弟子面前声声维护着他,告诉自己万剑宗便是他的家,若是谁欺负了他,便要讨回来才对。沈缘为他挡过秘境杀阵身受重伤,为救他性命他下跪求过厉城扬,又在临走前轻轻笑着, 对他说:“闻修决, 看看这人间吧。”
可是闻修决似乎早已经忘记了, 这一世的路径如此相似, 已经欺骗过他一次的人, 又怎可能轻易迷途知返?颠来倒去的爱恨交错, 到底不过还是一通他不忍细看的糊涂烂账,十几岁年少时温柔向他递过来的那只手, 终究成为了一柄夺他性命的锋利刀刃。
该迷途知返的不是沈缘, 而是他自己。
闻修决阖着眼睛, 有些无力:“你既说要不死不休讨回所受屈辱, 那么我的金丹呢?是不是也该叫我讨要回来?”
沈缘起势一掌震破这艘画舫, 看着慢慢涌入进来的血红色河水, 他依旧姿态清俊挺拔, 不沾染一点尘世污秽:“你想要,自可以亲手来讨。”
“仙君说得好轻巧。”闻修决握着剑站起身来,画舫在河水中央摇摇欲坠,他迈着艰难的步子走过来,不顾衣裳尽湿:“你不过是仗着我多年爱慕,肆无忌惮罢了。”
“弃了我的剑,也弃了我。”
走了这么多年,闻修决终于能真正站在他的面前,眼前白衣青年衣袂飘动,依旧风华绝代,身姿如松,也难怪那些小宗门的弟子们虽看不起他这一身病弱身骨,却也只能仅仅说一声“实力不济” “难配此位”,再多的闲言碎语,也从没打到他这一身泠泠风骨上。
船上积水已深,雕花窗子咔嚓一声碎裂掉入河中,沈缘肺腑筋脉虽断,疼得他难以再作答。但至少灵力已恢复大半,方才三两句话间,闻修决已经慢慢走近了……如若要还报那两次折辱,这便是最好的机会,可面对这般情景,三千爱恨尽加于身,他难得有些无措,或许是逢青迟幻术奏效,纵然是万般苦恨,沈缘却也依旧记着冬日窗口处递来的那一枝梅。
到这种地步了,再往前追忆,还有意思吗?
闻修决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哑得像是掺了沙子:“沈仙君不是与魔族势不两立吗?你既没离去,我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为何不杀了我?”
“杀了我!”他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震响船周潺潺血色河水,少年面目狰狞,浑身颤抖,只迎上他清冷眸光,闻修决咬着牙低声很恨道:“沈缘,杀了我,正你仙道!”
“来!”
沈缘看着他,心中忽地涌上一阵悲哀,他沉默片刻,反问道:“杀了你,就能结束这一切吗?”
闻修决哧哧笑出声:“杀了我,你还报折辱之仇,我爱恨尽消,可以结束的沈缘……可以结束……你叫我彻底死心吧!不要再像逗狗一样玩弄我……”
沈缘并指成一道模糊屏障阻止了闻修决继续向自己前进,也为自己划开了一条逃生道路,青年沉静温和,听闻此言也只是道:“我从未逗弄你,闻修决。”
他轻声道:“你疯魔了。”
闻修决眼眸闪了闪,低声道:“我早就疯魔了……”
“……师兄真是好手段,如今已到这种地步,”他的手心用力按压住胸口沉闷跳动着的心脏,道:“到这般难言境界了,我生生恨着你,想过要将你永远禁锢,还报我一心情意……却从未想过,将那颗金丹取回。”
“……是因为不舍得叫你受剖丹之苦。”
有段时间他甚至心想:既然沈缘想要,那就让他拿着吧,左右不过是一颗金丹,没了那颗金丹,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闻修决与他相隔一道屏障,船舱已经涌入了大半冰冷河水,叫他从脚底便开始全身发寒,两人的衣裳下摆全部飘在水面之上,闻修决道:“师兄,唯一的机会,你还给我最初既定的结局,这是唯一的机会。”
“否则你会来求我,你会后悔的。”
闻修决实在想象不到沈缘求人的模样,前世纵然是他捉了那些仙门子弟到魔族,沈缘来时去时,也从未弯折过脊骨,一身清隽难以舍去,真真是万剑宗风华绝代沈仙君。
沈缘忽地笑了:“我会后悔吗?”
“从来不会。”
他足尖轻点轻松跃起,在乌云遍布的天空之下化作一道淡淡蓝色流光,自河水中央如魂灵升空作闪耀星辰,从闻修决的眼前彻底消失,身旁逢青迟原本正做看客,见此情状正要紧追上去,却被闻修决拦住。
“让他走。”
“我看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救整个万剑宗。”
闻修决低下眼眸,在画舫即将被河水吞没之时,闪动身形化为一缕寥寥烟雾,迎风消散。
沈缘脱离那处地方后便一路沿着盘山河向南行去,他知晓此时各宗门都在迎战四处突起的妖兽,正是危险谨慎时期,闹了这么一回脾气耽搁许久,再多的气恼也都消散了个干净,如今他必须尽快赶回万剑宗去。
只是因破开禁制他胸口间筋脉尽断,为了暂时维持着身体康健,不得不拿出大部分灵力来耗费,沈缘全身的气力所剩无几,只能硬撑着一口气尽量赶路,他算了算日子,若仅用一些灵力的话,他大约能在三日内回到万剑宗。
“这是……?”沈缘第二日时距离万剑宗还有几十里地,他站在河水边,看着稀疏林中死伤成群的妖兽与人躯体交叠,禁不住心头一顿,这林中显然早已经经历了一场鏖战,如今正值初冬季节,故而纵然是尸身成堆,也并未有气味散发出来。
沈缘连忙上前一个个地翻找着尚可能存活的人,通过他们身上的衣裳,沈缘勉强能猜测出来这大约是靠北距离万剑宗并不算远的一个小宗门,骤然遭此劫难,此宗门必定元气大伤,说不定……
“……救、救救我……”
青年衣摆忽然被扯动,他转过身,看见了那狼妖尸身之下压着的尚还有一丝活人气息的小弟子,这弟子看起来年岁小得可怜,身上的衣裳都有一些松垮,仅存的一只手臂上翻着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沈缘心头一紧,连忙俯身下来按住他胸口某处大穴:“闭息!”
小弟子脸上还带着些软软的婴儿肥,沈缘猜测着他大约是这宗门内最年幼的小孩子,或许是……关门弟子,这样小的孩子都遭了劫难,那么……恐怖的猜测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明朗,沈缘深呼一口气,用灵力勉强修复了小弟子肺腑间致命重伤。
“噗——”
看起来受伤严重的小弟子还未昏厥过去,沈缘倒先因灵力枯竭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他随手抹了把唇间,又急忙用自己的衣裳包裹住小少年断臂,为他止住血。
那小弟子睁着眼睛看他,半晌后才轻轻地说:“仙君……我认得你。”
沈缘劝道:“不要说话了。”
小弟子不听劝,又开口道:“我师兄,叫我跟你说一声……”
沈缘沉了语气:“不要讲话,你在流血。”
小弟子竭力往他怀里爬了爬,只撑着一只手,低声道:“……我知道我,无力回天了,师兄们为救我……都死了……您不要再耗费灵力……”
“我想……叫人,能救一救我……”他喘了口气,又继续道:“能在此处恰好遇见您……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沈缘压着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儿,为这名小弟子医治着身上重伤,他肺腑间乃至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击碎,能硬撑到现在也是不易,沈缘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挽救他的性命。
小弟子伏在他腿间,眼皮越来越沉重:“我师兄说……如果我能活下去,便叫我去寻……万剑宗沈仙君……他叫我告诉您一声……”
沈缘心里那阵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抱住怀里尚还年少的孩子起身,脚步忍不住晃了一晃,道:“我带你回万剑宗医治。”
“我师兄叫我告诉您……他说……”
小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与沈缘的心跳合为一拍:“他说……早些年,对不起您。”
沈缘忽地一愣,他想问这小弟子这句话是何含义,未开口却见怀里的少年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萍水相逢,最终死在了他的怀里。
为何会对不起他?
沈缘眼底波澜无法掩埋,他怀里的少年躯体有些瘦弱,却叫他感觉到仿佛有一千斤那么重,他身体间灵力已所剩无几,肺腑疼痛感更加深刻,“砰”地一声,白衣青年双膝触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哀吟。
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长长嘶鸣,沈缘将那小弟子安稳放在地面上仰头去看,一只雪白灵鸟落于他指尖,两只洁白羽翅合紧,青年拿了鸟爪处的小卷轴展开,只见上面仅仅写了四个字——
小缘,速归。
“是……师尊的笔迹。”沈缘心头慌乱不止,刹那间手指抖得不成样子,短短半月余,他只是闹了回脾气下山躲一躲,散散心中烦闷,为何便在此期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乌云与霞光相接,暮色将至,天边拢上一层极其诡异的紫红颜色,温和沉静之中似乎夹杂着即将要到来的骤雪,沈缘强撑着已经即将要油尽灯枯的羸弱身躯,在第二日天光即将破晓之时赶回了万剑宗。
二十余年间,沈缘从未见过万剑宗这般混乱场景,宗门处参天巨树被拔根而起,寥寥湿润泥土沾染在一旁玉阶之上,枯黄秋叶卷着萎靡的模样在天空中旋转飞舞,最终落在他的衣裳下摆处,沈缘手指慢慢捏紧,顺着三千玉阶而上,却在途中恰巧遇见了似要下山去的云栽雪。
白衣仙君微微一愣:“云少宗主?”
云栽雪见他模样,急忙拦住他,拉着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沈缘,我边走边与你说。”
沈缘点了点头紧紧跟上他的脚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
云栽雪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温度自肌肤间慢慢渗入,像是握了一块冰白雕玉,他来不及再关照沈缘,只能竭力暖着他受寒的手指,道:“前些日子,大约是八日前,有一小宗门遭遇了妖族夜袭,浮云宗看见求救信号赶过去时,已经全宗尽灭……我的师弟为他们收拾了遗物埋葬了身躯,带回来一样东西。”
沈缘问:“是什么东西?”
云栽雪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只是一封信。”
沈缘蹙紧眉心:“或许这是妖族玩的什么把戏,昨日黄昏时,我从锦绣城口而归,途中遇见某一小宗门,亦是全宗尽灭,未曾寻见有什么信。”
云栽雪却道:“昨夜临近子时,我去了一趟,想要寻一寻妖族进攻的踪迹,见某位弟子胸间伤口处扎了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写了字的白绸。”
沈缘呼吸一滞:“信的内容是什么?或许这是……”
云栽雪打断他,却摇了摇头道:“沈缘,半月前我自山下归宗,曾与我爹说……我要娶你,我喜欢你,所以想好了待到这事终了,我要去万剑宗提亲……”
二人来到一处山头,此时山上正燃着熊熊大火,灼烧的气味化作缕缕黑烟从山顶飘染而上,熏得沈缘有些想要咳嗽,可他勉强抑制住,听着云栽雪如同遗言般的话语,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缩,半晌后他喃喃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云栽雪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娶你,绝非是一句空话!我既心悦你爱惜你,便会护你到死……也乐意。”
他忽地撇过了头,低声道:“万剑宗气血大伤之时,我不在山中,没能来得及救助……对不起。”
轰隆——
山上忽地传来一声巨响,沈缘与云栽雪相互对视一眼,皆是变了脸色,两人运起灵力纵身往火焰中心而去,沈缘灵力枯竭如干涸湖水,他强行压住涌上来的血腥,落身于火焰中央。
“哎呀……沈仙君终于到了,不枉我等待良久。”
四周灼热气流包裹住沈缘的身躯,他本就气血虚弱,如今被这么一炽烤,喉咙里的烟气涌入,几乎是只能断断续续地喘息,眼前妖王用面具遮了面孔,只露出一双狭长凤眼,见他赶到也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他,道:“早这般回来,便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了,沈仙君一人,值上千百条性命。”
沈缘盯着他看了片刻:“雁鸣?”
雁鸣低低一笑:“仙君还记得我的名字,叫我好高兴,十二年前万剑宗后山,我被萧景炎设下的捕兽阵所困,险些失了性命,是你路过救我一命,我一直都……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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