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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渣攻he指南(心向神知)


但面前这位是他师叔,也是几位长辈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位, 沈缘从未对自家长辈撒过什么谎, 甚至在他整个二十余年人生中, 他从未说过谎话。
这样的局促与心焦, 或许早就被师叔看透了个彻底, 他可能只是不屑于揭穿罢了, 萧师叔能对他有这几分偏爱,已经是做到了一个万剑宗仙尊的极致, 试问有哪一正派宗门, 能容忍手下的弟子强取别人金丹炼化为自己所用?
没有的。
这已经和修炼邪术走入歧途, 没什么区别。
萧景炎沉思片刻, 拽着他的手腕便向着占柳台方向走去, 那处高台连接着这一大片竹林与万剑宗的议事堂, 沈缘心头一慌, 便想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不料被捉得更紧,连白色的袖子都被裹了起来。
“小缘啊。”
萧景炎拉着他的劲瘦薄腕,声音温和道:“不是难过了还想哭一哭吗?你跟我来,可别叫别人看见了。”
沈缘被迫跟着他一路走到距离占柳台不远的溪水旁边,萧景炎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青年看着前方潺潺流动的溪水,退后两步,将身旁的沈缘轻轻往前推了推:“可不能哭的时间长了,不然你要害头疼的。”
沈缘无奈回了下头:“我不哭,师叔。”
萧景炎沉默了两息,问:“为什么?”
沈缘道:“我已经长大了。”
他说着便不再看身后萧景炎的眼睛,只是站在溪水前垂眸看着水面上荡漾的层层波纹,这溪水还算清澈,可以隐约照出他的面孔,沈缘攥紧了手中的剑,忽觉一行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左眼处流下来,青年忙抬起手用袖子擦干了,不想叫人看见他泛红的眼睛。
萧景炎似乎并无察觉,只是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他是上一辈里祖师爷关门弟子,故而与沈缘年岁差距并不算大,这个小师侄那时有什么话,都乐意和他说一说,可一去数年,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沈缘早就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沈缘专心致志地盯着溪水,却忽地听到水中几道连续的“扑通”声响,他好奇抬眸一看,见几只金红鲤鱼相继跃出水面,在溪水之上带出一道弧线,又雀跃地钻回水底,如此往复数回,沈缘抿了抿唇,道:“我这么大了,师叔还哄我。”
萧景炎放下燃着灵力的手指,走上前来笑道:“你小时候可喜欢,不晓得现在有没有用了。”
沈缘轻声道:“谢谢师叔。”
萧景炎侧眸看他:“小缘都谢谢师叔了,还不肯和师叔说一说吗?”他顿了顿,补充道:“金丹的事。”
听见这句话,沈缘并未惊讶,萧师叔向来是心细的人,若是常人来摸他的脉,未必能摸出那颗金丹的异常,如同孟师叔一般,只凭查看筋脉灵力流动便能看出他的病症的医师,也不大多,这件事沈缘并未向任何人说出口,如今只有萧师叔一个人探出来了。
“我……拿了别人的金丹。”
“谁的?”萧景炎问。
沈缘沉默许久,才道:“闻修决。”
萧景炎闻言眉尾轻挑:“师兄那个关门弟子的?说起来这几个月似乎没见着他,泊风前几日还来问了我,说是山中找遍了都没影子,可是我也没瞧见呐,你把他杀了?”
沈缘愣了愣。
萧景炎压低了声音:“你真把他杀了?”
沈缘:“……那倒没有。”
萧景炎皱了皱眉:“都怪你师尊,把你教得太良善,这种事本就该赶尽杀绝才对,要是他侥幸活过来报复你,那可怎么办?”
沈缘惊了一下:“……师叔?”
“师叔不怪我吗?”
萧景炎捏了下他的脸,笑道:“你要是与你师尊或者是宗主说,难保他们不责怪你一回,这可是犯了宗规戒律的,真挨了刑能把你命去半条,可你觉得师叔我难道是什么很正直的人吗?”
“况且我知道小缘有难处。”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符令来,握着沈缘的腕子,塞进了他的袖口中,轻念几句口诀后道:“好了,掩灵避息,旁人再探你的脉,是探不出了。”
“这事师叔来解决,你不要担心。”
万剑宗门接连出现了几次妖兽忽然袭击的事故,在这些日子里宗门弟子的戒严强加练习和相互配合之下,仅有少部分弟子受了一些轻伤,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因此身亡,可未降下的禁制还是叫沈缘忍不住有些心忧,这些日子里天气也差得很,在又一次乘着小雨回来后,沈缘毫无疑问地受了些寒。
他不愿再去麻烦孟师叔,因此独自一人盘膝在床榻上用灵力回转了几个周天,稍缓了缓身上的冰凉之意便合衣入睡。
秋夜微凉,有细风卷着树叶自窗口缝隙处飘进来,吹动着沈缘垂在床侧的几缕长发,青年双手交合置于腹间,手臂轻压着薄绒棉被,却忽地闻见一阵阵浓郁诡异的花香。
这香气烈烈,随着风灌入他的鼻孔之内,沈缘喉咙处涌上一阵阵的无色香气,自唇角处化为虚烟慢慢地逸散在房间里,半晌后山顶钟声“砰”地连响几声,青年半睡半醒之间似乎觉察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捏着手指想要坐起来,身体却麻木得厉害,连眼皮也沉重得不似往日般清明。
好困……怎么回事?
沈缘无法睁开眼睛,就连覆盖在绒被之上的手指也无法动一下,他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微微睁开眼睛,长睫遮挡之下,只见一个高大的影子直直地立在他的床前,他看不清这人形的相貌,也无法控制自己渐渐无法感知的身躯,在一阵灰白烟雾迎面袭来时,沈缘反应略迟钝了些,便被这阵烟雾钻了空子,彻底叫他昏厥。
“我的好师兄。”那个影子凭空点燃了烛火,慢慢地走近床边,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玄铁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容貌,只露出一双深邃锋利的眼睛,如若沈缘依旧清醒,凭着这么多年时时刻刻的相处,即使只有一双眸子,他也一定能认得出来这到底是何人。
闻修决坐在了床边,他看着床榻之上安静睡着气息微弱的青年,有那么一瞬间居然感觉到了陌生,墨发白裳,容貌依旧是那副容貌,眉眼处清冽似水,软和得叫人忍不住怜惜,相比于之前那副明显的病态,他如今显然已经有了几分气色,在淡淡烛光之下,青年白皙面容上还能隐约看出一层血色。
这足以证明,这些日子他过得很好。
可不知怎么的,闻修决心里那阵恨意却忽然淡了许多,就连手里握着想要予以这人致命一击的匕首,都在手指颤抖下落了地。
“咣当”一声微响,少年恍然回神。
“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容易。”
闻修决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的手慢慢地抚上青年温热脸颊,顺着额心向左侧滑下去摸到了他的耳尖,过去这么久,拨开沈缘脸侧发丝,却依旧可以隐约看见他耳尖上那几点淡淡红痕。
他低下头,在那几点痕迹上再次落下咬痕,青年在梦中轻轻嘤咛一声,却被一只手瞬间捂住了嘴巴,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闻修决的手心里,他细细瞧着沈缘梦中忍不住蹙起的眉心,忽然想到一个足以叫他恨意消除稍许的好办法。
这或许的确是一个极佳的报复手段。
叫他舒畅,叫沈缘不开心,这就足够了。
闻修决的手缓缓落在了青年胸口间,只是顿了片刻便再次下移,原本覆盖着的绒被被掀起半边,闻修决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这人腰间束带,他知道沈缘有在腰侧打两个活结的习惯,于是一切进程都十分轻巧,少年手指微一拉扯,沈缘胸口间的白色衣裳领子便随之松了一松,露出甚雪般白皙的脖颈和胸膛。
下面是……里衣。
闻修决不禁有些兴奋地屏住了呼吸,缠绕在心口的爱意藤蔓挣扎着想要冲破这薄薄一层皮肉,它们挥舞着枝蔓,叫嚣着要将眼前的人碎骨拔筋,吞之入腹,轻风剥落层层粉红花瓣,在空气中飘荡飞舞。
沈缘幼时因病无法出门,整日里都呆在室内,是以整个身子都是雪白的,闻修决沉默地看着散乱衣裳之下那微微裸露出来的肩头,面上虽尚还算平静,可颤抖的手指早就出卖了他杂乱的思绪。
爱人,仇人。
恨意,想念。
所有一切,完全混乱了。
闻修决剥开层层花瓣,将内里泛着甜味的花蕊含在舌尖,拥抱在怀里,他轻阖着眼睛,似乎害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一般,动作轻柔,山间鸟鸣声不能入耳,闻修决听着床榻之上那阵悦耳的呼吸,有些得意地笑出了声。
“一死了之是最容易的。”
他俯下身细细研磨着青年柔软唇瓣,声音如同从最幽深的山谷中传出来:“我要将你的一切都毁去,磨骨抽筋,撕咬下你每一寸血肉,叫你纵然求死,也绝不可能逃离。”
闻修决舔了下唇间的清新味道,愉悦地弯了眼眸:“师兄如若知晓你与我这个魔族交合,怕是要再给我几个巴掌,羞愤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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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34)
霞色烛光的照亮范围实在是有限, 闻修决自上而下,也只能模糊地瞧见他小半张脸,随着白烛蜡油慢慢滚落在桌面上, 形成一朵朵不规则的白色梨花,恍惚火光渐渐化为一簇小小的火苗, 在墙壁上不停挪动着的影子之间跳动。
稍许片刻,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彻底熄灭了那盏淡淡火光, 一切都黯淡下去,在伸手未必能见五指的房间里,唯有一抹月色垂怜般落在了沈缘的唇边,这道微光点缀着红珠,勾勒出青年单薄唇线。
闻修决盯着沈缘已经被他的唇齿磨破了的唇珠,在似明似灭的月光映照之下, 再次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去, 他用齿尖细细地研磨着那一点柔软, 待到它已完全肿起来, 才将手臂揽在了沈缘脖颈之后, 又顺着青年的下巴从他的锁骨处浅浅吻过。
沈缘被这样颠来倒去地弄了两三回, 却依旧沉沉睡着没有醒来——他当然不会轻易醒来,魔族至高无上的花幻秘术, 用来对付诸如这些从不沾声色的仙门子弟, 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有些后悔了。”闻修决的手臂轻巧地将他的腰身揽住, 眼眸扫过沈缘上半身的凌乱形容, 暗色瞳孔之中似是燃起了一簇怎么也浇不灭的火苗, 他说:“我该叫你醒着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闻修决却也乐得自在, 他的指尖缠绕着沈缘柔软墨发,绕成一圈又一圈,松松地挂在仿佛也因此染了一阵清香的食指上,他将手指凑近鼻尖轻嗅半晌,忽地又低声笑起来。
“若是沈仙君清醒着叫我玷污了身子,怕不是要拿着那把归缘剑,将我捅成蜂窝才好解恨。”
“可这样也好,师兄只要知晓是我就行了……这么睡着,倒也方便许多。”
闻修决收紧了手臂,只觉臂弯之间青年的劲瘦腰身更加叫人爱不释手,年少的他或许会委屈自己,可身为尊座的闻修决再不晓得什么叫作委屈求全,他呵护着这具身躯,爱护着这个人,到头来得归缘一剑,落得个膝骨碎裂的下场。
两次。谁的真心可以这样生生被践踏两次?
与其这样,不如换他来践踏沈缘。
既然厌恶他,不如干脆厌恶到极致,成个不死不休模样,纠缠到他彻底放下那口气,像当初报复那些欺辱他的弟子一般,折磨沈缘到他已经能彻底释怀,不再念不再想,全了沈缘,还了自己。
闻修决向怀里摸了摸,想找出一个信物来,好叫沈缘醒了看见就知道是他,可他摸索许久,却只找出一根那日他出炼狱门,逢青迟给他的一件法器——细蛇骨鞭,在定元灵修炼,以修复丹田的时日里,闻修决常常将它拿在指尖把玩。
“这件……也算好罢。”
“魔族的法器,你碰一下恐怕都觉得脏。”
少年揽着青年瘦弱脊背,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催动那根蛇骨鞭慢慢从一只小小的手环变为一条细长鞭子,一只手探入青年腰后,将这根蛇骨鞭系在了他的腰间,骨白色长链半遮半掩地盖住了沈缘腰间痕迹,闻修决眸色暗了暗,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倒在床榻之间。
秋寒渐起,罗衣消瘦。
青年衣衫凌乱不堪,裸露的整个上半身尽是点点莫名痕迹,闻修决穿好衣裳下床,回头望了一眼,又为青年盖好了被子,遮住身上红痕,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情绝佳地笑出了声。
“师兄,继续厌恶我吧。”
窗子再次微响一声,风吹着床边被堆叠起来,凌乱一团的外衫,忽地有什么黄色的东西从那件衣衫袖口处飘荡下来,掉落在了床边。
这个梦有些太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缘稍稍有了一点意识,可他的身体依旧麻木着不能动弹,困意和疲倦一同袭来,击打在有些酸痛的身体上,青年紧闭着双眸微微蹙起眉尖,在黑暗中忍不住嘤咛一声。
“嗯……”
还在做梦吗?
奔涌的热意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沈缘依旧没能睁开眼睛,在充满了细风春色的梦中,他只能看得见竹林之间弥漫着的层层白雾,绯红霞光漫天,几乎浸染了整个原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不受控制般向前走去。
“沈缘,你原本就叫沈缘吗?”
沈缘扶着竹枝,微微启唇:“不是。”
“我的名字,是师尊取的。”
他在人间流浪时,本没有姓名,街上的那些流浪儿来戏弄他时,总是“喂喂”地这样叫着,虽是几岁大的孩子,可他早已经感尽了人间苍凉,这样的微小恶意,也是屡见不鲜,原本早就该习惯了的。
那个叫二狗,这个叫阿牛。
那么他叫“喂喂”,也算顺耳。
只是某天一位仙尊忽然落入这肮脏市井,那时的沈缘身体稍康健了一些,便坐在路边帮旁边的大娘编箩筐,对面卖馒头的老板娘见他可怜,悄悄地给了他两个又圆又大的白面馒头,沈缘连忙塞进了怀里藏着。
编箩筐的大娘瞎了一只眼睛,见他如此,不由得轻叹道:“你还是早吃了吧,不然又要被那些混账东西抢走。”
“不是,”沈缘摇了摇头,道:“铺子里的老板回来了。”
“不能叫他看见,不然老板娘要挨骂。”
日落西山,费劲力气编织的箩筐并不能卖出好价钱,沈缘拿着大娘给他的几个铜板,坐在江边看着波纹荡漾的水面,从怀里摸出一只馒头来吃。
那只馒头,快要比他的脸大了。
沈缘吃了一小半,累得有些难受,正想着磨出来点碎末给江边的灰雀也吃几口,却忽地听到旁边一声清冷之音:“给我一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那时他没识得几个字,只觉得眼前这人一身白衫素净无比,与这座小城格格不入。
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忙从怀里摸出另一只馒头来:“刚才那个我吃过了,你……吃这个。”
那人接过已经彻底凉透的馒头,撕下一块放进嘴里,两个人一大一小在江边看着水面,一直到天色渐渐黯淡,那人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想说:我没有名字,或者我叫“喂喂”。
可话到嘴边,他却改了口:“小元。”
“哪个元?”
沈缘道:“……银元的元。”
那些他能听懂的字里,大约也就这个较为熟悉了,晚上街边的醉汉总是扯着嗓子喊什么“好吃好喝,明天再挣一块银元”,沈缘不知道银元具体是多少钱,只是觉着这个词听起来挺顺耳,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我和你有缘分,”那人侧过头,问道:“你愿意随我走吗?”
沈缘问他:“你是神仙吗?”
那人道:“万剑宗。”
沈缘了然:“那你是神仙。”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哪里晓得这些灵力术法什么的,有些人在一生中甚至没能见过一眼万剑宗的山门,更别提什么修炼了,沈缘当时的想法过于简单,他只想着,若是神仙,叫他身上不再痛,或者能叫他吃饱饭,这就好了。
这已经很好了。
“元为始,与缘字同音。”
白衣仙尊思索着,在指尖点了几下,道:“姓沈罢。”
“就叫沈缘。”
“哪个缘?”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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