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问:“孟师叔呢?”
云栽雪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摸着他的脉搏细细查看了一番,回答道:“在内室里,孟仙尊怕那妖兽爪上有毒,取了些伤血正在检查……你脉息平稳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什么奇遇?”
“等等!”
红衣少宗主忽然抬手拂上他额间,食指撩起一缕长发,他看见沈缘耳尖处红肿一片,深深的牙印印刻,渗出缕缕血丝,若非是他原本肌肤就白皙似雪,怕是很难注意到这么一处小小伤口,只是为何会伤在耳尖上?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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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入v章(1w)
云栽雪眉眼闪动了一下, 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将食指间那绺长发挂在了沈缘耳后,青年耳尖上那道奇特伤痕彻底显露了出来, 苍白甚雪的肌肤之上,薄薄皮肉之间已经有血丝干涸的迹象, 最深刻的一处伤在他耳廓之外,手上一摸还能触碰到湿润的黏腻,似一颗艳红小痣般, 从沈缘的耳尖生出来。
“这是,谁咬你了?”
沈缘被他的手指碰得有些痒,忍不住轻轻地挪开了脑袋,闻言手指轻颤,想起了偏僻小道上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耳尖的疼痛依旧在不停蔓延, 可末了触碰到心口间, 却只剩下一团灼热的痒意, 他沉思片刻, 摇摇头道:“没什么。”
有问非答, 云栽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浮云宗少宗主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说话间便轻易能叫人欢喜, 碰上了沈仙君这般清风朗月的温润佳人, 便是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也不能了。
沈缘到外室去拿了云栽雪的剑来, 交还给了云少宗主, 这把剑较之他的本命剑而言, 略重了一些,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很足,是以当时与那只妖兽对抗时,有些剑招所用并不精确。
云栽雪接过剑问他:“如何?我的剑你用着可还适手?”
沈缘思索片刻,道:“还好,有些重了。”
云栽雪便笑道:“这已经是轻剑了,是因为你用惯了自己的剑,才觉着我这把剑重。”
“浮云剑法呢?使得如何?”
沈缘看他一眼,道:“没使,我忘了。”
云栽雪靠近他,俯身在他身旁低声道:“就我们两个人在,沈仙君就别伪装着了吧?我知晓你悟性如何的,便是只瞧一遍那剑招,也能完全记下来。”
“再者说,我泄露剑法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是在众人面前用了叫哪个好事者捅出来,你我咬死不认就好,哪能……”
“咳。”沈缘忽然轻咳一声,他微微仰了仰下巴,起身朝着云栽雪身后施了一礼:“孟师叔好。”
云栽雪:“……?”
他缓缓回过身,果真在背后看见了孟长乐一袭烟灰长衣立在那里看着他们,正一手拿着乌桕圆盒子,神色沉静不明所以,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孟仙尊。”
孟长乐道:“我听见了。”
云栽雪:“……哦。”
沈缘眼皮子直跳,正想上前一步来接了孟师叔手里的东西,好早些分发给外面受伤的小弟子,却不料灰衣仙尊袖子一抬将他压在了那把椅子上:“小缘,你坐。”
沈缘连忙起身道:“师叔为我散半身灵力医治伤病,辛苦非常,这时又劳累许久,该师叔坐才对。”
孟长乐打开桌子上的圆盒子,手指还没拿出那几颗刚炼好的锻体丹药,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莫名的话,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散半身灵力?什么时候,师叔怎么不记得?”
“小缘这是又认错人了不成?”
沈缘年幼时昏迷时日长,那时脑子混混沌沌,记忆力不是很好,便是一张脸在他面前晃上百八十次,再看一遍也依旧认不出是何人,更何况孟长乐女生男相,若非是要紧时刻,常常是一身大灰色袍子,不施粉黛,连束发的簪子都是药乌刻的,是以沈缘常常辨认不清楚萧师叔和孟师叔两个人。
如今长大了些,倒是再没出过状况。
沈缘闻言也是一愣,手指搁在膝盖上半天没抬起来:“孟师叔……不知道吗?”
“是厉师叔告诉我的。”
先前到厉师叔的门下去养着伤,待到病好了些几次来敲孟师叔的门,都没有回音,只能备了些礼叫孟师叔的弟子收下,今日一见又想起数月前之事,本就该当面感谢,却不料孟师叔似乎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啊……或许是这些日子总是忙碌,忘了些事情也说不定。”
孟长乐思索稍许,蓦然回过了神,她从这几句话里略微琢磨出了一些东西,看着白衣青年困惑的目光,只能先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丹药拿了出来,道:“这是师叔给你炼出的锻体丹,你暂且先用着,不够了再来向师叔要。”
“你身子不好,该多养一养的。”
沈缘颔首乖巧接下丹药:“谢谢师叔。”
青年早已经长大成人,可在孟长乐的眼里,沈缘却仿佛还是那个总是昏迷不醒,拽着她衣袖不放手的白嫩少年,的确是看着长大的,才能有这番如血缘交接亲人一般的情感,普通弟子大约也只能是弟子了,但小缘总归和别人都是不同的。
孟长乐忍不住轻轻捏了把他的脸颊:“比小时候更瘦了,师叔不看着你,都不晓得我们小缘每餐吃几碗饭。”
云栽雪插嘴笑道:“沈仙君是天上仙人,无需用饭的,孟仙尊多虑。”
孟长乐斜他一眼,轻斥道:“云少宗主真是一张巧嘴,拐带着沈缘怕是要跟你一起从万剑宗跑浮云宗里去了。”
云栽雪只抱剑眯着眼睛笑:“怎么会怎么会?最多请沈缘到我们浮云宗去瞧瞧好风景罢了,老是待在同一个地方,怕是要腻味的。”
沈缘的确没怎么出过万剑宗,他生在市井,被师尊捡回去后便自幼长在山中,这山里每一寸花草树木都喜人可爱,六角阶下那颗梅花树,还是萧师叔为了叫他看着欢喜才种下的血梅,只是再好的风景也会看厌,沈缘方才下山一路上略过无数人间景象,可也是行色匆匆,无法细看分明。
万千好景,无法入他眼眸。
“对不对?”云栽雪忽然垂眸笑着看向他,见沈缘疑惑望过来,轻轻挑起眉重复道:“我说啊,若是浮云宗良景入沈仙君眼眸,叫你欢喜,那倒也不算虚设,对不对?”
“靠那么近做什么?!”
沈缘还未曾想好要如何回答,就听孟长乐这么一声怒斥扫过来,青年拂袖而过,荡起两人发丝,沈缘心里刚跳了一跳,云栽雪上前抬手挡住了孟长乐那一袖劲风,他嘴角噙着笑意,斜靠在桌边回头朝沈缘笑了笑:“我碰你一下,你师叔便不饶我了。”
“那么只能等下次有机会,请你去浮云宗玩喽!”
沈缘无奈笑道:“孟师叔她只是……”
话未说尽,只见孟长乐忽然拂袖向云栽雪袭去,看这架势倒向是真的要打过去一般,云栽雪一个侧身闪过,自窗台处翻身而下,孟长乐紧随其后一跃而下。
“她只是与你开玩笑……”这句话说完,底下两人已过了数招,沈缘忙往下面广阔之地看去,只见云栽雪已经收了剑势,正与孟师叔说着什么话,这距离有些许远,沈缘未能听清。
云栽雪遥遥朝孟长乐施了一礼,笑眯眯低声道:“谢孟仙尊赐教。”
“只是诸位仙尊撒谎,不晓得提前通气的吗?”
魔族之地生长着无数毒物,深紫色藤蔓缠绕着弯曲树干盘旋而上,将自身藤条之上的毒刺深扎在树皮之下汲取养分,藤蔓的首端处埋在发红的泥土里,裸露的森森白骨成为了这些毒物不可多得的养料,愈深入,这阵叫人昏沉的毒气便愈发浓烈。
闻修决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在逢青迟的带领下慢慢行至暗夜深处的一扇重石门之前,他看着那上面残留的冤魂之气,轻轻地合了下眼眸,指节陷入手心里的软肉之中。
又是这里,没有任何改变。
“尊座,请。”
逢青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再次幻化了一副新的容貌,这回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肩膀上背着背篓途经过大道,若是在人间,怕是也没几个人能瞧出来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可这是在魔族里,魔族之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光是摆着摊子卖字画的小孩儿,也可能是已经修炼上百年的魔族老头子。
“这是魔族淬炼之地,尊座虽修了邪术,可到底还是人类的骨头,需得千刀万剐,火烤油煎,受过这十八层地狱之苦了,才能真正得到魔神的力量。”
“我知道。”闻修决的目光扫过石门上所刻古怪字眼,这一切都与上一世无缝重合,他所追寻的那另一条歧路,终究是在尽头时又回归了原点,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扇石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石门深处黑乎乎一片,没有任何光亮,走入其中看不见来路,也望不到尽头。闻修决太熟悉这里了,他熟悉到这里面的墙壁上到底刻了什么字,落了几根树枝,底下有几块白骨,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缘。沈缘……”
闻修决走入这里从来不需要勇气,不论前世今生,都是恨意支撑着他去夺得更强大的力量,为了什么……为了去报复那个,在他痛苦时毫不留情离开的人,为了叫自己早早死心不再心软……他从刀山血海里爬过,拖着两条折断的双腿在这暗无天日中苟活,也曾呜咽着求告上天能救他一救,半睡半醒之间,他紧紧抓着梦中的那块白色衣角死死不放手,对着那张看不清的脸胡乱喊着“师兄”。
可是最终昏倒过去又醒过来,反复数次,这鬼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师兄早就走了。
不要他了。
闻修决扶着墙壁在墙根处坐了下来,他深知这地方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无声无息无光无亮,光是待上那么几天便能叫人彻底疯魔,那气息里隐隐约约的血腥香气飘到人的鼻尖,模糊人的思绪,在短短顷刻之间便能塑造出一个没有思想的杀神,他背后的石壁上,多得是那些疯魔之人留下的刀剑痕迹。
但好在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再来一回也便没有那么难了,只是心里依旧很疼,混乱的情绪互相拉扯,在心脏处瞬间扎了千万刀进去,上一世他硬生生抗过去三年,在这里看过了所有世间险恶,突破了所有幻境,斩断世间一切情丝妄念,才终于提着那把剑成功活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有些细节早已经模糊不清,可闻修决却依旧清晰地记着一件事,他在此地受过最严重的伤,依旧是因为沈缘。
那个幻境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失去了所有的斗志,想要永远留在这里,他扔下了剑,看着那个白衣青年微笑着站在他眼前向他招手,对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闻修决仰起头时,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潮湿温暖的气息,青年明朗眼眸如星似月,垂眸勾唇朝他笑着,沉静温和。
“师兄……是你来了么?”
那人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师兄……!”
“……我好想你,师兄,师兄……”
闻修决双臂张开紧紧抱住眼前的白衣青年,细细地嗅闻着他发间每一处梅花香气,即使已经察觉到那只手已经穿透他的肺腑,也不愿松开,少年在这里待了太久,早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唯有这么一点虚幻的来自“师兄”的怀抱,能叫他有些许慰藉。
少年垂下眼眸,欢喜问道:“师兄来看修决,是不是心里也在念着我?”
“是啊。”
闻修决无视掉背后那只早已经穿透他胸膛鲜血淋漓的手,只拥紧了怀里单薄青年,低声问道:“那师兄可以亲亲我吗?”
“亲吻我一下,我便再也不生气了。”
看着那人如沈缘一般无二的薄唇慢慢倾靠过来,闻修决原本欣喜期待着的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涌上来一股恶心之意,他当然想要所爱之人亲吻拥抱,但是……闻修决抬手挥剑用力斩下去,眼睁睁看着那道幻象在他的眼前化作青灰,一切回归现实,他带着一身冷冰冰的伤痕跌坐下去。
但是沈缘——他的师兄,从不会做出这副讨好的模样,这天上仙人纵然真的坠进了淤泥里,怕也是不肯与污秽同处的,他一身泠泠竹骨,又怎可能如此轻易折断?
“修决?”
又来了。
闻修决刚回想完这件事,还未从沉郁的情绪中脱身,便清晰地从前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这声音清冽温和,带着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沉迷的暖意,他能感觉得到,这幻象,就在他的前方一尺处,余光之下那袭雪白衣裳轻轻飘荡。
不能抬头,不能看。
不可以想,不许心软。
闻修决低头紧闭着眼眸,手指摸到他随身的佩剑,从剑鞘中慢慢地抽出那把利剑来,那道熟悉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风缠绕在他的身周,叫人无法躲避,他咬着下唇内里的单薄皮肉,牙齿细细地磨着,直到满嘴血腥,也没能抬起那把剑。
“修决?为什么不抬头呢?”那个声音轻飘飘的,有气无力地传到他的耳边。
我已经不再怕了……
闻修决在心底对自己说,少年从天之骄子堕为在世魔神,也只需要短短那么一刹那,他捏紧了手里的剑,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力挥斩出一道妖邪魔气,“噗嗤”一声,剑尖刺破血肉,当胸穿过那道模糊幻影。
“我已经,不再害怕了。”少年慢慢地抬起了头,逼迫自己看着那道熟悉身影在他的面前消散。
他不会再害怕沈缘的离去,亦不会悲怆于他的生死,那些抚摸着青年瘦弱亡骨,合衣安眠,疯了一般叫半数魔族殉葬以此为天祭,祈求叫他的魂魄得以回归人体的无能为力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闻修决扔下手里的剑,嘴角在黑暗中勾勒出一道弧线,他躬身低着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片刻后,诡异的笑声如利刃一般自他的喉间划过,闻修决摸着身旁那块被刻满了胡乱字眼的石壁,顺着那条道路慢慢向深处行去。
杀死了沈缘的幻象,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
忽然之间,少年停住了脚步。
他似乎在石壁上摸到了什么东西。
闻修决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那块似乎被攥刻了千百遍的墙壁,一时之间没能摸出那上来到底是什么字来,前世整整三年,他在这处寂静之地长久时光中,早就将这石壁上的刻字摸了个遍,甚至能有兴致去猜一猜刻那字的人是几日几时身死的。
可他依稀记得……这块石壁明明该是光滑的,是他来了这里后,独自修炼偶尔发狂才刻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语。
“什么字……?”
闻修决难得起了好奇之心,他从怀里摸出这些日子在人间所买的火折子,拾了地上几根带枯叶的树枝,将火折子吹燃了点着那根干木,朝着石壁上照去。
这一眼,足够叫他刚刚建成的所有理智瞬间崩塌,脸部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少年颧骨处的肌肉不自觉地开始抽搐抖动,他的瞳孔似乎在一瞬间缩紧,嘴唇轻轻张开,寂静中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摩擦的刺耳声音相互交错,气息中充满压抑和疯狂。
[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沈缘]
恨死你了。
刀剑痕迹在其上覆盖,凌乱不堪,带着血迹的刻痕在石壁之上残留下缕缕诡异痕迹,每一道都深刻而绝望,充满诅咒之意的恶毒言语分散在四周,却在其后被刀剑所刻痕迹完全覆盖,而在这些充斥着恨意的话语之间,只残留下唯一完整的一句——
师兄,我好想你。
“他叫你师尊?”林鹤延的手好半晌都没能放下来,这句问话像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压抑又阴湿,白衣仙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交错的红痕,片刻后才缓和下声音,低声道:“应该的。”
应该的。
是他对沈缘不闻不问那么多年,是他将自己的大弟子过到了师弟门下,宁可闭三年死关,也不愿看他一眼,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只是自以为可以断绝这份师徒情谊,从此真正明悟大道,可到最后关头,却还是放不下那颗牵挂着沈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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